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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第一纨绔 第84节

  梁继之略一颔首:“二小姐找我?”表面淡然如常,内心却早已乱了。
  温妍低低“嗯”了一声,缓缓步下马车,待走近少年身边,伸手将捧着的书册递给他:“公子对我多有照拂,又不时出力帮衬着家父,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此乃一点薄礼,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自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来赠礼便讲究个投其所好,可她却拿不准梁继之的喜好,只按照京中一贯文人的作风,送了点书画字帖,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了了心意罢了。
  等待回复的时候,温妍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不敢抬头,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窘迫。
  梁继之含笑接过:“二姑娘有心了。”他郑重收至怀中,默了一瞬,再度笑着开口,“只是此番南下路途遥远,你要多加保重。”
  温妍点头:“公子亦然。”
  余下的话只能埋藏心底,两人简短告个别,你往后走,我回马车,各朝前路,再无瓜葛。
  第五辞把二老安顿好,又马不停蹄赶过去送梁继之回城,等把一切处理妥帖,再调头折返时,温娴已经抱着孩儿与双亲混得尤为亲热。
  老人家总是毫不避讳自己对于小辈的疼爱,且多次拿第五辞幼时干过的糗事来逗孩子开心,明知还未足岁的花生根本听不懂大人之间的调侃,但只要看着第五辞窘迫,他们便都个个喜逐颜开。
  此举惹来当事人不满,第五辞在数次打断无果后,干脆策马驰远,躲个清静。
  一路走走又停停,翻过蜀道重重关隘,第五辞和温娴拖带着两家的人口,在年尾时分,终于顺利抵达了剑南。
  本按原计划,两家人合该一起在外置办个宅子,但窦氏家大业大,不缺房屋宅舍,主动拨了两间府邸出去,又另派数位丫鬟仆役上门伺候,可谓是竭尽地主之谊。
  第五辞便带着双亲安置于此,末了才来筹备拜访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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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娴:背靠娘家就是好啊
  辞:含泪吃下这碗软饭,我不仅一个人吃,还把爹妈带过去一块吃,呜呜呜
  也算是呼应最开始某人宁可罚跪祠堂,也要拒绝娶老婆时,好基友的那封信了
  第一百零四章
  冬去春来, 花谢花开,年年岁岁,周而复始。
  明媚春色才刚过去, 日头一转,又到了全年最最酷热的盛夏时节。
  江南本多烟雨,夏日洪涝尤为过甚, 然而时至今日, 淮河两岸各地却出现了罕见的极端天气, 烈阳当空照, 田中不见雨水淋。
  多日以来连番的暴晒,造成沟渠干涸,地表严重缺水,无数庄稼作物渴死在农田,百姓心血全部毁于一旦。
  大业四年的这个夏天, 注定了它的特殊与不平静。
  太阳像火炉一般炙烤着大地, 焦灼的不仅是田垄里的麦苗,还有日渐浮躁的人心。
  大旱之后江水枯竭, 百姓面临的不仅仅是五谷欠收, 还有沉重的赋税压迫, 饿殍遍野, 人口锐减,灾情引发的流民得不到有效接纳, 轻则转为流寇盗贼, 重则发生大规模反抗□□。
  朝廷虽派有钦差大臣南下赈灾, 但下属官员并不作为, 贪污盛行,大发国难之财。
  被逼无奈的民众们再次走上起义之路, 天下分崩离析,动乱又起。
  第五辞早在初来蜀地之时便投入到□□起义的大军之中,三年蛰伏,嗜血隐忍,从最末的底层小兵一路晋升为部队统帅,破城池,占高地,扫荡朝廷残余势力,不仅收编投靠义士,还缴获大量降服齐军,以礼相待,民心归附,手握的兵卒一度增长达到八万之众。
  时至今日,人人提起这位半道杀出来的无名之辈,总要捋起胡须赞叹一句:
  少年之姿,虎踞狼啸,豪情无畏,可堪良才。
  而年纪不过才刚二十出头的第五辞,早已成为西南一带强有力的地方军阀。
  朝廷有意伐之,却连吃败仗,屡屡受挫,无奈放任之后,再也没了与其抗衡的能力。
  当今天下,齐室王庭衰微,各方豪杰并起,群雄争霸,人人都妄图能在乱世之中立有不败之地,然而解救黎民免受战火的愿望尚未实现,连番征战,又将现世推向另外一番不可控的地步。
  城外如此水深火热,而位于剑南的窦府依旧安稳如初。
  后院之内,高墙上趴有一位幼龄女郎,不过三四岁大小,着了件藕粉色丝制衫裙,头发挽结,梳为双丫发髻,灵动非凡,甚是可爱,动作间身若矫兔,耀眼阳光普射,肌肤白皙如雪,初初可见昳丽容貌。
  此刻的她正匍匐着身子龟速往前,伸手要抓榕树枝桠上方挂着的那只彩色羽毛毽子。
  墙下围聚了一圈奴役仆从,皆张开双臂,做出环抱之姿,试图接住这位不听劝告执意攀爬,且还不准他人插手的小祖宗。
  “小小姐,你快下来吧,若是摔伤了身子,咱们可都没好果子吃。”
  “夫人马上就要醒了,若在房内找不着你,定是要往这边过来的,你就听听话,莫要为难咱们这些下人。”
  ……
  听到阿娘的称呼,小女郎似乎真的有所动摇,望了望远处的连绵屋舍,她没瞧见熟悉的身影,于是玩心大起,不顾众人的嚷嚷,执意要去抓那只毽子。
  后果就是强行撑起身子,摇摇晃晃朝树干走去,但是午后的艳阳实在太过扎眼,她被刺得眼睛发酸,一个没注意踩稳脚下的瓦片,就这么失足掉下了墙头。
  底下一时呼喊声四起,她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根本不敢张口,抱头缩成一团,避免坠落之时脸蛋着地,心里既害怕又委屈,但想象中摔成肉泥的痛感并没有传来,她竟摇身一转,稳当地落入一个带有松木香气的温暖怀抱之中。
  小女郎眨巴着圆咕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面前这位覆盖银色面具的神秘人士,喃喃问:
  “这位伯伯,你是谁?”
  男子松手将她轻轻放于地上,蹲下身,笑着揉揉她的头,不答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第五月。”小女郎骄傲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同时毫不避讳地盯着男子脸上特制的奇异面具瞧,随后又不满足,蹦哒着边跳边笑,小胳膊一阵高举,试图揭发他的真容。
  男子轻易避开,看了一眼不远处闻声赶来的大批丫鬟仆从,很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
  第五月被丫鬟们簇拥着回到屋内,刚一进门,就见母亲正沉着脸在等她。
  温娴蹙眉:“又胡闹了。”
  小姑娘一贯受宠,便也没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哒哒小跑过去,抱住温娴的脖子,歪头撒娇。
  “没有没有,全是下人们乱讲,我好好地待在院内,一点都没有给阿娘惹祸。”
  温娴岂非不知她的小小心思,屋内屋外到处都是丫鬟,随便逮住一个询问,都可知晓方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小小年纪,爬墙揭瓦,周身规矩没有学会,倒把蜀地纨绔们的把戏玩得是信手拈来。
  温娴无奈戳戳女儿的眉心,长叹口气:“伸出手来。”
  第五月只道母亲这是心疼自己,挨骂了要给颗糖吃,把手一翻,掌心朝上,甜甜笑着,露出两颊小小梨涡。
  不料下一瞬手心却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被一根不知打哪儿来的戒尺狠狠敲打了两下,又疼又痒,泪珠顿时溢出眼眶。
  温娴看着也难受,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真的教训她。
  “以后还要不要撒谎了?自己做的错事需得自己担责,推脱给旁人,算是什么道理。”
  第五月痛得一蹦三尺远,撅起小嘴对着掌心呼呼大吹。
  丫鬟们不敢阻拦,她却是满腹委屈,眨眼就落下几滴金豆子,一边抽噎一边点头:“月儿知道了。”
  温娴心里泛着酸,面上仍是一副严厉作派,直看得第五月发怵,怯懦又不安地绞着耳畔垂下来的发带。
  “阿娘,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我的气。”
  说罢抬起脸蛋巴巴地望过来,因着刚刚哭过,眼尾皆是一片绯色,小小模样,可怜又可爱。
  温娴心头一软,招呼女儿过来坐好,派丫鬟们出去打水,把她脸上仔细擦拭干净,末了才将一应贴心话说于她听。
  小孩子最好哄,得了几句软话,外加两颗饴糖,转眼就把方才的委屈抛到脑后。
  第五月亲热地依偎进温娴的怀里,小心又问:“阿娘,那我还能出去玩么?”
  温娴揉揉她的发,隐隐有些不太放心:“去吧,但别跑得太远。”
  “多谢阿娘!”语毕,吧唧一口亲在温娴的下颌。
  第五月得了准令果然欢喜地跑了出去,一连好几日,次次蹲守在院外那颗大榕树下。
  双手托腮,遥遥望向看不见尽头的远方。
  旁人不知其意,暗地里猜测,小主子这回是真听进去话了,她们往后的日子应该能好过许多。
  一群丫鬟叽叽喳喳围在墙底嚼舌根,第五月是越听越觉得闹腾,干脆转身跑去大树后面躲个清净,一边拔草一边期待,那个神秘的侠客,今日还会不会过来。
  往后的每天,她一如既往地等候在此,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所念之人。
  男子像是从天而降,不过眨眼的功夫,身形稳当立于树梢之上,风过无痕,只闻叶间簌簌响声。
  “这位伯伯,你是谁?”
  第五月抬头,极其费力地仰望过去,白日阳光甚是刺眼,穿透冗杂枝叶,使得本就着了一张面具的男子面容愈发模糊。
  她不由得再次瞪大双眼,想要努力看清这人的模样,却听头顶唰唰两道劲风拂过,一个黑影缓缓落于身前,他问:“你在等我?”
  小姑娘少见此等厉害场面,一时看得发愣,不禁面露惊色,飞快地点点头:“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熟悉。”歪头一想,她不禁也问:“你三番五次出现在我府内后院,你是不是认识我?”
  男子笑了,嘴角上扬,勾起一弯淡淡的弧度:“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你的父亲。”
  第五月捂住嘴巴,飞速往后退出一大步,左看右看,顿觉惊慌无比。
  “人伢子都是这么说的,你神神秘秘还不肯露面,肯定也是拐小孩的。”
  “若我真的要拐你,为何当日之时并不动手。”男子背手在后,揶揄道:“我若真的包藏祸心,岂会如此悠然地同你在此处闲聊,还不如麻袋一套,捞起一扛,顺带朝你父亲讹上一笔。”
  第五月虽是人小鬼大,却也抵不住男子三言两语的辩解,话一旦绕得远些,她便有些听不大懂了。
  “那你说你是谁,姓名,年纪,哪里人氏,家住何方,通通呈报上来,否则我这就去叫人,打断你的腿。”
  女儿家的娇蛮,看着张牙舞爪,却是半分威胁也无。
  男子面上一片泰然,并从怀中掏出一块龙纹玉佩,走近了系在女孩的脖颈之上:“你且告知你的父亲,我姓赵,他见此信物,定会知晓我的来意。”
  说完他便迅速消失在长街尽头,来去无踪,只剩下了了残风。
  真是个怪人……
  第五月拿着玉佩微微泛起了愁,依稀记起母亲说过,陌生人的东西不该收的。
  可这美玉生得着实耐看,她捏着已经万分不舍,丢了未免太可惜了些。
  第五月一路纠结着回了房,刚入内,便见到离府多日的父亲,她大喜,张开双臂奔了过去。
  “爹爹。”
  第五辞偏头,迎面飞来一个熊抱,他笑着接过,把女儿拉坐在自己腿上,刮了刮她的鼻头:“怎么了,听说今日又惹阿娘生气了。”
  打从出生起,第五月便从未受过任何的拘束,阿翁阿奶宠着,外祖一家惯着,偏偏第五辞也全心全意为着女儿打算,阖府上下就只有温娴能够管得住她,相反,她也只听温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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