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
明月辉醒来,她的怀里,放着一个盒子。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轻轻打开了这个盒子,发现里面放着一些小面人。
有诸葛亮、有周瑜、有雷震子、有玉面狐狸、有巫山神女、有楚庄王……
她只觉得好生怀念,却不记得为什么要怀念这些小玩意儿。
“芳尘!芳尘,你还好么?”这时,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身边的小几上。
“为父跟山下的熊总兵说了,你病了,暂时再缓两日走,可好?”中年男子满眼都是心疼与关心。
明月辉虽不认识他,却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般显而易见的亲近,她不忍去辜负。
短短两日之内,她重新认识了袁家众人,有阿父袁广涯、有叔叔、有伯父、有舅舅裴元知……还有一些关心她爱护她的人。
她还有一个长得很孩子气的师父与不常露面的师姐。
听说她那天晚上摔了一跤,脑子磕到了床沿上,才忘了大部分事。
她原是五岁被送到哀牢山上来的,此番袁家众人要将她接下山去,一路向北,直直到天都洛阳。
在那里,女皇陛下给她安排了一场婚事,嫁给一名叫做司马沅的宗王。
司马沅,明月辉念着这个名字,辗转反侧,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的经历一片空白,还没有知晓太多事,便这样突兀地要嫁人了,心中的惶恐一刻更胜过一刻。
要走的那天,师父和师姐做了一大桌子菜。
有满满两大盆的油煎山坑鱼、清炒白芽、卤香猪蹄、野菌烧鸡、虾油焖鸡腿……
少年样的师父给明月辉夹了好大一碗油煎山坑鱼,“这个可好吃了,芳尘尝尝看。”
明月辉夹起小鱼丁,放进嘴里细细嚼吮,咸甜的味道充斥口鼻,味蕾爆炸开来,果真好吃。
“真是好吃。”明月辉夸赞道。
平楚老人慈祥地笑起来,“吃吧吃吧,这一次师父再也不抢你的了。”
明明记忆里没有这个少年样的道士,明明吃如此天下至鲜的美味她该开心的,可是不知怎的了,她的眼泪就像关不住的阀门一般——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不停地往外涌,怎么……怎么也擦不干净……
走的那一天,她本来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包袱,打算把那个装有面人的漆木小盒子带走的。
很奇怪,她明明有阿父有叔叔伯父,有这样多的亲人,可她却总是有那种,自己除了那个小盒子以外,没有任何倚靠的错觉。
可刚刚跨过门槛,她却回了头,小跑回房内,将那小盒子放在自己那面容恐怖不善言辞的师姐怀中。
她虽不记得师姐了,却莫名觉得师姐很亲近。
“师姐,帮我好好照看它们好吗?”明月辉对怔楞原地的师姐笑着说。
“我会再回来的,在此之前,它们就拜托你了!”她咧嘴笑开了,如此单纯美好的笑容。
这珍贵的小盒子,她带在身上不放心,仿佛放在师姐那里,她的一整颗心都安定下来了。
“芳尘,芳尘,咱们走了。”袁广涯在门外唤她。
“来了来了。”明月辉应道。
“师姐,我走啦,我去嫁人啦!”她回过头来,朝师姐挥手道别。
师姐蓦然抬头,眼中浸满了眼泪,似有万般话语,欲言又止。
“你说那个叫司马沅的,是个好人吗?”明月辉又说,她背着手,古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睛。
“嗯。”师姐闷闷地发出一声哭腔。
“有机会,我会把他带回来见你们的!”明月辉笑嘻嘻地,倒退着,不舍地挥手,“师姐,放心吧,我一定会幸福的!”
少女穿着那身吉黄色的窄衫长裙,上头系了个水红褂子,那样娇俏可人。
秋日的午后,阳光洒下金黄色丰收的麦浪,融进了少女的吉黄长裙中。
那只被少女饲养又忘记了的小孔雀叽叽地朝她叫着,摇摇摆摆想要追上她的脚步,却怎么也……怎么也追不上。
那一抹亮色终究消失在了门扉深处,消失在了那片天光之中。
……
……
明月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猛然睁开了眼睛,一行清泪,自鬓边滑过。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今晚还可以码字,码一更,等着啊啊啊啊啊啊啊!!!!!!今晚双更,狗子不双更,给你们吃狗肉!!!
小渣:冬天狗肉汤真的很好喝。
小辉辉:这份狗肉汤,加点萝卜。
小渣:媳妇,萝卜来了!!
小瞎一把挤掉了小渣:媳妇,吃我的萝卜!!
·狗子:一份萝卜都要争,是不是男人!
小渣、小瞎同时脸红:可是媳妇说了,今天谁哄她高兴了,就跟谁睡!!!!
狗子:等等,这小剧场画风好像跟正文有点不符了……
第64章 有备而来
“师父……师姐……”明月辉口中喃喃地念着。
“殿下……殿下……”耳旁, 有人在焦急地唤她。
明月辉睁开了眼睛, 发现是一脸泪痕的陈凉真,她正守在她的身边。
“过了多久了?”明月辉沙哑着嗓子问道。
“一……一个时辰……”陈凉真紧张答道。
“才一个时辰呀……”明月辉感叹,她在回忆里, 过了整整四年呢。
这不是记忆里的四年,她清清楚楚感觉得到, 这就是系统将她带到了那个时间段, 让她结结实实过了四年的时间。
一切都那样真实,师父、师姐、袁广涯、小孔雀……
她终于明白了好多以前犹如雾里看花理不清楚的事实, 原来她并不是袁芳尘,游戏里的“袁皇后”也不是真的袁芳尘, 而是这个叫做明月的少女。
游戏里她代替袁芳尘嫁给了司马沅,在南渡途中惨遭侮辱,导致性情大变……
那明月以前呢,以前的明月又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明月辉下意识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结果惹得一阵疼痛,“嗞……”
“殿下, 您在干嘛?!”陈凉真赶紧将明月辉的手拿了下来, “别去碰伤口,才刚刚拔了针。”
明月辉吐了吐舌头,她只是想摸摸看其他两根金针的位置。
“凉真,你不是说有三根针么?”明月辉问道。
“嗯。”陈凉真轻轻地摩挲着明月辉的小手。
“其他两根针……当真不能拔吗?”明月辉迟疑地问。
此言令陈凉真眉心一跳,连明月辉的手都不随便摸了,赶紧乖巧摇头, “不可不可,这两根针实在太粗太狠太深,除非真有什么机缘巧合,能撬动一二,不然贸然拔了,必是当场毙命。”
明月辉点点头,她如今记起哀牢山中所学,医术比起陈凉真可以说是不遑多让。
陈凉真的医术更偏医宗大流,而她更像是旁门左道。
陈凉真说的道理她都懂,奈何能医不自医,这几根针的情况她看不到,只有通过陈凉真才能了解一二。
如今陈凉真如此笃定地说了,那必然是绝不可拔的。
只可惜了那两根针后的记忆,她是真的很想知道,“明月”到底是谁,她的过去,她的来历,以及她如今还有没有亲人……
然而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明月辉喝完陈凉真给的安神汤后,即刻下了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水蓼依依,明月辉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庭院。
她本是不欲见薛快雪的,可在拔针之后,她从哀牢山的所学中找到了抑制她病情的方法。
不知此行去救司马沅会不会活着回来,若是能够活着回来,她不希望薛快雪提前死了,令司马沅的心意白费。
传说中平楚老人正是留在京口,以明月辉之能,虽不能彻底令薛快雪根治,但她有理由相信,若是司马沅找到了师父,薛快雪之病,理应不在话下。
“殿下,殿下……”医女奴婢们见了明月辉,依次序跪成一排。
明月辉眼尖地找出了之前与她对话的那名小医女,“起来,本宫有一事吩咐于你。”
小医女惊喜地抬起头,很快站了起来,跟着明月辉到了一个角落里。
“迅速备好这几物,本宫即刻要用。”明月辉将一张纸笺交给了医女。
医女看了那几物后,满眼惊讶地抬起头来。
“按照本宫说的做。”明月辉笃定道。
“好!”医女颔首。
随后明月辉吩咐侍女们紧闭庭院大门,不准任何人进此院一步。
她坐在薛快雪的房间里闭目休憩,等待医女找来刮骨刀、麻沸散等物。
空气里,弥漫着薛快雪创口散发出来的恶臭,明月辉心中暗想,这个女人的运气可真是好呀……
这般背痈,分明就是她思虑过度,又不加治疗慢慢加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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