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孙敖坟前
喃喃的声音从苏传口中传出,化作风,四处飘散。
顷刻间,四周更加呜咽。
虚空中,忽然有两只鸟儿飞过,盯着苏传看了半晌,随后又飞走。
鸟儿叽喳,好似是对苏传的嘲讽。
夜,即将就要到来,此地,已然成为灰茫茫的一片。
可就在这灰茫茫中,孙敖的坟上,忽然出现了波动,一道道无形的波纹散出,化作阵阵呜咽之风,席卷四周八方。
卷动着那凋零的草,不断摇曳,似乎是在跟苏传说话。
“师兄,是你吗?”
苏传靠在孙敖的墓碑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然后又给孙敖倒了一杯。
望着四周摇曳的草,看着孙敖坟上的波动,苏传轻声的开口。
“我知道,是你,师兄,来喝一杯。”
苏传喃喃,旋即又是一口饮下杯中的酒。
“师兄,对不起,是苏传无能,是苏传……来晚了。”
苏传目光迷离,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冷俊不禁的二师兄,看到他带着自己踏上了幽月峰,看到了以后的一幕幕,直到现在。
光芒闪过,他仿佛又看到了孙泓,为了守护幽月府,守护自己……而亡。
他又看到了在与千仞府大战中死气的万千幽月府弟子,他看到了为了部落而战的万千黑衣族的男儿。
他又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看到了黎仙儿,看到了陆大师,看到了林雪。
时间流逝,夜也越加的黑,四周已然看不见,但这风,却是更加强烈。
苏传那里,一壶酒早已见了底,他闭着眼,也不知是他已经沉睡也是沉醉。
给孙敖杯中的酒,不知何时也已不见。
不知是被风带走,还是已被饮下。
苏传口中,依旧还在喃喃。
一句对不起,化作了冥冥之音,引动着虚空变幻,引动那星辰挪移,引动着他九宫轮的颤抖。
那条轮回之河,再一次掀起了咆哮,其中的魂仿佛都感受到了苏传身上的悲哀,都在齐声啜泣。
那位身处在轮回之桥上的老婆子,也是再一次抬起头,森然一笑。
“修道,无岁月,闻道者,朝生夕死!”
“有时候,生未必是生,有时候,死也未必是死。”
“这,不过是你慢慢修道路上,最开始的一关,你的岁月,将无穷!”
“沉醉吧,迷离吧,也许醒来,你的人生,就真正的开始了。”
喃喃的声音从老婆子的口中传出,她身前的几缕残魂,忽然浑身一颤,彷如有了大悟。
对着那老婆子一鞠躬,然后大步的踏上了轮回桥,趟入了轮回河。
……
幽月府,孙敖的墓碑前。
“他没有怪你……他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他很感谢你。”
就在苏传的迷离中,一道声音忽然随着风从远处传来。
一道身影缓缓的出现在孙敖的墓碑前方,望着苏传。
苏传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轻声的开口。
“我在回来时,看到他了。”
“你看到了,他在哪里……”来人问道。
“前往了轮回之地。”苏传平静的回答道。
“恩,也好,轮回才是每个人的宿命,或许明天,他又将活在这个世上,或许百年后,他已经超越了你我。”
来人点点头,平静的开口。
苏传没有说话,忽然之间,又是沉默。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片刻后,苏传再次开口。
“你说。”
“我们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是长生不死,是万人敬仰,还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苏传喃喃开口,问出了这个在他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曾经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可他现在忽然发现,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准确。
因为他,做不到! “我想你心中,应该有答案吧。”来人说道。
“曾经我也以为自己有了答案,可我现在发现,这,并不是答案,所以我想问您。”
苏传的眉头忽然皱起,似生出了疑惑。
“若我说,修道是为了守护,就如你的父母,就如孙泓,就如孙敖,就如万千死去的幽月府弟子,他们都是为了守护。”
“所以他们……才修道。”来人忽然抬头,望向那虚空朦胧背后的星辰。
在那星辰下,存在了一道被锁链锁住的身影,那道身影,是他的师尊。
他眉头,也是忽然一皱。
“我曾也以为修道是为了守护,可为什么我,没有做到。”苏传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起来。
“不,你做的到,若说这世间真正能够做到守护的人,或者也只有你。”
“死人已矣,生人还在,只有珍惜,才会守护好你身边的人,守护好你身边人身边的人。”
“或许到未来你会发现,你现在的选择,是对的,你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你的路,与众不同……”
“相信我,相信你自己,未来会给你答案。”
来人轻声的说道,当他这声音传出时,他人影又忽然的消失不见,虚空中,就连他的气息也都没有留下。
仿佛刚刚,从来都没有人出现过。
四周有的,只有更加呜咽的风! 也就在这时,苏传猛地睁开了眼。
“死人已矣,生人还在,守护好身边的人。”
“好,我信你,我相信未来……会给我答案!”
苏传喃喃,他起身对着孙敖的墓碑躬身一拜。
“守护好身边的人,守护好身边的人守护好身边的人……”
“我明白了,林雪,我们现在就去看雪。”
漂浮的声音还在回荡,苏传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而半夜和三更,也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到来。
幽武城,林家。
林雪静坐在窗前,她身旁,正躺着一只有猫大小的狮子。
这小狮子一身毛茸茸,此时闭着眼,嗒着嘴,彷如在沉睡时还不忘美味,神色沉浸,十分享受的样子。
那只狮子,正是霸狮,在苏传前往鬼神谷后,霸狮就来到了林雪的身边。
它的实力更加强大,每一个呼吸都能引起四周的灵力涌动。
但不知是它自己还是林雪之意,让原本威武的它变成了这般较小可爱的样子。
林雪一只手摸着它的头,一只手扶着下巴,呆呆的望着窗外,口中喃喃。
“你可知道你这一去,又是三年八个月零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