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她想起什么,蓦地打开香囊,里面放的东西该不会给他看到了吧?万一给他看到岂不是丢人死了?
当她倒出香囊里的东西,除了香料还是香料,那么问题来了,她的红豆去哪儿了?
洛梨捂脸,丢人丢到姥姥家!
第7章 小蹄子
洛梨一计未成,略受了点打击,又被沈大公子没收了红豆,未免觉得丢脸,后面两日便懒得再出去勾搭,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给阿元准备东西去族学里读书。
她亲手给缝了一个深青色的斜挎包,包上绣着象征君子的竹子,又绣上了阿元的名字——洛元。
她将笔墨纸砚和书本一一放入阿元的包里,抬头见姑母洛涟漪推门进来。
“阿元准备好去上学了吗?”洛涟漪笑着问小家伙。
小家伙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到自己的床头从枕头下翻出一个白玉的小鹌鹑递给姐姐:“姐,给我放进书包里,到了族学里还可以玩。”
洛梨白了他一眼,但是还是接过了白玉鹌鹑放进书包里,叮嘱道:“既进了族学,便别光想着玩了,好好读书才是正经。”阿元虽然天资聪颖,但是也要进学勤谨才能有出息,读书最要紧。
洛涟漪坐在椅上,笑看这姐弟俩,道:“阿梨你放心,沈氏族学乃是这晋安之中最好的族学,先生皆为名师大儒,严谨的很,只要阿元不调皮,以后定能学有所成。”
洛梨听了这话,心想,果然如她所料,便是冲着这沈氏族学,他们也得在这沈家赖一赖。
阿元不高兴的嘟嘴:“若是以前自家里,都是认识的人,现在这里,小伙伴一个都不认识。”
“这话倒是未必。你之前借了宝成的衣服穿,还没来得及谢谢呢。不如阿梨你带着阿元去一趟宋姨娘那边,一来多谢宝成的衣服,二来也同宝成认识一下,在族学里也好结个伴。”洛涟漪道。
洛梨点头。
阿元有些兴奋:“他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洛涟漪宠溺的拿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他只比你大一岁,记得叫哥哥。”
阿元咧嘴笑着点头。
亲戚妯娌之间,礼尚往来必不可少。英武侯沈宽除了夫人,还有两个姨娘,一个姓刘,一个姓宋。刘姨娘生了三公子沈子文,五姑娘沈如烟。宋姨娘年纪最轻,只生了一个幺儿沈宝成,今年八岁。
宋姨娘为人温婉和气,比起其他两位夫人更好相处,因此洛涟漪倒是同她来往要多一些。
宋姨娘居住的兰香苑离青华苑不远,洛梨带着两件新裁制的衣裳和一个食盒,领着阿元去见宝成。
之前洛涟漪向宋姨娘借了宝成的衣服,现在裁制了两套算是还礼,备了食盒作为谢意。
宋姨娘身边的丫鬟香儿是见过洛梨两姐弟的,将两人带了进来。
才进院子,便见一个皮球“嗖”的一声从厅内踢出来,直冲着洛梨面门而来。
丫鬟吓了一跳,“啊哟”叫了一声,洛梨身子一偏,这才躲过了皮球的冲击。
从厅里跳出一个小男孩,长得五官清秀白白嫩嫩穿的一身锦绣,惊讶的看着姐弟两人。
阿元转头看那只球,哼了一声:“你居然打我姐姐!看我怎么还给你!”他说着便伸脚把那球给勾回来,一个反腿,飞快的踢向那男孩,男孩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皮球“啪”的一声撞在了男孩的胸口,他一个不稳,往后坐在了地上。
“嘿嘿!”阿元拍手大笑。
洛梨抚额一阵头疼,急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香儿,快步走过去把男孩扶起来,担心的问:“你还好吧?有没有伤着?”
男孩被球踢的有点懵,摇了摇头。
洛梨扶起了男孩,转头瞪向阿元:“还不快过来向宝成赔礼!”
阿元嘟嘴:“明明是他先踢我们的!”
听到外面声音,一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洛梨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位身着湖蓝色绣百蝶穿花锦裙的年轻夫人,年纪大约二十三四,头簪珊瑚红玉流苏坠,颜如春华,温婉秀丽。这位夫人她之前在玉安阁时见过,当时她站在一边十分安静,那时倒也没大注意。
如今看着,洛梨却觉得眼熟,似乎和一个人有几分相似?
宋姨娘笑道:“是阿梨吧?这个是阿元?”她指着嘟嘴的小家伙,“真可爱!”
见到她温柔秀丽的笑容,洛梨恍然悟到,她的模样同姑母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竟有五分相似!
可是……洛梨心中跳了一下,宋姨娘是英武侯的妾室啊,难道真的是巧合?天底下居然有长相如此相似的女子?
她曾经听说,沈侯爷并不是一位多情花心的男人。当初只有一位正室夫人,后来因府中人口众多诸事繁杂,才纳了一个久在身边伺候的能干婢女为妾,帮助正室打理家务。而这位宋姨娘,却是他在外征战时路上偶遇,一见钟情便带了回来。宋姨娘原只是一个民间教书先生的女儿,何其有幸竟能被堂堂英武侯一眼看中,这件穷家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风流韵事在民间也广为流传。
听说过那“一见钟情”的传说,再见到这位神似姑母的宋姨娘之后,洛梨心里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进来坐吧,正好做了几样果子,让孩子过来吃。”宋姨娘很是客气,带着两人进了小厅。
阿元同宝成年纪相仿,开始还互瞪了几眼,开吃果子后便玩的开了,宝成到底比阿元大一岁,像个哥哥的样子,还招呼他吃果子,让着他。
洛梨瞧着,宋姨娘将宝成教的很好,虽然有男孩子的调皮,但是却品性纯良,待人有礼。她想着,若是宝成带着阿元玩,也是极好的。
她看得出兰香苑里的一切用度皆是好的,虽比不上玉安阁,但比青华苑还是强许多。听说英武侯很疼这个幺儿,自然对母子俩亦是重视。
送了东西,洛梨便拉着阿元出来了,回到青华苑时,推开门,见到洛涟漪依在窗边,看着院中的秋菊发呆,神色清冷,带着几分淡淡的寂寥之色。
天上飘起了细而冰凉的雨丝,轻轻的打在菊花的花瓣上,花瓣随着雨点微微摇晃。
沙沙的雨声,让院子显得更加寂静。
姑姑出嫁之后一年便丧夫,表妹出生之后连父亲都没见着,这么多年,姑姑一个人带着孩子,又是如何过来的呢?是否有无数个这么安静的白天和夜晚,安静的让人怀疑自己在这世上究竟是否活生生的存在。
洛梨轻声道:“姑姑,我们回来了。”
洛涟漪转头看见两人,不由得脸上浮起笑意,连双眸都亮了起来,道:“快些过来,别淋着雨了!”
她走出来,亲自撑着油纸伞过来接两人。
“凌波呢?”洛梨问。
“她啊,总是到处乱窜的,让呆在家里,一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几人才屋里,外面便有人敲门。
红豆开了门,原来是长房办差事的郑娘子,她满脸笑容抱着一个红色的木盒子,笑道:“我奉着老太太的命令送东西来了!”
郑娘子将盒子送进厅里,沈凌波恰巧从外头蹦进来,好奇的问:“送什么东西?”
郑娘子答道:“老太太说后日要办菊花宴,眼见着这菊花开最后一茬了,要是再不办,说不定就下雪了,以后想办也办不成了。因此将宫里送来的绒花分给各位姑娘,后日姑娘们都戴着绒花过去,凑个趣!”
“我来看看!”沈凌波是个好奇宝宝,便要打开盒子。郑娘子面色却有些为难,飞快的告辞:“绒花送到了,我先走了!”
沈凌波见她面色有异,叫道:“你等等,我先看过再说,若是不好,还要你换的。”
郑娘子脸色不由得一僵。
洛涟漪嗔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太太给的花,怎会不好?”
沈凌波撇撇嘴,打开盒子一看,只见里头只剩下一只淡黄色的梨花绒花,和一朵黄艳的菊花绒花。
沈凌波拿起那只梨花绒花时,一只玉簪柄掉落下来,气的叫道:“还说没问题?你瞧瞧,怎么就这梨花的簪子掉了?这不是故意冲着咱们来的吗?”
洛梨听了,过来看,果然菊花的簪子是好的,唯独梨花的却断了。
郑娘子连忙摆手:“这可不关我的事,这是老太太给的,我只负责送东西。”
沈凌波气愤的看向她:“你说,是不是从玉安阁过来的?”
郑娘子无奈点头。
“是不是沈如烟在里头挑挑拣拣过?”
郑娘子吞了一口口水,又点了头。
沈凌波仿似捉到了贼头一般,恨恨道:“我就知道是她!除了她,谁还做这种恶心的事情!这个小蹄子!”
“凌波!”洛涟漪蹙眉呵斥道,“你一个姑娘家,注意你的言辞!”
“娘!”沈凌波气呼呼道,“人家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还不让我说了么?!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郑娘子尴尬的不行,对洛涟漪道:“二夫人,没什么事小的先走了。”
洛涟漪点头,郑娘子飞也似的逃了。
“表姐,你看!”沈凌波将梨花簪子递给洛梨,气的双眼发红,“她们太过分了!”
洛梨看着手里的梨花簪,想必那一盒绒花必定是各色花朵都有,因她名字里带着一个“梨”字,这梨花簪别人便不愿意拿。
沈如烟想必知道她最后肯定会拿到这个梨花簪子,因此故意弄断了它。上次沁香园偶遇,沈如烟吃了瘪,她知道她肯定会找机会还回来,没想到这么快。
沈凌波咬牙切齿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手撕了沈如烟那小蹄子!”她转头看洛梨,“表姐,这可怎么办?后日大家都有绒花,就你没有,岂不是叫人笑话?”
洛梨看着手心的梨花簪子,微微一笑:“没关系,后日我照样去的成。这簪子断的容易,接起来也很容易。”
“哦?”沈凌波大吃一惊,“表姐你还有这手艺?”
第8章 造作
“算不得什么手艺,一点小伎俩罢了。”洛梨对凌波道:“你帮我准备一点工具。”
其实修这簪子很简单,中间以蜡相粘,然后缠以银丝,银丝纤细,缠绕之后便极为牢固。簪柄乃是插入发髻之中,别人又不会细看,自然无妨。
不过片刻功夫,洛梨便将簪子修好了,然后点了几许银粉在梨花上,淡黄的梨花便是在光线暗淡的地方也熠熠生辉,增添了一抹明艳之色。
沈凌波叹为观止的拿起那梨花绒簪,赞叹道:“表姐真天才也!这簪子比方才拿到时还要漂亮!”
洛梨弯唇一笑:“虽则不能长用,宴会上还是能戴的。”
沈凌波哼道:“沈如烟那小蹄子想算计咱们,她倒是想的美!”
沁香园中摆菊花宴,这日异常的热闹。因着天气越来越冷,若是这时不摆,往后天气不好了,也摆不成。
殷老太太素来爱菊,兴致好了,便摆开了赏菊宴。窦夫人虽然不情愿,但是老太太要办,她也只得应承。
沁香园中的吟秋轩中摆了两个圆桌,一个是老太太和夫人们坐的,另外一桌则是女孩子们坐的。
老太太来的早,沈曦陪坐在一旁。沈氏族人穿白衣的多,唯独沈曦不喜欢白色,穿青色居多。
女孩子们三三两两都到了,围在老太太身边,有些是为了讨老太太开心,有的却是为了看沈曦。他一袭天青色锦衫,丰神俊朗贵气逼人,却又笑容宴宴,让人心生向往。这样的少年,哪个不喜欢?
沈如烟坐在窦青岚身边,见她不说话,一双眼睛时不时往沈曦那儿瞟。
她不由得好笑:“喂,你倒是眨眨眼睛看看我呀?我二哥就真的那么好看?”
窦青岚脸上不由得一烫,转头白了她一眼:“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沈如烟低声笑道:“你听不懂?我才看不懂呢。明明自个喜欢我二哥哥喜欢的要命,却还总是帮着盛棠表姐,我真是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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