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这婚事是恪表哥提的?”
舅妈见媛姐儿脸色不对,拉过她的手劝道:“媛姐儿,你恪表哥如此为你着想,你当高兴才是。”
“可是……”媛姐儿又气又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再怎么气恼,也实在问不出恪表哥怎的不在意自己的话。
舅妈见她这般脸色,就知道她又钻了牛角尖,宽慰道:“媛姐儿,婚姻大事非同儿戏,你可要仔细思量才好,你恪表哥虽说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但是这般为你着想也是不易。
你想想你平日里的小姐妹,可有你这般福气?哪个不是盲婚哑嫁,别说徐老爷这般门第,就是像你姑姑家这样的都少见。你可不要逞一时意气,到头来还是害了自己。”
媛姐儿虽说心里有些别扭,但也知娘说的是实情,自己心里也明白恪表哥对自己无男女之情,之前不过是仗着两家亲戚,恪表哥又好说话,所以才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如今恪表哥既然委婉给了台阶,自己岂能一再任性,要是坏了两家的情分,才是得不偿失。自个同恪表哥不过一年见个一两次,要说多深的情分那是没有的。只因恪表哥是众多适龄对象中条件最好的,所以自己才格外上心一两分罢了。
冷静思量后,媛姐儿抬起头说道:“娘,女儿同意了,你去给恪表哥回话吧。”
“我的儿,你想通了便好,快去洗漱一番,去堂上谢过你姑姑一家才是。”舅妈拍了拍媛姐儿的手,笑眯眯的欣慰道。
媛姐儿大大方方的给姑姑一家道谢,但对着李斯恪仍有些别扭,毕竟也是用了心的,要说一点儿也不在意那是自欺欺人,所以堂上匆匆走了一遍,转身又回到屋里避着,只待自己慢慢排解。
李斯恪见表妹这般模样,心里也有些发虚,要不是亲缘太近,自己也不会这般排斥,伤了媛姐儿的心,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只等以后自己混出名堂,定会像亲哥一般给她撑腰。
得了准话,李斯恪立时就回了帖子给徐老爷,两家人约定后日见面。
到了那天一早,张李两家人早早便起了,将屋子打扫好,又摆了瓜果小食,只待徐家上门。
将将卯时正,徐老爷便带着儿子,同媒人一齐登了李家门。
两家人见礼后,分主宾坐下,由着媒婆牵线搭桥热络的寒暄,媛姐儿则是悄悄躲在帘子后,暗自打量。见徐小公子比那日见的还要俊秀,霎时羞红了一张脸,心里剩的那点子别扭也烟消云散,只满心欢喜的等着绣嫁衣。
舅妈见帘子后没有动静,就知道女儿是满意了,同舅舅对过眼神,便同意了徐家的提亲,由媒婆作见证,两家交换了庚帖和信物,这门亲事才算是结成了。
亲事定下,李斯恪不放心,又找了徐平秋出来说话。
“你也是见识过媛姐儿厉害的,我就不与你多说了,只是有一条你得答应我,若不然我是不会放心将她交给你的。”
徐平秋见他眉目认真,也凛了神色说道:“敬允兄但说无妨,只要小弟做得到,自当践行。”
李斯恪严肃道:“我要求不多,只一条,便是你年过四十无子才可纳妾。”
舅舅舅妈因着门第差别,不敢同徐家直接说,但这门亲事是自己撮合的,决不能让媛姐儿受委屈,若不然以后自己没脸见她。
徐平秋一听这事,心里立时松了一口气:“敬允兄放心,我是真心爱慕令表妹的,这婚事是我自己求来的,自会好生珍惜。”
徐平秋自小被养在后宅,亲眼见自己爹出门经商,带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妾回来伤娘的心,心里早就留下阴影,即便李斯恪不说,自己也不会纳妾。
再说,自己看上张媛娘就是因为她不像娘亲一般,只会哭哭啼啼,遇事没个主意。她那天冲出来救自己的那一瞬间,自己心里就认定了她,所以才会鼓足勇气,让爹爹过来提亲。
二人把话说开后,徐平秋便隔三差五的约着李斯恪出来,让他帮忙给媛姐儿带礼物。
李斯恪虽然无奈,但见媛姐儿受重视,心里也是十分高兴,任劳任怨的给二人当信使。
此事定下后,舅舅一家便回了双林镇备嫁,李德福的腿伤也好了大半,下床走动已是无碍,只是仍不能走快。
李斯恪见家里无事,便准备同徐老爷的商船一块出发,往南边去跑商。小菜的利益只是小头,自打见识过郝盐商和徐老爷家的富贵后,李斯恪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谋出路。
弟弟科举应试、家里的日常开销,哪里都要花费,只节流不开源哪里够用。
十月初,李斯恪收拾好行囊,正在同爹娘告别,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他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旧蓝布直缀的中年人,肩上还掮着一个肥大的包袱,看面相并不熟悉。
“请问这儿可是李斯聪李童生家?”那人拱手问道。
“正是。请问你是?”李斯恪回礼问道。
“我是牛二的远亲,上月与他碰面,他托我捎封信给你。”那人说着,从包袱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来,递给李斯恪。
李斯恪接过信,又从钱袋子里拿了十几个打钱给他,谢道:“多谢了,进来喝杯茶水吧。”
那人喜滋滋的接过钱,摆摆手道:“不了,多谢小哥,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说罢,又掮起包袱,急匆匆的走了。
“留孩,刚才那人是谁?找你作甚?”张英娘上前问道。
李斯恪摇摇头道:“不认识,是帮忙捎信的。”说着,便拆开了手中的信件。
“速来,令弟有难!”
李斯恪顿时头脑一懵,只觉得天旋地转,飘飘乎没有实感。他赶紧一个转身,到门口去找刚才那人,只是耽误这些时间,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留孩,怎么了?”李德福见他脸色由红转白,不由得担忧道。
李斯恪紧捏着信纸,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道:“敏哥儿怕是不好。”
“什么?”爹娘齐呼,张英娘更是吓得腿软,还好李德福扶住了她。
“留孩,信上写了什么?敏哥儿好好的在学院进学,怎会不好?”李德福着急道。
李斯恪看着信纸上的歪歪扭扭的几笔字,心里也是无抓无挠,没个主意,叹气道:“我也不知,他只说敏哥儿有难,并未详述。”
“那你赶紧去江宁看看,敏哥儿性子内敛,出了事只怕也不会说。”张英娘急声催促道。
李斯恪点头道:“我这就去找徐老爷,他认识的人多,应当知道哪班商船尽快到江宁。”
“好好。”张英娘又道:“那你银子够不够使?家里的你都带上吧,穷家富路,你多带些我也好安心。”
李斯恪点头,又去屋里将银子带上,转身便往徐老爷那里跑去。
到了船上,李斯恪同徐老爷告罪道:“舍弟出了急事,怕不能同舅舅跑船了,还望恕罪。”
徐老爷安慰道:“不妨事,令弟事情要紧。今日恐怕只有吴老二那里有船要往江宁开,我让管事同你一块去,他多少卖我个面子。”说罢,又吩咐人取了二十两银子过来,递到李斯恪手上。
“我赶着去南边送货,不能同你一起前往,这点钱算是我的心意,你就莫要推辞了。”
李斯恪双眼通红,哽咽谢道:“多谢舅舅帮助,小子铭记在心。”说罢,便跟着徐老爷的管事往吴老二的船上去。
吴老二的商船只载人不载货,吨位小上许多,不过胜在方便。李斯恪交了船资,便抱着包袱在船舱里找个位置休息,到江宁还有两三天的路程,得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到了那才有精力处理事情。
好在老天保佑,商船一路顺风顺水的到了江宁,船刚靠岸,李斯恪就急匆匆的下了船,星速往学院那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