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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闲 第16节

  温徵羽在候机厅等待时,又打电话给孙苑问情况。孙苑告诉她还在做检查,得看看情况再说。她也说不好是什么情况,老先生刚回来没几分钟,她当时在厨房做饭,李彬在上厕所,她就听到“砰”地一声着地声响,和瓷器打碎的声音,赶出来时就见到老先生倒在地上,额头磕在茶几上磕破了头,脸色铁青,气都喘不上来。
  孙苑不太了解情况,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她俩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温徵羽不确定她爷爷的情况,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先不要通知二姑她们,以免她们也跟她一样,不了解情况干着急。
  叶泠安排了车在机场等着,她下了飞机,便上了叶泠的车,直奔医院。
  她赶到医院,先到病房见了她爷爷。
  老先生躺在病床上,额头上贴着纱布,手背上打着点滴,人还没醒。
  温徵羽坐在床边,看着突然倒下的老先生,眼泪很不争气地滚落下来。她哽咽着把眼泪憋回去,用手指拭了眼角的泪,先到医生了解情况。
  医生告诉她,老年人年纪大了,受到刺激,血压一下子升高,导致突然晕厥摔倒。
  受刺激?她爸那么大的事都没把她爷爷刺激成这样。
  温徵羽又问她爷爷有没有危险。
  医生告诉她,暂时没有危险,至于身体还有没有别的问题,还得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观察下看看。
  温徵羽稍微松了口气。她见李彬还等在旁边没走,便向李彬了解情况。
  第二十四章
  李彬见到温徵羽找他,顿时有点懵了,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当时在厕所,我也不知道老先生是怎么就摔了的呀!”他赶紧看向孙苑,说:“孙姐,孙姐,你可得给我作证啊,你是看着我厕所出来的,我进厕所的时候,厕所里没纸了,我还问你要过纸的,你可得给我做证啊。”他又对温徵羽说:“大小姐,你们这样的人家,该不会碰瓷吧?”
  叶泠的嘴角直抽,默默地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看着李彬。
  展程说道:“彬子,胡说什么呢。大小姐是问你,老先生今天是去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他问温徵羽:“大小姐,我来问?”
  温徵羽点头。
  李彬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想了想,理了理思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于是说:“那我从头开始说,从早上开始说。”
  展程怕漏掉细节,于是点头。
  李彬说:“早上,早上起来,我七点半就来接老先生,老先生去了花鸟市场,他看好了一对鸟,想买,老板想卖高价,砍了好多回价都没砍下来,他又去看鸟了。”
  温徵羽知道不会是鸟的事。就算是鸟让别人买走了,或者是死了,老先生也只会可惜一下,不会一下子倒下去的。
  展程又问:“之后呢?”
  李彬说:“之后又和另外几个老先生去茶楼喝茶,还拿了几幅字画出来鉴赏。快到中午的时候,老先生回家吃了饭,还睡了午觉。他让我下午三点钟来接他,去了一家古玩行。”
  温徵羽的眉头一跳。
  展程也拧了拧眉头。
  李彬见到展程拧眉,顿时紧张起来,问:“展哥,这里面有事?”
  展程说:“没事,你接着说,说得越细越好,我好捋捋。”
  李彬说:“那古玩行挺大的,二层楼的门面,装修得可好了,摆得东西都挺贵的。”
  展程问是哪一家。
  李彬报了地址、店名。
  展程和温徵羽互对一眼。这确实是老先生常去逛的一家店子。
  展程问具体的情况。
  李彬说:“我也不清楚。我跟着老先生进了店以后,那店老板很是热情,说等老先生多时了,老先生再不来客人就要走了。我当时想跟上去,老板就看着我说问我是什么人。老先生说我是替你的人。那店老板不太乐意我上去,老先生就把我留在楼下喝茶了。过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老先生才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箱子下来。我看老先生年纪一大把捧那箱子挺累的,想帮忙搬,他都不让。我想着肯定是什么值钱的古董,哦,对了,老先生摔倒后,我看到那箱子打开了,就摆在茶几上,里面装的是一个花瓶。”
  温徵羽听李彬说到这里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脑袋也晕了那么一下,头疼地抚了抚额头。
  展程绷着脸,继续问:“从老先生下楼到回到家,那箱子有没有离开过老先生的身边?”
  李彬说:“没有!一看就是那么贵重的东西,我都不敢碰。老先生坐在车上的时候,都还用手扶着的。看他那么小心,我连碰都没敢碰一下。不过,箱子里的花瓶没碎没坏。”他突然灵机一动,叫道:“该不会是买到假的了吧?”
  她爷爷能攒下这些身家,靠的就是折腾些投资和倒腾古玩,老先生看古玩的眼光比他画画的本事都强。展程没在,李彬没上楼,她爷爷是一个人上去看的东西、拿的东西,看的东西是真的,装箱的东西是真的,到拿走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就很难说了。
  温徵羽没看到东西,也不太好确定。能把她爷爷刺激成这样的瓷器,她想着都觉心惊肉跳。她先到病房看了下老先生,见老先生依然熟睡,血压仪显示血压依然很高,不过还在可控范围内。她出了病房,对展程说:“展叔,你在这里陪着爷爷,我回家一趟。”
  展程说:“让彬子跟着你回去吧,他虽然笨了点,但卖把力气还是有的。”
  李彬经历了这么一出大起大落,对展程说他笨,一点意见都没有,附和说:“我是笨人,但力气是有的。”
  温徵羽冲展程点了点头。她看得出李彬的担心,说道:“李哥,我们就是向你了解下情况,没别的意思,谢谢你帮着孙姨把爷爷送医院。”
  李彬长长地松了口气,连声说:“应该的,应该的。”
  温徵羽和叶泠、李彬及叶泠的司机出了住院大楼。
  李彬和叶泠的司机都取车去了,两人站在大楼门外等。
  叶泠对温徵羽温声说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画室那边,这几天我都在。老先生的身体要紧。”
  温徵羽道了声:“谢谢。”她见到李彬的车开过来,与叶泠道了别,便上了车。
  叶泠站在住院大楼门口,一直看着温徵羽的车开远,拐过路口消失,这才走向自己的座驾。
  温徵羽回到家,她走到客厅门口就见到茶几上摆着个四方形的箱子。她走过去,便见泡沫箱中摆着一个簇新的青花瓶,那色泽耀眼,还泛着刚出窖没褪去的火气。
  就看这器型大小、颜色,去窖厂批发,几十块钱一个,要多少有多少。
  老先生过手的古玩多不胜数,如果是体型重量相差太大,老先生是能掂量得出来的。
  那么,即使对方偷龙转凤,也会放一个器型大小差不多的仿款。
  青花天球瓶,盛行于清雍正、乾隆时期。这些年青花瓷的价格被炒得很高,一年青花瓷动辄好几百万,上千万的青花瓷随处可见,拍出上亿价格的也不在少数。一六年春拍,明宣德年间的一件青花五爪云龙纹大罐拍出一亿三千五百万的天价。
  明朝时期的青花瓷太贵,老先生倒腾不起。
  如果是青花瓷,还能把老先生刺激成这样的,极有可能是清朝中前期的。
  老先生上了年纪,家里又经过那么一场变故,担心万一有点什么事,她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因此搬到她姑的这座宅子后,老先生把很多事都交待给了她。
  她去到老先生的卧室,打开电脑,通过老先生保留在浏览器上的密码直接登陆到老先生的银行账户,查看老先生的银行账户信息。
  老先生的账上有四百多万存款,前天,有一笔六百万资金转入,今天下午四点多,转出去九百八十万。
  温徵羽紧紧地盯着那九百八十万的数字,用力地抚住额头,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她爸的事过后,老先生就只剩下三四百万养老本,平时喜欢拿着这点钱倒腾点外快。
  这六百万,老先生要么是找人借的,要么是已经把要倒手的青花瓷找好了下家,下家打过来的款。
  古董交易,全凭眼力,钱货两讫,概不认账。即使买到赝品、假货,那也只能怪自己打了眼,概不退换。这跟拣漏的道理是一样的,眼力好,拣到大漏,低价买入了,只要付清了钱,卖家就不能再找到买家把东西拿回去。这是行规。
  老先生九百八十万打了水漂,能把她家剩下的这点家底陪个底儿掉。
  不仅把养老本赔了出去,还欠了六百万的外债,怎么能扛得住。
  温徵羽不心疼钱,她年轻,钱没了,她辛苦点,努力点,能想办法挣回来。可老先生一大把年纪,接连遭受这些打击,怎么能受得了。
  她起身,到水龙头前用沁凉的冷水洗了把脸,稳定了情绪,用毛巾把脸擦干,收拾利落,便去收拾自己和老先生的一点日常用品,用袋子装起来,拎下楼,便见李彬正襟危坐在沙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上的青花瓶,那眼神像是要把这青花瓶看出个洞来。她喊了声:“李哥,麻烦你再送我去趟医院。”
  李彬“哎”地应了声,起身,什么都没敢问,老老实实地开车送温徵羽去医院。
  温徵羽到医院后便让孙苑和李彬先回去。她说道:“你们还没吃晚饭吧?回去吃点宵夜,早点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她又对展程说:“展叔,你也回去休息。出差好几天,该回家看看。明天你们再过来。”
  她在李彬、展程、孙苑他们走后,把自己带的小毯子摆在沙发上。她见老先生还在睡,担心病房里的饮水机不干净,又去自动贩售机前买了几瓶矿泉水回来。
  她拧着矿泉水回来,就见老先生醒了,喊了声:“爷爷。”在床边坐下。
  老先生虚弱地微睁着点,问:“回来了?没吓着吧?”
  温徵羽轻笑一声,说:“哪能啊,我们家又不是没经过事。”她的话音一顿,说:“不过接到孙姨的电话,说您老病了,摔着了,可真给吓坏了。”
  老先生又问:“没给你姑他们说吧?”
  温徵羽摇头,说:“回来前,不知道情况,怕他们不知情瞎着急,没说。回来后嘛……这事是我们爷孙俩的事,不跟她们说。”
  老先生轻轻点了点头,又合上眼。
  温徵羽很想摆出很轻松的样子,可她看着向来神采奕奕的老先生像被一下子抽去了精气神,酸楚感压都压不住。老先生经历的事比她多,比她明白得多、懂得多,她能劝的能宽慰的,老先生都明白。她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照顾好老先生和自己,她稳得住,不让老先生替她担心,想办法把那六百万的外债替老先生还上。
  第二十五章
  温徵羽陪在温儒老先生身旁坐了会儿,理了一下头绪,便挪到旁边的沙发上躺下休息。
  老先生倒下,这个家以后就得靠她来撑着。
  以前是老先生护着她、照顾她,现在换她来照顾老先生。
  清晨,护士来查房,惊醒了温徵羽。
  温徵羽去洗漱后,见老先生从床上起来,两眼无神,苍老之态毕显,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她压住心头的酸楚,先扶老先生去洗漱。
  老先生走路步子还算稳当,就是腰不直了,背不挺了,整个人都蔫了。
  她等老先生洗漱完,扶老先生在病床上坐下。她在老先生身旁坐下,说:“爷爷,你就当给我个锻炼的机会让我处理这事,你看成吗?”
  温儒老先生抬起眼皮看向温徵羽,问:“你想怎么处理这事?”
  温徵羽说:“我让展叔先去查查,弄清楚里面到底是哪些人,目的是什么,看情况再处理。”
  温儒老先生想了想,点头“唔”了声,说:“我卡上还有小几十万,你先拿去用吧。”
  温徵羽说道:“钱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要是连让展叔办点事的钱都拿不出,我还有什么脸敢说是您老的孙女?”
  温儒老先生轻轻拍了拍温徵羽的手,没说什么。
  孙苑送早餐过来,温徵羽陪老先生吃过早饭,又去请了个二十四小时看护来照顾老先生。
  展程在早饭后过来的,他看过老先生后,便跟着温徵羽出了医院。
  温徵羽让展程开车送她回家。
  她回房,取出奶奶留给她的那对翡翠镯子。
  这对镯子奶奶留给她的遗物,也是家里唯一能卖得上钱的东西了。
  画室刚开业,还没有盈利。她目前的收入来源只有每个月的那点工资奖金,家用和日常开销花下去,她现在卡上只剩下两万块钱。
  老先生一大把岁数了,精力、体力、身体健康都不太行了,手上有点钱,心里还能安稳点,要是一点钱都没有了,不知道会慌成什么样。他的钱,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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