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更合一

  “你什么毛病？”
  布里奇斯皱得死紧：“我说, 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伊蒂丝：“？？”
  很好，布里奇斯的脸沉了下来，他凶巴巴地说：
  “别让我说第三遍。”
  伊蒂丝的确是故意的。
  她现在的心情非常舒畅愉悦, 不，应该说是扬眉吐气，她很庆幸前几天没有主动找布里奇斯——谁能想到这大少爷抽了什么风竟然主动来找她呢？
  伊蒂丝不了解布里奇斯是受了什么刺激，但是不耽误她此时精致的脸蛋上露出一种“甲方爸爸挑剔乙方策划案”的得意神情。
  她轻飘飘地哦了一声，抬起精致的下巴, 学着布里奇斯一贯的傲慢神情说：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或许，你是来找我切磋的？”
  她瞟向布里奇斯腰间悬挂的剑, 挑起眉，“哦, 应该不会，毕竟我只是一个孱弱的光系魔法师，你应该看不上和我切磋。”
  布里奇斯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他终于体味到别人对你用这种挑衅又傲慢的语气说话是什么感觉了——那以往都是他的专利。
  事实证明，女人难缠起来远远要比男人难对付得多, 她们在这上面永远显得天赋异禀——哪怕伊蒂丝现在还算不上女人，只能算是个女孩儿。
  “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平一点？”布里奇斯疲惫的说。
  这下伊蒂丝答应得很爽快, “行, 和平……你想怎么谈？”
  在一旁看半天的艾琳娜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插嘴：
  “等等, 等等……我有点蒙。”
  “你俩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发生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伊蒂丝：“显而易见，在‘和平共处’这个方面, 我和克拉克需要交换一下彼此的意见。”
  布里奇斯严肃点头。
  艾琳娜来回看了两人几眼, 最终摆手, “行行行, 那你们准备上哪儿谈去，需要我给你们腾地方吗？”
  布里奇斯看向这栋宿舍楼，理所当然道：“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地方吗？”
  结果伊蒂丝怪叫起来，“不是，你什么意思？”她挡在了布里奇斯跟前。
  布里奇斯：“？？”
  “请搞清楚，这是女生宿舍。”
  布里奇斯：“女生宿舍怎么了？”
  伊蒂丝：“女生宿舍，男生止步。”
  布里奇斯：“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伊蒂丝：“……你管那么多，反正就是不给进。”
  布里奇斯皱眉：“我就要进。”
  伊蒂丝不敢置信道：“哪有男生整天想着往女生宿舍钻？”
  布里奇斯觉得伊蒂丝简直不可理喻，“什么叫做‘整天’，我什么时候‘整天’了，嗯？”
  伊蒂丝：“不是‘整天’也是‘今天’！”
  艾琳娜就眼睁睁看着，刚才嘴中还说着要“和平共处”的两人此时又开始吵了起来——就站在宿舍门口，而距离刚才到现在甚至没超过两分钟。
  她抱胸看了一会儿热闹，心里觉得这两人就像个幼稚鬼。
  “你们再吵下去天都要黑了。”艾琳娜懒洋洋的，“说好的和平共处呢？”
  ——声音戛然而止。
  伊蒂丝与布里奇斯站在原地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终于停止了争吵。
  伊蒂丝妥协了一步，还是让布里奇斯进去了——因为索菲亚的确没有女生宿舍男生止步的说法。
  伊蒂丝觉得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漏洞！回头她就跟罗拉主任反映。
  进来宿舍后，艾琳娜回到自己的房间，给这两人留出了“谈话”空间。
  但是顺利的交谈并没有发生——因为这两人在大眼瞪小眼。
  他们互相看着（瞪着）对方，就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截似的。
  一分钟之后，伊蒂丝掀开眼皮，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再不说话潘妮和芙兰达她们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就将你赶出去。”
  布里奇斯英俊的下颚线都因为这句话而绷紧了些。
  “你真无礼。”他说。
  伊蒂丝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自己的名声再来说这句话好吗？”
  布里奇斯挺认真的说：“据我所知，他们都是夸奖居多。”
  伊蒂丝：“你听过一个词儿叫虚假繁荣吗？”
  布里奇斯：“？”
  伊蒂丝：“你应该多听听像我这样诚实的人的反馈。”
  布里奇斯抿着唇，觉得他们的谈话还未开始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好了，我们回归到谈话的主题，你既然发出和平的信号，怎么的也要表示一下吧！”伊蒂丝细白的指尖交叉相扣，摆出了一副谈判的架势。
  布里奇斯沉默三秒，说，“导师考核那天，你撞见了我和康纳德的交谈……”
  伊蒂丝的表情严肃起来，立马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事了。
  她表情也开始不好起来，“怎么，难道让我听见还不够，非要亲自来告诉我吗？”
  “不……”布里奇斯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那话不是对你说的。”
  “怎么着，难道我不是个光系魔法师？”
  似乎是开了口后面的话也就没那么难以启齿了，布里奇斯放松了些，微微靠在沙发上，“你当然是。”
  “但是你和康纳德那家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除了性别，嗯……都是光系魔法师，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你比他优秀。”
  话说出口，两人都愣了愣，最先镇定下来的是布里奇斯，他点了点头，似乎在加强自己这话的可信度。
  可当事人却并未因为这句夸奖而感到欣喜，脑回路清奇的伊蒂丝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别是在讽刺我吧！
  “你这又是什么新的讽刺别人的套路吗？”
  布里奇斯：“？？？”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冒犯，“你什么毛病？”他不可置信道。
  伊蒂丝顿了顿，看着布里奇斯的反应，好像自己真的错怪他了。
  微微咳了咳，维尔利小姐怪不自在地说，“好了……算我说错了，我收回那句话行了吧！”
  布里奇斯皱眉，“你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来的？”
  “那你要怎么样，还想吵架吗？”
  布里奇斯一噎，人生中头一次见识到了女人的难缠——哪怕她现在还只是个小鬼。
  他做出打住的手势，“停。”
  “作为一个合格的绅士，我不想跟你一个女孩子计较。”
  这话颇有“我们男人不跟你们女人计较”的意味，伊蒂丝嗤笑一声，“没想到你还挺大男子主义的。”
  “什么叫大男子主义？”
  “就是一种针对男人的形容。”
  布里奇斯点点头，“听起来还不错。”
  伊蒂丝在心中闷笑，没告诉他这形容在前世可不是什么褒义。
  “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些的吗？如果是，现在话已经说完，我觉得你应该走了。”
  但是布里奇斯显然有话还没说话，“等等。”
  伊蒂丝挑眉望着他。
  布里奇斯坐直了身体，“听说你最近和康纳德走得很近？”
  伊蒂丝：“我哪有？”
  “你明明和他一起吃饭，我已经看见了。”他严肃道。
  “那又怎么了，他愿意来找我，难道我还能拒绝不成？”
  布里奇斯抿唇，思考了一会儿可行性后认真地点头，“我觉得可以。”
  伊蒂丝几乎要翻白眼，她站了起来，做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但是布里奇斯却不依不饶，“你还没有回答我？”
  “回答什么？”
  “拒绝康纳德。”顿了顿，大少爷补充了一句，“狠狠地拒绝。”
  伊蒂丝牙疼地说：“我觉得我才应该狠狠地将你赶走。”
  视线对上那双黑眸，它纯净得像是顶级的黑曜石，伊蒂丝顿了顿。
  最终她还是无奈地妥协了，稍微正色了一点，伊蒂丝说：
  “放心。”
  “我从来没忘记过著姓贵族与王室的对立。”
  布里奇斯终于满意了，从他又恢复成慵懒的表情可以看出。
  “我要走了。”
  伊蒂丝恨不得放鞭炮欢送，“慢走不送。”
  结果走到门口，这人又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挑起一边眉，他对着伊蒂丝说：
  “你真是个难缠的小鬼。”
  伊蒂丝翻白眼：
  “谢谢，你也是个难缠的幼稚鬼。”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艾琳娜才从她的房间出来：
  “怎么样，和克拉克少爷的谈话？你们‘和平友好’的关系能顺利延续吗？”她笑嘻嘻地说。
  “还成，应该能暂时和平一会儿。”
  艾琳娜一针见血道：“相信我，这一点也不耽误你们以后接着吵架。”
  伊蒂丝头疼：“别咒我亲爱的。”
  正巧潘妮和芙兰达也终于下课回来，正好在门口听到这句。
  “你们在说什么？”潘妮问。
  “说伊蒂丝跟克拉克。”
  克拉克？潘妮挑眉，“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似乎看见克拉克少爷从这个方向出去。”
  艾琳娜笑着点头，她指了指伊蒂丝，“因为她和克拉克刚刚结束了一场亲切又严肃的交谈。”
  伊蒂丝终于忍不住抱怨：
  “能不能别老是把我的名字和他的放一块提。”
  “这得看我心情。”
  伊蒂丝直接用行动表达了她的态度，她看都没看艾琳娜一眼，直接上了楼。
  艾琳娜倒没生气，她还挺得意，自觉扳回了一局，笑嘻嘻地跟潘妮说：
  “你瞧她的脾气！”
  潘妮微微一笑，心想，伊蒂丝在贵族中已经算是脾气好的了，当然，那也只是相对之下。
  ——从小娇生惯养的人怎么可能一点脾气都没呢。
  下午是专业课，也就是她们专业魔法教习导师给她们授课。
  今天排到的是光系，想到那个红胡子老头，伊蒂丝就觉得头疼，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一个比一个难缠呢！
  因为法斯特导师只有她一个学生，所以伊蒂丝去的地方并不是教室，而是法斯特的办公室。
  伊蒂丝敲了敲门，等到里面传来叫进的声音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导师。”伊蒂丝垂着脑袋，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法斯特转过身瞥向下面站着的小姑娘，她穿着校服，柔软的棕色卷发垂在颊边，眼神纯净，看着就让人觉得乖巧。
  可法斯特没被这幅外表欺骗，他早已经看透自己这学生的真面目，知道她内里是个滑头的。
  红胡子老头闲适坐着，瞥了伊蒂丝一眼，慢悠悠问：
  “魔力恢复了？”
  明明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伊蒂丝一顿，然后尴尬一笑，她看着法斯特导师面色不好，及时承认自己的错误：
  “导师我错了。”
  老头哼一声，张嘴就开始对伊蒂丝进行了激烈的批评。
  “你的脑子是放家里没带过来吗，多大的胆子敢把自己的魔力用光！”
  “要是那时候你不在学校呢！”
  “放在野外，你这么一个小姑娘，又没魔力，亡灵能把你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
  伊蒂丝被灌了一耳朵的批评，哭丧了脸，“导师我真的错了。”
  法斯特见她脸都红了，终于哼一声，放过了她。
  “我听说你们上午魔法训练课的时候使用了学校关着的亡灵？”
  伊蒂丝点头，“巴比特老师直接让我们跳到第三章节，还让我们攻击那个亡灵。”
  红胡子老头咕哝，“巴比特那家伙还是那么胡来……不过，也不算错。”
  他看向伊蒂丝，“你攻击了亡灵，什么感觉？”
  伊蒂丝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想了一会儿才缓声道：
  “当时巴比特老师在1号教室放出来的是最低等的亡灵，我用了火系炸裂术和净化术攻击它。”
  法斯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发现，亡灵有很强的恢复能力，如果想要将它杀死，就必须在术法碰到它身体的那一瞬间就将它杀死，不能给它任何恢复的机会。”
  “不过，我用光系术法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同”伊蒂丝皱眉回忆着当时的感受，“我感觉我当时的魔力在灼烧亡灵的身体，光系似乎阻绝它的恢复能力，能对它造成直接的伤害。”
  巴比特眸中划过一丝意外，他本来只是想听听伊蒂丝的想法，具体的东西会在今天告诉她，却没想到，仅仅是通过一次课堂上的教习攻击，她就已经能琢磨出这么多东西。
  显而易见——他这个学生具有极为敏锐的洞察力。
  “你说的没错。”
  “光系对亡灵具有直接的伤害作用，亡灵属于暗系生物，光与暗本来就是对立和克制的关系。”
  光与暗，对立与克制。伊蒂丝陷入沉思，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瞳仁紧缩。
  法斯特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在心里暗暗点头，他的学生果然聪明，他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她就已经反应过来。
  “是的，就像你想的那样，外界只知道光系对亡灵的克制最大，却不知道，反过来也是一样。”
  光克暗，暗难道就不克光了吗？
  “所以，面对亡灵的时候，你要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想着怎么去攻击它，而是，怎样先保护自己。”
  伊蒂丝的脸严肃起来，她眉头皱着，显然在细想法斯特的话。
  结果这老头刚才还是正儿八经的模样，转头又变成懒洋洋的样子，他打断伊蒂丝的沉思。
  “你现在想那些没用，来，先将你上午用的净化术释放出来看看？”
  伊蒂丝：“？？？”
  没用你为什么要跟我讲？就是为了先吓吓我吗？
  伊蒂丝一肚子的吐槽却一个字不敢往外冒，她老老实实地拿出了自己的魔杖，然后当着老头的面用了一个净化术——结果可想而知。
  似乎在老头的眼中——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咒语都是错的。
  “手抬高点。”
  “魔杖要绕一圈半，你只转了一圈。”
  “念咒语时也有轻重读音。”
  到最后他甚至气急败坏地说：
  “你的光系术法是跟骑士学的吗？”
  “你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的学生！”
  伊蒂丝老老实实挨训，心里却在吐槽。
  我的光系术法是自学的，才不是什么见鬼的骑士。
  还有什么“你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的学生”，是不是每个世界的老师都喜欢讲这句话？
  再说了，据我所知，您通通也没带过几个学生吧？
  没听见隔壁的柏莎导师都嘲笑你找不到学生吗？
  到最后，法斯特甚至教训累了，他停下来喝了口水，然后逼着伊蒂丝将她所有会的光系术法全部在他跟前演练了一遍。
  ——当然也全部都有问题。
  在下课的时候，伊蒂丝被塞了一脑袋的批评，那时候她心中只有一个感觉：
  原来我的光系术法练得这样差劲吗？
  在她晕乎乎地跟法斯特道别要离开办公室时，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提醒了她一句：
  “对了，1号教室封印的另一只亡灵，你没事别去碰。”
  另一只亡灵？伊蒂丝想到上午上课的时候教室最角落那一片被幕布封印的地方，果然那里还有一只亡灵吗？而且听导师的意思，似乎那只亡灵等级还不低？
  伊蒂丝点点头，想着我没事去招惹亡灵做什么，尤其是在听到导师说亡灵也十分克制她后，她就更不会去了。
  又是平稳地过了几天。
  伊蒂丝本来快要忘了这件事，直到，她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传闻——1号教室那只亡灵，不见了。
  很快传闻就被证实，是巴比特导师发现的，在过了一个晚上后，他去教室上课，刚走进教室就感觉出不对劲，掀开封印的幕布一看，果然那里面的笼子已经空了。
  那是一只初级亡灵——一只初级亡灵跑了出来！！
  当时巴比特就取消了那节魔法训练课找校长反映去了，从那之后学校也进入了戒备状态。校园中巡逻的队伍明显增多，就是为了找出那只亡灵。
  罗拉主任甚至紧急召开了一个会议，告知他们门禁时间从十点改成了六点。
  因为亡灵到了夜间实力会大幅度增强。
  ——没有人敢异议。
  这件事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伊蒂丝也提心吊胆了几天。
  不过好在，已经到了周五，明天就是周末，在上完当天的课后她就可以回到卢森堡。
  克拉克家早已经派了马车来接，而布里奇斯要和伊蒂丝一起回去。
  看着伊蒂丝慢悠悠晃过来，布里奇斯的眉头皱得死紧。
  “请问你后面是托着一千斤石头吗？不然为什么这么点路你就走得如此艰难？”他掀开嘴角凉凉的说。
  伊蒂丝不为所动，她不紧不慢地反驳：“啊哈，你既然知道我的艰辛，就更应该体谅我。”
  布里奇斯：“……”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和平共处，和平共处！
  这时候车夫已经将马车的踏板放下来，伊蒂丝掀起裙摆正准备上车，结果布里奇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她拉到一边。
  “干嘛？”
  布里奇斯清了清嗓子，微咳一声，有些不自然道：“一会儿到家的时候，母亲要是问起我在学校有没有好好照顾你，你就说有。”
  伊蒂丝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哪里有了？”
  ※※※※※※※※※※※※※※※※※※※※
  少爷：我没有吗？
  丝崽：你唯一有的地方就是跟我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