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节

  赵清漪见她生志极强,知道这时告诉她无妨,叫了丫鬟备了笔墨纸砚。
  韩良娣站在她身旁,看她写下一副联: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迷途逝远,返迴达道遊逍遥。
  韩良娣喃喃:“妙,实在是妙。我怎么没有想到。”
  赵清漪微笑道:“此联也是我师父曾经赠我的,现在我转赠给你了。”
  韩良娣道:“妾多谢娘娘。”
  赵清漪说:“你身子不好,不要跪来跪去的了。养好身体,然后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正说着,一名太监来传报,说有侍卫见求见,赵清漪也就辞别了韩良娣,让白露、白霜好好照顾主子。
  ……
  赵清漪带着太监宫女回到自己的院落,那侍卫却是带了她的徒弟张无忌来,说:“一群人抬了一个漂亮姐姐过来。说是一位姓姚的郎君赠给师父的姬妾。”
  说着,张无忌瞄了自家师父一眼,暗想:师父是女人,还要收姬妾吗?
  赵清漪却心道:姚荣的动作够快的。
  她当时不拒绝也是一念之间坏心。只是想要和他“来往亲密”,有实质的证据想否认都不行,这暗戳戳地给诚王添堵。
  试想:诚王一看身边的人才个个与她“交好”,是不是有“罢演”的感觉?
  再者,如果姚芙一时死不了,只是越来越丑,诚王一边觉得姚家捧太子,一边想要收扰而去宠幸姚芙。那画面太美了。
  第478章 顾如意的心思
  顾如意想起自己的际遇,原本近日她都绝望了,那位赵公子当真是一点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没有想到姚郎君出面赎了她,老鸨不敢得罪姚郎君,倒让她收拾了自己的细软出来。姚郎君说他是赵大人的好友,以后她就好好侍候赵大人了。
  这府里只有一家四个下人和三个赵大人的徒弟,但是赵大人不在家里。
  顾如意也没有资格摆什么款,在厢房略略休息就带着丫鬟出了房门。
  一身素雅的顾如意看着这个素雅干净的三进小院,实不像是那人的宅院,不过她倒也不嫌弃。那些个高梁画栋的屋子,只要主人是那脑满肠肥的老色鬼,她也无法喜欢了。
  赵大人的两个徒弟好奇的打量着她,她微微一笑,上前打招呼,还拿出荷包来送他们。
  李寻欢和王挽春却摇了摇头,李寻欢说:“师父不让我们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王挽春已经平复了“初恋的痛”,她这样半大女孩已经知事了,想起送顾如意来的姚郎君的心腹说的话,心底猜到了几分。师父总是在外以男人身份示人,协助太子殿下,外人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
  王挽春不禁有几分调皮的心,笑着说:“姐姐,你是要嫁给我们师父吗?哎哟,可是喜欢我们师父的人不少呀,而且我师父可是有……有人的。是很厉害的人,你虽然漂亮,怕是争不过他的。”
  顾如意心头一跳,她的两个贴身婢女也是挂心,均想到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少年英才身居高位,就算没有娶亲或是有婚约,高门贵女都争着要,便是娶公主也有可能。
  顾如意道:“我既然得姚郎君赎身送来了赵大人府邸,只想一辈子为奴为婢事奉大人,不敢做它想。”
  王挽春学着不良师父负着手,说:“也怪我师父心地好,对女孩子温柔有礼貌,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她也是这么教我的两个师兄的。我师父待姐姐也是很温柔有礼的?”
  顾如意俏脸一红,那人并不迂腐,但是绝对是有礼貌的,也不淫邪。
  顾如意说:“赵大人是谦谦君子。”
  王挽春道:“其实我是还喜欢你的,只是我们师父的那个……太厉害了,可惜了,哎!”
  李寻欢看着王挽春搞鬼也不点破,三个娃本来就是猴儿性子,李寻欢也有点好奇。况且师父也有严令,他们住外面不得泄露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就算府里常住的一房下人也是不知的。
  顾如意虽然心中忐忑,但想如今总是离了那地方,若能得赵大人垂怜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她且看看有没有机会办成那件事。赵大人这样的地位,她也总离目标近了一步。
  ……
  赵清漪下午时跑来见了美人,顾如意还是很矜持的,在风尘场合呆过的人更忌讳自己现在露出那种姿态。
  赵清漪想着现在还要套姚荣,耍诚王,不是送走顾如意的时候。
  赵清漪道:“我平日随着殿下办差,只怕是难歇在这里的,你来了就尽管自在些。我有三个徒弟,平日倒是在练武,可是大字识不得几个,我正要给他们请个先生。如意姑娘有空的话就教他们识得几个字,免的将来成了个睁眼瞎。”
  顾如意心想:虽然没有收自己当妾,但是教他徒弟认字却总比丫鬟强。
  顾如意微笑道:“蒙赵大人不弃,小女子自当尽力,以相赵大人相救之恩。”
  赵清漪笑道:“不是姚郎君赎了你嘛,到时谢他去。”
  顾如意道:“若不是赵大人,姚郎君又何必……”说着脸又红了。
  赵清漪咳了一声,还是负责任地说了一句,说:“如意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在这府里当个先生就好了。将来你要是有别的好去处,自也可以同我明说。我知你是坚强的女孩子,你就算要嫁人,没有个娘家依靠,但是你在这里帮我教一二年徒弟识字,总有些因果。那几个兔仔子也是你学生,你也有个靠。”
  顾如意心想,赵大人这是真的无心于自己了,心头暗自神伤一下,她又起来感谢。
  然后,赵清漪叫了三个猴子进来,与顾如意正式见了礼,严肃叮嘱一番,让他们习武之余,跟着读书习字。
  这时顾如意送表礼给孩子,三个孩子见赵清漪颔首,也就收了感过。
  ……
  赵清漪没有留宿离去,顾如意主仆也忙着先简单安顿下来。她们晚上和三个孩子吃过晚膳后,回到屋里,两个丫头就和她们主子谈起未来。
  “小姐也太端着了,这样赵大人又怎么会怜香惜玉呢?小姐这样的品貌,哪里寻得,与赵大人是郎才女貌。”绿衣婢女说。
  顾如意道:“不要说了,我如何配呢?”
  绿衣婢女道:“如何不配了,小姐您原是何等身份,要是老爷沉冤得雪,便再配不过了。”
  绿衣婢其实幼时就跟着顾如意,一起被贬成官奴,到了青楼,顾如意得重点培养,还有点待遇,她又在身边服侍了。紫衣婢女却也是从小被拐而卖到那地方的,后来也得了顾如意提携。两人才十五六岁,此次,顾如意却是自己出了两个贴身婢女的赎身银子,带了她们来到这里。
  顾如意泣道:“便是爹爹沉冤得雪,我总已不是清白人,便是还有清白身子,到底有那过往,如何敢做它想?”
  主仆三人又不禁落泪,但是想到生活有望,保全了身子,遇上了这么温柔的又有权有势的主人家,心中又欢喜。
  顾如意也觉在赵家也好好教三个孩子读书识字,将来与他熟悉一些,才能开口求他一求。
  ……
  另一边东宫里,爬过床的旺财自然是熟悉门路,天天来爬床。
  赵清漪枕着浴桶边,旺财给她搓着背,他也听说了事就问起来:“婉妍,怎么处置外面那个狐狸精。”
  赵清漪说:“你想玩什么?”
  郭延锦道:“是你喜欢玩。要套姚荣,破五弟的局,也不用真的就留着个名妓。”
  赵清漪道:“如意姑娘挺不容易的,我既然利用了人家,也举手之劳给人家一条好路,也是应该的。”
  郭延锦说:“就只怕人家姑娘不这么想,就想嫁给你这个四品少詹事。你这样玩,也不怕人家痴心错负。”
  “你还挺怜香惜玉的。”
  “比不得娘娘你。”
  赵清漪转头去瞄了他一眼,他又贴过来亲热,叫着:“好婉妍,女王大人。”
  此中细节,不可尽述。
  第479章 太子的大戏
  又过五天,在东宫刘良娣、冯承徽带着东宫诸姬的督办下,东宫家宴体面细致地办起来了。郭永崎膝下的皇子公主和王妃驸马无病的俱都到了场,包括信王家里,面上都要过得去。
  席上除了歌舞助兴,增加了一些趣味游戏环节。一向崇尚武力值和学问的女王大人还是头一次拿出了狼人杀戏游戏逗乐。
  之前,赵清漪还教了东宫的诸姬妾玩,赢的队伍和幸存到最后的人都有奖励。于是,诸位姬妾上场,示范一回,解释了游戏规则,年轻的小皇子、小公主大感兴趣,最后几位年长的也上场去玩。
  其他人上帝之眼看着那游戏者撕逼还有受冤者被出局,不禁都哈哈大笑。
  东宫小宴具体经过,且不细述。
  此宴过后也就是代表了皇室正式接纳她这个新太子妃,而到朝廷和天下都承认就需要在册立大典后,再入宗牒了。
  赵清漪且就不去计较那些,这日和郭旺财寻去了姚荣在京都的府邸,因为郭旺财是不放心她一人在外胡闹,也就在休沐日里随她一起。他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在更多的不是休沐日里,他也关不住她。
  姚荣见到是他们登门来,岂有不惊喜之礼?却是范子良和三个江湖朋友也在姚家做客,一时又是热闹无双。
  吴涯知道赵清漪的真实身份,范子良却还不知道,一直以为赵季青真是少詹事,看到郭延锦的模样也是怀疑,特别姚荣待郭延锦之礼不下于对诚王。
  都是聪明人,只是不点破而已,此时范子良也不敢无礼。
  赵清漪是重重的谢了姚荣的拳拳美意,又说:“如此美人,便是不纳为妾,收在院中看着,听听小曲,也是妙得很呐!亏得姚兄当日自个儿纹丝不动,却又成全小弟,可见姚兄是重义轻色之人。”
  姚荣虽然为了妹子将来怕是别有所求,但是听到这样的话也是高兴。况且他素来自恃甚高,有股子霸道枭雄的戾气,这样的人交朋友必定是要看别人的家世地位和才能,赵季青这样年轻有地位有本事的才俊他还是真会看重,尽管他也对赵季青给他面相测字时说的话有所芥蒂。
  他还是自我安慰:占卜命理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此时他奈何不得赵季青,恐还有事求他,自然把这事移到心灵最角落之处。
  可是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要爬上去,风光无限,一展所长,最后用事实来打赵季青的脸。
  姚家的酒宴也是宾主尽欢,但是范子良回到诚王府和郭延锦说起详情,郭延铮都不禁目瞪口呆。
  特别是姚荣主动巴结赵季青,因为不知她身份还做出赠送当朝太子妃青楼名妓这么荒唐的事来。
  郭延铮原来想着在前头的几个兄弟们争得乌眼鸡似的,自己低调积蓄力量,才能在他们两败俱伤时取而代之。但是自己的大舅兄都还朝三暮四相当不听话,“赵季青”背后代表着谁,这事儿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姚荣的吃相也太难看了,枉费他还看重于他。
  真是各人看杨桃均是不同,郭延铮的脑子里都是为大位积蓄力量,所看到的东西就如此理解,堕入了赵清漪给他调的思维定势陷阱。
  郭延铮又看看范子良,又假意试探,说他若是武举得了功名,交好那位“赵季青”,将来在官场上只怕是比他这位小小诚王要强。范子良自居为士,自不会向诚王动不动就行跪礼,只揖手道:“王爷何出此言?范某虽觉赵子净文武双全,也是君子之交,哪有攀附之意。”
  郭延铮一时没有忍住,说出口后,已觉后悔,执着范子良的手说:“范兄误会了,我是怕误了你呀!”
  范子良道:“王爷切莫说这样的话,折刹我了。”
  二人再说了会儿话,范子良离去,夜色中路过游廊,听得秋虫似在入冬前发出最后的鸣叫,心下却是感到好没有意思。
  到了九月初三,却是郭延锦带着随从,便衣来了诚王府,诚王是一个太子党,就算是假的,他也不会自己在时机不成熟去掀掉这层面纱。
  所以,哥哥到关系好的弟弟家逛逛也是平常,今日郭延锦态度随性得很。
  范子良虽然之前对郭延锦的身份有所猜测,但是真实的扒开来相见到又是另一回事,还是心底震动莫名。
  在识得郭延铮如此人物时,范子良已觉他是贤明之主,但是两次相见,他不得不承认太子真是风光霁月的人物。
  这时身份明了,郭延锦待他仍然十分亲厚礼遇。
  郭延锦问及吴涯时,诚王知道他肯定是听太子妃说的,不得不让吴涯出来见人。
  因为是面对储君,吴涯就不得不行跪礼,倒是郭延锦双手扶着他,如沐春风笑道:“子净还说吴先生如何有士之风骨,怎么一个‘南揖北跪’都不知?”
  吴涯脸上不禁红了起来,别人不知这个风俗,吴涯哪里会不知。胡人流行跪礼,而南面汉人流行揖礼。虽说本朝礼仪又多融合了跪礼,但不是正式场合,郭延锦以此来免了礼也没有毛病。
  于是郭延锦在宴席上先与诚王、吴涯谈些诗词、对子的文字雅趣游戏,显露出不下于进士的文学造诣,兴致高处他亲笔写的诗,吴、范一看那书法,也是心折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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