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货

  不过,她开始意识到颜知讳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她刚刚救他上来的时候,除了那颗大肉瘤的重量外,这个人几乎轻如薄纸。
  要知道,元神是没有重量的。
  以防万一,她难以置信地蹲下身认真再观察一遍,不可否认的是,在她面前确实只是一个单薄孱弱的元神。
  朽月的态度由冷眼旁观到热心关切快速转变,终于可以放心地端好板凳吃起瓜来:“我说颜知讳,你到底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谁那么本事能够把你杀了?”
  “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一醒来就到这儿了,然后莫名其妙就上了那位摆渡老人的船。对了,你叫我颜知讳是吧?太好了,我还以为我没名字呢!”
  朽月:……
  可喜可贺,她真替这个刚刚找回自己名字的老朋友高兴。
  “所以,你认识我对吧?我们以前是好朋友吗?”颜知讳后半句话问出来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主要是面前这个女人有种让人很讨厌的感觉,不过讨厌中又附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赖感。
  “是好朋友。”
  朽月不假思索地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以前是同门呢,你是我的师弟颜知讳,一起修炼的弟子中,你是最调皮捣蛋的那个,成天还被先生责罚。”
  人所共知的是,启宿山弟子无辈分先后,无先生授课全靠自习,而成天被法神责罚的是朽月和陆修静,三好学生反而是安分守己的颜知讳。
  这种颠倒黑白,无中生有的东西事实上不经推敲,不由得颜知讳不质疑:“你说你是我的师姐?可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不太像呢?”
  “你是想说感觉我很讨厌对吧?”朽月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颜知讳不置可否,对于第一次见面,又救他一命的人,有这种想法可能不太好。
  “那可能是因为后面我们关系恶化的缘故吧,”朽月接着胡诌乱扯,并惆怅地叹了一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脆薄如纸。”
  “我们后来不合了?”颜知讳感到很意外。
  “没错。因为师姐发现了你的一个小秘密,从那之后,你便开始渐渐讨厌我了。”
  “什么秘密?”颜知讳正一步一步地被带沟里。
  “真的要说吗?”
  朽月表现得有些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会儿,偷偷在他耳边说了原因:“其实你是断袖,有次你和我另一个师弟行亲密之事,被我刚好撞见。你担心我会告发你,后来就再也不理我了,那段时间师姐真的是好伤心呢。”
  颜知讳懵怔一下,木然抬头看她,心想难怪总感觉她那么讨厌,原来是有理由的!
  “我……喜欢男人?”颜知讳抿着嘴,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涩。
  “师姐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朽月的目光直逼他那双迷惑的青光眼,眼神坚定而诚恳。
  对于星惑仙帝有龙阳之好一事,虽没有亲眼所见,但她一直深信不疑。
  原因显而易见,那就是颜知讳他不喜欢女人,从来都只和男人打交道,对所有异性追求者一律拒之门外。
  是以在神界之中,星惑仙帝素有‘高岭之花’的美名。
  若非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很难说明其中理由,这是朽月一直深信不疑的事,尽管她没找到可靠的证据证明。
  两人虽为同门,但鲜少往来,朽月灵帝和星惑仙帝不和的事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以这两人的个性来看,一点儿都不稀奇。
  不过有一点朽月倒是没说错,在很久以前,他们的关系还不至于这么僵。
  二人在启宿山刚开始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直至出现了一个转折点两人关系才发生了质的改变。
  这个转折点要从陆修静和她打的一个赌说起。
  ……
  某年某月某日,在山上闲得发慌的两个不良少年在河边打水漂,各种手法花样百出,技巧满分,不带重复。
  他们享受着这种幼稚而愚蠢的快乐。
  彼时是一个炎炎夏日,天气酷热难当,玩得大汗淋漓的陆修静脱下外衣,扑通一声,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里。
  未几,他凉快惬意地从水里探出脑袋,胡乱抹去脸上水珠,向在岸边的朽月招手,示意她也下来游几圈。
  朽月反手向他扔去一个石子,正好打在他脑门上。
  她无语道:“陆修静,你脑袋是让驴踢了吧,忘了老头是怎么告诫你的?”
  “嗷……疼,火折子你个混蛋也不轻点!”
  陆修静摸着脑门上鼓起的包大声嗷叫,败兴地瞪她:“没忘,元尊说你我男女有别,不可过于亲近,让我别对你动啥坏念想。如若我做出一些有碍世俗风化,破格逾矩的事,他便要打断我的狗腿,搞掉我的小命。”
  阳光刺目,朽月用袖子稍稍遮挡,“所以你确定要我下来?”
  “哎呀,真没劲,你为什么不是个男的啊!”
  陆修静一拍水面,把之所以不能玩得尽兴的点归咎于朽月的性别上,大喇喇地抱怨:“你要是个男的,我们在河里怎么光膀子游都没问题,哪还会有这么多的道德束缚,世俗看法?”
  朽月:……
  那个画面,唉,一言难尽!
  陆修静越想越不爽,他突然无端地向河边大把大把地泼水,以此泄愤。
  “你得好好反省下自己为什么是个女的!从你是女人这点来讲就很不正常,姑奶奶,你会不会投错胎啦?或者其实你本来就是个男扮女装的男人,想要出其不意地给我个惊喜?”
  靠,老子还得反省自己的性别?
  朽月毫不留情地对他素质三连:“陆修静,你又忘记吃药了是吧!性别天生的你管得着么,惊喜你大爷的!你这么婆妈,我有说过你是女人吗?”
  越想越气,无端遭受污蔑,以及河水洗礼的朽月抬手就震去一掌,霎时激起千层水浪,向那口无遮拦的疯道士扑去。
  两人互不相让,你送我一尺我还你一丈,水花四处乱炸,一时间眼花缭乱,草木尽摧。
  打水仗玩到最后,皆是筋疲力尽,狼狈不堪。
  最吃亏的还是朽月,她衣衫湿透,浑身黏腻,憋着一通怒火骂道:“疯道士,瞧瞧我这一身湿全拜你所赐,这下高兴了?”
  陆修静拖着湿漉漉的身子从河里上来,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恬不知耻地宽慰她:“姑奶奶,多大的事啊,你下来洗洗不就完了?放心,我走得远远的,保证不看你。”
  朽月嫌弃地瞟了眼面前这位脑袋少根筋的人,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启宿山就我一个女人,光天化日在河里洗澡?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陆修静拍拍胸脯:“放心好了,我守在这里望风,谁还过来看么?我陆修静你还信不过?”
  “信不过。”
  朽月捏了捏眉心,毕竟这里最不靠谱的就属他了。
  “算了,我还是去澡堂吧。”
  犹豫了一会,她决定去澡堂洗澡。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启宿山浴室只有一个,并没有因为山上来了一个女人,而特别开设为她开设一个女浴室。
  在这种情况下,烛照提出了分开洗浴的办法,男子入内门口会悬挂一个男字木牌,洗完后要将牌子摘下。
  而女子进去时门口要挂个女字木牌,男子一概不得入内,其他弟子估计知道朽月在里面也没那个胆进去。
  浴池的水来自山顶的仙泉,一年四季,源源不断,对修炼大有裨益。
  大多时候,澡堂都是被男弟子占领,朽月很少进去洗,平常都在卧室里沐浴。
  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她只想快些洗个澡,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因此没必要拘泥其他因素。
  陆修静自然是在河里清洗好了,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朽月还要特地跑到浴池洗,明明在河里解决更快速简便。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那么讲究,修道之人沐风沐雨沐阳光,天为被地为床,四海为家,那都是很正常的事,你应该早些习惯。”
  陆修静跟在朽月后面一路唠叨,人家不跟他一般见识,不搭理他,他居然一点也没眼力见。
  “火折子,万一浴池有人在用,你不还得等上一会?”
  陆修静刚说完这话,就看见朽月在浴室门口停下来,回身看他的眼神都藏有杀机。
  “干嘛这么看着我?”他问。
  “陆修静,你就不能堵上你的乌鸦嘴?”
  朽月侧过身子,用手指了指浴室外边悬挂的木牌,上面的字是‘男’,表示已经有人在里面洗了。
  陆修静耸了耸肩,用一副不干他事的调调说: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是你不听我的,在河里洗多好啊!非得来这里费工夫等人作甚……诶,我跟你说话呢,你要去哪?”
  他见朽月转身欲走,忙叫住她。
  朽月不耐地回道:“我去浩渺池洗,省得听你啰嗦。”
  “慢着慢着!”陆修静忙上前拉住她,“那可是元祖专用的浴池,你去那儿洗做什么?”
  “我又不是没用过,他说我随时都可以去洗。”
  朽月一把甩开陆修静的手,抬腿就要往山顶的离非阁去,还没走两步,脚就被陆修静两手抱住,动弹不得。
  “起开,疯道士,你又要搞什么鬼?”
  陆修静急道:“姑奶奶别去,你去了我不就惨了?元祖要是看见你弄成这样,一准算到是我!哎呀不行,那我不得又要挨罚?”
  “那你说怎么办?”朽月的暴躁脾气开始上头。
  “这样,你听我的,尽管进浴池洗没事!我打包票,你一进去,里面的人定然会自动离开。”陆修静说得煞有介事,且自信满满。
  朽月黑脸瞪他:“你当我傻?”
  陆修静拍拍朽月湿哒哒的背脊,企图说服她:
  “我跟你说,现在这个时候,伏桓应该还在万象洞里专研他的雷霆九法,浴池里除了颜知讳没别人。所以这事就简单了,颜知讳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他只要随便开一开玲珑窍,便可以预先知道你要进去,然后会马上识趣地离开,根本不用等他慢悠悠洗完出来再进去。”
  对上朽月万分怀疑的目光,他继续怂恿:“主意是馊了点,但保管好用。你觉得呢?”
  “但万一他没有预料到呢?”朽月开始动摇。
  陆修静据理力劝:“没有这个万一!玲珑窍又称通天眼,天机都可破,这点小事难不倒他,我们就当友情帮他测试下能力喽。你要是还不相信,我跟你打赌,要是你进去后他还在,你以后的洗澡水我全包了!”
  朽月:“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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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快乐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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