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节

  赵清漪露出一抹笑,说:“刘良娣,这么巧?”
  刘良娣从前也是火爆的人物,对着赵清漪就不敢了。
  对方不是个会在后宅中打言语机锋的女人,她火了就算杀人放火,她也不会有事——这是东宫姬妾们对她的认知。
  刘良娣说:“赵……赵良媛,你回来了,一路可辛苦了。”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累是累了一点,不过也挺有意思的,杀了几十个人……”
  刘良娣和几个侍妾都不禁后退一步,目露惧色。
  赵清漪又让几个小太监奉上一个盒子,打了开来,铃兰去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一些钗环珠玉。
  赵清漪说:“当日在河东,抄了贪官污吏的家,有不少珠宝变卖折成银子,我就买了些。诸位没有去也就买不到了,我自己用不了那么多,大家分着戴。”
  说着,她挑了一支步摇,一个黄金三宝璎珞给了刘良娣,刘良娣惊讶地接过东西。赵清漪又给每个女子分了或金钗、或玉簪、或珠花、或镯子,包括为难她的林昭训也收到一个金镯。
  赵清漪说:“现在大家呆在这东宫。也不用把眼睛都放在子嗣上,对于后宅女子来说,有子嗣最终也就是安然寡居终老后院,不愁吃穿,身边有人服侍。现在你们不已经得到了吗?”
  忽然有两个侍妾落下泪来,一个侍妾说:“都是那李氏害得我们如此!我们怎么这么命苦!”
  另一个侍妾说:“赵良媛,你说的轻巧,你是有本事的人,可是我真的想要一个孩子。”
  赵清漪说:“那收养一个呀!”
  收养?
  一个衣饰稍华贵的女子,承徽冯氏道:“皇家血脉岂能混淆。”
  赵清漪说:“你自己收养孩子,关皇家何事?我就收了三个徒弟,不关皇家的事,皇家规矩多,但没有说不能收徒弟养。”
  刘良娣说:“收徒弟?”
  赵清漪走跪在地上的三个震惊当中的孩子面前,一双颇有几分英豪的眉毛微微一蹙,说:“你们三个猴仔子,规矩没有学过,连给师父请安都不会了?”
  “师……师父?”
  “你,你是师父,你怎么会是女的?”
  被命名为张无忌和李寻欢的两个孩子还好一些,就是震惊到结巴。
  但是王挽春看着师父由绝世英雄翩翩美少年变成了女子,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的脸忽然落下泪来,呜一声哭了出来。
  “呜……师父骗我。呜……我不要师父当女人……”
  这几个孩子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女子在这个年纪也懂点事了,自当日翩翩美郎君从天而降救了她,那模样就记在她心里。
  赵清漪说:“可是师父就是女子呀,怎么办呢?”
  “不要……”
  赵清漪长叹一口气,冲两个师兄说:“照顾好你们师妹。”
  两个孩子虽然震惊,但是对这位师父还是很敬畏的,忙去安抚王挽春。
  林昭训看看三个孩子,说:“赵良媛,你把他们带进东宫来,他们可是在园子里糟蹋东西呢。殿下要是怪罪,如何是好?”
  赵清漪说:“我不是也不会规矩嘛,所以没有教。我没有规矩我自己兜得住,他们怕是不行的,我之后会找人教教他们。今日冲撞各位了,让他们给你们赔罪。”
  这些女子收了礼,况且惧怕这个女魔头,哪里敢托大。就算林昭训说句话也是说殿下可能会怪罪,可不敢说自己有意见,要他们赔罪
  林昭训没有被赶出东宫并不是太子怜惜她,而是无视她,多她一张口吃饭而已。一个已经无宠又注定生子无望的低级小妾,没有太子妃或者娘家当靠山,再闹就是找死。
  所以当刘良娣说“一点误会而已,赵良媛无需见外”时,诸位小妾都只有附和。
  赵清漪又让三个徒弟先下去,自个儿难得留下来和几个小妾说会儿话,听刘良娣说韩良娣病重,又有几个妾室物伤其类抹泪。
  承徽冯氏说:“韩良娣前后掉了两个孩子,此次病重,也是因为心死之故。”
  赵清漪问道:“太医看过了没有?”
  刘良娣说:“每三日请一次脉,天天喝药,也不见好转。”
  刘良娣前几年还看不惯韩良娣那弱柳扶风的样子和自恃是才女的傲气,但现在也没有觉得解恨。
  赵清漪想到原主记忆中,今年深秋一次转凉,韩良娣再受重风寒,几日就去了。
  古代社会,女子真的非常悲哀。
  至少她们比难民幸福多了,活着的时候不愁吃穿。她们不劳动也会得到生存物资,而平民却是自己辛勤劳动一辈子,让统治阶级占去大部分生存物资。
  这样想,她们也不应该排在顺位第一受同情的人之列。
  赵清漪收回信马由缰,暗道:这么快给自己的冷情找到理由,自己也真是最虚伪的人。
  可要她去花费大精力去救一个对她没有恩情的特定人是很难的。
  最多她会给举手之劳,或者对方今后可以为她所用,能给她带来利益。
  要是她不甘心掉过两个孩子,死后找系统交易做任务复仇。
  她穿这一世改变历史,不是别人的同情仁慈的拯救,是原主给出代价有所委托。
  第464章 旺财的算计
  郭延锦忙了一天,傍晚回了东宫就急着到赵清漪这里来了,他身为皇太子带着一群的尾巴。
  刘德忠命小太监去传膳,摆在赵清漪这里。
  郭延锦平日节俭,但是按本朝例皇太子摆膳也能一餐摆三十六道菜。今日他也只摆了十八道,一半山珍,一半海味。
  对赵清漪来说也只寻常,她喝着自己颇为喜欢的鹌鹑海参汤、驴肉、时鲜疏菜,古人吃饭时不说话。赵清漪吃到九分饱,才慢条斯理地剥螃蟹。
  赵清漪忽淡淡说:“听说韩良娣病了,殿下没空去瞧瞧?”
  郭延锦暗想:难道她是在试探我,还是吃醋了?依她脾性,好象机率都不太大。
  她要是喜欢他应该不会这样旁敲侧击,她是个连“他长得美,夜晚要是同床共枕只会误为春梦,而把持不住”都敢说的女人。
  郭延锦说:“才回宫,一直忙着脚不沾地的,确实没有空,况且孤也不通医理,让人传了太医好生照料就是。”
  所以说女人有时真的是可怜又可恨,万不该指望着男人的情生存,以为得到男人的情就可以得到一切,这个机率实在是太小。便是一年得到了,十年得到了,二十年得到了——如果是二十年已经是很幸运很奇迹了,可是万不该指望一辈子得到,就靠这个活。
  赵清漪放下手中的螃蟹,说:“哎,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郭延锦怔了一会儿,说:“你这般想,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不能吗?”
  “倘若合乎规矩,韩家便是要接她回去,我亦无话可说,只是活在这世上,纵使我是太子,我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人家跟你这么多年,你想的就是她没用了,最好她娘家接走她?”
  郭延锦愣了一会儿,说:“难道只有女人的青春可贵吗?我也困在这个境地里这么多年,我没有失去青春吗?”
  赵清漪不禁啧啧两声,说:“我怎么觉得你这……想法,哪里不对……”
  郭延锦说:“你不要骗我,你不喜欢我,不就是嫌我娶过妻纳过妾……二婚配不上你吗?”
  赵清漪点头,说:“原来你有自知之明呀,那还老是跟我说那些。”
  郭延锦强忍恼怒,他也有足够了解这个魔女了,总之在某些方面不要把她当女人就行了。换个角度来思考,他就能猜中她的一些行为方式。
  “我已经和父皇说了,要立你为太子妃。”
  赵清漪眯了眯眼睛,说:“郭延锦,你这样很危险的,娶妻还是娶顺从一点的好。”
  郭延锦说:“谁能保证面上顺从的女子背后会做什么事?”
  赵清漪笑道:“那你知道我背后会做什么事吗?”
  “你总不会害我。”
  赵清漪眉眼带着一抹邪气,说:“害你倒是不会,在事业上我会忠心辅佐你。可是,你就算立我当太子妃,我也未必三从四德。”
  郭延锦说:“你有多离经叛道,我早明白了,但凡有些本事的人,难免有几分傲气。你虽是女子,但是文武双全,你是万分不想行事作妇人之态的。也许若是换一种相遇方式,我还有理智,判定你不适合我。但你进了我府里,我一直想着你是我的女人,我就一直放纵着自己相信,久了就回不了头了。我想我拿真心待你,你总能念我几分好。”
  赵清漪呵呵两声笑,将蟹肉蘸酱醋用了,一派云淡风轻,说:“对于咱们的关系,我是说什么都没用,那你慢慢等,反正你也不至于落得像你的那些小妾一样,你是男子嘛。”
  郭延锦敛去目中的光芒,因为委屈,他偏不服气。
  都说感情和姻缘是不可以强求的,他偏要强求。
  这世上功名利禄都可挣来,为什么感情姻缘便不可以?
  郭延锦说:“你若是让我去瞧韩良娣,我便去。”
  赵清漪说:“哎哟,我的太子殿下,关我什么事儿?她是你的良娣,又不是我的面首,背着薄幸之名的又不是我。”
  郭延锦握紧了拳头,忽说:“待父皇下了旨,你便是我的太子妃,在外人看来,你不管她,这薄幸之名,你只怕真要担那么一点。”
  赵清漪皱了皱眉,她讨厌当什么太子妃、皇后之类的,不喜欢的事就包含这一项。
  “真是岂有此理了,你享用美人的时候怎么就不分我一点呢?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凭什么要给你担着?”
  “那,你想享用她们,你就去,我又没拦着你……”
  “你能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来。”
  “你离经叛道,我便不能无赖?”
  赵清漪鄙视地瞄他一眼,然后也便不谈了,她能提醒的事已经提了,他这个做人老公的不在意,她可没有义务做好人。
  韩良娣原本就死得早,对原主也没有什么恩情。要么就是她死得早,腾出了一个良娣的空位,原主当上良娣?
  可是对于一艘要沉的船来说,当副船长和当水兵队长有何区别?
  郭延锦本想着前日在封丘,她虽然拒绝他,到底还给了一个理由,是她太累,次日要赶路,今日回到东宫总不用赶路了。
  但是她还是疏疏淡淡的样子,最多就是像是男子朋友之间一样聊一句,他也自知她今日也绝无可能俯就,自己留下只不过是害她在地上睡一夜。
  郭延锦心中酸楚,却是到她表示要休息的时候,温言告别离去,回到自己寝殿,独守空闺。
  郭延锦也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情路,只有当一个薄情的人。
  他其实是一个极其聪明的男人,会换位思考,换个维度看问题。
  他觉得他要留住赵清漪给他当太子妃,一定不能陷入她当恶人唱白脸,而他当好人唱红脸的境地。
  要是那些不能打发掉的姬妾个个指望着他、依靠他,姬妾们若是个个针对着婉妍甚至想他主持公道对付婉妍,那婉妍真的连一句话都懒得和他理论,哪日拍屁股走人都不和他打个招呼。
  婉妍是不会为了私情和男人伤害女子性命的女人,如果需要她来当恶人,她一定不会对男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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