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眼见袁广涯眼中渐渐凝练出凛冽的光彩,平楚老人适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袁家主,且容老朽对芳尘说几句话可好?”
袁广涯一愣,不由颔首。
待他出去之后,平楚老人快速锁了门,确保外面无一人偷听。
他还未转身,袁芳尘便抢在他之前快步走到了明月辉面前来,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明月辉惊住了,赶紧去扶袁芳尘,分明这三天是她抢了袁芳尘的阿父,她不知袁芳尘为何要跪她。
“明月,师姐求你一件事。”袁芳尘神色哀凄。
“师姐,师姐有话好好说,明月……明月什么都答应你。”明月费了老大劲,就是扶不起袁芳尘。
对方是铁了心要跪她的,双腿一曲,整个人便匍匐在了明月辉面前。
“师姐求你,救救阿父,救救袁家!”袁芳尘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流了下来。
“师姐,你为何要如此……”明月辉犹是不懂。
“云帝威胁,袁家不可不从,否则全族皆有性命之忧。”袁芳尘的脑袋重重往地上一磕,“师姐觍颜,求求你代替师姐成为袁芳尘,嫁与……嫁与晋王……司马沅……”
“师姐,你别跪我,别跪我呀!”明月辉受不起这样的一跪,又拉不起袁芳尘,只好回头朝师父求救,“师父,你看师姐——”
“你让她跪。”没想到平楚老人如是说。
明月辉看向平楚老人,“师父……”
“这是她欠你的,你让她跪十次也不为过。”平楚老人道。
袁芳尘的身体是下不了哀牢山的,此番若真想为袁氏避祸,必须由明月辉代替袁芳尘去。
然此路凶险至极……虽这也是明月辉注定的命运,可她的初衷还是为了袁芳尘。
平楚老人叹了一口气,只得缓缓地,将此中利弊,一一告知了少女。
灯火在秋风中一明一灭,明月辉渐渐听懂了师父的话。
原来她代替袁芳尘出嫁,并不是偷去袁芳尘的姻缘,而是真真为了给袁芳尘避祸。
“可我……我还是不能……”明月辉犹疑道。
“你是不愿意为了师姐替嫁么?”平楚老人算尽天下兴亡,也终究知道自己算不尽人心,他能理解明月辉,也知晓自己不能勉强眼前的少女。
毕竟袁芳尘于他是重要的,明月辉又何尝不重要?
“若是你不肯,也没关系,左右师父不过替你俩逆天改命一次。”平楚老人道。
明月辉纯粹地摇了摇头。
“明月只是觉得对不起师姐……”明月辉静静地看着师姐,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师姐这三日以来有多痛苦。
那种被人替代的痛苦,那种不得与家人相认的痛苦,那种眼睁睁看着袁广涯对着明月辉说话、对着明月辉笑、对着明月辉倾述思念之情的痛苦……
她通通都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第三根针就插上了,也就出记忆了。然后迎来喜闻乐见小瞎小渣的剧情。
狗子吃完烤肉,好累,好想睡觉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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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司空缈是父母双亡的小孤女,被豪门陆家因故旧关系收养。
她从第一天来到陆家起,就忘不了那个倚在墙缘处,高高在上睥睨着她的少年。
“她是谁?她的衣服真土。”骄傲的少年道。
司空缈卑微地低下了头。
从此以后的十四年,司空缈亦步亦趋地跟在陆绩身后,拼尽了全身努力变得优秀,想要成为一个能够配得上他的人。
因意外睡到了陆绩的那个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其实是一本霸道总裁带球跑文里的垫脚石女配,作为男主陆绩的忠实舔狗,为男主陆绩打理公司,当他的免费床伴,在他遇到真爱女主傅灵灵之后,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
她委屈、她嫉妒、她不忿,凭什么一个作天作地一无是处的女人,能轻而易举地抢走她在公司的支持、她苦苦追求的陆绩,甚至在傅灵灵带球跑后,一直偏袒司空缈的陆家也站到了傅灵灵的一边。
最终与主角作对的司空缈沦落成妓,几年后,被傅灵灵带回来的天才儿子给害死了。
……
司空缈卧槽卧槽地醒来,一脚将身旁的陆绩踢下了床,当晚搬出了和陆绩共有的小公寓。
她决心远离智障总裁,远离作逼女主,当什么舔狗,保命要紧。
她很自信能抹去陆绩在她生命中的所有痕迹,可是没想到,除了回忆,对方还给她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纪念品……
陆绩发誓不去理那个搞了自己还一脚踢开,从此消失在自己生活里的女人。
直到有一天,保镖向他汇报,“司空小姐去……去去去……去买了一沓验孕棒……”
第63章 插入金针
“师父……”明月辉问道, “有没有什么方法, 能让我忘掉哀牢山上的经历?”
袁芳尘:“明月?!”
平楚老人:“明月!”
烛火晃荡,不止是袁芳尘,此话一出, 连平楚老人都无法保持镇静了。
“别说胡话。”平楚老人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明月辉捏了捏手,努力从嘴角牵出一丝笑意, “明月没说胡话, 明月清醒得很。”
“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口无遮拦的, 怕就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就不好了。”明月辉说道。
“况且,替代师姐, 我心中始终有愧。袁伯父和袁家对我越好,我就越是备受折磨。”灯火之下,明月辉那张纯美小脸上的神情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决。
“若真要我替嫁,就请封了我的记忆吧,让我真的以为自己是袁芳尘。”
这样,她就不会那么愧疚了, 这样她才能义无反顾地上路。
”不行。”本事袁芳尘求的明月辉, 临到头,袁芳尘反悔了,“若是这样,师姐不会让你去。”
现在的明月辉,起码允文允武,哪怕十个人, 不,哪怕二十个人与她敌对,也不是她的对手。
若她没了记忆,先不说师父教她那些经纬道理,就连基本的武学招式都记不清楚,怎叫袁芳尘忍心,教她去闯龙潭虎穴?
明月辉摇了摇头,没有看袁芳尘,反而是一直盯着平楚老人,“师父,明月明白,这是明月的命,不止是为了师姐,也是明月必经的宿命。”
“只是明月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代替师姐的身份。”明月辉乞求一般瞧着平楚老人,“求求师父垂怜,勿要让明月这一路上,被自己的心魔折磨,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明月呀……”平楚老人叹息。
明月辉并了腿,端端正正朝平楚老人拜了三拜,“请原谅明月的擅作主张,明月只求一个心安。
眼见平楚老人的脸上,出现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悄悄抬起头偷瞄师父的明月辉心中明白,自己成功了。
她相信平楚老人也明白,那种时时刻刻被良心折磨的痛楚。
“明月,为师有一方法,你且先听。”平楚老人道。
明月辉珍重一颔首。
“以金针封脑,为师的针不会插得太重,一直普通的大夫便能取出。”平楚老人缓缓道,“待取出后,你将忆起哀牢山上的所有。”
听到【金针】二字之时,没来由地,明月辉左眼皮跳得厉害。
她原本一往无前的心里,第一次出现了瑟缩。
她也不知为何,【金针】二字就如一根刺,莫名地刺进她原本强自镇定的心澜。
然而这种瑟缩很快被她克服了,她向平楚老人和袁芳尘扬起了大大的笑颜,“好!”
袁芳尘本来还欲说什么,被她一把拉住了手,紧紧握住。
那一份不若退缩的坚决,也通过手心里灼热的温度,传递给了袁芳尘。
两个少女在灯火下久久不语,终于静静地最后相拥。
……
明月辉想到过,有一天还会再一次躺在师父的这张诊疗床上,可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会是此时此刻……
整个过程她都紧紧握着袁芳尘的手,她害怕分别,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别来的这样快。
直至……躺在床上,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都这样紧紧地……握着袁芳尘的手。
她执意要暂时封锁记忆,还因为一件事,她一直没说——
其实她害怕极了,害怕离开师父师姐,害怕离开哀牢山。
她从有记忆的一刻起,像一只啾啾的小雏鸟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看见的就是他们两个人。
他们俩人扶养她,教她说话、教她读书、教她写字、教她恢复心智。
这四年来的每一天,每一个时候,他们都陪伴着她。
明月辉没有亲人,与尘世的唯一联系就只有盒子里那几个孤零零的小面人。
师父与师姐就是她的世界,就是她的亲人。
哀牢山就是她的家,山上的小熊崽、小孔雀、小鹿、小狐狸们都是她的朋友,填满了她所有的世界。
她很胆小的,完全没有法子想象离开她们的日子该怎么过。
所以她才想暂时忘记,只有这样,才能止住那种打心底的懦弱与无能。
她真的很想说的……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可不可以不要去……她可不可以一直陪着师父和师姐?
就三个人 ,永永远远的?
可皇命不可违,袁家也不得不救,这权作她对袁芳尘多年照顾的报恩,其实她一直想报恩的,她不后悔的……
她紧紧地握住袁芳尘的手,以此来加强这种信念,逼迫自己,不要从这张床上逃下去,不要……不要逃下去……
渐渐地……她没了任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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