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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个黑月光 第7节

  那么,究竟是不是……
  他稍一晃神,面前的姑娘已经再度垂下头来,他眉间一凝,这才意识到,似乎还是不能断定,那双眼睛,究竟是不是同一人。
  他喉头滚了滚,正欲再度发号施令,却听一旁的晏楚开口道,“殿下,现在人已经出来,可叫您的亲卫进去搜查了。”
  萧钧一顿,抬了抬手,示意亲卫们去搜查,目光却仍忍不住的在拂清身上游移。
  只是没过多久,却见有侍卫来报,“殿下,发现寒雨堂的踪迹,往北面去了。”
  他一怔,正逢近卫们搜完望月居,来复命说没有可疑之处,遂立刻发话道,“去追。”
  侍卫们齐齐应是,随即往发现寒雨堂的北面去了。
  到此,丞相府便算是查清楚了,萧钧咳了咳,同晏楚道,“今夜扰到府上,十分抱歉,不过既然京城已有危险,晏相日后一定要加紧防范才是。”
  尽管陪着白折腾了大半夜,但晏楚可不敢有什么微词,忙道谢,“谢殿下关怀,臣一定注意。”
  萧钧便点了点头,又鬼使神差的看了拂清一眼,而后大步出了望月居。
  ……
  随着宁王的离开,望月居终于落了清净。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拂清叫小霜去睡了,小翠则跟着她回了屋里。
  关上门,小丫头迫不及待的出了口长气,“姑娘您可真是吓死我了!”
  却见拂清凝眉道,“原来他是宁王?”
  小翠一愣,赶紧道,“对了,今夜怎么这么巧,宁王也来了……”
  话未说完,又似乎有所顿悟,一脸惊讶的道,“该不会是您把他招来的吧?老天,这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拂清只是淡声道,“是我今夜冲动了,事儿没办成,还惹来了麻烦。”
  小翠点头哦了一声,又道,“那您这两天先别出去了,我瞧着这宁王可不好惹,虽然长得挺好看,但冷得跟冰山似的,刚才还一个劲儿的瞧您呢,太失礼了!对了您说他会不会认出您来了?”
  拂清摇头,“不会,他如此大张旗鼓,如果认定是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走了的。”
  闻言小翠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而拂清却仍在沉思。
  卫离出家多年,朝中并无人知道他的踪迹,今夜为什么会与宁王在一起?还有最要紧的,回想先前她遁走之时,似乎一直有人在掩护,想来,应该就是寒雨堂。
  只是这寒雨堂为何要多管闲事?
  第九章
  天还未亮,可经历过这样一场,恐怕晏府无人再有睡意了。
  耳听外头渐渐没了声响,晏明云忙吩咐丫鬟雨燕,“你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宁王殿下是不是已经走了?”
  雨燕应是,忙出了门去,一盏茶的功夫后方回来,同她禀报道,“说是北面发现了刺客踪迹,殿下已经出府追去了。”
  果然是已经走了,晏明云目中隐约有些失望之色,如今日这般的机会实在难得,只可惜太过匆忙。
  那样清贵的人物,寻常哪里能得见?回想起方才见面的情景,她心间抑制不住的有些加快,脸蛋儿也渐渐有些热起来,却在此时,又听雨燕迟疑道,“可是……奴婢听说,殿下方才入了后院,去了望月居……”
  “望月居?”
  这令晏明云一顿,忙道,“怎么回事?”
  雨燕也是一头雾水,答说,“奴婢听得也不甚清楚,好像是起先望月居的丫鬟堵着门不让殿下的人进,殿下便亲自过去看了,对了,相爷也在旁边,听说相爷还把明珠姑娘给叫出来拜见殿下,仿佛他们还说了几句话……反正,殿下最后是从望月居出去的……”
  话音落下,晏明云眉间一皱,不知为何,心间隐隐升起一种危机感。
  那个女子……
  一旁,眼见她忽然变了脸色,雨燕赶忙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只听她喃喃的道,“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儿……”
  那日的疑虑也重又浮上了心头。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雨燕一愣,正想问一问,却又听她道,“你可还记得吗,望月居以前是个堆杂物的院子?”
  雨燕是晏府的家生子,年纪又同晏明云差不多,也算是一同在府里长大的,闻言点了点头道,“奴婢记得那个地方,原来挺破败的,七八年前才翻修成现在这样子的。”
  “对。”
  晏明云点了点头,“我好像还记得,里头曾经住过人,是一对母女,那个女孩儿正好比我大一岁。”
  就如同那个明珠一样。
  她说“正好”,其隐意不言而喻,雨燕反应过来,被她的猜测所惊讶住了,赶紧道,“奴婢也还有些印象,不过听说那女人犯了错,害怕责罚便偷跑了出去,早就冻死在外边了……”
  实在是年代久远了,细算下来,她们那时恐怕才刚记事而已,是以模模糊糊,并不是很肯定,就连方才所言,也是雨燕小时候从大人们闲话里听来的。
  府中人对此似乎讳莫如深,下人们也只是趁没人的时候悄悄嘀咕两句,什么“那女人的命实在不好”,“可惜了那个孩子……”之类的,小孩子们好奇去问,却被大人们插卡打诨的敷衍了过去。
  时间一点点洗刷人们的记忆,后来年轻的家主官运亨通,从默默无闻的翰林院学士一路爬到如今的位置,府里的事情繁杂,那件事便被众人遗忘在脑后了。
  可不知为何,晏明云今日偏又想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曾见过那个小女孩儿,对方穿着破旧的衣裳,隔着门缝,好奇而又胆怯的看着自己,被门中人一声呼唤,又消失在了暗影之中……
  她仿佛也问过那是谁,但没人敢告诉她,后来,那母女俩便不见了,她只隐约记得,她们的离开,似乎与自己的母亲有关……
  仅有的回忆到此为止,而回到眼前,晏明云忽然有些害怕起来。
  所以这个父亲特意取名为明珠的女子,究竟是谁,她来晏家到底是要做什么?
  晏明云正有些不寒而栗,一旁的雨燕却转而道,“对了姑娘,下月就是老夫人寿宴了,奴婢昨儿听人说,安王殿下要来,相爷特地吩咐了,叫从现在开始重新修整园林。”
  安王……
  听见这个名字,晏明云终于回了神。
  安王与宁王年纪相当,同样是谪仙般的人物,只是不同于宁王的清冷不易靠近,安王倒是好说话的很,满朝文武都夸他性子好。
  更要紧的事,安王乃皇后之子,身后有坚固的力量支撑,似乎,前途更加明朗……
  晏明云知道,家中长辈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她嫁进皇室,也正为此而加紧努力着,而她自己,自然也是愿意的。
  所以,她不能容许任何隐患产生,阻碍自己与相府的前途……
  ~~
  红日初升,天光大亮,新的一日开始了。
  朝会并非每日都有,文武百官也无需每日都早起赶进宫来拜见君王,但君王若想见谁,只需一句话。
  萧钧奔波了大半夜,回到王府后尚未来得及休息,便得了父皇的传召,只得赶紧更换蟒袍,备车进宫。
  彼时不过卯正,他到时,乾明宫里的夜灯尚未熄灭,而暖阁里已经摆了一桌的点心,他的父皇宣和帝正在用早膳。
  得了允许,萧钧迈入暖阁,余光里瞧见,殿中除过随侍的宫人,二弟萧瑀居然也立在一旁,他稍稍顿了顿,给饭桌前的父皇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宣和帝微微颌了颌首,他便立起去了一旁,直觉与萧瑀并肩等着,两兄弟互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都不敢多言。
  帝王用膳,规矩极重,此时除过宣和帝用膳所发出的轻微声响,暖阁里安静的可闻针落,半柱香的功夫过后,御膳终于结束,宫人们将碗盘一一撤走,萧钧重又来到父皇面前,垂首道,“不知父皇找儿臣所为何事?”
  宣和帝嗯了一声,“听闻昨夜你去了晏楚府上,是怎么回事?”
  这消息倒是走得快,天才刚亮,就已经传到宫里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交代道,“儿臣昨夜外出京郊,偶然遇见寒雨堂的行踪,便下令追赶,岂料那刺客一路入城,并没入了晏府附近,为了避免晏相遭遇不测,便入了晏府查看。”
  “那可找着了?”宣和帝问道。
  他摇了摇头,“晏府一切安好,儿臣最终只查探到,刺客消失在城西锦山一带,但可以肯定的是,寒雨堂已经入了京城。”
  宣和帝闻言凝起了眉,道,“这个寒雨堂朕已经听说了,此前浙闽一带屡有官员死于非命,皆是出自其手,如此目无纲纪,实在嚣张,这阵子你不必出征,便负责此事吧,一定尽管铲除这个毒瘤,还朝廷安定。”
  萧钧便应了声是,又谏言道,“寒雨堂固然可恨,但须知这不过只是个杀手组织,买凶者却另有其人,儿臣以为,眼下除过扫除寒雨堂,更要紧的,应该找出幕后黑手才是。”
  宣和帝颌首,“这是自然,一并交于你去办便是,朕稍后会下诏,令三司听命与你。”
  萧钧便应下谢了恩。
  一旁,萧瑀眼见父皇交代完毕,心间暗暗一动,忙趁机问萧钧道,“长兄昨夜怎么会去了京郊?”
  萧钧早已想好,断不能把卫离给交代出来,遂道,“前阵子听说京郊大营兵器有所缺漏,我原是打算去查看一下兵器库是否稳妥。”
  萧瑀笑道,“长兄为国事操劳,实在辛苦了,昨日母后还说,眼看天气转凉,不知长兄府上可有准备过冬物资,颇为操心,若是长兄哪日有空闲了,可去母后那里坐坐。”
  萧钧目色微微一暗,一旁的宣和帝却发话道,“说的是,你已经许久未去拜见皇后了吧,趁今日进宫,过去坐坐吧。”
  这话一出,萧钧纵使不愿,也不能拒绝了,只好遵了声是。
  在外人看来,皇后是他的养母,对他有养育之恩,但他建府出宫后,却甚少回宫探望,实在有些忘恩负义之嫌。
  性情寡冷是他的短板,他也因此而屡遭人诟病,他不是不晓得。
  却并不想去改善。
  毕竟那根自幼年就横在心间的刺,一直在那里。
  他三岁开蒙,文武兼修,到了六岁,武艺已经很是精进。
  那一日,他练武时连中靶心,当场迎来师父盛赞,他心里美滋滋的,一下课便急匆匆的赶回宫中,欲告诉母后这个喜讯。
  谁料皇后已经先一步得到了消息,他还未迈进殿中,已经听见宫人向皇后汇报练武场上的见闻。
  谁料皇后不喜反怒,骂道,“我的瑀儿身子这么弱,那贱人生的贱种竟这么会长!才六岁,就已经拉得了满弓了?”
  宫人安慰道,“娘娘不必着急,大皇子再厉害,以他生母的身份,将来也是不可能继任大统的,您无需生气,他武艺精进,将来正好为二皇子卖命不是?”
  ……
  他自出生时便被抱到皇后身边,从没见过生母,因此尽管知晓自己并非皇后亲生,却一直将皇后奉为母亲。
  因着父皇在,皇后对他不算很差却也算不上亲近,他从未尝过亲生母亲给予的浓烈母爱,却打从心里感激皇后的养育之恩。
  可那一刻,那些感激一下破碎,荡然无存。
  他虽只有六岁,却懂得“贱种”与“卖命”的意思。
  原来他一直当做母亲的人,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孩子。
  可能,跟逗趣儿的鱼鸟,拉车的牛马,都没甚区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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