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奇方真伪
雅间内，苏远和鹤常春相对而坐，他们入门时已在四周布下了静音禁制，自不用担心谈话内容被人偷听。
苏远给鹤常春沏了一杯茶，却是鹤常春先开口说了话，突兀地问道：“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为名为利，还是为了其他？”
苏远笑道：“大师您多虑了，我只是有一件事想向大师您求证而已。”
鹤常春也不急着问苏远到底是什么事，说道：“除此之外呢？”
苏远摇头，“再没有其他的想法。”
鹤常春淡淡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你问我之前，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苏远眉头微皱，心想您老人家贵为炼药大师，还有什么问题能问得到我？但表面上还是点了点头，“大师请讲。”
“第一，我查过了，你不是天武宗弟子，而天武宗的药师也根本没有研制出那种药方来，我想问的是，你那药方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要挂在天武宗的名下？”
虽说回春门和天武宗是两个不同的门宗，但炼药师之间偶尔也会有所交流，像鹤常春这种大师，想要知道天武宗是否研制出了那种药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让苏远有些意想不到的是，这种级别的大师，居然会对自己的事情如此关注。
不过转念一想，在治疗异兽伤痛方面，原本回春门是可以独占鳌头的，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无名小卒，打破了回春门的唯一性，多多少少都会让回春门感到在意。
更何况，那丹药的研制者就是鹤常春本人，他很清楚想要完美克制异兽伤痛有多么困难，所以对口口声声说也能炼制成功的苏远，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结果一查，就把苏远的假冒身份给查出来了。
苏远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的确不是天武宗弟子，但和我一起的那个少女，却是真正的天武宗门人，我之所以假冒天武宗弟子，只是为了行事方便而已，并无恶意。”
鹤常春道：“你有没有恶意，那是天武宗需要判断的事情，和老朽无关。”
“至于那药方……如果我告诉大师您，那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大师您会相信吗？”
苏远小心翼翼地说着，他原本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敷衍掉，比如说是什么隐士高人传给他的，又或者索性说是祖传秘方，不能外泄。
但这些借口都经不起推敲，万一被鹤常春看穿了，反而会认为苏远没有以诚待人，之后再想要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也就不一定是真实的了。
苏远现在说实话，也是希望等会鹤常春能够对自己说实话。至于相不相信，那就得看鹤常春自己的判断了。
鹤常春闻言愣了许久，旋即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远眉头微皱，问道：“大师您笑什么？”
“果然如我所料！”
苏远一惊，问道：“难道大师你一早就猜到了？”
鹤常春点了点头，说道：“九天仙界的哪个炼药大师我不认识？可他们都对那异兽伤痛束手无策，我实在想不出来，到底还有谁能研制出这种药方来。
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一代的炼药师！你敢和我徒儿下赌约，这说明你对那药方很有信心，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谁能给你这种信心？”
苏远由衷说道：“大师料事如神，晚辈敬佩！”
“其实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而已。那些老炼药师炼药多年，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炼药方法，面对这种新奇的病症，很难突破自我。但你们这些年轻炼药师不同，观点新奇，富有创造力，可以更好地去对付新生事物。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苏远说道：“其实这不过是晚辈误打误撞得来的药方而已，和老前辈们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鹤常春道：“既然你对老朽坦诚相待，那老朽也定当如此，你想问什么？问吧。”
苏远深吸了口气，心想还好刚才自己没有选择敷衍了事，否则的话，还真就得罪这大师了。
“晚辈得到了一个奇方，说是只要将死者死后的神魂收集齐全，然后再找到九天神玉，就可以复活死者，请问大师，这奇方是否是真的？”
鹤常春皱眉想了片刻，说道：“说起来，那方子已经是很古老很远久的奇方了，就连九天神玉，也已经很难再找到了。不过你若是问真假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那是真的。”
苏远闻言大喜，笑着问道：“真的能让人死而复生？！”
鹤常春点头，道：“不过……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说不准的，就算你机缘足够，找到了失落已久的九天神玉，又顺利施法完成，那所谓的复生，也并不是我们寻常所理解的复生。”
苏远不解，问道：“那它所谓复生又是什么意思？”
“重获新生，相当于传说中的投胎转世。”
苏远愣住了，旋即缓缓说道：“也就说，死者复活之后，会重新回到初生时期，变成一个婴儿，而他前世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鹤常春点了点头。
苏远叹息了一声，不禁感到有些失望，又问道：“那记忆呢？”
鹤常春说道：“那就得看死者的意念了，如果他意念足够强大的话，或许能留下些许记忆，如果是意念薄弱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原来如此。”苏远脸色低沉，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和他想象中的差别太大了，不免会感觉有些失落。
鹤常春说道：“天道就是如此，人命只有一条，谁也无法改变。能够让死者重获新生，已经算是逆天之举了，不要再奢望得太多。
换个角度去想，如果没有那奇方的话，死者必将魂飞魄散，彻底地消失在世间，化作虚无，那样不是更加令人感到悲伤无奈？”
在这大混沌大乾坤之间，有没有冥界，有没有轮回，苏远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是，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及时收集鹊桥居士的神魂的话，她的确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虽然那个奇方会让鹊桥居士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婴儿，但人可以慢慢长大，境界可以慢慢修炼，只要她的魂还在，总有一天能够将她的记忆唤醒过来。
就算永远也无法唤醒，能够让她重新回到这世间，也已经是难得的幸事了。
如此一想，苏远内心就好受了很多，拱手对鹤常春说道：“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鹤常春问道：“你问这个，想必是有想要复活的人吧。”
苏远点头，道：“没错。”
鹤常春说道：“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九天神玉能不能找到先不说，但就那奇方的复活之法，真正实施起来也具有很大的风险，万一运气不好，连你自己的性命都会搭进去，其中的得失利弊，你可得好好权衡才是。”
苏远说道：“晚辈明白，也肯定不会鲁莽行事，不过就算风险再大，我也要尝试一次，否则，晚辈内心难安。”
鹤常春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修为境界越高的武者，便越是珍惜自己的性命，像你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在九天仙界实在少见。
虽然谁都有想要复活的人，但同时也怕自己因此而死去，久而久之，没有人用，那办法也就成为无人问津的古旧方子了。”
这件事没有善恶对错之分，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而已，苏远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而是和鹤常春聊起了关于炼药的事情来。
一旦涉及到炼药，鹤常春寥寥几句之间，便让苏远受益匪浅。
他们两人的这次会面，并没有人外所猜测的那般复杂，就是一个年迈的炼药宗师，想要亲眼看看杰出的炼药后辈，而作为后辈的苏远，有一些问题想要问那炼药宗师，就是这么简单纯粹，没有斗争，也没有心机。
至于苏远此前所设想好的那些说辞，却是一句都没有用上，因为他也没想到鹤常春大师竟是如此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毫无半点大师的架子。
两人聊了两个多时辰，才打算起身离开。
在临走之前，鹤常春给了苏远一面令牌，说道：“如果你哪天想来回春门找老朽聊天的话，亮出这牌子就行了。”
苏远接过牌子，道了声谢，而后又说道：“晚辈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大师。”
“但问无妨。”
“为什么大师你明知道我不是天武宗之人，却对我没有半点拉拢之意？”
鹤常春笑了起来，说道：“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回春门，老朽当然求之不得，但问题是，你愿意吗？”
苏远苦笑，摇头。
“那就是了，明知道你不愿意加入我回春门，我又何必再多费口舌呢？”
话音落下，鹤常春便离开了房间，带着一众在外等候的回春门弟子，扬长而去。
苏远出来后，奇山派众人便给苏远献上了一阵迟来的祝贺。
唯独张医师脸色有些苦闷，说道：“早知道苏小友你也能炼出那种丹药来，我们又何必去向回春门买呢？花了这么多的冤枉钱，想想我都肉疼。”
听到这话，苏远这才突然想到，自己竟是错失了一大商机！
如果自己离开荒古仙域之后，就开始炼制那丹药去售卖，就算卖不到回春门那么高的价格，估计也能大赚一笔。
可惜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回春门的丹药早就已经卖遍了各大门宗，现在才想起来，已经晚了。
相比起张医师，苏远更是为此感到痛心疾首，一大堆金灿灿的仙元啊，就这样被自己给错过了！可惜，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