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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你是这世间,唯一拿走我魂魄的人

  李若初趴在软塌上睡了一整日,待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他抬眼看向窗外,问门口的婢女,“什么时辰了。”
  成喜应道,“姑娘,已经酉时了。”
  李若初又问,“成欢可回来了?”
  问话间,成喜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李若初回应道,“还没呢。”
  李若初眯了眯眼,有些疑惑道,“都这个时辰了,成欢怎么还没回来。”
  成喜同样疑惑,“是啊,奴婢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不过是去传个话,应当早该回来了。”
  李若初黛眉微蹙,“莫不是出事儿了?”
  成喜抿紧了双唇,沉默不语。
  “再等等吧,有可能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李若初道。
  李若初睡了这整日,只觉得越睡脑袋越沉。
  便让成喜扶她起来,出去走走。
  还别说,胤儿拿来的金疮药还真的挺管用的。
  昨儿涂了药,今儿这个时辰已经好多了。
  臀部的伤只要不碰到她便已经不再痛了。
  现自己恢复不错,李若初便没让成喜继续扶着,只自个儿抱着双臂在庭院里走来走去。
  看着阁内的婢女们忙上忙下。
  四月让人传了晚膳,李若初这是午膳晚膳赶一起了,狠狠饱餐了一顿。
  吃过晚膳之后,只在院子里溜达了小两圈儿,天色便渐渐的暗了下来。
  直到天空中的最后一丝明亮褪去,成欢终于回来了。
  不过,看起来脸色却是不好。
  李若初感觉到成欢神色不对劲,紧忙问成欢,“怎么了?可是遇到麻烦了?”
  成欢摇头,“不是奴婢遇上了麻烦,是主子遇上了麻烦。”
  李若初当然知道成欢口中的主子指的是谁,握着夹子拨炭的手微微一颤。
  紧接着,镊子上夹着的已经烧红了银丝炭坠入火盆之中。
  李若初眯着眼看向成欢,面色出奇的沉静,“你是说,秦瑜遇上麻烦事儿了?”
  成欢点头,“奴婢有负姑娘所托,未能将消息传给主子。”
  李若初蹙眉,“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他现在人又在哪儿?”
  成欢应道,“奴婢只知道,主子昨晚便被软禁在东宫,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
  闻言,李若初诧异了一瞬。
  随即,双眼盯着炭盆中烧得正旺的炭火出神。
  片刻之后,李若初对成欢和成喜道,“什么都别说了,咱们今晚去一趟东宫。”
  成喜毫不犹豫的点头。
  成欢却阻拦道,“姑娘万万不可。”
  李若初不解,“为何不可?”
  成欢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主子被软禁之后,皇上下令派了宫中的锦衣卫将整个东宫围成铁桶一般,只怕连一只苍蝇都难飞入。”
  听闻此言,李若初更诧异了。
  “秦瑜到底摊上什么事儿了?昨儿率军回京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一晚,事情便到了这个地步”李若初烦躁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不行,她一定要想法子弄清怎么回事儿。
  只有弄清了事情的缘由,才能明白这件事情的紧要性,才能对症下药,救秦瑜于水火。
  成欢却摇头,“奴婢耗费了一整日的功夫,愣是没探出丁点儿的消息,只怕上头早已封锁了消息。”
  李若初双拳紧握,对成欢和成喜二人命令道,“成欢成喜,你们二人即刻出去探查,一有消息,立刻回报,不得有误。”
  命令下了,可成欢和成喜却是有些为难。
  李若初皱眉,恼怒道,“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可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
  成欢道,“成喜便留在姑娘身边,奴婢再去查探。”
  李若初皱眉,“不可,你们两个一道去,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成欢知道,自家姑娘这是不放心她一人出入。
  “主子有命,姑娘的安全是奴婢们的使命。”成喜道,“所以,奴婢二人至少要留一个在姑娘身边。”
  李若初是拿这二人真没法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吧行吧,成欢你赶紧去吧。”
  “是。”成欢应了一声,随即闪身离开。
  李若初又对着空中低声唤道,“黑风黑影可在?”
  话音落,两道身形差不多的身影立刻出现在李若初的卧房里。
  “你们两个,速去查探你们主子的安危。”李若初对二人吩咐道。
  黑风黑影二人对视一眼,“恕属下难以从命。”
  李若初,“”
  “你们若是不去,我便自己去。”李若初说着便当真要走。
  “姑娘留步。”黑风道,“主子有吩咐,姑娘近来不要出门,只安心在府上待嫁即可。”
  李若初有些生气,掐着腰对黑风黑影二人火了,“我说你们两个轴不轴啊,你们主子现在生死不明,我还待哪门子的嫁啊。”
  此言一出,黑风黑影二人对视一眼,目露疑惑。
  李若初看了一眼二人的神色,便知二人在此当值,此时应该还不知道秦瑜被困的消息。
  “恕属下难以从命。”黑风黑影二人对视一眼,再次说道。
  李若初见黑风黑影二人说不通,便也不放希望在二人身上了。
  她转身看向成喜,神色严肃道,“成喜,秦瑜在我身边留了不少人手,况且只要我不出府便也不会有危险,你现在去帮成欢,两个人也能有个照应。”
  成喜看了一眼跟前的成和成喜,只略微思索了一下,终究是应下了。
  离开之际,成喜对李若初叮嘱道,“姑娘,您记住,奴婢们不在身边,您哪儿也不要去,奴婢去去就回。”
  李若初点头,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成喜对李若初点了一下头,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黑风和黑影的身手要比成欢和成喜要好。
  自从上回李若初出事昏睡了三天三夜之后,秦瑜便让黑风和黑影二人一直留在李若初身边。
  待得成喜离开,黑风黑影二人便也迅疾消失在夜色中。
  李若初回了房,在炭盆边儿坐下,盯着烧红的炭火怔。
  但愿秦瑜能安全无虞,这样,即便她要离开也能安心一些。
  四月进屋看到李若初失神的模样,忍不住问,“姑娘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李若初摇头,冲四月笑了笑,“我没事。”
  片刻之后,再次抬眼看向四月,开口问道,“我父亲这会儿应该在府上吧?”
  四月点头,“老爷今日回府有些晚,这会儿应该在书房呢。”
  话音落,但见李若初起身,抬步便要朝屋外走。
  四月在身后叫道,“姑娘去哪儿?”
  “我去看看父亲。”李若初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声,抬步出了屋。
  四月从屋里取出斗篷小跑着追了上去,“姑娘,外面风大,把这个披上。”
  李若初脚步顿了顿,由着四月替她披上斗篷。
  四月的动作,让李若初一时想起了一月。
  一月也总是这般善解人意,也会在她出门的时候替她披上斗篷。
  四月替李若初将斗篷披好之后,又道,“姑娘,不若奴婢陪您一道过去吧。”
  李若初点了点头,“好。”
  于是乎,李若初带着四月。踏着夜色一路直奔李锦的书房。
  远远的就能看到李锦的书房一片灯火通明,想来李锦这会儿应该还在忙。
  到了书房外面,守卫见来人是李若初,也并未拦着。
  是以,李若初一路直通书房,没有任何阻碍。
  到了书房门口,李若初伸手,在房门上轻轻扣了两下。
  里面的人似乎早已知晓来人,也不问,直接开口道了一声,“进来吧。”
  得到里面人的回应,李若初推门而入。
  迎着寒风而来,李若初推门而进的那一刹那,只觉得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感受到屋内的暖意,李若初伸手解开了身上的斗篷。
  随即,径直朝李锦所在的内室走去。
  经过苗若舒的画像跟前时,李若初下意识的朝那机关密室的开关小香炉扫了一眼。
  自从上一回,李若初误入书房内的地下密室之后,再也没有进过书房。
  这一次,是自那一日之后,第一次再次走进书房。
  若非因为秦瑜,李若初怕是短时间内都不会入那密室。
  李若初脚步迈进内室之后,看到李锦正伏案作业。
  “你来了”
  李若初才朝内室迈了一步,便见李锦头也没抬的开口说道。
  李若初缓步走进内室,对着李锦轻声道,“打搅父亲,实属无奈。”
  话音落,李锦手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他抬眼看了一眼跟前的李若初,神情淡然,“你来是为了太子?”
  “是。”李若初不假思索的应道。
  太子被软禁,身为一朝左相的李锦不可能一无所知。
  而李若初在昨日挨了李锦三十大板之后,今夜又匆匆而来。
  加之李锦一向知道,秦瑜在她身侧安插了许多人手。
  是以,李若初此番前来的目的,李锦并不难猜到。
  “问吧。”李锦继续挥动着手中的狼毫,在一份折子上快速的书写着什么。
  李若初无意去探查李锦书写的内容,此刻,她唯一关心的只有秦瑜的安危。
  “父亲,我想问,秦瑜如今可安好?”李若初开口问道。
  李锦手中未停,只淡然的回应道,“只是被软禁,暂时并无性命之忧。”
  此言一出,李若初微微愣了一下。
  只是暂无性命之忧,如此看来,秦瑜遇上的事情还真是非同小可。
  “父亲,女儿想知道,到底生了何事?”李若初又问。
  一句话问出,可却好半晌并没有任何回应。
  李锦仍旧在奋笔疾书,并且眉头深锁。
  李若初微微蹙眉,心中只猜测,莫非李锦也牵连其中了?
  李锦一直未曾回应,李若初也不催促,只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
  直到李锦手中的文案()()()终于告一段落,他搁下手中的狼毫,目光看向李若初。
  他朝李若初招了招手,“初儿,你过来。”
  闻言,李若初微微一顿。
  犹豫了一瞬,李若初还是按照李锦的吩咐,朝他走了过去。
  待李若初走到李锦的身边,但见李锦拉住她的胳膊。
  随即,顺着她的胳膊,摸向她的脉搏。
  只肖片刻的时间,李锦松开了李若初的脉搏。
  “是匈奴人替你解的毒?”李锦开口问道。
  李若初并未打算隐瞒,只微微点了点头。
  李锦得到李若初的答案,脸上并未表现出惊讶的神情,只神情淡然的笑了笑。
  这样的笑,在李若初看来却是一种令人释然的笑。
  李若初不知道李锦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但李若初的确觉得这样的笑容很奇怪。
  不过,此刻的李若初并未多想,只继续问李锦,“父亲,您还没告诉女儿,宫里究竟生了何事?”
  闻声,李锦敛去面上释然的笑意,神色变得严肃。
  片刻之后,李锦才缓缓开口道,“太子遭人揭,想要谋朝篡位。”
  李若初听闻此言,呵呵一笑。
  只觉得此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秦瑜是太子,本就是下一任皇帝的人选,何需篡位?简直荒谬。”李若初冷笑道。
  李锦神色未便,只淡淡开口道,“有人在东宫搜出了龙袍。”
  “什么?”李若初不可置信的望着李锦,甚至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她无奈一笑,“太荒谬了,这怎么可能?就算秦瑜想要篡位,也不用私藏龙袍吧,傻子也不会这么做,那老皇帝真是愚蠢”
  李若初说到这儿,突然止了声音。
  她忽然想到,李锦也私藏了龙袍
  她刚才这般说,似乎间接的说出李锦比傻子还傻
  果然,李若初看向李锦时,现李锦的面色变得很是阴沉。
  “初儿,以后莫要这般口不择言了。”李锦沉声道。
  看着李锦阴沉的脸色,李若初乖巧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又问李锦,“父亲,您说皇上会相信吗?”
  李锦抬眼盯着李若初看了一会儿,不答反问,“那,初儿觉得皇上会相信吗?”
  闻言,李若初愣了一下。
  李若初没想到李锦会忽然这般问,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女儿觉得,皇上应该不会信,因为皇上是个聪明人。”李若初分析道,
  “不过,搜出龙袍是事实,皇上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说到这儿,李若初忽然明白了。
  “我想到了,太子被软禁,说不定只是皇上的缓兵之计。”李若初说着,双眼不知不觉闪烁着光芒。
  “父亲,您看女儿这样分析有没有道理”
  李若初说这话看向李锦时,现李锦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李若初一时看得有些愣住了
  李锦这似笑非笑的眼神,李若初觉得好生奇怪。
  怎的竟出奇的温柔
  李若初是第一次见到李锦露出这般和善的眼神,这样的眼神,看起来,就好像一个男人看着她爱慕的女子一般。
  难不成,李锦将她看成苗若舒了???
  “父亲。”李若初再次对着李锦唤了一声。
  “父亲觉得女儿分析的可有几分道理?”李若初问。
  李锦却并不答李若初的话,只扯开了话题问道,“你的这些本事都是那位神秘女子教的?”
  “什么?”
  李锦的话让李若初一时反应不过来。
  什么本事?什么神秘女子?
  不待李若初回应,却听李锦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如果有缘,为父倒真想见一见那位神秘女子”
  这句话,李锦又像是对着李若初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
  李锦忽然扯开话题,李若初可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李若初想起来了,她自幼在囿城长大。
  一个乡间女子,又能识文断字,还能会武论政。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谁都不能相信。
  所以,李锦口中的那位神秘女子,实则是李若初当时为了应付相府的人,临时胡乱编造的。
  时间长了,她自个儿都差点儿忘了。
  “她呀,她一向行踪难定,谁知道下一回见她什么时候。”李若初胡乱的扯了一句。
  “会见面的。”李锦语气柔和的说了一句。
  李若初扯了扯嘴角,遂扯开这个话题。
  “其实刚才女儿所说也不过是女儿的猜测,但那老皇帝的心思谁能猜得准呢。”李若初似自言自语的一般说道。
  李锦指了指桌上刚才所写的奏折道,“为父明日便会上一道折子,届时再看一看皇帝对此事的态度。”
  李若初闻言,双速的朝书案上半展开的奏折扫了一眼。
  “父亲的意思,明日会为太子求情?”李若初诧异道。
  她扫了一眼奏折,写的大多是秦瑜在太子之位时的一些个人功绩和事迹。
  “为父身为太子的准岳父,求情是应该的。”李锦神色淡然的说道。
  李锦这话一说,李若初倒有些不大适应。
  理由是这么个理由,但李锦说过,她不能嫁给秦瑜。
  毕竟,血缘关系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短时间内,太子性命无虞,只不过”
  李锦话说一半,忽然停下。
  “只不过什么?”李若初问。
  李锦道,“只不过三日之后的大婚,恐怕”
  “我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打算嫁给他,只要他安好,我也便放心了。”李若初坦然道。
  “你没打算嫁给他?”李锦诧异的看向李若初。
  李若初苦笑,“我算过了,父亲您与当今皇帝不是堂兄弟么,那我与秦瑜可不就是堂兄妹”
  身份血缘在此,她岂能在这种事情上面任性。
  李若初的话,却让李锦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在此露出之前那般的释然的笑容。
  “如此也好。”李锦道。
  如此也好?
  李若初狐疑的看着李锦,总觉得今日的李锦看起来跟平日里有些不大一样。
  “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李锦道。
  李若初对着李锦微微点了下头,“女儿告退。”
  待李若初离开之后,李锦走出内室,在苗若舒的画像跟前停住了脚步。
  李锦抬头,目光紧紧的盯着墙上苗若舒的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浅笑吟吟,眉眼弯弯。
  李锦看着画中的女子,好像下一秒,那画中的女子就会忽然开口。
  像从前一般,唤他一声——锦哥哥。
  “小舒,真的是你吗?”李锦对着画中的女子,缓缓开口。
  话音才落,画中的女子却是忽然皱了眉头。
  原本笑容明媚的女子,眼角竟滑落了一颗泪珠
  见此情形,李锦慌忙伸手去替画中的女子擦拭眼角的泪珠。
  不想,伸出去的手才刚刚碰触到画中女子的脸颊。
  那画中的女子竟又恢复了之前笑颜如花的模样。
  李锦收回了手,嘴角显出一抹苦笑。
  小舒啊小舒。
  你当真还活着吗?
  你当真就那么恨我吗?
  你可知,你是这世间,唯一一个拿走我魂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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