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节

  那小太监连忙磕头:“奴才该死!奴才已经尽力托人打听了,可是神医传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姚芙其实也已经托了自家的兄长打听神医的下落了,姚荣的阅历和能耐当然不是小太监可比的,姚芙现在不过是想发脾气而已。
  姚芙叫吉儿给他掌嘴,那小太监也不敢怨怼,明白这时求免罚,他只会受到更重的罚。
  吉儿也明白,只好做出凶恶的模样来打人。
  “废物!全是废物!”
  姚荣进京准备明年春闱,今天中秋,在京也没有其他亲人,诚王邀他晚上来王府吃宴,他也没有推辞。这时妹妹从宫里出来,他就过来探望了,又遇上妹妹发脾气。
  姚荣一进院子听到声响也了然,妹妹少时就是爆性,原来还跟嬷嬷学过一些规矩,也明白将来不同了,但是她偏又不幸失了半颗牙成了她的心病。
  姚荣进堂来,说:“这是怎么了?”
  姚芙看到兄长,不禁跑上前三步,又落下泪来,姚荣让吉儿带其他下人下去,吉儿是姚家出身,自然还会听大郎君的话。
  下人走后,姚荣才说:“妹妹,如今你已是王爷的人了,与从前在娘家时不同,不能事事由着性子来。”
  姚芙道:“哥哥,你妹妹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你还说这样的话,我怎么这么命苦,呜……”
  姚荣道:“何人欺负你了?”
  姚芙道:“哥哥可知今日午间宫宴发生了什么事吗?”
  “宫里有人欺负你了?”姚荣想的是妹妹不甘人下,但是此次进宫的女眷多是王妃、侧妃,而姚芙现在还仅是一个王姬,位份就低人一等了。要是有那眉高眼低可不就要欺到妹妹头上去了吗?
  此事也是妹子时运不济,她年岁比成年皇子们相差几岁,当妹妹符合秀女年龄时,所有成年皇子都有王妃侧妃了,最高也不过姬,当然还有太子良媛。
  姚芙哭道:“哥哥可知,今日在宫里,就赵家那个贱胚子……皇上已经下了口谕立她为太子妃,重阳过后,就要举行册封大典了。哥哥,这是为什么呢,我哪点不如那个贱胚子……”
  姚荣眉头一跳,其实姚荣只知扬州还有一个秀女,是现扬州知州之女,但他还不知道“赵季青”就是赵清漪。诚王城府深,姚荣是他要拉拢的人,但是姚荣并不是实诚人,性子多有难以控制的一面,诚王还没有告诉姚荣真相。
  诚王只告诉了吴涯,便是范子良都还暂时不知道,诚王是想讨教面对这样的荒唐事该怎么处理,吴涯没有出主意时,他不算做什么。
  诚王甚至也会想,这是否会是太子的一个把柄,现在弄得人尽竭知就对他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姚荣心中虽然奇怪,口中还是劝姚芙:“此事既然是圣上所决定,你不可以乱说。否则就是质疑圣谕,王爷见了也是不悦的。明白吗?”
  “哥哥……”
  姚荣看到姚荣咧着嘴,委屈的表情,一颗门牙断了大半。断齿也称得上是毁容了,她此时还能以王姬身份进宫赴皇家宴会,诚王算是礼遇了,否则这样的毁容女子断不会被丈夫允许进宫的。
  “妹妹有空便多读些诗书,为兄也会尽力在外打听神医传人的下落,总要给你补上牙才好。”
  姚芙在哥哥面前自在,这时想起,忙捂住了嘴,落下泪来。
  姚荣又劝她一会儿,且先不提。
  ……
  东宫正殿毓福宫,东宫后院除了韩良娣之外的姬妾具在。
  太监来正式传旨,太子躬身,他是储君,此圣旨是给赵清漪的,他可以不行跪礼。但是别人全都跪在地上。
  隋唐以前,椅子还不流行,无论君臣都席地跪坐。到了隋唐时,君臣也多是同坐,觉得这也很平常。只有为表敬重皇帝时,臣子会站起来,而行礼多是揖礼。
  而胡人则更兴这跪礼,五代十国结束了,又是一场民族融合,汉人也重视了起来。到本朝才通常是皇帝坐着大臣站着,其实这跪也有本朝寒门士大夫更小家子气的原因。若是隋唐五姓七家之类的贵族,则会觉得和皇帝同坐很正常。
  赵清漪收回信马由缰的想象,老实跪接圣旨。
  “赵良媛接旨!”传旨太监展开圣旨,诵道:“诏曰:朕遥感太子东宫内闱无主,故册立原东宫良媛赵氏为太子妃,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清漪和除了太子之外的人高呼。
  而之后,以本朝礼制,太子和她这个新鲜出炉的太子妃还得对着摆在香案上的天子诏书行“五拜三叩”之大礼。而别人则跪在地上等着他们行礼完毕。
  赵清漪内心:多久了,我从来没有行过这样的大礼!
  算了,过后是否可以揍一揍旺财,消消火。
  太监传完旨后回宫,而诸姬妾和奴才纷纷上来参拜行礼,又是一套繁琐的礼。
  过后,郭延锦才微笑的表示,东宫主子、奴才都赏一个月的月钱,众人感恩。
  郭延锦又表示,中秋节,晚上各主子都加几个菜,然后着人散了。
  等人主子奴才们都散去时,郭旺财长舒出一口气来:孤终于二婚了!
  转过头时,看着的是某人面如寒霜,一双眼睛十分不友好地看着他。
  郭旺财搓了搓手,说:“婉妍,父皇也是一片好意,看来她也挺喜欢你的,呵呵,是?”
  赵清漪说:“我凭什么要当太子妃呀?现在人人都盯着我啦!我一个不好,是不是我们两人都被人说道?”
  古人可不会理会她个性自由,只会理解夫妻一体,小小良媛没有太多人盯着,没有那么多人想要给她做“人生指导”,但是太子妃就不一样了。
  她表现不好,还真就会连累他的储君在之位不稳。
  这叫什么事儿?
  郭延锦说:“婉妍,这也不是凭什么不凭什么的问题。你看咱们相遇是缘分,册封你是圣意,看来咱们这是躲都躲不掉的缘分。你……你就不要抗拒老天爷的安排了。咱们也不能对抗老天爷的,也不是说事事都是咱们说了算的,不然咱们就是老天爷了,对吗?我虽然二婚,但是才貌还是有几分的,你到别处去找,那找到的也没见得比我好多少的。”
  赵清漪说:“你怎么知道不比你好?你说你的未来,不想当昏君,就是在那道墙内了,有什么意思呢?你这人又不风趣,武功也一般。既不邪魅狂霸,也没有冰雪谪仙般的气质,还常常穿着那土豪金色的衣服。”
  郭延锦:……
  赵清漪叹道:“这样,我是得等你登基了才能和离吗?这多耽误我的美好人生?”
  “圣旨,没办法和离的。”
  第475章 家务
  赵清漪睨了他一眼,他与在旁人面前的端着的样子不同,一脸的旺财式笑容,赵清漪只觉他那模样越发像她绣的那“小龙”了。
  她原鼓着一肚子郁闷,看着他这个表情忽又觉得好笑,哧得一声哂笑,郁闷倒也散了一半。
  赵清漪朝他招了招手,郭旺财觉得做男人一定要傲骨铮铮,所以他在她第二回招手时才过过去。
  赵清漪说:“你的戏倒是越来越好了,师从何人呐~~”
  郭旺财微微一愣,凤目流转,说:“你呀。”
  “放屁,我何时教过你?”
  “是你说我现在要当一个聪明却不够自信、有恋父情节的太子呀。”
  赵清漪不禁啧啧两声,说:“旺财呐,我是小看你了,你还会揣摩角色。”
  郭延锦忽然抱住她胳膊,说:“婉妍呐,咱们可得好好生个孩子出来,不然就是抗旨。我要是抗旨且无后,就是不孝,你也说,父皇就是喜欢孝子的。我要是不孝,他定然不传位于我,你辛苦辅佐我,心血就白废了。”
  赵清漪心中还有火,一把扭住他的耳朵,郭延锦哇哇叫疼,啥风度也顾不上了,只叫着轻点。
  赵清漪眯着眼睛,说:“你丫的好歹也是一出生就是皇子,而且还是皇子中的嫡长。你从小有家教天团精心教导,吃穿用度、所见所闻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你怎么骨子里就去不掉男人的吊丝劣根性呢?”
  “什么丝?啊,轻点呀!”
  “嘿嘿,当种马争霸呢?是个有能力的漂亮女人就要贴上来给你?从此收敛了性子洗手做羹汤、给你暖炕生娃,内外付出所有围着你的所思所想转,再规规矩矩在后院子里当着贵妇,一生只盼夫君升官,只求一身高品级的诰命服,再无一点自我和梦想?诰命服穿着我能当神仙吗?圣旨是,你是圣旨塞给我的男人,在老娘休了你之前,你要乖乖听话。”
  “休……休想,我……孤可是太子……啊!你这女土匪!”
  “叫女王大人!”
  “大胆!”
  “不叫的话,我在你身上按几下,你只怕是一生不举,真的要绝后了。”
  “……”细思极恐。
  “叫呀。”
  “女……女大王……”
  “是女王大人!”
  “女王,大人。”
  赵清漪这才松开了他的耳朵,郭旺财退后一步揉耳朵,无辜地看了她一眼。
  赵清漪想着老皇帝还有十年健康皇帝生涯,后来才虚弱病重下去,自己这个太子妃不想吃尽苦头造反,生灵涂炭,还是要在眼皇帝眼皮子底下讨生活。
  也罢,她就算是把旺财给睡了,管他打翻谁的贞洁牌坊。多大的事儿,管那么多贞操女德干什么,关她屁事。
  如此自我排解,心中舒坦些,再瞄了瞄他时,又觉得可能自己太凶悍了一点。
  “你过来,我给你看看耳朵。”
  郭旺财退后一步,赵清漪柔和了声音:“乖,我不会伤害你的。”
  “……”
  然后,赵清漪过去给他揉了揉发红的耳朵,又像哄小孩一样吹着气,直把郭旺财刺激得满脸通红。
  这“耳旁风”的“调情手段”,他真的要腿软了。
  赵清漪想着他也没有经历过被骂被扭耳朵,于是又温言宽慰几句:我就这么个人,脾气上来而已,没有害人之心,你习惯就好。
  郭旺财:这是宽慰吗?
  但他转念想着:习惯就好,是不是她也愿意跟他过日子了?
  赵清漪和他温言一会儿,晚间又用了膳,到底两人还是先分开了休息。赵清漪此时也没有宠幸男人的心情。
  ……
  翌日,东宫毓福殿上,一波波的姬妾、太监、婢女、嬷嬷、侍卫来叩拜新太子妃,皆有恩赏。郭延锦又令刘德忠赶着将太子妃的院子翻修,一应用具也全都卖了换新的,重阳节前,太子妃要入住。
  八月十七日却是要上午朝,郭延锦也忙起来,赵清漪现在是太子妃,妃妾们要来求见,有时面上也不好打发,再者伸手不打笑脸人。
  刘良娣告诉她说起韩良娣可以出屋行走一小段路了,也想来给她请安云云。
  赵清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后院太太这样的职业,原不想管这事。
  但见人家态度亲厚,她倒是反省:自己遇上顾如意尚且会举手之劳,对这些人何必刻意冷漠。
  别人不知情由,还道自己吃醋呢。
  于是就和她们去看韩良娣,没有想到韩良娣见到她还十分高兴。一屋子女人围着赵清漪一起说话,语中对她都是感激涕淋。
  赵清漪奇道:“大家好好过日子就好,你何至于待我如此呢?”
  冯承徽抹着眼泪说:“这里也没有外人,太子妃娘娘面上崖岸高峻,却也是菩萨心肠,助人也不居功、不留名,也不刻意施恩求人感激,但是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前些时候若不是娘娘一番操作,太子殿下要削减用度的事也不会就此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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