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米雪,这么一会输多少了?谭梦云一边抓牌一边笑眯眯的问,今天似乎手气不大好啊。
  谭米雪就像嗷嗷待哺的小鱼,人家一放钩子她便迫不及待的咬饵,你哪来那么多话。
  多有意思啊,没听过谁家打牌不许说话的,爷爷可说了,牌桌是谈生意的好去处。
  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最是有默契,谭谷枫马上附和,米雪不知道也正常,爷爷哪会教她这种事。
  谭米雪顿时气的想摔牌,可刚要摔,就想到于瑾说过的话。
  天塌下来也不能在牌桌上生气。
  她稳了稳心神,完全无视这一开口就不阴不阳的兄妹俩,偏过头来对佣人道,去给我榨杯橙汁来。
  谭家的厨房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里面的东西比酒店还全,新鲜的橙汁很快就送到了谭米雪手里。
  谭米雪接过来,习惯性的道了声谢。
  在谭家,佣人伺候主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管在外面多么礼貌客气的谭家人,回到这栋宅子里都不把佣人当人看。
  故而谭米雪的谢谢,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别扭。
  牌桌上的另一人,叫谭建山的,年龄比他们三个稍长几岁,将来是要接手外公家那边的生意,与兄妹俩没有利益纠葛,也能说几句不偏不倚的公道话,米雪今年回来好像长大了不少,比往年懂事了。
  谭米雪鲜少被夸赞,不禁面露得意,那当然,再过一个月我就满十八岁了!
  谭建山是个男人,但凡男人就喜欢漂亮的小姑娘,虽然谭米雪是他堂妹,但他也乐意奉承几句,是啊,一眨眼都要十八了,听四叔说你这次考试物理打一百二十分呢?
  提起这个,谭米雪更得意,一百二十三!
  进步真大,上次回来好像还不及格,照这么下去考个清华北大不是轻轻松松吗。
  谭米雪想说自己将来要做服装设计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非常谦虚道,清华北大哪是那么好考的,我还得努力努力。
  谭米雪今天邪了门一样刀枪不入,谷枫梦云兄妹俩拿她没辙,只能往死里赢她的钱,谭米雪嘴巴再会说,脑子也是笨的,怎么打怎么输,到半夜一点钟就输光了所有筹码,足足八万!
  要搁在去年,她早摔摔打打的摆脸色了,可这会眉眼里却仍带着笑模样,输光啦,歇一会再玩吧,我上楼去转转。
  这是合理要求,谭建山什么也没说,收拾了一下就到旁边那桌看热闹了,而那兄妹俩像看贼似的紧跟着谭米雪上了楼。
  楼上摆了五桌,老爷子跟三个他认为有出息的儿子在打牌,谭震则到女人堆里凑手,地位高低立现。
  谭米雪抿唇,满脸笑意的凑到老爷子身后,爷爷赢好多啊!
  老爷子看她一脸笑模样,颇为意外的问,米雪今天也赢了?
  没。谭米雪摇摇头说,筹码不输光我哪能上来啊。
  这才多长时间,都输光了?老爷子这话听着像恨铁不成钢,可语气并不沉重,他朝佣人招了招手道,再拿一份送楼下去。去接着玩吧,这钱爷爷给拿了。
  这也行?
  为什么!
  谭米雪迷迷糊糊的又回到了牌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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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4章
  谭米雪在牌桌上玩了一整夜, 到天亮才散局各自回房间去睡,醒来时已是傍晚。
  躺在床上发会懵,想起昨晚的事, 连忙拿出手机给于瑾发消息。
  不准偷我菜!:你你你你神了!爷爷真的有给我报账!妈妈也没生气!还夸我!
  于瑾今天回复的极快。
  【同学】于瑾瑾:玩一宿?才醒?
  不准偷我菜!:嗯!
  【同学】于瑾瑾: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消停
  不准偷我菜!:[偷笑][偷笑][偷笑]
  不准偷我菜!:我今天没有和你聊天, 你是不是很想我啊~
  【同学】于瑾瑾:[微笑]
  这年头的笑脸还没有讽刺的意思, 谭米雪看她笑, 也忍不住笑了,心里还想再聊一会,可门外有佣人唤她起床了, 不好继续在房间里赖着。
  不准偷我菜!:我要去洗漱啦,晚上再和你聊!
  于瑾回复一个好, 便收起手机, 继续帮伊红梅搅馅。
  其实白城人过年很少有吃饺子的,多以年糕、汤圆为主, 不过梁爷爷祖籍是东北人, 家里就一直保留着吃饺子的传统,汤圆要等元宵节才吃。
  晚上八点,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一家人都凑在客厅里看春晚,沙发就那么大, 得紧着长辈坐, 于瑾和梁曼宁只能坐在小小的硬塑板凳上,嗑瓜子的嗑瓜子,吃橘子的吃橘子, 果壳皮子扔了满地, 伊红梅不准扫,就连垃圾也要攒到大年初五, 只为了图个好彩头。
  不单单是她,全中国都这样,电视里宋祖英正在唱《天蓝蓝》,歌词大气朴实还喜气洋洋。姥姥年轻时候有一把好嗓子,这会心情好,特想跟着唱,奈何总也跟不上拍,一张口只能唱半句,什么春天和禾苗秋天的稻香今天的好日子明天的希望,搞的好像和声伴奏,惹众人哄笑不止。
  于瑾从来没有这样专注的看过春晚,事实上她压根也没看过几次,小时候没耐性一直坐在电视机前面,长大后更觉无趣。
  因而此时倒也品出一些乐趣来。
  眼睛在电视上,手里扒着开心果,心思却留出一分给在远在京城的谭米雪。
  于瑾时不时会看一眼墙上的钟,见指针都到九点了,不由拿出手机看,电量充裕,信号满格,数据连接开着,企鹅后台也没关。
  那谭米雪为什么一直没动静?难道谭家出什么事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于瑾就不能再像刚刚一样稳稳当当的看春晚,大半的心思都分给了谭米雪。
  九点半、十点、十点半。
  眼看着厨房里饺子要下锅,谭米雪终于发来消息,是一张视野很广的图片,满天都是绚丽的焰火,胜过繁星,亮如白昼,下方建筑有些类似于民国时期的大公馆,庄重又气派。
  谭小狗:爷爷家今年买了好多烟花!要一直放到零点!
  于瑾没回她,又点开这张图片仔仔细细的端详。豪门谭家原来是这样的,这么大的一份家业啊,用不着多努力,用不着多拼命,只凭自己这一身血就能手到擒来了,到那个时候
  于瑾想到此处,不由的心跳加速,就像是初出茅庐、满腔热血的愣头青。
  伊红梅家是温馨和睦,她住的是舒服安逸,可这里留不住她,哪也留不住她,她这辈子注定了要力争上游,马不停蹄的往前跑。
  手机嗡嗡的又震动了一下。
  于瑾返回聊天界面,看谭米雪发来一长串的消息。
  谭小狗:我真是搞不明白,这些烟花放好几个小时,也没人看,放了干嘛呢,还吵得要死,要我说都没我们俩上次在海边放的烟花好玩,等我回白城再去放一次好不好?
  苹果树:好,等你回来就去
  谭小狗:[跳跳][转圈]
  谭米雪不愿待在京城,每天都眼巴巴的盼着回家,可过了春节,过了情人节,又过了元宵节,眼看着都要开学了,她也没能回来。
  因惊蛰那天是她生日,老爷子近来看她顺眼,也顺心,便随口说了句让她留在家里过生日,在谭家十八岁的成人礼那是要隆重大办的,这对谭震陈安娜夫妇可是件大喜事,别说耽误几天上学,就是耽误一个月他们也乐意至极。
  就这样,赶在二月的尾巴,陈安娜打来电话给谭米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所以开学那天,谭米雪没出现在教室,教科书和校服是于瑾帮她领的,领完都整整齐齐的放到了她的桌堂里,至于桌面上,什么都没有。
  于瑾偶尔上课走神,往旁边一扫,总觉得很别扭。
  究竟是哪别扭。
  以于瑾过人的智慧,其实很容易就能知道答案,她只是在刻意的控制自己不要去思考这个问题,以免惹出麻烦来。
  但日子实在过的太无聊,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一天足足七节课,她坐在那,常常不经意的看向身旁的空桌椅,就会立刻想到谭米雪。
  答案不请自来,想谭米雪,她在想谭米雪。
  之前天天见面,忽然一个月不见,这感觉就像养了很多年的小狗一朝走失,心里空落落的。
  于瑾的情绪简直糟糕,就连她周围的同学都感受到了强烈的低气压,躲在后面窃窃私语。
  她这两天怎么啦,一声也不吭,怪渗人的。
  可能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要不要问问?
  说的好像你问了她能告诉你一样,她不是只跟谭米雪说话。
  末了,两人对视一眼,恍然大悟,谭米雪没来上学,于瑾当然一声不吭。
  解开疑惑,同桌两个照旧谈天说地、嘻嘻哈哈,于瑾却微微皱起了眉,情绪比之前更糟糕。
  这一天是周末,谭米雪的生日,也是于瑾的生日。
  清早起来,伊红梅特地煮了十个鸡蛋,用凉水浸泡后搁在盘子里,并说道,吃之前要前后滚一滚,滚滚运气。
  于瑾照着吩咐,在餐桌上滚了两圈,然后才敲破鸡蛋皮,一点一点剥开,这时梁曼宁从房间里走出来,对她笑道,生日快乐啊。
  谢谢。
  梁曼宁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在感情这件事上到底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是很有尊严的,死也不会厚着脸皮倒贴,总避免和她有太多交流,祝福过后便问伊红梅,妈,晚上吃什么啊,于瑾十八岁生日,不得吃点好的吗?
  伊红梅笑道,你下午不回学校啊?
  明天上午就一节课,我坐早上那趟车回去。
  那行,待会你去蛋糕店订个蛋糕吧。
  梁曼宁点了点头,也坐下来吃鸡蛋,过了一个年,她同样长大不少,剥好的鸡蛋先递给伊红梅。
  伊红梅笑着摆摆手说,我不吃了,最近胃不好,吃完不消化。
  那我订蛋糕的时候给你买点药回来。
  家里什么药都有,不用买。伊红梅颇为感慨道,真是年纪大了,我年轻的时候吃头猪都没事,三天三夜不睡觉也不在话下,现在可倒好,多吃几口胃就胀,晚睡一个小时得缓一天。
  啊!你年轻时候能吃头猪?大胃王啊。
  你还别不信,我像于瑾这么大的时候,一顿能吃四碗饭,可惜就往横了长。伊红梅说到这,忽然看向于瑾,欸,你这两个月是不是又长高啦?
  于瑾咽下嘴里的鸡蛋,有吗?
  怎么没有,你俩站起来比一比,肯定是长高了。
  于瑾刚住进来那会,和梁曼宁差不多少一齐高的,现在都穿拖鞋,背靠背站着,还真比梁曼宁高出了一小截,梁曼宁抬手比划了一下,有些惊讶的说,我净身高一米六七,你现在得一米七了吧?
  伊红梅摇摇头,可一米七要多,我去找卷尺量一下。
  对孩子们的身高,伊红梅总是抱有极大热情,她反反复复的量了半天,终于给出一个确定的数字,一米七二!
  白城一带女孩子的平均身高大概是在一米六左右,梁曼宁自认她这一米六七还是占了爷爷东北血统的便宜,现在让于瑾轻轻松松的超了过去,不由惊叹,天啊,你才高一就一米七二了。
  于瑾成年后的身高是一米七五,她本来还担心受到这具身体小白花设定的影响,永远在一米七以下,现在踏实了,我还能长。
  梁曼宁想也没想便说道,我觉得你亲生父母可能是北方人。
  于瑾的身世在伊红梅这是大忌讳,她狠狠瞪了一眼梁曼宁,胡说什么呢。
  于瑾想到谭震和陈安娜优越的身高,又想到谭米雪的小短腿,满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其实我也觉得我亲生父母是北方人。
  伊红梅见状,将梁曼宁撵回了房间,单独问于瑾,你有没有想过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去问问你养父母,也许能找到。
  随缘吧,这种事强求不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最近看了好多寻子的新闻,怕你是被人贩子拐来的亲生父母可能还在找
  于瑾不知道她还有这份忧虑,笑着宽慰道,不可能,我养父母那还有我满月时候的照片。
  伊红梅脑子转的快,一下就反应过来,所以你真是惊蛰出生的?!
  十八年前惊蛰那天出生的孩子!有这样准确的信息!想找亲生父母可就容易了!
  第045章
  对于伊红梅的问题, 于瑾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只言辞含糊的敷衍过去了。
  可这并未打消伊红梅为她寻亲的希望。
  晚上,她洗漱完毕, 从卫生间里出来时, 恰巧听到主卧中传来伊红梅的声音, 虽然是压着嗓子在和梁玉生说悄悄话, 但提到了于瑾。
  任何人对自己的名字都会格外敏锐,于瑾不由停下脚步。
  小瑾养父母那里有她满月时的照片,她应该是惊蛰这天生的没错, 不然你向那些同学打听打听
  九三年的事,按当时的条件, 说不准是在生的。
  也对, 那不然到福利院去问问?
  福利院也没有不到满月就送走的小孩啊,要真想找小瑾的亲生父母, 还得从她养父母那入手, 不然就是大海捞针。
  伊红梅顿时有些泄气,她养父母能吐口才怪呢。
  梁玉生颇为困惑, 你干嘛非要找她亲生父母,我们又不是没那个钱多养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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