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凌泰在宫中听到这个消息,吓得脸都白了。当初英武侯是被他亲自围剿才落下山崖的,这一次他回来,会不会是找他报仇来了?
这时,有宫人来报,“陛下……陛下病重快要不行了……”
凌泰一听,急忙赶往碧玺宫。
宫中卧榻上,躺着一个气息奄奄的黄袍男子,他的目光一直望着门口,眼底却带着怨毒之色。
凌泰到了门边,便感受到父皇眼底的怨恨,心里怵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到了他的榻边。
“你……如今如意了?”
自打凌玄被幽禁之初,便被这个儿子气的呕出鲜血大病一场,被幽禁以来一直缠绵病榻,太医们晓得现在凌泰的心思,也不敢太尽心治病,生怕自己脑袋不保。如此拖到今日,凌玄已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凌泰恼怒道:“我如意什么?如今沈宽又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榻上男人沧桑的面容里竟透出几分快意:“报应……一切都是报应……”
凌泰听到“报应”两个字,不由得勃然大怒:“什么报应?他若真敢来找我,我再让他死一次好了!”
凌玄的眼底划过一丝表情,仿佛在看一个笑话,沈宽是什么人?他凌泰又是什么人?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沈宽原本是不反的,当初他却逼的他反了,反而相信这个狼心狗肺的儿子。如今……总算有人替他收拾这个孽子!
“朕……很高兴……”他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凌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恶狠狠望着他。
“父皇,你这分明是在诅咒我。”凌泰眯眼。
凌玄的眼底闪过几丝星芒,嘴角竟溢出一丝笑意:“是,是诅咒,当你杀死你兄长的时候,就该知道,你自己也会有这一天!”他撑起身子,用尽了力气说出了最后一番话。
凌泰气极了,恨不得伸手甩他一个耳光,可是未等他动手,榻上的男子已然重重的垂下了手。
他死了,曾经风光一时的皇帝陛下,就这么死去了。只是临时之前,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似乎已经预料到杀害他和他太子的凶手,终究会有报应。
凌泰呆呆望着眼前这个人,这个是他的父亲,是他算计了多年,最后终于打败的男人。父皇死了,太子死了,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当上皇帝,可是,并没有预料之中的狂喜。他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看今天能不能完结
第83章 结局
沈宽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同沈胤一起前往百草村看望家眷。
晋安之外此时已经扫平,当洛梨跟着沈胤和公公一起进入一个山坳时,才发现这里树木丛生,道路复杂,一旦进入倒像是进入了一个迷阵一般。她这才明白,怪不得说这里可以做避难之所呢。
但是沈宽似乎并没有太为难,带着几人绕来绕去,终于进入了一片空旷的村落,村中炊烟袅袅,已经是日暮做饭时间,偶尔听到几声鸡鸣。
远处几座青砖砌成的农舍古朴却整齐,洛梨心中兴奋极了,当她走到青砖院落跟前时,便听到里头一个孩子清脆的声音:“姑姑,吃饭啦!”
“好,你先摆碗,我这就过来。”
洛梨欣喜极了,敲了门,里面的人听到敲门声过来打开了门,当她看到门口的人时,顿时惊呆了。
“阿……阿梨……”洛涟漪惊讶的望着女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真的是阿梨。
“涟漪……”洛梨身后,站着身着墨色锦衣的中年男人,他目光沉沉的落在她的身上,洛涟漪的眼瞳愈发放大,“侯……侯爷……”
当初他失踪,全家人都日日提心吊胆,骤然看到他出现在面前,洛涟漪惊讶的脑中一片空白,竟不知作何反应。
“啊!姐姐!”阿元发现了她,一下子扑了过来,欢快的抱住了洛梨,洛梨欣喜的抱着怀中的孩子,如今的阿元,已经八岁了,她激动极了,眼前的男孩比起从前又高了一截呢。
“阿元……”洛梨紧紧的抱着弟弟,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做梦都想看到阿元,如今,她真的见到了。
沈胤走了过来,伸手抚了抚阿元的头顶。阿元抬头看见他,抹着脸上的眼泪欣喜的道:“姐夫,我有在练剑哦,我一直都有在练剑!”
沈胤微笑点头:“阿元乖。”
洛涟漪激动的眼角发红,颤声道:“侯爷进来吧,平安便好,平安便好。”
一家人终于聚聚一堂,老太太身体依旧健朗,虽然人在乡下,空气却是极好的,日子也平静。日常生活都不缺什么,他们又种些蔬菜自给自足,倒也算是过得习惯。日常还有赵姨娘、宋姨娘帮忙打理家务,沈如烟原先虽然娇气,如今到了乡下倒也没有耍大小姐脾气,也帮着做些家务活。
老太太看到儿子孙子都平安的回来,异常的高兴,拉着沈宽沈胤的手说个不停,一直到日暮饭后才停歇。
如今大局已定,在农家歇息了一晚,沈宽便将家眷一起接回了丰城。
夜色降临,丰城的宅院里,洛梨哄着阿元睡着了,阿元的房间就在她和沈胤的隔壁。他这么大了,照理说是不要她哄的,可是这么久没见姐姐,他拉着姐姐的手不放,洛梨只好唱着安眠的小曲儿如同儿时一般哄着他睡着了。
听到脚步声,洛梨抬头,立即在唇前竖起手指对来人“嘘”了一声。
沈胤放轻了脚步,到了她的身畔,一只手扶在她的肩头,低笑了一声:“怎的还像哄婴孩似的?”
洛梨温柔的看了一眼合眼睡得安详的阿元,笑道:“他可不就是个孩子吗?他便是再长大一些,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
“人说长姐如母,果然是有道理的。”他弯身,唇凑到了她的耳畔,“你总是陪着他,我可是会吃醋的。”
洛梨忍不住笑了,打了他一下:“吃个孩子的醋,羞也不羞。”
他紧紧握着她柔软的手,定定望着她,道:“不羞。”
洛梨又忍不住笑了,拉着他一起回了房间。
进了房间,他伸手便拆了女子头上的发簪,乌黑柔滑的秀发滑落,软软的落在他的手心。
“闹我呢。”洛梨啐了他一下,摘下了肩头的暖披,沈胤接了暖披挂在一旁,伸手便环住了她的纤腰。
他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用自己的双手按着她的双手。
“干嘛?”洛梨在他怀中蹭了蹭。
“高兴。”他低低笑了笑。
洛梨听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沈宽回来了,对于他来说,是最大的好消息。
他从小父母双亡,进入沈府之后,窦氏对待他又极为冷漠,是沈宽一招一式教他用剑,亦是在沈宽的关怀和庇护下长大的。在他的心中,沈宽如父如母,是他最大的牵挂。当初同沈家诀别,那是迫不得已,是为了保住沈家老小的安危。但是在他的心里,沈宽一直都是他的父亲。
洛梨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开心就好。今日之后,你便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了。”
这话让沈胤有些诧异:“何意?”
洛梨柔声道:“自打公公失踪,我便常听到你说梦话做噩梦,好在现在公公终于回来了,你睡觉也安稳了。”
这些沈胤自己并不清楚,大约是他做噩梦之时将她吵醒了,那时有她在他身边守护着,他才能安心吧。
这么想着,他将怀中的女人抱的更紧。
“什么时候咱们也有自己的宝贝儿?”他的手轻轻的按在她的腹部。
洛梨脸上红了红,嗔道:“这是送子观音的事情,哪里有说的准的?”
“我很期待,”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不如我再努力一把。”
这下洛梨连耳根都烫了,在他怀中挣了一下,下一秒却被他打横抱起,径直送上了床榻,随即,帷帐落下……
举家都在丰城团聚,洛涟漪看到凌波怀孕,紧张极了,镇日里想法子炖补品给她养胎。沈胤得空之时,依旧会指导阿元练武。洛梨在家中过了几日安稳日子,便听到他们在花厅中商议晋安之事。
她从厨房端茶过来,便听到里头几人商议。
“晋安乃是大随都城,城中亦都是熟人亲族。”沈宽踌躇道,“虽我们已反,但是我并不想让晋安血流成河。”
成王扶着额头,思忖了片刻,转头看了沈胤一眼,问:“你如何想?”
沈胤点头:“我同父亲想的一样。”
凌慕远在一旁,手指轻敲桌面,道:“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光凌氏亲族便有不少。当初同沈家联姻的家族也不少,牵牵扯扯的,几乎大半个晋安都是亲族。可是……倘若不攻,这晋安何时能得手?倘若晋安不得手,便算不得一统。”
成王道:“凌泰不得人心不成气候。我看不如不要强攻晋安,咱们招安,于晋安城外,竖起旗帜,但凡投降的,既往不咎。”
沈胤点头:“同意,另设一重金悬赏,凌泰杀兄杀父篡位,人人得而诛之!”
成王看向他,这是一招以毒攻毒啊,倘若真有人拿了凌泰的脑袋,倒是省了他们许多事情。
他微微一笑,捋须道:“也该是时候推出合格的继承人了。”
沈胤听了这话一怔,望着成王。
洛梨立在帘外,亦是心惊,成王这是什么意思?成王作为沈胤的叔父,位高权重威望又高,他们一直都很尊敬他的。倘若夺得都城,沈胤的意思一直都是成王登基,自己并未有坐上那个位置的打算。
沈宽亦是诧异,也看向了成王。
成王这才缓缓道:“这事儿如今不如摊开来说。我如今年岁已大,再过几年也是含饴弄孙的时候了。而慕远,从小体弱多病,如今虽好些,却也不想承受国事之重。这件事我早已想了许久,唯有沈胤你最合适。”
沈胤激动的才要开口,却被成王阻止,继续道:“你听我说完。你本是战王之子,当初若是凌玄不篡位,你如今便是太子。你父王当初既然是储君,今日,你便该接下他的重担,担负起国家社稷的重任。你若登基,必定天下臣服。”
沈胤震惊的望着他,双唇微微颤抖,喉头滑动了一下,“可是……”他转头看向沈宽。
沈宽伸手重重拍在他的肩头:“不要辜负为父的期望。”
洛梨搁下了茶盘,捂住了心口,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再怎么样,她都没有想到,成王所属意的继承人竟然会是沈胤!
倘若沈胤真的登基,那她岂不是成了皇后?
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是她从未想过的,也绝对想象不到的。
第二日,晋安便传出消息,丰城发出檄文,讨伐凌泰,谴责他篡位杀父杀兄,又道战王原本储君,凌玄篡位杀兄,如今真正的储君沈胤在此,但凡归降者,既往不咎。
与此同时,悬赏凌泰人头,抓获凌泰者,封赏万户侯。
这一消息发出,晋安震动。如今沈胤势力庞大,又是原储君之子,而凌泰篡位杀兄着实恶毒,晋安那班皇亲国戚本就是贪生怕死的墙头草,一听到说既往不咎,便一个个都活动心思。
三日之内,便有不少人偷偷带着家产和府军悄悄的投靠了丰城。
凌泰听闻沈胤以万户侯悬赏他的脑袋,吓得躲在宫中不敢出门。一时间,看哪个都像是要杀他的,吓得连睡觉都不安稳。
他躲在寝宫之中,望着外头夜幕降临,吓得将所有的宫人都赶了出去,紧紧的关上了宫门。
“这一个个的,都想着万户侯呢,想杀我,有那么简单吗?”
他钻进了被褥,外面一片安静,时不时响起猫叫声,吓得他兜头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隐约的,他似乎听到细碎的声音,他不太确定,是不是人脚步的声音。
当他打着胆子露出一双眼睛时,顿时一双血红的眼睛出现在他的眼前。
“啊!”凌泰尖叫一声,可是来不及呼喊,一把明晃晃的刀尖已经刺入了他的胸中。
他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指着那人:“你……怎么是你……阿旁……”
他只是一个父皇身边一直默默无闻的小太监罢了,跟了父皇许多年,他怎么也想不到将这把尖利的刀插入他胸膛的竟会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太监?
阿旁红着眼道:“我一个小太监,不要什么万户侯,我打小瘦弱,当年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时候,是陛下救了我,也是陛下提拔了我。没了陛下,我就什么都不是!我一生来便如草芥,是陛下给了我这些年的荣光和脸面。我早已想随了陛下去了,可是却放不下你这个杀父杀兄的畜生,今日我便替陛下了结了你!”
凌泰瞪大了眼睛,想抬起手臂,可是却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翌日,凌泰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寝殿里,而他的身边,多了一个自杀而亡的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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