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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顾子午顿了顿,道:“她是你的朋友,她是不是喜欢向人抱怨的人,你自己不知道?”
  柳笙眼见他沉下了脸色,不愿意再招惹他,但听他向着她一直瞧不上的木讷朋友,又实在气不顺,不由有些气急败坏地道:“顾子午,我到底哪里惹着你了,你这么不耐烦我?”
  顾子午偏头看了看她,并不把她突然的脾气放在眼里,他低头继续翻看一个个剧本,半晌,微微扬了扬唇角,将一个黑皮本子推到她面前,道:“就这个吧。”
  “你挑的什么啊?”柳笙做嫌弃状,伸出长指甲翻开剧本看大纲,然而只读了大纲第一段就竖起了头发,“是哪个王八犊子给写的一句话概括,是哪个王八犊子给我送的剧本......顾子午你什么意思!”
  大纲第一段:女主角——一个勇敢上进的美艳蠢货。男主角——一个工于心计虚伪无情的超级混蛋!蠢货和混蛋相爱相杀的故事。
  顾子午起身往外走,没有回应她。
  江敏的暑假过得比正常上课时还要繁忙。陈小嫚在跟老公的情人搏斗,曾辞在追女团的老邻居,两人不约而同常常请江敏代班。但忙一点好,忙一点荷包鼓了,以往欠下来的人情还了,也没有时间再去纠结江大川就要到来的新的小孩了。
  “姑娘,有没有□□芒果茶饮?”
  “芒果的没货了,有蜂蜜柚子的,蜂蜜柚子的行么?”
  “不用了,我蜂蜜过敏。”
  似乎总是在加班的西装姐姐最后挑了瓶绿茶配着她老也吃不腻的杯面买单走人。江敏隔着玻璃望着她在黑暗中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地想,她总是不要命地加班总在午夜前后回家,是不是跟她一样家里没有人在等着?
  辅导班里有个孩子连续两天没来上课,留下的电话号码是个空号。负责人要江敏上门看看。结果江敏来到联系簿里登记的“大域”小区,遍寻不到所谓的a座1503,她满头大汗地在小区里打转两个来回,跟路人老太太一打听,“大域”小区根本没有a座。小区的开发商比较迷信,当初建楼直接跳过了a,是从b顺下来的。
  老太太轻轻摇着老式的蒲扇,给童车里正瞪着大眼吐泡泡的孩子扇凉,道:“你那学生姓什么?姓储?你去c座看看,c座14楼还是15楼来着有个老头儿的亲家姓储,也说不定是他外孙子。”
  江敏挥了把汗,跟老太太道了谢,道:“我去看看。”
  结果江敏好不容易在迷宫一样的建筑群里找到c栋,一进门堂就看到了顾子午的背影。顾子午跟顾午的背影也有稍许不同,顾子午的肩颈总是绷得很直,就像个一丝不苟的匠人,顾午的就比较放松,仿佛随时准备跃上滑板,来个高级的障碍跳什么的。
  江敏只跟顾午熟,跟顾子午实在是交集不多,虽然他捎过她两程。她在叫不叫住他之间徘徊了下,最后还是轻声叫住了他,因为顾子午一路低头看手机,径直朝前走着,没注意到右手边的电梯。
  江敏:“你走过了,电梯在这里。”
  顾子午闻声回头,神情略带迟疑地回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敏想了想:“我家访。”
  顾子午:“……”
  江敏见他不懂,面带局促地继续解释:“我在一个辅导班里当助教。”
  江敏跟着前面两手各一只大购物袋的青年进电梯,然后伸手挡住门,等着顾子午进来。顾子午轻轻吐出一口气,收起手机,面不改色地迈入轿厢。
  江敏按下自己要去的15楼,问顾子午:“你去几楼?”
  顾子午背靠着轿厢,不知道为什么,反应略有些迟钝,他轻咳了咳,道:“17楼,谢谢。”
  江敏按下“17”,也不知道再要说什么,轻轻抽了抽鼻子,翻出自己的手机,再度去确认“1503”的门牌号。不出意外,储洲子应该就住c座1503。
  电梯徐徐升至十一楼,突然灯灭了,电梯停了两秒,倏地下坠,咔擦卡在了十楼。最先进来的青年愤怒地“卧槽”,反应很快地“哐当”扔了购物袋,立刻按住了所有楼层的按钮和报警按钮,在确定电梯静止不动后,他揭起正在闪灯的对讲机张口就是脏话:“你们大爷的!不是说电梯修好了吗?!没修好?没修好为什么不断电?!没修好你们的警示牌呢?!”
  青年结结实实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得到了物业信誓旦旦的保证——十分钟内维修人员到位,就十分钟,绑也一定在这个时间内绑来。
  青年“啪”地放回对讲机,转头缓了缓情绪,安慰江敏:“姑娘,你不用害怕,电梯老毛病了,我刚刚发飙就是看不上物业那帮人吊儿郎当的工作态度。”
  江敏在黑暗里低低应了一声。
  青年听到江敏没有任何异状的声音,不由一愣,半晌,道:“姑娘,你的……朋友可能有些情况。哥们儿,你有幽闭恐惧症啊?”
  江敏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这是第一次经历电梯故障,也正惊魂未定。直到黑暗里响起顾子午低得碎得几乎听不见的“嗯”。她微顿了顿,连忙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灯光乍亮的一刻,江敏看到顾子午正掐着自己的小腿背靠着轿厢蹲在地上,他整个人汗津津的,眼睛里也汗津津的。
  江敏把手机往地上一放,伸手就去掰顾子午的手指——她看到他都把自己掐出血了。
  “顾子午,流血了,不要掐了!”
  顾子午感觉到指间的粘腻了,但他松不了手,他太紧张了,只有源源不断的痛感能让他保持清醒。但江敏实在是太大力气了,硬是一根一根手指给他掰开了。顾子午黑眸里全是水,他就像是个假人,一动也不动地往前望着,仿佛轿厢再稍有点风吹草动,他的心理防线就要崩塌了。他视线的前方,是江敏。江敏不敢移开目光,默默跟他对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墙上的对讲机再次开始闪灯,青年揭起对讲机跟维修工人对话。江敏不知道维修的过程是什么样的、头顶会不会再有吓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轿厢会不会再次摇晃,顾子午整个身体都在震颤,呼吸似乎也不顺畅,她将他的胳膊折下,做着紧张的深呼吸,几番挣扎犹豫,轻轻拢住了他的肩膀。
  电梯门一打开,章章就看到了自己孱弱恍惚的朋友和背影格外高大的隔壁班女同学。一米八四的朋友伏在一米□□的女同学肩上,画面实在是很暧昧很有反差感,但他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心思,只暴躁地“卧槽”一声,扒开女同学,用最快的速度将朋友拖了出来。
  章章用维修工人包裹工具的纸皮给顾子午扇着风,口中迭声道:“老顾,老顾,出来了,没事儿啊,个破电梯,我一会儿就去物业投诉。”
  章章的妈妈逛街回来,跟章章说那个老出故障的电梯里,好像困了几个人。章章老神在在,表示肯定不是顾子午,顾子午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能走楼梯就绝不乘坐电梯。结果顾子午早就说到楼下了,却一直没来敲门,他心里就有些发毛了——顾子午幽闭恐惧症的表现是,自己一个人绝不单独乘坐电梯,但如果有人陪着,也是能乘坐的,只是出来后情绪会起伏不定。
  章章的视线突然被一抹鲜红吸引了,他低头一看,嘴里嘶嘶叫着,仿佛被生生掐出血的是自己:“老顾,你一紧张一生气就掐自己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我回头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戒断疗法、脱敏疗法之类的,全都给你用上。你下手怎么没个轻重。”
  顾子午感觉自己缓过来些了,最起码终于有力气挥开章章一直给他扇风的胳膊了——他一身冷汗,给风一吹,凉飕飕的,很不舒服。当然,也终于有力气去看江敏了。结果刚好看到江敏给自己贴好创可贴,跟人轻声道着谢,扔掉了创可贴上的覆盖薄膜。顾子午蜷缩着手指,目光微敛。是轿厢打开前最后的那几下震动。他下意识地要去掐自己的胳膊,但她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他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虽然被抓住了,也根本不知道收力,依旧狠狠掐了下去。
  江敏蹲回顾子午面前,默了默,小声道了个歉:“真对不起啊,我刚刚反应过来,你本来可能是要走楼梯的。”
  顾子午紧抿着唇,半晌,平声道:“没关系。”
  章章是个见不得尴尬场面的人,他哈哈一笑,接着顾子午的话茬儿打圆场:“真没关系啊江敏,有人陪着他是能坐电梯的,只是不巧你们碰上了电梯故障。”他长长嘶了声,顾及朋友的面子,作不当回事儿状语气轻松地解释道,“幽闭恐惧症是个很常见的心理疾病,也有人有密集恐惧症、巨物恐惧症、高空恐惧症、深海恐惧症,大家活着,都有各式各样的毛病,哈哈哈……是不是你说?”
  江敏微微瞠目望着章章,她不太想配合他的聒噪,但僵持了半晌,依旧轻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钟后第二更
  第17章
  江敏果然在c座1503见到了储洲子。储洲子跟姥爷一起生活, 姥爷最近生病了,他不放心姥爷一个人在家, 谎称辅导班非法开班被人告发被取缔了, 顺理成章地留在家里自学,顺便照顾姥爷。江敏十分佩服这个小学生戏本子的逻辑性和细节性。但她也没告诉老人实情, 只称是刚好有事来了“大域”小区,就顺便上来看看。
  “老师,你是不是不太会说谎?”储洲子送江敏离开时, 突然道,“你表情太不自然了,待会儿回去我姥爷肯定得盘问我。”
  “你姥爷最好还能再打你一顿,”江敏抿了抿唇,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大热天的我在你们小区里转了两个来回。”
  储洲子嘴巴一扁, 突然立正一鞠躬:“老师对不起。”
  江敏一愣, 轻轻推了推他的脑袋, 结巴道:“不、不用,其实也不是很热。”
  储洲子耷拉着眼皮子,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 他慢慢道:“我姥爷岁数大了,我爸妈掉整天只顾赚钱给钱, 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留下错的地址是不想万一有什么情况给人寻上门给我姥爷添堵,但电话号码真不是假的,大概是我爸换号码了, 我也不知道,我很久没联系他了。”
  江敏默了默:“嗯,我都明白了,去不成辅导班也没关系,有什么不会的就在微信上问我。尽量语音,不要视频,我家附近信号不太好。”
  储洲子闻言眼睛一亮,笑出了两个可爱的梨涡。
  七夕下了一整天的雨,没什么顾客上门,江敏帮曾辞代班,代得很是轻松。晚饭过后,陈小嫚卡点来了,给江敏带了自己刚出锅的两个葱油饼——陈小嫚家就在清塘街上。江敏啃着热腾腾的葱油饼喝着临期的可乐,跟陈小嫚道了谢,交岗离开。
  结果就在回家的路上跟谭一玎狭路相逢。只是这回,顾午不在,“胖大海”不在,章章也不在。
  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谭一玎上次吃了那么大的亏,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谭一玎这些年习惯了在江敏身上出气,最初纯粹是报复,后来就不拘这个了,有任何不顺心的,江敏都是个趁手的出气篓子,反正没人给她撑腰。乍然给江敏这个蝼蚁一般的小人物反欺负了去,他这股火实在憋大发了。
  江敏在泥坑里挣扎半天,终于呸呸吐着泥水爬起来了,两米外的沥青路下面,单车的后车轮咕噜噜空转着,链条脱离了齿轮耷拉下来,堆泡在水里。
  “江敏,”谭一玎一脚将刚刚爬起来的江敏重新踹回到泥坑里,“有点本事啊!跟那个灰毛小子什么情况啊?跟那个胖子什么情况啊?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收敛呢?你是不是天生就是个贱.货啊?”
  “江敏,我有点舍不得你了,我就要回美国了,美国没有你这样趁手的贱.货给我当出气篓子。要不然我要我婶儿跟你爸说说,你跟我一起去美国。”
  “江敏,我听说你都没有及时叫救护车,啧啧,真他妈心狠手黑,生出你这么个怪物,耿晓姝早死不冤……嘶!!长脾气了?!你他妈再咬我一口试试!”
  ……
  谭一玎就像在戏弄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似的,一回一回把江敏踹进泥坑里,有时踹在她胸口,有时踹在她肩上,有时踹在她脸上,踹进去,再压一压,看她喘不过气剧烈挣扎。江敏第一下摔惨了,基本没什么反抗能力,但偶尔抓住他踹过来的腿,既不示弱,也不嫌脏,低头就去咬,一咬就要见血。
  江敏不太清楚自己被施暴了多久,总之,雨声跟着轰隆隆的雷声变大以后,谭一玎终于腻烦了,他最后朝她吐了口吐沫,骂骂咧咧地钻进一辆轿跑里走了。江敏伸手拂掉面上的唾沫、泥水和雨水,轻轻吸了吸鼻子,低头脱了自己的雨衣——雨衣给单车的车把喇出了两道大口子,已经没用了。谭一玎最后的那脚踹得不太是地方,给她踹岔了气,她站不起来,只好就原地坐着,苟着腰,揉着胸口,默默等着疼痛过去。她突然裂开嘴笑了。大约是见到了谭一玎在顾午手底下跟她如出一辙的待宰模样,她这回面对着比以往都要杀气腾腾的谭一玎,没有了恨不得要跪一跪的怯懦。虽然依旧被打得很惨。
  顾子午出门遛“将军”,再度远远遛到了清塘街上。章章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江敏自己有幽闭恐惧症——顾子午向来不惧别人知道自己这点毛病。顾子午用一句不耐烦的“关你屁事”打发了他。大约是电梯里有人,在有人陪着的情况下,他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就不想跟她说那么多吧,两人也不熟。他自己这样默默想。
  江敏正在往冰箱里摆饮料,顾子午隔着窗玻璃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大约是感冒了,她今天戴着大大的口罩。他其实是想来看看她手上的伤好了没。隔好几天了,应该是好了。但他还欠她一句对不起。他不由暗恼,自己的感谢和道歉总是赶不上趟儿。
  一直在窗口你一口我一口吃杯面的一对小情侣终于腻歪够收拾垃圾走人了,江敏听到动静回过头跟他们道再见,顾子午于是看到了江敏的正脸。即便有大大的口罩,也还是遮不住那些一直延伸到发际线和太阳穴的淤青,她摆完饮料,关上冰箱门,慢慢走向收银台,行止间有微末的异样,似乎右脚不敢使劲。
  顾子午抓着“将军”的皮质颈圈,跟小情侣错身而过,在老也停不下来的叮叮当当的铃铛声里,微敛着眉目,平声问:“你出什么事儿了?”
  江敏正低头喝水,闻声轻咳了咳,愣愣地看向来人:“顾……子午?”
  顾子午:“嗯。”
  江敏避开他的目光,转头略有些手忙脚乱地去归置铁架上的口香糖和避孕套,半晌,轻声道:“雨天回家路上摔了一跤,车骑得太快了。”
  顾子午默了默,顺着问:“在钟鼎路那段?”
  ——钟鼎路自打五月就在修路,也就两百来米的距离,老也修不好。
  江敏下意识地更正道:“钟鼎路在封路,是甜樱路。”
  江敏没听到顾子午的应声,感到困惑地回头,刚好看到顾子午推开玻璃门,在铃铛声里离开。她歪头挠了挠腮,不知道他不买东西是干什么来的。不过,他那条狗看起来真漂亮,要是能摸一摸就好了。
  顾子午望着监控录像里的画面,面色黑得能掐出来墨汁。章章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
  甜樱路上有家甜品店是他们班同学王轶之家里开的,甜品店门口没有监控,但是隔壁小超市门口却有,再往前走十来米,五金店门口也有。在王轶之的帮忙下,他们翻了沿路几家店的监控,翻到了江敏被谭一玎施暴的监控视频。
  王轶之再坐不下去了,她满脸通红地指着电脑屏幕,嚷嚷道:“啊啊啊!他是谁?!他为什么欺负江敏?!我们报警抓他吧!我们找人先打他一顿再报警抓他吧!”
  ——任谁看到一个瘦小的女生被一个高大的男生当破烂娃娃一踹再踹,都没办法无动于衷。
  王轶之激愤之下不敢去拽顾子午,却几度要把章章拽得走光。这位女同学个头小得不起眼,力气却大得吓人,以至于章章不得不一面愤怒地盯着视频,一面紧抓住自己肩头的衣服。
  顾子午问:“能不能麻烦你跟老板说一声,我们需要拷走这段监控视频。”
  王轶之大力点头:“没关系,你直接拷,我跟他说过了。”
  顾子午点头道谢。
  顾子午和章章一起回家的路上一直在走神,章章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有反应。章章问他打算怎么做,要不要报警。顾子午默默望着前方,脑海里是江敏最后苟着腰淋得像个没有尊严的野狗的模样。他没有明确说自己的打算,只是若有所思地道:报警抓进去也不过关两天而已,没什么意义,这样的人,刀不砍进肉里,是不知道疼的。
  谭一玎雨中打人的视频在他前往波士顿的航程中,由于一个美国本土演员的转发,变成推特和脸书上的热搜,四个小时后,那段十七分钟的视频挤入排行榜前十位。
  有人挖出了谭一玎的学籍信息,大家纷纷在学校和美国海关、美国移民局官方账号下留言,要求给予这个“恶魔”最严厉的惩戒。
  美国海关、移民局给予的最严厉的惩戒就是作废谭一玎的签证拒绝其入境,而他所就读的波士顿当地那所学校也在当天深夜做出了开除谭一玎的决定。
  柳笙俯身越过顾子午的肩膀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视频里脸部打了马赛克的女生。啧,个子不够高,腿不够长,胸臀也不够饱满。啧,头发是哪家的tony用脚剪出来的?衣服是哪个批发市场的买一送一款?所以这个其貌不扬的可怜虫到底是哪里特别,能吸引顾子午一个向来懒得搭理人的人突然有预谋有针对性地向人下这样的狠手?
  ——顾子午断了谭一玎的学业不说,还转头向交警举报了他未成年无证驾驶,致使谭一玎回国直接在机场被带走拘留。
  顾子午微微偏开脑袋,柳笙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他问:“你看什么?”
  柳笙不满顾子午躲开自己,她报复性地嘀咕一句“你同学真丑”,一脚一个甩开拖鞋,蹲在小冰箱前翻找自己前不久放进去的啤酒。结果遍寻不到。
  “喂,你是不是喝我的啤酒了,我特地从楼下拿上来的。”
  “没有。”
  “那不可能,家里只有你和我。”
  “没有。”
  顾子午面无表情地否认着,删了视频,关了电脑,起身离开起居室。临消失前,他回头道:“谢谢你那个演员朋友。”
  柳笙盘膝坐在地上,依旧在探着脑袋找她的啤酒,她漫不经心地道:“谢他干什么,能帮上我的忙他开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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