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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繁花[综红楼] 第579节

  见天子提起了威远大将军朱寿,所有人都不吭声了。用他做参照物,眼前的这个小皇帝,能够先造了新式火炮,还让群臣看了试射的效果,然后才揭蛊要亲征,咳咳咳,勉强属于靠谱的。算是深谋远虑了?
  英国公见无人说话,知道“威远大将军朱寿”的前例震慑住这些文臣了,大家算是默认了天子亲征之事。
  唉,就知道老朱家没一个是好的。
  于是他便从袖子里掏出自己准备的条陈,绷着脸对天子说:“陛下要亲征,臣与犬子半夜未眠,认为如下这些事儿要先准备好。”
  然后英国公噼里啪啦地念下去,小半刻的功夫才念完该准备的事宜。听得包括朱由校在内的所有人都有点儿发傻,这么完备的条陈,真的是昨天才知道陛下要亲征吗?
  朱由校心里想的是你们英国公父子俩可以啊!
  等英国公念完了,方从哲不管别人怎么想,站起来对英国公就做揖礼。
  “英国公老臣谋国,不愧为神庙、光庙二度委任为安邦顾命大臣。世子也为国思虑深远,受老夫一拜。”
  英国公和世子忙与方从哲还礼。
  英国公的条陈算是把天子亲征的事情,方方面面基本考虑周全了。崔景荣伸手要过英国公的条陈,仔细看了一遍无奈地认命道:“若大家没有异议,就按这个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明武宗朱厚照自封威远大将军还取了化名朱寿,咳咳咳,明朝这些皇帝啊
  第815章 木匠皇帝70
  工部尚书王佐因病重,已经上了病退的折子。他得知了天子要御驾亲征, 撑着病体要劝阻天子。却被黄克缵等人用天子提及的“威远大将军朱寿”堵得无话可说。
  孙如游劝他回去好好将养身子。
  王佐道:“我还是趁着能动, 把工部的事情好好安排一下, 不然等天子北征, 庆陵的事情不知道要拖去什么时候呢。”
  周嘉谟也劝他回去休息, “你都知道天子不想给先帝父子落葬的,那庆陵就慢慢来。不然天子以什么理由挽留宗室在京。”
  王佐就说:“大军北征,匠作坊得日夜赶军械, 到底是让人放不下心。陛下一日未准我致仕,我就不敢懈怠啊。”
  周嘉谟道:“唉。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呢。你也看到我们这些人都被分了一部分事儿去做, 也不差你一个的,回去好好养着,再回来帮我们也是一份心意。你这要是累的再也爬不起来了, 都七老八十的岁数了, 这点事儿还看不明白?”
  王佐也接近七十岁了,可到底不如周嘉谟资格老、年龄大,闻言也只好向同僚告罪,也没去养心殿见天子就默默回府了。然后让家人把工部侍郎王永光和徐光启找了去,把工部的事宜俱都仔细交代了, 才闭门安心养病。
  锦衣卫把王佐的事情报上来。朱由校抚摸这有关王佐的报告, 心里赞叹这些老大臣不打折扣的为国尽忠之心。立即让刘时敏给太医院传话,派御医去王佐府上诊治,所需药材从宫里出。
  转天王佐就再次上折子与天子,言及自己病势沉重不是短期能康复的, 推荐王永光接替工部尚书。周嘉谟也接到王佐的推荐信,气得他拿着信去到王府。那想到不过是隔了两天罢了,王佐的精神又短了许多。
  周嘉谟强忍惊诧,“你看你,那天就不该到六部去的。又累着了?我知道你说的王永光是不错,但是你不要想着撂担子。咱们几个人谁不是七老八十的岁数的人了,要是没点儿这天底下没了我就不行的想法,怎么会努力活下去?!”
  王佐是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从月前的太医用药就知道自己是好不起来的,才上辞呈的。如今见周嘉谟不把他的话当真,激动地拉住探病的周嘉谟道:“我如何不想再多活两年、多活十年八年呢。唉,不说这个了。明卿兄,你在吏部能帮天子多一年,大明各处就多一些忠贞报国的有能力的官员。如此也不负先帝所托了。可是我就想先帝能在我闭眼前入得了寝陵。”
  周嘉谟知道王佐与光宗的情谊颇深,拍拍他的手说:“你心里有盼头,就使劲地好好活着、好好地等着。天子是有成算的人,辽东很快就能收复的。”
  王佐郑重地点点头,看着周嘉谟挺直脊背离开。
  天子要亲征,要忙的事情多着呢。所以这个春节,文武百官谁也不用放假了。
  但是朝臣也没谁抱怨天子是心血来潮闹御驾亲征之事儿。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大明军卒即便有再好的军械,经历萨尔浒之战后,士气低落,唯有天子亲征才能鼓起他们的勇气。
  这些没能说出口的军中情形,君臣都心照不宣。而黄克缵在私下里把他派刑部主事陈所闻出关、想去辽阳核实张铨报上来的宁完我和马国柱的案子,结果因为建奴围困了辽阳的事情,在六部尚书之间悄悄地说了。
  几位尚书更加意识到辽东的危机之重。
  周嘉谟对黄克缵说:“绍夫,你把这事儿压下去做的对。不然御史那边又会群情激愤,弹劾兵部了。”
  张问达质问周嘉谟,“明卿,在其位谋其事,你说御史知道了不该弹劾兵部吗?沈阳、辽阳被围,兵部没有任何作为。还有黄绍夫,还有你崔自强,你俩居然敢隐瞒军国大事儿不报,等着开年了,老夫亲自弹劾你俩。”
  崔景荣是小字辈,见状只好给张问达行礼。
  “辽阳被围之事陛下早就知道了。可是这事儿不能在朝堂上说啊。唉。”
  黄克缵却说:“自强,你莫怕他,回头换他去做兵部尚书,他就知道什么是巧妇难为了。”
  张问达见兵部尚书抱怂了,也卸下咄咄逼人的嚣张气焰,转而叹气道:“我明白的,不就是怕朝廷派不出军队去救援,怕弄得民心不安嘛。老夫说弹劾你们,也就是吓吓你俩罢了。”
  然后张问达又向黄克缵瞪眼,“我还要弹劾你不务正业,搁下兵部的事情去匠作坊捣蛋呢。”
  黄克缵才不怕他呢,只说随他去弹劾。
  几位尚书斗嘴,但谁分到的事情,坐起来都没有含糊。大军出征该做的准备,有条不紊地一项项地进行着。户部李汝华忙得没空与这些同僚斗嘴,粮草、车马、火炮、炮弹等等,忙得他等不能多几个数术得力的主事。
  初八开年了,大军出行的准备也做好了大半。
  刘一燝的双眼熬得通红,把自己负责的那些都弄好了,才有机会说闲篇。
  “天子行事虽有些小儿的无赖,但还是为朝廷着想。要是没有这新式火炮,我们就只能睁眼看着沈阳和辽阳被建奴得了去。”
  韩爌则说,“还有银子。那一发炮弹就是十两银子,这半年朝廷要是没天子惩治晋商等,有了新火炮也是摆设。”
  方从哲核对了分去各部的、要准备的事情,深深地叹气说:“这打仗就是烧银子,要是万炮齐发,一次把建奴灭了还好,不然这一百万、一百万的炮弹砸出去,唉。”
  方从哲心疼得脸色都抽的很难看了。
  叶向高拍拍方从哲的肩膀,“这银子不是大明想不花就能省下来的。奴儿干都司、辽东那一大片,天子不去夺回来,以后绝对会是大明最大的威胁。
  那里已经原来各自独立的部落了。努/尔哈赤已经把女真各部统合,又立了‘大金’国,还有部分的蒙古部落也被他征服,如今朝鲜也依附了过去。趁着咱们这些老家伙还能给天子做点儿琐事儿,早点与建奴打还好,再晚个十年八年的,‘大金’在奴儿干都司、辽东立足稳当了,不说其一定会南下扣关什么的,我们再想收复失土就更难了。”
  方从哲解释道:“我不是舍不得炮弹,我是怕——”
  后面没说出来的话谁都明白,但是再怕也是后退无路的,只能跟着天子出征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天子只点了英国公世子和定国公世子、泰宁侯,再就是军中的领兵的将领随扈。
  小朝会上,朱由校对各部尚书和侍郎说:“朕亲征也不说那些虚无缥缈的必胜之言,五郎监国,还请各位重臣指点他。不带你们中的任何一位重臣同去,一是不想朝廷的事务被影响,二是此去与建奴交锋,不想文臣拖了大军的速度。英国公、定国公,京城就交给你们二位了。”
  能参加小朝会的文臣,最小的也是四十**岁了,听得天子明晃晃地嫌弃文臣会拖累大军,愧疚之下哪里还好意思请命跟随天子出征。估计英国公和定国公也是这原因被天子淘汰了。
  周嘉谟觉得自己的嘴里满是苦涩,天子身边随扈的这些人,没一个是能劝阻得了天子的。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念叨——武宗在天之灵保佑!
  朱由校没等攒齐六百门火炮才出征,他与英国公说,差的那么一百多门,后面可以隔天派人骑马去送,大军行进缓慢不等出关可能就被追上了。等接近辽阳的时候也就够六百了。
  英国公知道工匠坊做火炮的速度,也知道大军行军的速度,于是上元节的翌日,朱由校如愿带着五万大军出征了。
  离了送行的文武百官的视线,朱由校命令将天子的仪仗都收起来。中间除了给拉车骡马还有战马歇息,所有人基本都没怎么停下脚步。夜里安下营盘后,定国公世子和英国公世子凑到泰宁侯的营帐里。
  “陈叔,天子这行军速度也太快了。这么走下去,用不了几天就出关了。”
  泰宁侯与朱由校接触的多一些,对他知道的也多一些,忙对这两位小不了自己多少的国公世子说:“咱们跟随天子出征,今儿略快一点儿,军卒能受得了,天子能受得了,咱们就不好说话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俩世子被泰宁侯说的哑口无言,只好在巡视营盘后早点休息,明儿看样子还是要这么走一天呢。
  果然如俩人猜测的那般,大军行动的异常快速,不一日就接近了辽阳城。要是英国公知道他们行进的速度这么快,那绝对是要等六百门火炮配齐了才让朱由校离京的。
  朱由校令大军提前扎营休息,一边派出游骑去查探辽阳城被围困的情况,一边令军卒做好明日与建奴开战的准备。
  第816章 木匠皇帝71
  第二日大军如常地吃完早饭后继续向北开拔, 行到距离辽阳城的护城河不到十里地的时候, 就见大明的十几骑哨探打马在前疯狂逃命, 后面追逐着骑兵卷起了漫天的雪雾向南扑来。
  这是派出去引诱建奴大军的军卒。
  他们每人胯/下的战马都是军中最好的,骑术也是禁军中万里挑一的。
  英国公世子在前队做先锋官,见此情景立即传令前锋的三千将士停止前行,前面一字摆开了百门火炮预备迎敌,同时派人往中军传信。
  当追逐而来的建奴进到射程内, 那些哨探已经归到前锋队伍里,迎接这百余人的是半百的火炮齐鸣。张之极规定的很明确, 每门火炮只准打一次。
  硝烟散去, 尚有存活的零星几骑,在尸骸中茫然。在他们这几个被突来的火炮炸懵的建奴呆忡状态里, 张之极按着昨晚的部署,指挥前锋的三千人往前开拔。
  火烧云一般的红袄扑向那几个活着的建奴,处于爆炸眩晕中的建奴军卒也醒过味来, 但是他们也不过是踉跄着原地转圈、或是东倒西歪地走上了几步,也都不过白白挣扎了几下,就被扑上去的明军前锋砍倒了。
  定国公世子吩咐军卒从被炸翻的建奴群中,挑拣出一个伤势比较轻的,然后拽出一匹军中的骡子,把这伤员捆到骡子上, 在骡子的屁股后头抽了一鞭子,“报信去。”
  然后按着天子的指示,铺摆开迎敌的阵势。
  在辽阳城下滞留了快两个多月的莽古尔泰和阿尔岱兄弟俩, 吃足了他们从军以来的苦头。莽古尔泰令军卒骑马去拆了辽阳城周边空置的民宅房梁,制作了十几架云梯。当这十几架云梯,一起搭到辽阳的城头上,张铨和童仲揆等人面临保卫战的第一次难关。
  这一天是汉族的年三十。
  侯世禄接到报告,顾不得一夜未睡,赶紧带着亲兵上城墙。城里的六千禁军和八千白杆兵,还有张铨拨给毛文龙、补足他三千兵额的那一千多军卒,也参与到了城头的保卫战中。几度成功登上城墙的建奴军卒都被打了下去,待天色转暗建奴守兵,守城的将士也是疲惫不堪。
  待所有带伤的军卒都妥善处理后,张铨不得不从原辽阳驻军里挑选能到城墙御敌的了。
  侯世禄知道张铨的心结所在,只好劝慰他说:“如今我们与攻城的建奴打成这样,他们再有三心二意,建奴也不会放过他们,我已经令这些人编入的百户长与什长,把这道理讲给他们听了。”
  张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把这些军卒打乱编入白杆兵中。白杆兵虽勇猛,但是还是不如京中派来增援的禁军更有章法。
  随着城下建奴军卒的尸体增多,城里的百姓都沉默下来。有与建奴接触多的知道,建奴这样的伤亡数量,一旦破城绝对会不由分说地屠城。侯世禄等人开始大胆地驱使原来的驻军。每天在战后清扫战场,从城头往下浇水,将来不及撤走的建奴尸体冻在城下。
  在这艰苦卓绝的攻防战中,亏得毛文龙故技重施,再度炸毁了建奴的数架云梯,才使得建奴能攻城的地段减少,勉强遏制住建奴登上城头的几率。
  反正在辽阳城头的攻防战中,守城的以命抗争,攻城的没能够像既往那样所向披靡,同样损兵折将。要是一点儿攻下辽阳城的希望都没有,莽古尔泰可能就带着镶蓝旗的这些人,服从□□哈赤召他们回去沈阳的指令了。但偏偏数次登上了城墙,还给来传令的信使看到过,然后每次又立即被守城的军卒打了回去。
  这样的结果让莽古尔泰等人欲罢难舍。
  在这样的争斗中,大明派来的游骑哨探的窥视,简直就是对莽古尔泰等人的蔑视和挑衅,不用这些派去诱敌的军卒多做什么,单是他们的大红军袄就刺激的莽古尔泰要发狂了。他立即派出百余的骑兵追击那十几人,以为凭着凭着女真人的骑射功夫,擒杀这十几个明显是大明援军的哨探将易如反掌。
  可是片刻的功夫,在太子河边的炮声轰鸣以后,一个派出去追击的建奴伤卒,被捆在骡子上从南边飞奔回来。
  全军覆没的消息,立即就让达尔岱警觉起来。他招呼莽古尔泰停止攻城、准备撤军去沈阳。
  “三贝勒,大明的援军来了,援军的人数通常是很多的,而我们现在只有不到万名的勇士,应该回去与大汗集结在一起,不然城里的明军出来,我们可能被包围。”
  莽古尔泰不以为然,“他们缩在城里,咱们只有父汗送来的这两门火炮,奈何不了他们,但是明军想和我们拼马上的功夫,我们这一万勇士能杀他们十万人。”
  围攻辽阳的都是镶蓝旗的旗民,死一个就意味着镶蓝旗的实力减少一个。阿尔岱明白自己胞兄的意思,就对莽古尔泰说:“大汗几次召我们回去,三贝勒都说拿下辽阳城指日可待。可是这几千的旗民丧在这里,我们却没能拿下辽阳。现在大明来了援军,我们去与大汗汇合,听大汗的指挥才是。”
  莽古尔泰瞪眼,“我是大汗派来督战你们兄弟攻打辽阳,你们要是敢现在后撤,我有权砍了你们的脑袋。”
  三人吵了一会儿,谁也说服不了谁。
  莽古尔泰说:“辽阳的城门已经冻住了,城里的军卒也出不来,不如我们先去迎战援兵,夺了他们的军械和粮食,到大汗跟前也是我们这两个月的功劳。”
  达尔岱兄弟俩也都曾参加萨尔浒之战,他们对明军的蔑视是铭刻在骨子里的。莽古尔泰的提议终于勉强获得了达尔岱兄弟的认可,三人整军往南而去。
  刚才的战场距离辽阳城的北城墙并没有多远,一阵轰鸣的炮声响过了以后,建奴的攻城势头立即就慢了下来,攻城的军卒很快撤退、集结向南而去。
  城墙上的将士就立刻认识到是朝廷的援军来了。有人禁不住泪流满面地高喊:“朝廷派援军来了。我们得救了。”
  可这欣喜也就是一瞬间,然后将士们就集体陷入了忐忑中。
  侯世禄对童仲揆说:“朝廷还会派禁军出来吗?会派谁做主帅领军?这是要与建奴打野战?哎呀,这可怎么是好!”
  秦良玉等人都有些发懵,朝廷还有禁军能往外派吗?要是禁军还能派出来,应该不会把他们从山长水远的川中调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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