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随后，会场陷入了一段短暂而压抑的沉默。最终，崇义社的代表说：“要不，还是先请山口组提出要求吧。”
够直接的。
但是，山口组的代表一旦把要求都抛出来，这五家代表纷纷摇头。这些要求，太难以接受了。
第540章 被操纵的谈判
山口组的代表，直接提出了三项要求：
第一，要求对方五家必须提交二十亿岛倭币，作为对小泽太郎和竹下荣的补偿。
并非所有的地下集团都财大气粗，只要不能像玄洋社那样达到顶级社团级别的，一般的势力并不能轻易拿出这样一个数字的财富。特别是对方五家别说是顶级的犯罪集团，甚至连大型社团都算不上。
第二，要求对方五家全面退还趁乱侵占的利益，将那些夜场、花街之类的产业“保护权”，统统交还山口组。
到嘴的肥肉又要吐出来，这一点能让五家中小社团肉疼。
不过，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太大的问题。但后面这第三个要求就难办了。
第三，交出袭击小泽太郎和竹下荣的凶手！
很明显，两个凶手一旦交到山口组手中，肯定会生不如死。而且大家都是混江湖的，哪个兄弟要说为你卖命了，结果你却把他交出去让仇家活剐了，那也太让人心寒。今后，肯定没人再跟着你混。
更要命的是，其实那个伪装成小姐袭击竹下荣的女杀手，压根就不是五家社团的成员！那是崇义社感觉到人手紧张的时候，从玄洋社“借”来的！要不然的话，仅凭这几家中型社团，哪有能力招揽到出手那么准、那么狠的女杀手，那个实力其实已经堪称高手了。当时玄洋社听说是要对付山口组，自然乐于顺水推舟，把这个女杀手借出去一次。但现在你想从玄洋社里要人，那就是做梦了。开玩笑，那不是逼着玄洋社把自己灭门么！
所以听了这三条要求之后，崇义社等五家社团同时愁眉紧锁。对他们而言，第二条是最容易答应的。毕竟那些花街、赌场之类的场所，原本就是山口组控制之下。
至于第一条，虽然条件开具的有些苛刻，但好歹还能完成。五家均摊二十亿岛倭币，每家也只需拿出四个亿，相当于华夏币几千万。
唯独这第三条要求，是万万没办法做到。
“做不到？！”山口组派出的代表也是个狠角色，这也是周东飞特意让小泽次郎选出来的。不但铁齿铜牙，而且有种斗凶斗狠的特质。“那两个杀手必须交出来，否则其余的面谈！哼，我山口组反正已经做好了全面开展的一切准备，正巴不得你们不答应。要不是德川社长和山本社长出面，老子懒得跟你们罗嗦！两位社长，你们可也是看到了，不是我们山口组不愿意谈和，而是他们根本不答应我们的条件，缺乏和谈的诚意！”
皮球踢给了五家社团。
而崇义社的代表当即说：“谁说我们没有诚意！只不过贵社提出的要求太高，实在让人无法接受！特别是击伤小泽社长的那个女杀手，压根儿就是在社会上流窜的人物，事成之后早就跑没影儿了，我们哪能找到她。德川社长，山本社长，只要他们山口组不提出第三条，那么就是将赔偿金提高到四十亿，我们也答应！”
看起来是咬牙切齿、痛下决心，但崇义社的代表也知道，山口组不会轻易放过两个杀手。所以他说将赔偿金翻倍，也只是随便说一下。至于说那个女杀手是社会流窜犯，就等于表明了没办法交出。当然，要是说那女杀手是玄洋社的，恐怕当场就会谈崩了。
而他这么一说，皮球又踢回了山口组。
德川由纪子看了看双方，修长优美的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说：“这么说来，山口组提出的第一条和第二条要求，大家是没有异议了。目前所纠缠的，就是第三条，对不对？”
双方想了想，同时点头。另一个调停人、住吉连合的社长山本文摩则说，“那好，第一、第二条通过！下面就只研究第三条好了。我也有一点意见，不知道诸位是否愿意听？”
既然是强大的中立方提意见，大家当然都不愿意得罪，纷纷作出了聆听的架势。
山本文摩说：“山口组的要求，确实有些超出了对方的承受底线。特别是那个什么女杀手，既然是社会上的流窜人员，想找到她难度可就大了。你就是难死他们，他们也找不回了对不对？依我看，那就先排除了这个女杀手，只谈那个击伤竹下荣的男杀手得了。当然，既然不再追问这个女杀手的事情，那就希望你们五家做出其他的一些表示。”
各拍五十大板，同时又各塞了一颗蜜枣。
山口组和崇义社那五家也似乎都觉得有道理，而且崇义社既然刚才拍着胸脯充英雄了，自然也不能反悔。表示只要不追究那个女杀手，五家社团可以将赔偿金提高到三十亿岛倭币。本来说是翻一番的，也就是追加二十亿，但前提是两个杀手都不追究。如今山口组只放过了一个，所以这五家就只追加十个亿。
三个条件，成功分割为前两个和后一个。当前两个已经没有异议的时候，最后这个这一个条件又被一分为二。矛盾逐渐排除，谈判在硝烟味之中逐步深入。这一切，都没有脱离周东飞当初的预测。而这个方式，也完全得自于周东飞的安排。
如今场面渐渐走上了正轨，德川由纪子和山本文摩再度不说话。
崇义社的代表再次抛出了老基调，说：“诸位，其实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个男杀手即便死一百次，也不能让小泽社长和竹下荣的伤势减轻半分。咱们还是向前看吧，何必都抓住一些小问题不放呢？只要放过了那个男杀手，我们再追加十个亿的补偿金多好？……嗯，要不，我们追加十五个亿，总补偿金可就达到了四十五亿岛倭币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呢！”
如今，华夏币与岛倭币的汇率约为1:12,45亿岛倭币就相当于接近四亿华夏币。五家社团均摊，每家的付出也达到了约八千万华夏币。对于五家中型社团而言，这样的付出已经相当到位。要是小泽太郎那个猪脑子财迷醒过来，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说不定还能允许别人在自己大腿上再放一枪。
但周东飞已经提前安排了——那个男杀手必死！要是他不死，山口组挽回面子就是一句空话。地下世界想要挽回尊严，就只能严格遵循“血债要由血来还”的不二法则。血可以少流一些，但决不能让对方全身而退。
这一次，问题真的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山口组要是放弃了，那就达不到挽回尊严的基本目标。而崇义社要是退缩了，就要背上出卖自己兄弟的恶名，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跟着混。
看到事情陷入了僵局，而双方的谈判气氛再度充斥了火药味，德川由纪子拍了拍手，说：“也罢，事情也不是一天就能谈妥的。这样吧，大家都保持克制一个晚上，回去之后再好好思考一下。等到明天早晨，再针对这个问题做出最后的决定。到时候是打是和，完全凭你们的意思，如何？”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那么再等一晚也不算什么。大家回去之后都再想想办法，说不定问题就解决了。
而事实上，问题基本上马上就要解决了。因为，周东飞已经把一切都做出了周密的安排。
双方代表都没有停留，赶紧回各自的总部向社长汇报。住吉连合的山本文摩虽然被德川由纪子挽留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兴趣过多停留。这两年，住吉连合正在慢慢的转型，逐步从犯罪集团向干净社团演变。对于这类事情，他能少参与就尽量少参与。
只不过此时，周东飞的身影却出现在了会场，于是山本文摩便又逗留了一段时间。梅姐集团下属的夏侯惊雷，也是住吉连合的大客户，双方经济往来比较多。看到夏侯惊雷的上司出现，山本文摩也陪了几个笑脸。
周东飞发现，这个山本文摩自身格斗实力确实不错，堪比华夏一些寻常的省级大枭。放在岛倭国地下世界，算是一个很不错的高手。
“有幸见到山本社长，在下代梅姐向咱们住吉连合问声好。”周东飞笑道。
山本文摩受宠若惊，“多谢多谢！久闻梅姐大名，他日若有机会，必然前往华夏亲自拜会。”
“肯定欢迎。”周东飞打量着这个貌不惊人的胖子，心中还是比较赞赏的。一个准备从地下世界脱身洗白的黑势力头子，多少有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悟性。“我听夏侯说，山本社长已经退出不少领域的产业，现在要专攻白色产业了？佩服。”
“哪里哪里，”山本文摩这次不是谦虚，而是心悦诚服的说，“其实，也只是这一两年间的事情。当初听说华夏梅姐集团虽然只经营正当生意，却依旧睥睨群雄。而且，生意的规模也越滚越大。在下也是深受启发，决定效仿。当然在下的生意做得不好，让周先生见笑了。”
既然是个人物，周东飞也乐于结交一下。特别是今后的一段时间，说不定还有别的事情需要这个山本文摩配合。于是周东飞当即许诺了不少，甚至同意梅姐集团和住吉联合开展更深入的合作。同时，邀请住吉联合到华夏的东三省发展，在那里可以得到梅姐集团的照顾，同时也能在经济上和杨氏集团合作。山本文摩大喜，知道这次捡了个大便宜，对于周东飞的所有安排自然更加用心。
送走了包括山本文摩在内的所有人，德川由纪子笑问：“这次谈判，可是被你一手操纵了。你还算计的真准，整个谈判的轨迹丝毫不差的按照着你的预料发展。如今这谈判只剩下最后一步棋了，该动手了吧？”
“是该动手了！”周东飞笑了。“说不定山口组的这次鲁莽行动，最终能送给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走着瞧。”
“讨厌。”
第541章 活生生的话剧
谈判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崇义社等五个社团的社长齐聚一堂，听自己的代表带回来的消息。
一家社团的社长摇头叹道：“宁肯几十亿的赔偿金都不要，却非要高桥君（那个冒充嫖客的男杀手）的性命，看来山口组是铁了心了。”
“真该死，本以为山口组会内斗不断、土崩瓦解的，想不到小泽次郎竟然漏网，而且牢牢控制了局面。”
“抱怨这些已经没用了，还是考虑一下对策吧。”另一个社长看了看崇义社的社长宫崎，有些话似乎不好说。杀手高桥是崇义社的人，其余四家巴不得崇义社“忍痛割爱”，把高桥交出去。不但省钱了，而且也省了麻烦。反正出卖兄弟的罪名最终也只是崇义社承担，跟他们四家没用直接的关联。地下世界向来很现实，现实到了残酷的地步。“宫崎社长，我看不交出高桥，山口组的怒火是难以平息了……”
不等这个社长说完，宫崎就一拍桌子，“怎么，准备让我们崇义社交出自己的人？！当初说好了共进退，现在看到了难处，不会想把我崇义社推出去当替死鬼吧！哼！”
其实，高桥虽然是崇义社的爱将，但也没到不可割舍的地步。但现在的形势不对，一旦出卖了高桥，崇义社本来就不强的凝聚力就彻底散了。这是一个原则问题，容不得妥协。
“这不只是说一说嘛，我也没说交人。”那个社长不再说话了，坐在那里默默的抽烟。另外三个也一言不发，场面冷的很。
五个社长就这么僵持着，各怀鬼胎，气氛异常尴尬。
而最终打破尴尬气氛的，却来自会场之外。崇义社的一个高层面色紧张的跑过来，在宫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顿时，宫崎脸色大变！
“什么，这怎么可能？！”宫崎禁不住失声说，同时心中叫苦。
“怎么了？”几个社长同时问。
“完蛋了，这下子完蛋了！”宫崎面如死灰，一屁股蹲在了椅子里。
……
原来，就在谈判结束之前，周东飞就派出了精干的人员，寻找那个男杀手高桥。最终，找到了高桥藏身之处。
而等到谈判一结束，周东飞就派人出发，甚至让刀锋前去压阵，干净利索的做掉了那个高桥！
在稻川会的总部，得知消息的周东飞说：“高桥一死，其实也是帮了崇义社的大忙。因为他不是被出卖了，而是死于仇杀。只要宫崎不是猪脑子，肯定会在社团内作出交代之后，而对山口组说自行清理门户了，也算是给了山口组一个交代。到时候，山口组也得到了相应的面子，找到了一个下台的台阶。”
德川由纪子点了点头，“你这种算计人的心思，真吓人。”
“这是兵法，你这小小的妇道人家懂啥嘛。其实哥要是在军队里混，指不定就是一个将军了，嘿。”周东飞笑道。
德川由纪子哪里知道，这货已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将军，还以为周东飞在胡诌，于是便笑着说了声“美得你”。
……
而这个消息传到了宫崎耳中的时候，则变成了一道晴天霹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现在即便想把高桥交出去，也已经是不可能了！后路，彻底断了！
不过，当宫崎把这个消息向其他四位社长一说，其中一个社长当即面露喜色，当然也稍稍做了掩饰，“宫崎社长，其实这可是一个大好的良机！”
“什么意思？”宫崎一愣，其余三个社长也纷纷侧目。
那个社长说：“你现在就对你的社团成员宣布，高桥君死于一场暗杀了。这样一来，大家不会觉得你出卖了兄弟。地下世界死人是常事，总之没有死在你的手中。而明天见了山口组，咱们可以假装强硬一些，就说是咱们也考虑了山口组的愤怒，但是自家的事情自家处理，你已经自行清理了门户，不允许别的社团处置自己的成员，这也算是给山口组一个交代了。到时候山口组有了一个下台阶，也在地下世界里保持了一些威风，想必事情就差不多解决了。”
对啊！所有的社长同时暗喜。甚至，包括宫崎本人都松了口气。自己兄弟死了，他虽然不敢表露出喜色，免得其他兄弟们寒心，但是心底深处，他已经直呼“天助我也”了。高桥死的好，死的妙，死的恰到好处啊！
“当然，你要注意让你的社团兄弟守口如瓶。”那个狗头军师一般的社长说，“关于高桥被仇杀的事情，千万不能让山口组知道。要始终保持统一的口径，就说你们崇义社是在自己清理门户。”
“嗯，这个不难做到。”宫崎假装有些悲色，说，“可惜了高桥君，刚刚立下了大功，却……哎！”
“混咱们这一行的，少不了打打杀杀的，宫崎社长节哀。”一群人心态轻松了，说话也就更加没负担。
那个狗头军师社长则继续出谋划策，简直有点诸葛再世的神韵。而他不知道，这些都只是周东飞给他们设计好的步骤，他们只是在按照“操作规程”亦步亦趋的走下去而已。甚至，连山口组方面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狗头军师社长说：“只不过这样说的话，有些擅自处置的味道，就怕山口组借机寻衅。所以现在最好先跟德川由纪子打个招呼，让她明天帮着我们说几句话。有她帮着调和，或许山口组会给些面子。”
随后，宫崎赶紧给德川由纪子这个“中间人”打电话——
“德川社长，我们这边做出了决定。虽然没有提前告知你，但实在是无奈之举。您也知道，假如我们要是把高桥君交出去，以后就不用混了。”
德川由纪子心里想发笑，但语音却依旧沉稳，假装不高兴：“无奈之举？不会是擅自把那个杀手送走了吧！嗯，当然你们的决定是你们的事情，我这个中间人也说不出什么。到最后要是谈不拢，也是你们和山口组之间的事情。我说过，这件事我保持绝对中立。”
“不是这样的。”宫崎忙解释，“我们想来想去，最终自己清理门户，除掉了高桥君。德川社长，这已经是我们的底线了。高桥君已经死了，我们不怕山口组验尸。但是，我们不可能将高桥君活着的时候送给山口组，这一点苦楚您该体谅啊。”
“哦？！”德川由纪子假装震惊，“虽然山口组或许会不太满意，但我还真的佩服你们自己的痛下决心的勇气。”
“德川社长能体谅就好，希望明天谈判的时候，要是山口组得寸进尺、不依不饶，您能帮着解释一下。”
“嗯，你们也算表达了足够的诚意了，到时候我看看情况再说吧……”
……
次日清晨，五家社团和山口组的代表再度聚集在稻川会的总部。甚至，这次连崇义社的社长宫崎都亲自来了。一见面，宫崎当即义正词严的表态了——
“经过深思熟虑，我们夜认为很对不起小泽社长。但是，我们崇义社的人不能任凭外人处置。当然，我们也会给贵社一个交代！”
这语气，说的好像是个烈士。
山口组的代表则假装生气，面色阴沉的说：“这么说，你们是不想交人了？！那好，假如你们愿意让那个杀手活下去，那就让五个社团为他陪葬！哼，真以为我们山口组没实力了？！”
活生生的话剧，早就知道内幕的德川由纪子看在眼里，笑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