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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 第28节

  他言辞犀利,完全不给李悬念留面子,“李岛主这算盘打得真好。如果白雨元中了你的计,动了歪心思害我,你必然会抓住他的小辫子,再把这件事说给小师叔听,届时,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除去两个你不喜欢的人;退一步来讲,如果白雨元受你挑拨,却没有除掉我的本事,你也可以让白雨元做的蠢事败露,让他无法缠着小师叔。这件事不管怎么算,你都不亏。”
  “瞧你说的,我可从未动过这种念头。”李悬念喝了一口茶,神色坦荡道,“我要那石心,真的是为了我母亲。你常年在清原可能不知道,我母亲与现在靖国掌权的大长公主关系不睦,我求这块石心,不过是出自孝心,你又何必把人想的那么坏?再说,我只是阿容的好友,没道理对你和那位白雨元下手。”
  若清早就知道李悬念不会承认这事,若清也不在意,“是我想多了还是你说少了,都是无所谓的小事。李岛主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人心胸狭隘,心里厌烦白师叔总缠着小师叔,也不想忍他。”
  若清说得十分直白:“可我在清原无权无势,白雨元又是掌门一手带大的爱徒,我们两人实力地位相差太多,且不说我有没有可以成事的条件,即便我真的成功陷害了白雨元,那些师叔师伯也不会为了我一个可有可无的弟子,伤了他们宠爱的小师弟。”
  他把自身的情况交代得一清二楚。
  李悬念却故作惊讶,“你这话不适合说给我听。”
  “我这话只适合说给李岛主听。”若清说,“我和李岛主很像,因为很像,我一眼就能看出李岛主是什么样的人,而比起针对李岛主,我更想劝李岛主和我联手,我们先除了白师叔,再说我们两个人的事。”
  李悬念摇了摇头,并不认同:“你这话太阴毒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若清也不劝他,只说:“做不做随你,但你要想清楚一件事。”
  “我——是帮着傅燕沉的。”若清的身子往前去了一些,一字一顿道,“你看我再不顺眼,只要有傅燕沉在,我和小师叔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而我这般在意傅燕沉,何尝不是暴露了我的弱点给你?”
  “而你与我和白雨元不一样。”
  “我和白雨元都住在清原,我们比你有优势,加上他白雨元又是不安分的性子,若是有一日他寻了机会,与小师叔发生了什么事,以小师叔赤诚死板的性子,小师叔这辈子都会被他吃得死死的,到时小师叔便和李岛主再无可能了。”
  “我想李岛主也懂两权相害取其轻。燕沉和白雨元不同,你应该也看得出来,燕沉不会动歪心思,性子又急躁,两方一比,白雨元除与不除都随你。”
  说完,他收起了那块推到李悬念面前的石心站了起来,却听身后的李悬念问他:“你要怎么除去白雨元。”
  若清见他搭话,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说了一句:“你可以继续借刀杀人,我只装不知道这件事。你也可以把这件事说给小师叔听,试试小师叔是信你还是信我。”
  这话说完,他抬脚离去。
  李悬念看着他的背影,气定神闲地放下茶盏,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好与不好。
  临近深夜,客栈终于静了下来。
  没有一点睡意的白雨元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看向床幔,心里念得不过是白日发生的那点事。
  他心中惦记着澶容,忘不掉澶容对若清的照顾,一颗心因为嫉妒有了伤口,而后结合着李悬念那几句挑拨的话,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开始琢磨起怎么做才能除掉若清,事后还不会被澶容怀疑。
  思考许久,他想起一个人,提笔写了一封信,召来能够隐形的灵鸟送出,不曾想这灵鸟刚飞出他的房间,便被人发现了。
  坐在房上的澶容一只手掐着灵鸟,一只手拿着一块白玉,冷睨了一眼刚刚回到客栈的傅燕沉,等到跟着傅燕沉的狻猊出现在视线中,这才直起身子,解下灵鸟身上的信件。
  信上是白雨元的字迹。
  ——“兄长,过两日我会路经青州,劳烦兄长提前把千尸阵放出来。”
  “还望兄长把隐尸阵做好。”
  “这事也别与旁人说。”
  “我在陈河有处宅子,若不嫌弃,兄长可以去那里看看……”
  看到这里,澶容把纸条还给灵鸟,挥手把鸟放了出去。
  澶容不知这封信是白雨元写给谁的,只知尸阵煞气重,若是寻常人误闯尸阵,不死也要折腾掉半条命。
  心里想着这件事,留在房顶的澶容抬起手,放出了一只金色的蝴蝶。
  这只金蝶不大,上一秒还在澶容手心扇动翅膀,下一秒就落在了清原禁地之中。
  彼时,禁地里的人面树正对着水潭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转头见金蝶出现,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痛苦。
  等看清蝴蝶上附的一句话,人面树垂头丧气地说:“他送信过来,要阿鱼过去。”
  这一句话宛如投向平静湖面的石子。
  身后茂密的草丛动了一下。
  缠在大树上的青藤往下滑落,好似一张巨网,扑在了银色柳树上。等找好落脚处,青藤立起,长短不一的藤条缠绕在一起,将一个由树藤组成的女子推出。
  “他还真会选人。”身姿妖娆的女子出现,轻轻地叹了口气,“可他又要做什么?”
  一旁树顶的绿孔雀落下,正巧落在了青藤之上,用温柔的声音说:“阿鱼还真是可怜。”
  小小的蓝蝶来到人面树的脸上,声音清脆悦耳:“没办法,我听飞蛾说,人都喜欢半人半鱼的。”
  话音落下,树与青藤和孔雀一同看向身后的水潭,只见水潭之上寒气升腾,若隐若现的银白色鱼鳞在水面划过,上面覆着一层蓝白交替的亮光。
  “当年。”很快,水中传来十分动听的声音,“是谁喊住了他?”
  话音落下,哗啦一声响起,水里的鱼人立了起来,银白色的鳞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白嫩的脚面轻轻踩在石面上,圆润的脚趾上覆着一层让人浮想联翩的粉光。
  而后,等完全离开了水潭,有着鱼头人身的男子双手叉腰,用十分娇俏的嗓音,气愤地喊着:“是哪个贱人给我们喊过来一个活爹?!”
  “我就说他现在七情丢失,不能当个好主子!你们偏不信!现在好了,一群人躲在禁地,天天被他当狗训!”
  “不对!当狗有时还有根骨头舔舔,我们有什么啊!”
  名叫阿鱼的鱼人说到这里十分气恼,可他打不过澶容,只敢趁着澶容不在清原偷偷骂上几句,骂过之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还是要前往澶容所在的地方,给澶容当牛做马。
  “烦死了,那些凡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我们这种半人半鱼的!”阿鱼一边骂骂咧咧、抱怨不断,一边对着水潭边上的巨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正色说:“师父,十一喊我,我先去了。”
  水潭边上的巨石一动不动,阿鱼得不到回应,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后在人面树等人同情的目光中,化作了一条白鱼,直接飞入云间,没用多久就赶到了宁城。
  他到那时,澶容正站在白雨元的房中。
  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背对着白雨元,文静地低垂着眉眼。一旁微弱的烛光勉强撑起了他所在的房间,却撑不起他脸上每一个细小的变化。
  而他背对着火烛,把自己那张好看的脸藏在阴暗的地方,慢声与白雨元说:“我少时曾见过禁地百花开,其中有几朵很特别。”
  “紫色那朵会在没开之前找到活物,然后贴在对方背上,一点点把抓住的活物吃掉,只留一个空壳。”
  “那些空下来的壳子薄如蝉翼,里面什么都没有,白日看时很通透,踩上去会发出嘎吱的声响——就像是踩雪一样。”
  “我喜欢那花,本想将那朵花送给你,但转念一想,你这样喜好白色,也许会适合另一种白花。而那白花开放的时日很慢,我也想好了,若你在养花的那段时日里收起害他的心思,我便收回那花。”
  “可惜,你改不了。那就我改。”澶容说完这句,拉起地上那面无血色的白雨元,语气不变道,“青州控尸人多,尸阵也多,你让你兄长在青州布下难以察觉的尸阵,是想要趁机弄出一些意外吗?”
  “而意外的事怎么计较?到时出事了,只能怪若清自己身子弱,经不住折腾对吗?”澶容问得很认真,“若非我今夜正巧坐在房上等傅燕沉,我是不是就错过你带来的意外了?”
  听到澶容的话,白雨元瞳孔收缩,张开嘴,血从嘴里不住地流下,一张脸由恐惧痛楚填满,扭曲得十分恐怖。
  澶容却像是看不到他脸上的痛苦,他语气不变:“我少时很喜欢看白花,之后被师父训斥了,他与我说,我不该喜好那种要人命的东西,后来我想,我确实不应该喜欢,但最近我又想,喜欢一些旁人不喜欢的,也不是坏事。”
  他一边说,一边抓起白雨元的黑发,如画一般的眉眼比起平日少了几分冷意。接着,他拿出了一把匕首,对准了白雨元的脖子,慢慢地刺了进去。
  做这事时,他的表情很认真,动作却很散漫,让人叫不准他到底是在意刀刺进去的结果,还是不在意刀刺进去的结果。
  随着他的动作,白雨元身子抽搐了两下,很快怒瞪双目咽了气。
  杀完人后,澶容站了起来,看都不看门外傻了眼的阿鱼。
  过了一会儿,阿鱼缓过神来,他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质问澶容:“你这是在做什么!”
  澶容不慌不忙,背对着阿鱼,泰然自若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上有没有留下痕迹,语速不快,心平气和道:“之前在禁地时我就说过,如果他在花开之前离开我,我便取走那花,如果他做了什么坏事,我便不取那花。如今这结果,是他自己求来的,答应你们的事,我不是没做到。”
  敏锐地察觉到澶容现在的状态不太对。他这种又认真,又看淡正邪观念的样子,与阿鱼初见他时没有区别。
  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阿鱼自知劝不了澶容,也不敢在他面前过于放肆,只问他:“人你都杀了,你还叫我过来做什么?”
  澶容反问他:“这里少了一个人,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阿鱼听他如此说,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若清与李悬念:与空气斗智斗勇
  澶容:闷声干大事
  第28章 同行
  烛火摇曳,橙色的暖光点亮了雅致的客房。
  擦拭着手中的匕首,澶容脸上的表情与平时一样,那落在利刃上的半张脸依旧完美,并未因为倒在一侧的尸体有什么变化。
  外面起风了,夜里的客栈不再安静。
  除了澶容之外,白雨元的房间里还坐了另一个人。
  那人有着一张清秀可爱的脸,与方才死去的白雨元长得一模一样,身上唯一不像白雨元的地方,只有那一只向上,一只向下的眼睛。
  也因为这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他看上去有些过于“聪慧”。
  不知自己这双眼睛没变好,变成白雨元的阿鱼思考许久:“我要扮到什么时候?”
  澶容眼皮抬都不抬一下,“看情况。”
  “怎么个看法?”
  澶容被他问得烦了,声音冷了许多:“人都死了,总不能白死,等日后出现适合嫁祸的人选,你就不用扮了。”
  好啊!
  他不只杀了人,还要讲究物尽其用!
  阿鱼被他气到,捂着胸口,没想到他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
  而与禁地其他人不同,可能是因为阿鱼太傻,澶容对他不算很过分。
  仗着这份微妙的不同,阿鱼偶尔也敢壮着胆子多说几句。
  “清原老头怎么教你的,你是不是忘了?”阿鱼小声道。
  听阿鱼提到师父,澶容擦拭匕首的手暂时停下,而后他想了一下,说:“师父教我的,有道理,我听了,可若清教我的,也有道理,我也可以听。”
  阿鱼认识若清。
  澶容与正常人不一样,他生来就缺少正邪观念、喜怒哀乐,脑子里现在有的道理规矩,都是清原掌门一点点灌输给他的。
  与认不认可那些观念无关,他之所以成长为清原掌门要的样子,如清原掌门教导的那般行事,是他脑内没有太多想法,是他不讨厌他师父,所以他师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而这些年来,唯一能引出他的喜怒哀乐,让他有正常情绪的人就是若清。
  只有在若清身边,他才像是个活着的人,也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有着喜怒哀乐的正常人。
  因为若清,他会嫉妒、会开心、会害羞、会失望。
  同时若清也是他的逆鳞。他对若清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执念和保护欲。
  因此,白雨元此次的行为在阿鱼眼里无异于虎口拔牙。
  澶容会杀白雨元,阿鱼不意外。而白雨元太蠢,动错了念想,不知遇到危险时,澶容不会拿若清去赌,只会从根源上了结这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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