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霍起听了一会,眉头微微皱起:“西域人。”
宁兰问:“在说什么?”
霍起道:“不是通用官话,是地方语,和凉州西部的山民语言有点像,我只能听懂一半……大概是说洛阳挺繁华,曾经是他们先祖的都城……回鹘后代!”
果然,不一会废旧的城墙上方转下来一行人,一群穿着皮毛短打异族装饰的男子,拥着一个艳丽妖娆的女人一齐走了过来。
男子们面容粗犷,确实是极西之地的长相。那女子长发微卷,棕色眼眸反映着太阳的光,睫毛很长,嘴唇丰满,很是漂亮,只是穿得衣服……
宁兰觉得她简直把肚兜穿在了外面,虽然布料看起来更硬一些,绣花也更分散,胸脯之上是空的,外面罩得也不是大袖,是件蓝紫刺绣的短褙衣,袖子却比褙衣要大一些,奇奇怪怪,极具异域风情。
宁兰看得一头雾水,没有见过这么多西域人,又因为女子美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霍起道:“不要盯着人看,那是北地胭脂。”
“北地胭脂?”宁兰更糊涂了,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依言挪开了眼神。
一阵清脆的铃音在空中闪动,浓郁的迷迭香气蹿到了她鼻端。
“小妹妹,你刚才盯着我看,是觉得我胸脯很美吗?”女人腰身妖娆,微微扭动着足铃发出节奏响声,她已经挪开眼神了,还是被女人打眼捉住,径直走到面前,直接问道。
宁兰:“……”她说啥?啥??????
旁边大汉不屑道:“南梁的女人就是无趣,长得再美,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一点也放不开。”
宁兰按住霍起微动的手,低声道:“算了,不要生事。远到是客,包容些罢。”
不料大汉旁边的人接着道:“她们脑子里都是马粪,奶|子长得再大玩起来也没有意思。”
宁兰一把抽出软鞭抽了过去,空气中传来飒飒清响,压住了女子的足铃。说下流话的男人吓了一跳,没想到就娇娇柔柔的梁国都城美女也会打人,哇哇叫着连忙抽出自己兵器。
这些人极其团结,对女子也没有任何风度,更不讲道义,看到同伴被攻击,都抽出自己弯刀、锤子一拥而上,像是炸了的马蜂窝四处乱蛰。
他们刀口又利,招式又奇怪,还围攻,霍起左手一拉将宁兰护到身后,右手抽出宝剑,以一敌十三。
宁兰着急,又怕自己三脚猫的功夫给他添乱,连忙对身后喊道:“沈厉!沈厉!你快来帮忙啊!”
沈厉道:“侯女不用担心,他们不是世子对手。何况,世子现在应该比较想自己解决这些人。”
“可是世子都抽出剑了!一定是很危急!他和我比试的时候从来不用剑!”
沈厉笑了:“因为殿下怕刀剑无眼伤到你。他们这样侮辱你,世子肯定要让他们见血!”
两人说话间对面又飞出去三人,剩下的一个见状不对,趁伙伴缠上霍起,将流星锤破空砸向正在扭头说话的宁兰。
宁兰听到脑后风声本能反应极快,抽腰剑正要反抗,霍起一剑刺入锤链,势力千钧往空中一挑。那人倏地飞了起来,四肢在风中乱甩又猛地砸到碎石地上,手臂一软垂了下来。
其余人俱是心惊胆寒,边战边退,将受伤的同伴围在中间,很快退成了一个圆圈。
霍起将面对他的三人武器渐次挑飞,这帮西域人以为自己今日必要身死了,大声用蹩脚的汉话喊:“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是……”
不料男人持剑立于北风中,打断他们怪腔怪调的汉语:“你们是于阗来的使臣。不好好待在鸿胪寺,出来找什么事?”
这些人被他说中身份,皆是一凛:“你是什么人?”
唯有那纤腰酥胸的女子越过于阗使臣,步踏莲花,款款行到霍起面前:“你才是真正的英雄,今夜我要和你睡。你一定能让我欲|仙|欲|死。”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误会,会甜。
不是瞎出场无关人物,和上一世、这一世接下来的时间点有关。
这个地图主要是把上一世死前、这一世其他地图的线索串起来,应该……没有这么快完结
第58章
宁兰:“……”
霍起淡淡道:“我没有这个想法,我有喜欢的人,不打算为别人辛劳。”
女子捂唇笑了:“我为你辛劳也可以,你不要动,嗯~”
宁兰连忙站在她面前,虽然身形娇小,挡不住身后的男人,但是呲起毛来气势十足:“你走开!他是我的!”
像只探出了爪子呼呼炸毛的小猫咪。
女子刚刚看过她的身手,并不如何畏惧,反倒伸手想越过她勾霍起的衣襟:“你今天带着小家猫,不方便呢。你叫什么名字?我今夜去你府上找你。”
霍起蹙眉,侧身让她手指落空,顺便将跑到前面的宁兰又拉回自己身后:“我对你没有兴趣。哦,于阗国五公主扜弥索娜,名不虚传,我刚才居然没有认出你的身份。”
扜弥索娜是于阗国有名的大美人,私生活极其混乱,不少于阗大臣都是她裙下之臣。而且这女人走肾又走心,和这些人不是玩玩而已,其中不少对她心意坚定,连她的父君都有些忌惮。
这女子不是善茬,动起手来他的小曼曼得吃亏,因此他认出她是谁后立刻将曼曼回护在了身后。
宁兰心里一紧,天哪,又是个公主,还是个唢呐!
大梁长公主和三公主还没处理好,这会又来了个于阗怪名字公主!怎么办?
宁兰一个头有两个大。
被他一语道出身份,扜弥索娜神色逐渐变化,慢慢收起了那股漫不经心,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她混入使臣队伍,对大梁文书记载时混淆为女侍,装束也是侍女的。于阗地处西域,没有中原礼教束缚,使臣从当地带来美人狎玩是很正常的事情。旁人对西域不了解,根本不会往这上头想,鸿胪寺的官员都没有察觉。
身后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我刚刚听那块木头喊他世子。南梁的世子都有谁?我只知道凉州那个战神世子很厉害!”
霍起:“……”
宁兰:“……”
霍起不在礼部,对于阗使臣的接待并未亲手处理,只约略知道这件事。
因为礼部尚书林谦的女儿林燕渺要嫁入东宫做正妃,两人近日在东宫会面过几次,隐约听说了礼部接待于阗使臣的事。
霍起将他们武器一一挑到地上碾碎,剑尖从他们胸口一一划过,却没有捅进去,只将他们上身衣服刺破,裤子留着,右手遮住了曼曼的双眼,和岚烟馆时贺兰筹遮她的姿势一模一样。
“大胆!你知道这身皮毛大袍价值万金,是用西域狼王的皮毛缝制的!”
“你到底是谁?”扜弥索娜扬起褐色的眸子质问。
霍起道:“你们后日和我大梁的男儿还有比武,我今日卸了你们胳膊腿,后日比武大梁胜了,未免胜之不武。”
他长剑入鞘,冷冷扫视了这些大汉一边,道:“届时演武场上见,大梁多的是我这样的男儿。你们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没有什么特别。”
*
两人走在回程的路上,都有点沉默。
快到弘安侯府要分别,霍起低声道:“皇后是阿玺的生母,也不能一点不考虑她的想法。曼曼,对不起。”
宁兰道:“皇后非要太子娶元露,是他们的问题,为什么要你和我道歉?”
“我没有让你开心,就是我的不对。”
宁兰道:“其实我在百花宴上当众打了元露一顿气已经差不多消了。没想到后续名声败裂是你做的。我还以为是她倒霉,墙倒众人推。”
霍起:“我……”
宁兰忽然仰头问他:“于阗国在哪里?他们的公主是来做什么的?使臣又要做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去古城墙?”
“我也不知道。”霍起道:“只能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于阗拥有凉州往西五百公里之外的国土,一百多年前统治中原的鞑靼王朝与他们是姻亲近族,甚至有传言,鞑靼王族被梁元帝和霍老将军打败后,他们的王族子弟穿越沙漠,又逃回了大漠之西。”
“于阗和凉州国界之间的这五百公里虽然都是大漠,但是于阗的驼队穿越沙漠比我们凉州的马匹有优势,因此虽然两国国界相隔五百里,他们的活动范围却比我们要大。”
宁兰想起霍起翻译的他们在城墙说的那些话,问道:“他们会夺回鞑靼的旧都洛阳吗?”
霍起道:“不知道,这可能有些困难。但是警惕些是对的,我和凉州都要做好准备。”
霍起最后回答了她在城墙下问自己的那个问题:“霍氏宗祖不是因为皇后之位所以奉贺兰氏为帝,是因为连年征战,关内百姓锐减,如果两方相争,谁得到了这片土地也没有意义。”
他道:“至于霍氏代出皇后,是贺兰氏对凉州霍氏的安抚。”他没有再说下去,宁兰心里忽然一紧。
那现在皇帝不再安抚霍氏了,为什么?
霍起送宁兰到弘安侯府门口,看到元国公府的车架,眉峰一挑。
宁兰问了来的是元馥,和他招手:“是阿馥,不是她姐姐。你别担心啦,你的事情那么多,不用管我。”
不管也不知哪天就被人剥干净搂在自己锅里吃了。
霍起不置可否,刚出弘安侯府,几乎与宁兰同时得到了消息。
“什么?六皇子要娶你?”宁兰进来一口茶还没喝,先被炸得一下站了起来。
元馥脸上表情又是委屈又是为难:“父亲其实原先是想把姐姐嫁给六皇子的,但是时机一直不成熟,拖着拖着,姐姐被东宫订走了,就盯上了我!”
宁兰心里一转,大略猜到元国公等的那个时机,应该是太子倒台,六皇子即将当上太子的时机。
等等……
宁兰眼眸一眨,忽然反应过来,镇北侯府何等显赫,虞安安来京郊花木堂打自己的时候为什么会是侧妃?
上一世根本没有出百花宴指出元露盗窃的那件事,元家是把元露当做皇后培养的,所以贺兰筹登上太子之位后,正妻的名分是给了元露的?
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皇帝考虑的下一任皇后人选,都不是霍家。
当初帮助贺兰筹坐实前太子谋反,在皇帝面前做局的,是镇北侯、元国公和魏贵妃的母家武安伯!
洛都百年贵族,除了日渐没落的弘安侯府,居然都站在了贺兰筹身后,还全用得姻亲联结。要不是她刚醒过来时误打误撞勾搭了贺兰筹,在霍起动手之前太子估计就被捉入瓮中,等待凉州霍氏的又是什么命运?
元馥从桌子下面费力地拖出一个藕色的小包袱抱在怀里,着急道:“曼曼,你上次是怎么去江都的?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送你的人,靠谱吗?我出十倍的价格,我要离家出走!”
宁兰:“……”
她道:“不是我找的人,恐怕不会听我的。”
她将元馥的包袱打开,里面碎银子银票混在一起,银器水杯和玉佩撞击叮当作响,她睡觉抱的小兔子屁股上还扣了一个胭脂盒子,染得兔子屁股红的像猴子,跟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看着血淋淋的。
宁兰将溅出来的胭脂和兔子拎出来收拾,边问:“你自己收拾的包裹?”
“啊嗯!”元馥点头:“谁也没看到,谁也不知道!我在你这躲一天,明天把送你的人叫来带我走!”
宁兰摸了摸她的傻脑袋,问:“四皇子呢?他不和你一起走吗?”千万别,要是两个傻到一处,她的头要裂了。
不提还好,一提四皇子,元馥的小嘴撅起来。
“他就是个懦夫!再也不要说他了!”
宁兰道:“嗯?怎么这样说人家?”
元馥气道:“六皇子说要娶我那天,他连个不字都不敢说!一句话没说就走了!气死我了!这个人渣!我要走得他再也找不着,让他一辈子后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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