第147节

  他们从前怎么要挟白灵珊的,白灵珊就怎么要挟他们,一个月一千块的抚养费,不闹的话就打过去,闹的话一毛钱都没有。
  她也把话撂下了——要是逼得急了,大不了我不做演员了,凭借之前赚的钱,节省点也能吃一辈子。
  一千块能做什么?
  一家四口人,只吃馒头咸菜的话饿不死,但也就只能说是饿不死了。
  蒋母还在医院里躺着,医药费欠着没交,蒋家这会儿租房子住,虽然房子又小又破,但房租却高的可怕,蒋文梅还在念书,学费生活费都是很大一笔开销,蒋文渊怀着孕,又不能出去赚钱,再过些时候,还要考虑入住医院与孩子的奶粉钱……
  蒋父愁的直哭,却也没什么办法,想豁出去跟白灵珊鱼死网破,但想到她之前说的话,又实在豁不出去。
  蒋母之前只完成了一期治疗,又欠了医疗费,医院当然不会再无偿进行二期治疗,她在痛苦中挣扎了一个多月,最后死在了病床上。
  蒋父跟两个孩子一起忙活完她的后事,人就病倒了,恹恹的歪在床上哭了许久,最终说:“文梅,我们还是回老家吧。”
  “啊?!”蒋文梅有些不情愿。
  蒋父苦涩的笑,打开手机,查询银行卡里的余额给女儿看:“再在这儿待下去,咱们三个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蒋文梅听父亲没提哥哥,就意会到了几分:“那哥哥他……”
  “文渊,你已经结婚了,总留在婆家,也不像话,”蒋父笑的悲凉:“我给灵珊打电话了,她晚些时候来接你,你,你好好过。”
  蒋文渊扯动一下嘴角,算是个笑:“走吧,都走吧,折腾了这么一场,也不知道是在作些什么。”
  蒋父听得心里一阵难过,蒋文梅也白着脸不说话,父子三人在这间昏暗的出租房里呆了最后一晚,第二天蒋父跟蒋文梅就坐上火车,返回了蒋家老家,蒋文渊则坐着白灵珊的车,到了她的小窝。
  白灵珊本就恨他入骨,真的跟他生活在一起,怎么会给他好脸色看,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日子过得鸡飞狗跳,蒋文渊更是苦不堪言。
  白灵珊是演员,平日里大半时间在剧组,跟年轻小鲜肉打情骂俏是常态,出门去约个炮也不稀罕,她也有意作践蒋文渊,隔三差五的就带人回去,还使唤着蒋文渊洗衣做饭。
  蒋文渊从来不知道怀孕是这么辛苦的事情,晨起恶心反胃,脚肿腰疼,有时候都下不了床。
  他九个多月快生的时候,白灵珊出去拍戏,压根就不在家,蒋父在家秋收,也没有什么闲暇顾及这个儿子。
  肚子里边一阵绞痛,蒋文渊觉得像是有把刀正在把自己分成两半,痛的几乎要晕过去,强撑着打了个电话出去,再度睁眼,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因为他脸上的那个烙印,护士的态度很冷漠,丢下一句:“恭喜你,是个男孩。”就转身走了。
  蒋文渊看着身边那个小小的孩子,一时之间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白灵珊不喜欢他,当然也不喜欢那个莫名冒出来的儿子,看都没看一眼,就奔赴下一个剧组了。
  她每个月给的零花钱就是那么一点,蒋文渊自己吃饭都窄窄巴巴,更别说现在他坐月子,没法自己做饭,还要照顾新出生的儿子。
  然而他给白灵珊打了无数个电话,希望再加一点抚养费,对方却一个都没有接。
  蒋文渊看着襁褓里瘦弱的儿子,前所未有的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
  他怀孕的时候经历的事情太多,营养也没跟上,孩子也不太健康,隔三差五的打针吃药,有天晚上拉肚子,高烧不退,没过几天孩子就没了。
  蒋文渊曾经抱怨过这个孩子不该有,来的也不是时候,然而真的看着他停止呼吸,心脏却痛的难以用言语形容。
  眼泪哗啦啦的落了下来,他木然的摸出手机,给白灵珊打电话,跟她说了这个消息。
  白灵珊沉默几瞬,平静的说:“节哀顺变。”
  蒋文渊很难想象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能保持冷静,他说:“回家来看看我,好吗?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们俩的孩子……”
  白灵珊那边儿有年轻男孩的笑声传来,刺的蒋文渊身体战栗,她顿了顿,终于答允说:“好的。”
  白灵珊回到她的小窝,是个下着雪的傍晚。
  拿钥匙打开门后,就闻到了肉汤的味道,厨房里弥漫着热气,蒋文渊瘦的几乎脱形,端着盘子慢慢的摆放到餐桌上,对她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不该回来的。
  白灵珊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在心里这么想。
  她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饭,蒋文渊却还是说起那个死去的孩子:“他小小的,好可怜,如果不是有我这个没用的父亲,他应该会过的很幸福……”
  白灵珊听得有些不耐烦,站起来要走,脚下却一软,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她猛地明白过来,看向桌上的饭菜,悚然道:“你!”
  “我活的太累了,真的,”蒋文渊木然说:“有时候想想,真不如早早死了痛快。”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到白灵珊面前去,艰难的抚了抚她的脸,道:“灵珊,我曾经爱过你,真的,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你根本就不值得我爱。”
  蒋文渊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推下去,看着她狼狈的跌倒在地,然后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火苗从厨房慢慢的爬了出来,他的意识也慢慢消失,思绪朦胧间,忽然想起了前世的妻子,陆湘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穿着粉色的套装,脚下是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妆容精致,神情温柔,一眼就能看出,是那种养尊处优,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小姐,也更叫生活在最底层,艰难爬上来的他自惭形秽。
  或许正是因此,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个单纯到近乎愚蠢的大小姐。
  可是现在回想,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善待自己,从不会说那些叫自己难堪的话,父母针对她,她也只会一笑了之。
  是自己对不起她。
  他不爱这个世界的陆湘南,也不爱结婚之后的白灵珊,可尽管如此,当她们带着各种男人回家的时候,他仍然发自肺腑的感觉恶心,恨不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这么一想,当初他执意将白灵珊和他们的孩子带回去,她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更不要说后来,自己跟白灵珊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她像个陌生人一样,可怜的蜷缩在角落里死去。
  自己其实是她的丈夫,那其实是她的家,可是最后,她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一点意识即将消弭,蒋文渊苦涩的想:或许自己这一世所经历的这些,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马上就是双十一了,下个世界我要再写个花钱的爽一爽,哼!
  ps:看好多读者都想叫攻略世界扩写,所以我打算以攻略世界的框架写一篇长的,名字是《全世界都在攻略我》,感兴趣的可以去收藏一下~
  pps:我在纠结到底是先给首富文存稿,还是先给攻略文存稿_(:3」∠)_
  第141章 当我成为盛世白莲1
  马路上那辆货车迎面撞了过来,陆振远脸色霎时间一片苍白,想要躲避,却也来不及了。
  身体随之受力被高高抛起,剧痛猛地袭来,他落到了地上,口鼻里涌出的鲜血染湿了衣襟。
  我还不能死啊……
  陆振远在心里想:我要是死了,湘南该怎么办呢?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毕竟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他眼睫艰难的颤抖几下,最终永远的合上了眼。
  ……
  “陆总,陆总?”
  秘书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熟悉,又带着难言的陌生。
  陆振远抬起头,就见跟随了自己许多年的林秘书正站在身边,两鬓也不像他死前那年那样斑白,而是年轻人的乌黑,带着一股精神劲儿。
  林秘书笑着说:“陆总,您不是说叫我到点叫您吗?快起来吧,待会儿还有个会呢。”
  陆振远呆呆的看着他,半晌没说话,他思绪有些混乱,脑子里嗡嗡作响一阵,忽然问:“今天是几号啊?”
  “您是不是睡糊涂了?”林秘书是他大学学弟,说话也没那么多忌讳,听完笑着说:“十一月二十一啊。”
  十一月二十一。
  这个日期像是一把巨锤一样,重重的砸在了陆振远的心头,他头脑空白几秒,忽然间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款翻盖的旧式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二话不说,就往门外飞奔而去。
  是的,他想起来了。
  就是这一天,他的女儿被人贩子拐走,而他的家庭也从此转向了另一条痕迹。
  妻子辞去了工作,四处寻找丢失的孩子,然而直到她去世,都没能再见到失踪的女儿。
  再后来,他找到了女儿,但她却已经在生活的困苦和磨砺之下变得自卑自轻,性格懦弱,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为她找一个蒋文渊那样的丈夫,更不会造成女儿后半生更大的不幸……
  女儿走丢那天,妻子在学校里上课,陆振远则留在公司里开会,后来他无数次的回想那天,心里都在后悔——为什么不能早点回去,为什么不能叫人照顾的再周密点,为什么不把女儿接到身边来,为什么……
  过去的画面逐渐淡去,周围的旧式建筑和略显土气的男女都显得这么亲切,陆振远飞奔着到了楼下,连司机都没叫,自己开上车风驰电掣的往家赶。
  六岁的陆湘南正在小区对面的花园里踢毽子,完全没注意到对面有一辆拉开门的面包车,里边几个人正对着她指指点点,做着最后的准备。
  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女人下了车,慢慢朝她走过去:“甜甜,别玩了,跟妈妈回家吃饭。”
  对于六岁的小湘南而言,这显然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她甚至没有意识到中年女人口中的“甜甜”就是自己,但对于周围偶然路过的人而言,无非就是一个女人要领着她的女儿回家,没有任何扎眼的地方。
  小湘南没有回应,中年女人也不介意,一把搂住她,就夹带着往面包车那儿走,小湘南吓坏了,剧烈的挣扎几下,口鼻就被毛巾堵住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她逐渐停止了挣扎。
  中年女人将她抱起来,快步往面包车上走,陆振远开车过去,就看见这一幕,匆忙将车停下,大喊一声:“抓人贩子!”
  关键时候,什么自导自演的家庭伦理小剧场都不如这四个字管用,有罪当罚,但国人最痛恨的就是两种罪犯,一是□□犯,二是人贩子,前者能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后者能破坏一个圆满的家庭。
  周围的行人瞬间就围上去了,堵着路不叫中年女人走,还有人打电话报警。
  中年女人观察了很久,发现那小女孩身边没有大人才出手的,哪里想得到忽然就冒出来一个自称家长的男人,她有些心慌,看周围围上来的人多了,忙一指陆振远,色厉内荏道:“胡说,这明明就是我的女儿,说不定你才是人贩子!”
  围着的人这么多,除非这女人能飞天遁地,否则是怎么都逃不掉的。
  陆振远心头微松,看着这个害了自己一家人的女人,几乎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与恨意:“你的女儿?那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身上有什么胎记?”
  “我,我,”中年女人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陆振远一把将女儿抢回来,抱在怀里道:“她叫湘南,是我的女儿,今年六岁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之后,叫周围的人看:“我屏保就是我的女儿,是非曲直,大家都看个明白!”
  中年女人张皇失措,却又无从辩解,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打死这个人贩子”,周围的人就一窝蜂涌过去了。
  中年女人的同伙见势不妙,发动面包车想逃走,却被闻讯而来的群众拦住了,一一揪出来一顿狠打。
  谁家里还没个孩子呢,要真是丢了,那真是天塌地陷一样的事儿,这会儿这几个人贩子会挨打,真是一点也不稀奇。
  陆振远恨了这伙人贩子几十年,每每回想起丢失多年的女儿和早逝的妻子,就恨不能把那群畜生千刀万剐,可这会儿这群人被围住,逃不走了,他反而没有力气去打了。
  他搂住小小的女儿,丝毫不顾形象,坐在马路上失声痛哭。
  警察闻讯而来,见状赶忙先把几个遭遇毒打的人贩子解救出来,一一扣住之后,又去找陆振远了解情况。
  “我开车回来,就看见这个女人拖着我的女儿走,孩子挣扎了几下,她就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毛巾捂住孩子的嘴,一看就知道是人贩子……”
  陆振远抱着女儿舍不得放手,做完笔录,准备走的时候,又折返回去,对警察道:“这群畜生显然是惯犯了,今天是刚好被我撞上,从前还不知道有过多少次呢,请你们一定要把被拐走的孩子救出来,失踪孩子的父母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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