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毕竟,是个读书人都明白,要是朝堂一直稳固下去,中央对藩王下手削藩,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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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东宫小学一年级生楚怀瑾之所以明白,不是因为他能算得上读书人,而是他是带着现代知识的外挂来进行二周目人生的。
  他自然不能在他的太子哥哥面前表现出太明白了,只能装作懵懂无知又不满地提示楚怀宸:“那个封啥啥的好奇怪呀,是他自己家里太穷了吗,这又不是年又不是节的,他干嘛大老远的非要过来?害得太子哥哥你还得忙着监修他的住处,为招待他做准备。”
  被问到的人哭笑不得地看向他,“小九你这是把人家堂堂镇南王,当做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了吗?”
  太子说着停了一下,忽然就忍不住大笑了出来,揉了揉楚怀瑾的头,俯身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他呀,还真能算是个手脚不干净、觊觎主人家里东西的远亲。”
  说完,楚怀宸就有些促狭地冲楚怀瑾眨了眨眼,然后用手指抵在他的唇上笑着说道:“不过,见了面你可不能怠慢了这位贵客,要叫他封王爷或者封皇叔……”
  太子想了想,又改了口,“算了,跟他走得近了未必是什么好事,你还是不要见他的好。”
  楚怀瑾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人家太子果然是从小要学帝王之术的太子,心里门清,跟他前世那种到最后把命都搭进去了的冷宫出身傻x小白菜就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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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宁威帝的儿子,受教育和不受教育就是不一样。
  楚大少日常怀念有着九年义务教育这种基本国策的现代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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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除了受教育程度以外,可能谋略权术这种事,更多地是看天赋与经历。
  楚怀瑾承认他无论是作为宁国少帝还是楚家大少在这两样上都欠缺了点……呃,好吧,是欠缺了很多。
  既然太子对封晏舟的来意心中有数,他也就不再多言。
  反正这两个千年老狐狸斗法,他个小白菜精只管负责吃瓜看戏就行了,连在一旁替全世界最好的太子哥哥摇旗助威,他可能都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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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晏舟是三月十三那天到的,据说他骑马入京的时候,满城的百姓都争相围观这位俊美无俦的镇南王,甚至还有几个官家小姐为了抢茶楼二层的包间差点打了起来。
  他在抵达后的第二天就被宁威帝召见,还被赐了个可以说是京城一环绝佳位置的豪宅做镇南王府,之后更是隔三差五地就召他入宫嘘寒问暖。
  虽说封晏舟的身份有些微妙,但既然现在皇帝都作出了一副君臣相得的架势,这个远道而来的实权藩王便一下子成了整个王公贵族圈中最热门的人物。
  在现在的王都,无论是朝臣还是皇子,几乎都把摆宴时能请到镇南王出席当做是一种荣耀与谈资。
  而封晏舟此时也没有摆出他前世当摄政王时的架子,虽然不是来者不拒,但也几乎每天都有去别人的府上做客,与京城里的各路贵人们结交了一个遍。
  不得不说,封晏舟这个人的确是长得好看,还有权有钱又有才,他这么像个开屏孔雀一样的在王城里来回亮相,迷倒了一片千金小姐(与某些小少爷)那也是必然的事。
  于是等到了四月初的时候,这位镇南王来京的目的达没达到,楚怀瑾不晓得,但这厮的王府门槛快被说亲的人踏破了,这个他倒是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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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问为什么楚大少对封晏舟的事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你得先问问玉蝉这个二五仔,干嘛天天有事没事就在他耳边逼逼“镇南王又如何如何了”?!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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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瑾丝毫不怀疑,玉蝉已经被不知道某处到底平不平的程平给策反了。
  别说玉蝉了,现在就连太子派到他身边的秋月提到风头正劲的某人时,眼中都透着一股不一样的神色,说不准也忠诚不了多久了。
  啧,封晏舟简直是会走动的人形怀春少女收割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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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其实这厮连怀春少年也收割。
  比如,前一世的他自己。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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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瑾实在是听够了“镇南王二三事”,要不是深刻地知道这位前世的摄政王是个心深莫测、心狠手辣的主,他是真的想挑明了问问玉蝉——
  做二五仔也就算了,还要在原老板面前狂吹跳槽对象,你们是觉得我傻呢,觉得我傻呢,还是觉得我傻呢?!
  她搞得这么明显,楚怀瑾想装个傻x,只当是看不出来她有问题,都很辛苦的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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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惨的是,楚怀瑾痊愈后刚复学的东宫小学还没开上几天,太子老师就开始各种事务缠身,没办法再每天都召他去东宫授业,只能偶尔来看上他一眼。
  于是,玉蝉可以全天候地在他面前为镇南王吹彩虹屁了。
  楚大少要不是已经认识了这厮一辈子,可能真的要被她洗脑,信了她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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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温柔体贴、侠骨柔肠的封晏舟?
  那得是他被人给穿越或者夺舍了才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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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瑾实在是不胜其烦,就找到了一条快速甩开玉蝉的捷径——爬树。
  水平距离五米,和垂直距离五米,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他们冷宫附近的参天巨树,十三岁的小白菜爬得,十八岁的大姑娘实实在在是爬不得。
  程平那个高人倒是肯定会上树,不过好在这个真·封晏舟的手下反而是个沉默寡言的,从来没在楚怀瑾面前提过一个“封”字。
  等上了树,楚大少的耳边终于能清静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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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七,春末的阳光正好,楚怀瑾又一次躲到了树顶。
  看着满枝满丫的串串白花,他才恍然意识到,又到了一年中这古槐树开花的时节。
  槐,木鬼也。
  就算是在现代社会,讲究风水的人也会把家中种槐树视为不祥。
  不过一来这株古槐已历经千年,可谓是神木,二来这树的位置靠近冷宫,甭管它祥还是不祥,都不影响这一片的阴森破败与藏污纳垢,所以无论是前朝的皇帝,还是宁朝的君王,都没把这树伐掉,给它留了一线生机。
  也给曾经的楚怀瑾,留了一口春日里的果腹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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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楚小白菜在成为少帝之前,一年当中最盼望的就是四月初与八月末这两个时节。
  每逢其时,在寂寂无人的破旧冷宫旁,千年古树上开着纯白的槐花,在求子心切的冯昭仪宫殿外,被压弯的树枝上结着红艳的石榴,这两样,是楚怀瑾整个年少时期最甜美的记忆。
  其实他更喜欢的是那甜入心底的石榴,只是冯昭仪素来不是个好相与的,楚怀瑾每次偷摘石榴时被发现了,总免不了要受上一顿罚。
  而这棵无主的槐树,就慷慨大方得多了。
  长达半个月的花期都任他采摘不说,就算是他每日吃饱后又摘了满衣袖的槐花带回冷宫藏着,也不会有人因此来责打辱骂他。
  这盛放于暮春的小小白花,曾是楚怀瑾最喜爱的东西。
  只是等他后来做了皇帝,就渐渐把槐花的甜与他少时的苦,都刻意遗忘到了脑后。
  等今日再回首时,已是两世相隔,尘缘灭尽又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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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瑾看着身边的串串白花,心中感慨万千,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想吃香煎槐花饼了。
  无论是做楚少帝还是楚大少,槐花做的菜他还没吃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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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有了太子的照料,楚怀瑾在普通宫人们的眼中也是越来越有牌面了。
  在去年盛夏得了那一篮子红顶雪荔枝以后,御膳司的太监与姑姑们不但开始按着正常皇子的份利给他备饭,甚至还时不时地会额外做上一两道菜来“孝敬”他这位九皇子。
  直把他这颗原本面黄肌瘦的小白菜,养得青葱又水嫩,像颗翡翠雕琢而成的玉白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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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瑾上辈子打小受欺负,自卑惯了,还没怎么觉得。
  等在外面浪了一圈又被拉回来,楚大少现在偶尔照镜子的时候,都要感叹为什么他之前还叫“楚怀瑾”,却没长着楚少帝的这张脸。
  要是他在现代社会也长成这幅摸样,那他还追什么小鲜肉,培养什么男团啊?
  他自己都能上阵当偶像了好吗?!
  都不需要什么唱、跳、rap和演技,光靠他这张脸就能红。
  到时候他再和方少寒营营业、卖卖腐,妥妥的两个新的顶级流量明星就要诞生了。
  哦,前提是姓方的能从植物人的状态中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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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话实说,与其说方少寒是楚怀瑾的好友,不如说他是他这辈子第一笔也是最大的一笔,失败投资。
  楚大少当初从放弃治疗他了的楚老总那拿到一大笔启动资金,等大四的时候别人去实习,他就摩拳擦掌地想要开个小型娱乐公司。
  他那时候偶然认识了刚脱离了练习生身份,在原经济公司的包装下组团出道的方少寒。
  他们两个人无论是在音乐、审美还是经营理念、发展规划方面都是一拍即合,楚大少就大手一挥,帮方少寒砸了违约金,把他那整个男团都买了下来。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投资有血本无归。
  这个男团在双木娱乐旗下还没录完第一首歌,就在雨夜出行的时候遭遇了车祸。虽然别的成员受的伤都不算太严重,但是身为全团门面与创作核心的方少寒却从此陷入昏迷,过了两年多时间都没能醒来。
  一个还没什么名气的新团,一下子少了门面与ace,其星途之惨淡可想而知。
  楚怀瑾撑了两年,砸了七位数的钱进去,最后在他重生回来前不久,还是黯然做出了给每个团员一大笔遣散费后解散团队的决定。
  不过,好像他在回来前的生日party上有接到电话说方少寒醒了?
  因为他当时被灌了太多酒,那电话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已经分不清楚了。
  但,就算是他这个血亏投资项目醒了又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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