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巧言令色
“和老师，你可以开始了。”眼见和太傅站定于天笃台下，几位德高望重的二重境中游教师中，曾经帮那中年田老师田青黎，打圆场的和事佬白田畴，向有些按捺不住地和太傅说道。
继续沐浴在这满是怀疑和鄙夷的目光中，怕是不用立誓，和太傅就要提前崩溃。
“好，今日之事，我和太傅纯属遭人诬陷，不过此人狂妄自大，竟然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根本就是作茧自缚，我和太傅今日就在这天笃台前立誓，倘若我和太傅对学生林月，有半分邪念的话，那就让我和太傅此生，”
和太傅正说着，而一众教师学生，也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期待事态进一步的发展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在这一刻突然出现：“等一等，且听我几句！”
众人定睛一看，说话者不是脸上挂着诡异微笑的风尘，又是何人？却不知所为何事。
“尘疯来，你什么意思？你让我在这立誓，现在又不敢让我说下去，难道你怕了不成？”
“笑话，我都敢让你在此地立誓，给你一个洗清罪孽的机会，还会怕你继续说下去不成？只不过，我看你要立下的誓言，似乎有那么些不妥当，所以才出言阻拦罢了！”风尘冷笑道。
“不知尘老师有何见解？”燕留秋小眼睛一眯，饶有兴趣地看着风尘，期待后者的回答。
“我听他刚才那最后半句话，似乎是要立下什么，如果有邪念的话，就要此生怎么怎么样，虽然没有听完，不过按照这半句话推算，多半也是此生修为再无进境之类的誓言，没错吧？”
“是又如何？难道这样的誓言，有何问题？”和太傅冷哼道，这是较为常见的誓言了。
“笑话，修为再无进境这种誓言，你用起来难道还有什么威胁性不成？难不成你和老师，还觉得你这种年纪，能够在修行上，有什么大进境？这誓言放在年轻人身上，或许还有些威慑力，放在你和太傅和老师身上，就成了狗屁不通！”风尘怒斥道，一番话呛得和太傅脸色发青。
“你！那你想要和某立下怎样的誓言？”和太傅正要发怒，却看见风尘眼神中的杀意凛然，顿时想起就凭他的修为，压根就不是风尘的对手，眼下局势还对他极其不利，不由虚以逶迤道。
“既然是要证明你的清白与否，立下的誓言，自然要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如果是什么不得好死，修为倒退这种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生效的誓言，就算你立下了，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证明整件事情的真假好坏，依尘某的意见，你和太傅若是敢在这天笃台前，以天罚神雷为惩罚，立下誓言，一切自然很快就见分晓！”
心中暗道一声上钩，风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
此言一出，纵然风尘说得轻巧无比，也将在场所有的教师和学生都吓得不轻：
他们本来还以为只需要普通的誓言便可，却根本没有预料到，风尘一开始所求的，就是那天罚神雷之誓。
修者誓言有无数种，结果也有无数种，其中最为严重，最具备时效性的，便是那天罚神雷之誓，一旦立下，如若违背誓言，便会当场降下天罚神雷，神形俱灭，否则，便相安无事。
只是天罚神雷之誓虽然简单粗暴，但由于每一次誓言验证后，降下的天罚神雷威力过于强悍，往往连着违背誓言之罪人一起，将方圆数万米的天地崩毁，更是有可能制造出无法弥合的天地裂缝，渐渐的，也很少有修者愿意用如此大后果的誓言，作为检验他人的手段。
也因此，当风尘说出让和太傅以天罚神雷为引，在天笃台前立誓时，所有人才会如此震惊。
“尘老师，誓言种类如此繁多，没有必要一定要拘泥于天罚神雷之誓吧？”白田畴说道。
“白老师是担心天罚神雷的威力过于强悍，危害到在场所有人吧？”风尘微微一笑，问道。
“难道尘老师有什么高招，可以避免被天罚神雷所波及不成？”白田畴一脸的惊异，问道。
那可是天罚神雷啊，就算是三重境巅峰强者，遇到真正的天罚神雷，那也只是一道的事情，何况他们这些只有二重境的修者？
别说是天罚神雷，就算只是一点点余波，都能将他们屠灭。
“这有何难，只需要立誓之时，稍微变通一些，不就可以了吗？”风尘不以为意道。
“这要怎么立誓啊？难道还能直接让天罚神雷，只劈和太傅一个人？”上官卿芸好气道。
“似乎还真有可能！”上官卿玉沉思片刻后，不确定道。
纵观数万年历史，曾经有用天罚神雷为引立誓的修者，其誓言大多只提到降下天罚神雷，将之劈得魂飞魄散，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提出过，要让天罚神雷只劈他一人，不波及天地和其他修者。
也因此，无人可以证明其不可。
“既然誓言有效，那么誓言的内容，自然也被上天承认，老天既然能够遵循誓言，降下天罚神雷，自然也可以做到规避危害其他人的风险，古往今来，那些因为有伤天和，被天罚神雷所劈灭的邪魔外道，不都没有波及到其他修者吗？”风尘一剖析，众人顿时察觉事情确如其言。
“尘疯来，你莫要太嚣狂，我要立什么誓言，这是我和太傅的自由，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心中隐约间察觉到不妙，可和太傅又无法说清楚，这感觉的根源何在，只好色厉内荏道。
“笑话，我不过是提出建议而已，你却如此反应，难道说，你心中有鬼，害怕天罚神雷制裁不成？退一万步，就算我想要算计你，就凭我的修为，难道还能引动天罚神雷制裁于你？你当我是那传说中的天罚者不成？若我是的话，何须与你在此废话？”风尘言之凿凿地嘲讽道。
“你！”
“和老师，尘老师所说也有几分道理，倘若你心中无愧，立下这样的誓言，有何不可？”
和太傅刚想反唇相讥，白田畴便打起了圆场，也让和太傅冷静下来：意气之争没有意义。
“勿要多言，立誓便立誓吧，事情究竟如何，很快便会见分晓！”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威严老教师华苻坚，也发出了最后通牒：
他的态度已经悄然改变，开始怀疑和太傅是否真有嫌疑。
说到底，他们找风尘的麻烦，也只是看到相处几年的同僚之情上，这情感可以深，可以浅，更可以忽略不计，有必要的时候，反戈一击也是完全没有心理压力的。
“。。。既然如此，那和某便按照尘老师所说，立下天罚神雷之誓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走到这一步，和太傅很清楚，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不立誓，就等同于认罪，他将身败名裂，更有可能被风尘折磨致死。
相对的，立誓虽然有风险，可能会被风尘暗中算计，可也正如同风尘自己承认的那样，天罚神雷并不是一般修者可以拟造的，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你说，一会该不会真的要降下天罚神雷吧？”人群中，看到这一幕的杨素忍不住问道。
“真的天罚神雷可能不会，那和太傅的眼神，还是相当坚定的，但假冒的天罚神雷，可就不一定了！杨素，我开始相信你的判断了，这个尘老师，倘若他真能够制造出天罚神雷，哪怕是假冒的，那他也可能真有希望，带领我们黄天班，走向辉煌！”戝信笺眼中闪烁期待的光泽。
“二妹，就让我亲眼看看，你所认定的这个老师，到底有没有值得让你追随的本事！”
“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未卜先知，亦或是手段通天，不论哪一种结果，这个尘疯来的身份，都绝对不简单，或许，把他留在天笃学院，更有可能是一种危险？不行，先看看再说！”
这一刻，或许和太傅还没有真正的开始，无数教师和学生的心中，却已经开始揣测，期待，以及等待：
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整件事情，究竟会以怎样一个结果落幕，而和太傅的生死，林月的清白与否，也早在这一连串的事态演变下，变得完全不重要，变得可有可无。
人们唯一关注的，便是当那略有些颤抖的声音，艰难的发出一个个字符音调，将一段涉及到了天地规则运行中，最严格，最残酷之规则的话，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说出时，那陡然间浮现于天空之上，肆虐出整个东域大陆，最恐怖，最狂暴，也是无法抗拒的一股磅礴力量，残酷的规则之力。
这一瞬，有人惊恐，有人狂喜，有人哀悼，有人冷漠，却拥有那独一无二的共同性：
在场所有的人，乃至整个天笃学院所有的人，都在这一瞬，从不同的地点，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心态，注视着那盘旋于天空之上，闪烁着纯白色光芒，象征着威严和裁决的恐怖雷光。
下一秒，不待和太傅的誓言说完，就在那一声凄厉的惨叫之下，雷光肆虐，遮蔽了天地万物，神雷天降，裁断了时间流动，电光火石间，咆哮的狂雷轰鸣在天笃台前，不偏不倚的落在和太傅身上。
只一刹那，磅礴的雷霆之力，纯净的天罚神雷，便将那污浊的化身崩毁，连丝毫的阻滞和抵抗都没有，化作空气间看不见的残渣。
更将那恐怖波动，限制在极细微的空间之中，既向世人展示了它的至高无上，又向世人彰显了它的秋毫无犯，令人叹为观止，令人顶礼膜拜。
这一瞬，或许完全没有被那恐怖的神雷波及，但不论是德高望重的老资格教师，还是方入学院的青葱稚子，都被彻底的惊住，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
那是无知者在面对浩瀚无垠之世界时，所本能产生的震撼，是渺小者在面对前所未有之强悍时，从心底产生的自卑，不敢妄动。
似乎任何的反应，都是对天地的不敬，似乎那秋毫无犯的神雷，便会在下一秒降临己身。
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那就是在这一瞬，几乎所有修者，都被那天罚神雷吓破了胆。
“真是有够累的，还好这群家伙没人见过真正的天罚神雷，不然还真不好瞒过他们！”悄然将手中的银白之刃隐匿，灵力流转下，风尘脸颊上的惨白之色顿时红润，心中微微感慨。
方才的天罚神雷，便是他借由雷灵之魂的纯净之雷，还有银白之刃的规则改造，所强行改造出来的伪造天罚神雷，虽然和真正的天罚神雷极其相似，可若是仔细观察，多少有些端倪。
至于风尘为什么知道天罚神雷什么样子，这种问题就很愚蠢了：
不说几日前他和天杰冉明一战，对方就引动过天罚神雷，单说四年前锻造血炼神禁那一幕，有九道天罚神雷降临东域，风尘作为当事人，看得个一清二楚，更是记忆深刻，现在模仿一道差不多的，根本不在话下。
当然，这也多亏了雷灵之魂的存在，为他提供了纯净度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的雷霆，不然的话，光靠规则改造，就算把风尘的重塑之力全部用尽，也不可能改造出一道伪造天罚神雷。
“这件事情究竟谁对谁错，想来各位老师也已经明了，顺带一提，和太傅虽然已经伏诛，他的白君班里，依旧有不少学生曾经为虎作伥，所以尘某认为，白君班已经不适合林月继续待下去。”
“由于这件事情是尘某引起的，那么林月今后的安排，尘某也理所应该一并负责。一会尘某会直接向院长申请，将林月转入到尘某负责的黄天班，若是各位前辈中，有替林月打抱不平的，还请在这件事上帮助尘某一二，尘某感激不尽！”
留下这样一番话，风尘便飘然而去，潇洒洒脱的模样，看得才刚刚回过神来的一众教师学生们，都深深的为之震撼。
不管他们到底如何评价风尘这个人，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心中只有敬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