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宁兰读懂了她眼中的意味,道:“是啊,妙妙说的对,美貌真是个好东西。不美的人特别懂这个道理。”
魏妙妙:“……”
元露对魏妙妙打圆场道:“妹妹正在担忧世子,妙妙你就别戳她痛处啦!”
元露以为宁兰吃了闷亏会一个人生气。没想到宁兰回去以后就逮着胖鸽子,强迫它站在案头看自己写信。写好喂了两颗玉米,就将鸽子赶出去了。
信鸽这些日子往返飞得越来越远,都瘦了好些,宁兰却不肯给它吃那么多了,鸽子好委屈。
宁兰当天夜里就收到了回信,男人明显是在收到信的第一时刻立即写的回信。
霍起:我不是,我没有,她瞎说。
军报不能转传,霍起没有详细和她说自己行进到哪里,只是告诉她最近事情比较多,回城里收到信有时间间隔,所以没有以前写信频繁。
他和小姑娘道歉,说他一有时间就会给她写信,说自己不会变心,让她不要担心。
*
三月到了三公主贺兰悦的生辰。宁兰与她没有什么交情,而且估计她又要生幺蛾子。但是收到公主的请帖,又没有办法不去。
其实她对这个小公主也没有什么敌意,但是同样曾经是霍起尚公主的对象,宁兰确实更喜欢长公主贺兰枝一些。
虽然贺兰枝有些高高在上,但也正因为如此,她一直秉持着自己的身份,从来动手没有给宁兰使过什么绊子。
她是公主,她是臣女,先天就有差异,犯不着自降身份。
但是贺兰悦就不同了,她就是喜欢霍起,她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只要有人和她抢霍起,她就咬她!
宁兰刻意选了一条淡蓝色普通式样的裙子,脑袋上垂了两支银饰,流苏都很短,看起来朴素简单、完全不可能喧宾夺主,然后带着礼物去了公主府。
魏贵妃未失势前是最得皇帝宠爱的,她的儿子封地也是除了凉州外最富庶的,连带着三公主除了做公主的俸禄,还有母亲和哥哥的补贴,这公主府里假山亭台,飞檐画栋,尽显一派富贵气象。
白天和贵女们办了聚会,晚上宫里还会给她办寿宴。除了魏贵妃被囚禁不能来,小公主的生日还是过得挺气派的。
魏瑛和魏妙妙和三公主沾表亲,帮着她一起招呼、安排贵女们的席次。看到宁兰,一直在吃果仁的贺兰悦忽然停下,对她招了招手:“表姐,把侯女安排在我旁边的位置。”
魏瑛有些讶异,自己这个表妹什么时候和宁兰这么热络了?生日宴还要宁兰坐首席?
魏妙妙“哼”了一声,小声道:“天天扒着有权有势的,不要脸。”今天是公主的寿宴,她不敢闹事,不然就冲上去大声奚落宁兰了。
宁兰也觉得诧异,而且有种不祥的预感,宴无好宴。
但是她礼仪周到地在三公主面前行了一礼,谢过公主和魏瑛,缓缓落座在了公主左席。
直到宴席开始,都没有太针对她的事情发生。贵女们极有涵养地慢条斯理吃饭,这个宁兰擅长,绝对不会出错。主要是每口少吃一点,筷子夹稳了再抬吃得慢一点,然后少说话,这些她都擅长。
宴会厅前面一汪碧湖,湖上的帘幕足有五六个人高,此时缓缓拉下帷幕。
众贵女眼前一亮,这水榭歌台建在了湖中央,声音从水波上次第传来,添上回声,会更婉转动听。
只是这大过寿辰的,不知怎么戏台上竟然唱得是《王宝钏》。这丈夫远赴西凉娶公主,妻子十八年守寒窑,莫名其妙地要求女子守贞节,是宁兰比较讨厌的戏文。
本来公主要听,也轮不到她说三道四。可是现在霍起在西凉打仗,三公主点这出戏,这是什么个意思?
宁兰垂目喝了一口桃花酿,心里不太舒服,准备借口酒喝多了就走。
正这时,三公主起身,她身旁的侍女托了一个酒盘。
贺兰悦缓缓走到宁兰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她道:“我与曼曼姐姐以往相交甚少,但我一直很仰慕姐姐花容月貌。”
侍女将酒壶托出,贺兰悦道:“今天是我的寿日,想请姐姐和我多喝几杯,不知可使得?”
作者有话要说: 曼曼不会被欺负的,甜文甜文。
第82章
宁兰起身,虽然不喝可能会得罪三公主,但是喝了三公主也不会因此喜欢她啊,还可能趁她醉了挖坑给她跳。
宁兰心念电转间,手微微扶着头,露出虚弱的笑容道:“谢谢公主恩典,可是我年纪有些大了,不胜酒力。公主这桃花酿真是好喝,我刚多喝了几杯,现在已经好晕眩了。”
素裳银饰,柔弱无骨,好一股我见犹怜的小白花气息。
三公主被衬得像吃人的老道婆一样。但她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拿舆论压她对她没用。
贺兰悦当下微微冷下脸色,冷笑着问道:“侯女这是不肯喝我赐得酒了?”
这种冷冷威胁的表情跟她哥哥贺兰筹真是如出一辙,蛇鼠一窝。
元馥起身:“公主殿下,曼曼今日身体不舒服,不如我来替她喝吧。”
说着向这里走来。
贺兰悦亲自攀过酒壶,捏着壶柄逼近宁兰:“我赏赐的是侯女,与别人无关。侯女莫非是不肯给我面子?”
宁兰最讨厌酒桌文化了!
她捏了捏掌心,勉强对贺兰悦挤出一丝笑容:“公主,我真的喝不了了,美酒不要浪费……”
贺兰悦哪里容得拒绝,闻言将酒壶推过来就要灌她,被她挡住。贺兰悦脸上神情一动,手上忽然撤了力气。宁兰还没来得及调整往外推的力度,那酒壶被她推倒在贺兰悦的裙子上,壶嘴下倾,酒液流了公主满裙。
宫女惊呼:“公主殿下!侯女你太失礼了!”
宁兰心知贺兰悦就是故意的!但是人家是公主,她强忍了这口气,向贺兰悦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臣女没有接稳酒壶,向您赔罪。如果您同意的话,我赔这条裙子给您。”
贺兰悦愣了片刻,看着自己洒满酒液的裙子嘲讽道:“赔这条裙子?你知道天青纱是御用贡品,市面上根本不出售吗?你去哪里赔给我?”
贺兰悦拧住她的手腕,用大力将她扯出坐席:“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本公主的衣裙都是什么料子!我看你拿什么赔?”
贺兰悦一把挥退上前服侍的宫女:“用不着你们!今日弘安侯女若赔不出裙子,就服侍我更衣赔罪吧!”
宁兰不由分说被她拽着踉跄出了宴席,公主满脸盛怒,宫女们想要劝告,都被她的怒意吓退,路旁宫女们早早低着头不敢直视公主,更遑论上前。
元馥见状不对,立刻要追上去,公主的侍从如人墙一般拦在面前,不许她不经公主同意靠近公主寝殿。
贺兰悦盛气凌人地将宁兰推进寝殿,关上门,怒喝一声:“都给我滚出去!谁也不许替她干活!滚!”
殿里所有人都被公主怒斥着赶了出去,偌大的宫殿顿时显得空旷而阴森起来。
宫女在走出门口时只来得及听到贺兰悦咄咄逼人地对里面可怜的小美人道:“跪下来!给我解裙子!”
还要跪着服侍公主更衣。弘安侯女好可怜啊。
只有一个宫女与其他人不同,出了宫殿隐蔽着身形,急匆匆向太监处走去。
*
寝殿里,在宁兰忍辱跪下的同时,贺兰悦立刻坐了下来。少女眼眸明亮,忽然凑近,一把捂住她的嘴。
“接下来的话,我说,你听,出去不要告诉任何人。”
宁兰眨了眨眼睛,她捂得太紧,自己点头都没有办法了!
而且突然靠这么近,她还以为公主有什么特殊癖好呢。吓她一跳。
贺兰悦也发现自己用得力道太蛮横了,看她没有反抗的意图,稍微松开一点手给她呼吸,低声认真道:“给凉州军士送粮草的监粮官被我六哥收买了。”
“世子到达塔格为止,粮草供应都不会有问题。只要世子带兵离开塔格城,监粮官就会立刻放火烧掉粮仓,让西凉军队饿死在大漠中。”
宁兰愣了愣,抬起眼睛认真地盯着贺兰悦。
贺兰悦道:“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相信我。我这么粗鲁地对待你,一会六哥肯定会来英雄救美。他心里有鬼,又喜欢你,只要你愿意诱惑他,抛出诱饵,不难从他身上捕捉到蛛丝马迹。”
宁兰使出力道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捂住自己嘴的手拿开,压低声音道:“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公主会劝六皇子以大梁国土为重,不要做这件事吗?”
“我没有这个影响力。”贺兰悦摇了摇头:“对于六哥来说,我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依靠他奠定自己地位的无知公主。我的荣华都是建立在他的手段之上,他不可能听我劝不对凉州使手腕。”
“因此我不得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你能够救他,只要愿意放软身段求我哥哥。”
宁兰有点反感她的言论:“你是说,为了救霍起,让我去勾引六皇子,求他不要烧掉凉州军的粮草?你觉得男人为什么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妥协?或者说要做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知道我需要给六皇子什么吗?”
贺兰悦皱眉道:“你不明白我六哥有多喜欢你,只要你给他一点甜头,他什么都会为你做的。”
看到宁兰还不答应,贺兰悦有点生气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的贞洁和霍起的性命相比,当然是他的性命比较重要!你有什么可放不开的!”
我呸!她的贞洁怎么就没有霍起的性命重要了!这两个都很重要好吗!
再说,她付出贞洁,霍起倒是活下来了,以后娶她还是娶三公主就不一定了,这个公主以为她是傻瓜吗。
宁兰不想和这个站着说话腰不疼的公主多说了,她站起身,就向外面走去,准备与沈厉一起商量。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行礼声:“六殿下。”
“六殿下。”
宁兰低头走出殿门,迎面六皇子阔步而来。看到少女,他伸手直接箍住她的腕子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对着殿里的三公主道:“悦儿今天寿辰,多做点开心的事。哥哥晚上在宫里给你庆祝,现在先带曼曼走了。”
三公主一脸跋扈不满的样子恶狠狠瞪着宁兰,六皇子刚一转身,她在他身后对宁兰比口型。
宁兰读出来了,她说:“加油啊。”
宁兰:“……”
贺兰筹将人送到马车上,身子压了过来,宁兰避开,侧头皱眉道:“六殿下,你要做什么。”
贺兰筹隔着衣服捧着她的手腕:“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只是听宫女说三妹将你拽出宴席,看看你手腕有没有受伤。”
他极为小心地捧着她的手腕,细腻的肌肤上红痕斑斑,贺兰筹皱起眉,似乎有些心疼。
他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个青铜盒子,宁兰收手。
贺兰筹道:“放心,只是单纯治淤伤的药膏,没有别的成分。”
宁兰侧目看着六皇子:“殿下金尊玉贵,平日并不舞刀弄枪,马车里为何会备这样东西?”
贺兰筹语气一顿,半晌没有说话,只拉过她的手腕给她上药。
宁兰自然是知道他马车里备这样东西做什么的。她讨厌死这个强迫过她的男人了!
宁兰想,如果霍起死了,她就和霍起一起死,她才不相信求贺兰筹,男人就会为了她放弃在大漠杀害政敌。
不料贺兰筹收好药膏,先自开口:“这盒药本来是准备上次将你抢到京郊别院时,在马车上先下手为强,怕你那时会太疼,所以准者的。”
他不管宁兰反对,扯过她的袖子要帮自己擦掉手指余下的药膏,宁兰没有办法,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手帕给他。
贺兰筹低头看着那方帕子,声音有些恍惚:“可是没想到,抢到你以后,要在马车上强迫你,我又不忍心了。”
“后来想着在温泉里破你的身子,可是你那么紧张,又以死相逼……接着宫里就叫我进去,肯定是霍起搞得鬼。”
贺兰筹道:“我对你下不了手,只能专心对付霍起了。你连让我与他一起做你的夫君也不同意,我只能让他消失,才能独自拥有你。”
宁兰心想,要不要脸啊。自己贪恋权势就自己承认,使这么不光彩的手段还推到感情头上,真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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