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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争宠(二)》

  墨燃悄悄下床, 吱呀一声推开门, 正看见院子的柴扉微敞, 木门轻晃, 一只白胖软糯的上翘尾巴燃着幽蓝的小灯一闪而过。
  他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眼花瞧错了, 毕竟在南屏山待了这么久, 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什么妖物?
  他想追上去看, 但脚还没踏出,就注意到寝卧的门槛外摆了一张嫩绿荷叶,荷叶中央还托着一只巴掌大小木盒子。
  “这是……”
  他怔忡地把荷叶拾起来, 不知为何,那荷花叶片却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气,上面用非常圆胖幼稚的书法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
  给神木仙君的生辰贺礼。
  加油大佬,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一只怀揣着全村希望的年糕精
  墨燃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差点没栽倒在地:“什么?世上还真有这种叫年糕精的妖怪???”
  那、那原本不是他多年前编出来骗薛蒙的东西吗?!居然真的存在?!!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是不是魔尊忘了告诉他,他们特殊美人席还有一种隐藏天赋, 比如开过光的嘴什么的?不然怎么还真有这种白白胖胖拖着尾巴, 尾巴上燃着一盏小蓝灯的小怪物啊!
  墨燃站在原处发了会儿呆, 虽然年糕精跑得太快, 墨燃没有看到它的全身, 但他有种直觉,它的全身应该也是和他当年编造的那样, 圆滚滚的,软糯糯的头上顶着一片大荷叶……
  缓了好一会儿, 他才拿着盒子回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很宁静, 楚晚宁和狗头都还睡着,没有被这夜里突如其来的访客扰醒。墨燃走到蜷着的楚晚宁身边,温柔地替他把被子盖好,又走到狗头的狗窝前,安抚地摸了它两下,然后才坐去了桌前,开始认真端详这只小木盒。
  没有杀气,也没有邪气。
  妖气倒是挺重的,不过也是友善的那一种。
  他试着打开它,可惜找不到任何锁眼开口,年糕精也没有留下什么告诉他该怎么做的提示。
  墨燃不禁皱眉思忖:这盒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难道只是个摆件?
  问题是它破破烂烂的,摆着也不好看啊。
  就像回应他内心的疑问,他刚一浮现出这种想法,小木盒的顶端竟就出现了两行金灿灿的篆书小字,闪着光:
  “宗师幸会,我是妖界的一只法宝,我叫心想事成盒。”
  墨燃一惊,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什么鬼东西!怎么有窥见人心的能耐?!
  “我不是鬼东西,我是好东西。”盒子继续浮现新的字,那些闪动着金光的字迹慢慢地把之前的旧字覆盖,“另外,我也只能窥见主人的内心哦,其他人的我都看不见。”
  太、太惊悚了。
  墨燃鼓着腮帮呼了几口气,勉强稳住了自己,回头看看把脸蒙在被子里睡觉的楚晚宁,以及把头捂在爪子下睡觉的狗头,斟酌几番,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么说,我……我是你的主人?”
  “是的主人,我被赠送给您了。”
  墨燃缓了一会儿,仍然有些混乱:“你不是小妖怪送给师尊的贺礼吗?”
  “那是要经过您的改造的。”小木盒不断地消退旧字迹又浮现新字迹,“我们感受到了您想要给神木仙君一个生辰惊喜的强烈愿望,也看到了您碍于很多限制无法大展拳脚。但是现在您不用担心了,只要有我在,包您圆梦,心想事成。”
  墨燃咀嚼着它的言下之意,慢慢地领悟过来了——
  是……是他的诚心打动了山中的精灵,它们来帮他实现他的心愿了?!
  “是的,就是这样。”小木盒不失时机地又显示了两行闪亮亮的字,“放心吧宗师,有了我,今年的生辰您一定会办得比去年好,加油!”
  墨燃想起了去年的九筐黄金,有些哭笑不得。
  “……有点出息,还是不要和去年比较了。”
  疑虑打消之后,墨燃就开始使用这只心想事成盒了。按照盒子的要求,为了防止在生辰日前它被楚晚宁或者别人无意启动,墨燃需要给它设一道口令,口令念对了它才有反应,其他时候它就会像个最寻常不过的盒子,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就设成‘师尊’吧。”
  “不可以,太简单了,会被误触的。”
  小木盒顿了顿:“这边建议您设置五到十个字哦。”
  “这样……”墨燃想了一会儿,说道,“那就设成‘送黄金实在太愚蠢’。”
  “好的。”小木盒说,“已记忆‘送黄金实在太蠢’是开启心想事成盒的口令。墨宗师要现在就使用看看吗?”
  墨燃自然是迫不及待地点头答应了。
  就在他答应的一瞬间,他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炫目的白光,刺得他瞬间闭上了眸子。等他再睁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广渺的全新天地里。
  这是一处类似于世外仙境的地方。
  在山间,有流水幽泉。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大片空地,堆着一些木材。除此之外,便是云霞惝恍,轻红流烟,繁盛的海棠花轻盈缥缈,飞花落红追逐流水,幽峭奇艳。
  一只圆滚滚的年糕精坐在木桩上,扫着蓝火球跳跃的尾巴,正拿自己软糯粘呼的左爪粘右爪玩。岂料它玩的太起劲,不小心把自己俩爪子粘一起分不开了,它不禁大为惊恐,俩只胖爪爪用力往反方向拉扯,只拉出了一道糯米年糕丝,还是没有扯开去。
  墨燃走过去,施了个分离咒,“啵”地一声,年糕精的两只爪爪重获自由。
  它颠着滚圆弹嫩的小肚子,重重松了口气,然后从荷叶下抬起一双绿豆小眼来:“呼……得救了!谢、谢了啊!”
  “不用谢。这里就是心想事成盒的内部吗?你是看管盒子的……呃……”他本来想说妖怪,但觉得太不礼貌,于是笑道,“管家?”
  “我不四管家。”年糕精声音倒是软糯糯地,可说的却是与它声色极不相称的霸气言语,“我四地主,你这个……撒,撒瓜!”
  “?”墨燃愕然,“你怎么骂人呢?”
  “我、我四我们村里最吊炸天、最叼、叼……叼的年糕!我想骂人就骂人,要要要要你管!”
  “……”
  好叼的年糕,不但骂人,而且口齿,还外加平翘舌不分。
  这货和之前偷偷来送盒子的那只害羞可爱的年糕精一点儿都不一样,看来它确实是村中糕霸天,难怪被同胞们封印在了盒子里,其他年糕都不和它玩。
  孤独的糕霸天倔强地仰头叉腰,瞪视着墨燃,似乎随时准备迎接他的反击。
  本来是挺唬人的架势,但墨燃瞧着它小胳膊小腿,软乎乎白软软的样子,顿了片刻,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墨燃伸手摸它的小脑袋,“你也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
  糕霸天摆正了自己脑袋上被他戳歪了的荷叶,更生气了:“不许笑!严肃点!你这滋凑租!!”
  “你说什么?对不起哈哈哈——”
  “不……不许再笑,笑了!我警告你!你的命运,此刻赠脏握在我的搜里!”
  墨燃:“……”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居然赠脏握在一只年糕的掌中。他必须要花上所有的自制力,才不会让自己再次笑出声来。
  “好好好……咳……噗。”
  “不许笑!”
  经过一番艰难的交涉,糕霸天和墨燃总算达成了共识。
  墨燃不笑它了,而它必须好好地和墨燃讲一讲现在的情况。
  糕霸天在对话中强调,它们年糕村有许多年糕精,性格各有不同,但它绝对不是因为品性太嚣张被关在盒子里的,而是因为——
  “我,四我们村,人类官话讲的最好的年糕,吐字清晰,死、死分标谆!所以,我是大家选粗来和人族沟通的死、死者!”
  “……是使者吧?”
  “对!你缩的没错!就是死者!”
  墨燃盯着它昂首挺胸无限自豪的样子,憋了须臾,忍不住再一次哈哈哈哈了出来。
  “啊!!!”糕霸天愤怒地跺着它的小脚脚,“你怎么又笑了!!!不许笑我!!!我学人族嗦话已经学了一、一百年!不许笑!再、再笑就把你撒掉!”
  为了不让糕霸天把自己杀掉,墨燃拿出了当年抵抗天问审讯的毅力,又再一次硬生生地将笑意忍了下去。
  “好好好,我不笑了,那麻烦使者告诉我,这只心想事成盒该怎么用呢?”
  糕霸天叭叽两下嘴,双爪抱臂,绿豆眼斜乜着墨燃一会儿,见他真的是不再笑了,这才开口道:“简单的嗦,就四这个盒子里的空间和外面的不一样,你不四想给神木仙君盖个更大的屋子,纵些漂亮的花花草草吗?”
  墨燃点头:“是啊,但我师尊觉得那样太过铺张,而且吵闹,所以并不乐意。”
  “没关系。”糕霸天一挥它的小白爪,“在这盒子里,你、你不会占外面的地方,也不会操、操到你师尊……”
  墨燃立刻打断它,严肃道:“别的话你说不标准没关系,吵这个字一定要念对。”
  糕霸天小眼睛转转,卖力念道:“操——”
  “吵。”
  “操……”
  “你把舌头卷起来,吵。”
  糕霸天憋得小脸愈发白,仰着头,努力吐出个一波三折的声来:“草——”
  墨燃扶额:“算了,您接着说。”
  糕霸天:“我嗦到哪儿了?”
  “说我在这盒子里折腾不会占地方也不会吵到师尊。”墨燃道,“不过如果我要在这里给师尊悄悄准备生辰贺宴,修葺屋舍田园,我也一样需要那些名贵的种子,花卉,食材,器具。”
  他苦笑道:“被师尊知道了,恐怕又说我浪费。”
  “不用担心。”糕霸天道,“这里的东西和外面的不一样,你建房子也好,挖池塘也好,纵花草,尊备食材……则些都不用钱买,都,都四要和我换的!”
  墨燃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换?”
  “对呀。”糕霸天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墨燃这才发现它滚嘟嘟的白肚皮上其实有一个天然的口袋,只是因为袋子和肚子都太白,所以并不惹人注意。
  “你们那些人族的房子花草都不好,好看!神木仙君仙气飘飘,更加四合我们妖族的器物!你把外面的东西带进来,交给我,比如布匹,小花花,小泥人……我就会换、换给你相应的东西。”
  “可我怎么知道会换到什么?”
  “那、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糕霸天道,“不过我很、很大方,一般都不会亏待你的。不信你可以马丧就死死看。”
  试试看就试试看。
  不过墨燃进入这个盒子时毫无准备,穿的又是内衫,并没有什么身外之物。想了想,干脆把内衫脱了递给它。
  “我身上就这件,你能换什么给我呢?”
  糕霸天接过了墨燃的衣物,小爪爪提着打量了一番:“则四一件有故四的衣服,它经历过很多。”
  说完又不怀好意地瞄着墨燃赤了的上半身,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不用说,墨燃的身段自然是极好的,背脊挺拔,腰肢劲瘦,结实的胸膛虽然纵横着一道永不消失的旧疤,但肌肉的线条蕴藏着非常野性的张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像是镇压着体内蓄势待发的熔岩。
  糕霸天说:“你森材不错。”
  说完又举起内衫看看:“森材不错的墨宗丝的衣服,我觉得可以换……”它嘟嘟囔囔着,声音逐渐轻下去,它把衣服团巴团巴塞进了自己的白口袋,又在白口袋里掏啊掏,“啊!有了!就四则个!”
  墨燃凑过去看,瞧见它的小软爪子里躺着一把闪动着淡金色光芒的颗粒。
  “这是什么?”
  “妖族的贺寿花。”糕霸天道,“我觉得拿你的衣服可以和花妖小色胚换回这些种子。给你啦,你拿去死、死死看。”
  “……”
  虽然糕霸天动不动就让自己死死看,但墨燃却不打算笑话他了。他十分好奇,捧着这些种子就去了前面的那片空地,糕霸天也叭叽叭叽地跟在他后面走着。
  “怎么种?”
  “就随、随便往地丧一洒!”
  墨燃按着它说着照办了,妖花在妖境内果然不同凡响,他一洒种子,还不及眨眼,空地就生出了一大片淡金银色交汇的花海。那些花朵金色的似极牡丹,银色的如同丁香,富丽繁盛与清雅温柔相融成浪,往夜色中飘扬出星星点点的辉芒。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每一朵牡丹的中央都坐了一只抱着金琵琶的女花妖,每一朵丁香的花蕊间都倚着一只吹着银笛子的男花童。这些不到指甲盖儿大的小妖们都生着晶莹剔透的翅膀,弹奏间羽翼轻扇,将这片传奏着悠扬颂歌的花田染上梦一般的色泽与流光。
  “一、一件衣服就能换这些?”墨燃惊了。
  “四呀,都嗦了我,我很大方了嘛。”糕霸天得意地推了推自己脑门上的大荷叶,“我四我们年糕村最靓、靓靓靓的崽崽!”
  墨燃只觉得一道希望的光芒照进了自己心中,他立刻激动道:“那你等着!我这几天会经常来,我出去好好想想有什么可以和你换的。”
  说着就迫不及待地打算返回去。
  可这时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糕霸天翻了个白眼,小爪子指了指他来时的那条小径:“往那里跑,一滋跑,不要停,你就、就粗去了,但四——”
  墨燃没有听完。
  他实在是太过开心,急着想出去悄悄有啥可以带进来和糕霸天置换的。而糕霸天又是那种越急就结巴得越厉害的,“但四”了半天,居然卡在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憋了好半天,他才憋着口气奋力地把后半截话给尽数道出:
  “但四!不是每次兑换都这么划算的……你、你挑好一点的东西送进来!我们年糕村尤其喜欢神木仙君用的物件,刚刚是我给你四用啦,亏老本的。下次没、没有这么大的便宜捡了,我又不、不撒!”
  呼哧气喘地努力说了这么多话,一抬头。
  墨燃早没影了。
  “……”糕霸天站在花田中央,呆了半晌,挠了挠头,“怎么跑、跑这么快!也不姿道下次他会带、带森么来!撒、撒子!”
  墨燃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被弹回到了桌前。
  但他一时没坐稳,再加上心意激荡,竟哐当一下摔在了地上。
  “啊——!”
  这动静,立刻就把炉膛边躺着的狗头吵醒了。它蓦地站起身,不分状况地就开始仰头狂吠:“汪汪汪!!”
  “嘘!狗头别闹!”墨燃连忙爬过去把狗头摁住,摸着它的脑袋,“别吵啦,再吵就要把晚宁给吵醒了。”
  “呜……汪汪汪!!”
  “……”
  墨燃正用力想把狗头的狗嘴闭上,就听得身后传来窸窣轻响,而后一个略带慵倦与不耐的声音于这宁静寂夜里懒洋洋地响了起来。
  楚晚宁伏在枕褥之间,半阖着凤眼,蹙着眉看着他,嗓音里还带着些刚醒时特有的沙哑:“……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胡闹什么?”
  墨燃忙回头:“晚宁……”
  楚晚宁困倦地趴着,从微乱的额发间望着他,也不吭声,像是完全没醒。
  可看着看着,那双迷雾朦胧的眼睛里忽然落了一道明光。楚晚宁一凛,倏然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不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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