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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管理权?”孙智扶了下眼镜,“二叔说的什么话,嘉誉一定能好起来的。”
  抬头看了眼斜对面的仿古座钟,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过去。”
  孙沛锋手撑着头,心力交瘁的挥了挥手,“去吧。”
  孙智点了下头,规规矩矩地走出书房,顺带关好了书房的门。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外,垂眸盯着脚尖前的木质地板。孙沛锋有的是钱,就连着小块儿的木地板都是由国外采购好专程运回来的。
  “管理权?”孙智摇了摇头,嘴里发出一声嗤笑。
  不远处的柱子后,孙太太捂着自己的嘴,尽可能的缩小身体,以免被发现。
  她竖着耳朵,等到脚步声消失才探出脑袋。确定孙智进了儿子的房间后,她一脸怒意地进了书房,砰一声重重阖上门。
  沉浸在与孙智短暂交锋中的孙沛锋,被砰然一声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见是妻子,他又重新垂下头去,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问:“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孙太太的手背到后面,反锁了书房门,高跟鞋鞋跟撞击地面,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孙沛锋心里正烦着,忍不住皱眉道:“你能不能别在家里穿高跟鞋,吵死了。”
  丈夫一直是个性格较为温和的人,很少对自己的行为举止发表意见,孙太太没往心里去,只是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来。
  “既然心里不乐意,为什么你还对孙智说那些话?”
  “你偷听我们讲话!”孙沛锋轰然起身,焦躁地背着手在原地踱步,“你听见多少?”
  “全听见了。”发现丈夫瞪着自己,孙太太嗔怪道,“谁让你今晚那么反常,总是盯着孙智看。”
  孙沛锋停下脚,“那陈先生说咱们家嘉誉是被人害的这件事,你也听见了?”
  “啊,听见了。”自从跟孙沛锋结婚以后,她一直跟着丈夫在商场上拼搏,直到最近几年才休息。
  她心里明镜似的,“你刚刚那些话不是真心的,是在试探他。”
  孙沛锋往书房门口看了一眼,转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上的摄像头图标,装在书房门外口的针孔摄像头没拍到走廊上有人。
  冲着妻子招了招手,示意人走近点,然后把陈岭告诉自己的那些话,一千字不漏的说给她。
  孙太太听完气得额角青筋鼓起,点缀着水晶的指甲死死陷入掌心,“陈先生真是这么说的?”
  “是。”想起自己之前对青年的冷言冷语,孙沛锋后悔道,“或许他并没有说错,小智的确有问题。”
  刚刚的三言两语其实并没有试探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是让他对自己照顾了十几年的侄子有了新一层的了解。
  孙智的温和太过无懈可击,就像是被设定好情绪模式的机器人,无论听见什么话,他都能在后一秒露出完美的笑容,轻言细语的说出你想听的话。
  可怕。
  太可怕了。
  孙沛锋快步走到窗口,将不断灌入凉风的窗户合拢,身上那股泛起的凉意似乎有所好转。
  孙太太定定的站在原地,好半天,她低低开口,没有问关于孙智的任何问题,只是用期盼担忧的目光望着丈夫:“我们儿子要怎么办,他还能变回曾经的嘉誉吗?”
  她不敢想象,如果真如陈岭所说的,嘉誉的灵魂被野鬼替代,那剩下的这个不是嘉誉的“嘉誉”,他们要如何对待?
  请法师将野鬼驱走,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还是将野鬼连同躯壳一起烧掉,让邪祟去给儿子陪葬?
  孙太太用力深呼吸,压抑住心脏处传来的不适感,“找陈先生,你去跟他道歉,或者我跟你一起去,让他回来帮帮我们。”
  “你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怕位于同一层楼的孙智听见,孙太太连愤怒的吼叫都不能,话说得十分憋屈,“你还想试探什么,你还是相信孙智对不对?!”
  孙沛锋摇了摇头,揽着妻子走到书桌前,将她按在凳子上坐好,“你先冷静一下,陈先生不是在临走前给了我们一道符?等嘉誉睡着,咱们先去把符塞到他枕头下,若是野鬼要害他,至少符纸能保他性命。至于孙智……”
  “还是要从长计议,毕竟,我们都不知道他和咱们嘉誉身体里的另一个魂魄到底有何牵连。万一让他发现了我们的怀疑,狠心之下操纵鬼怪对嘉誉痛下杀手怎么办?”
  孙沛锋不敢告诉妻子,他想到的不止这些。
  孙智既然敢对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做出这样的事,自然也敢对他和妻子下手。
  孙家老一辈已经过世了,如今只剩下他、大哥,以及孙嘉誉和孙智这两辈人了。而妻子又是独生子女,父母前两年也都因为身体缘故仙逝。
  若是他们一家三口都发生意外,最大的获利者将是他大哥家。
  丧心病狂的人,不会在意多伤害一个还是少伤害一个。
  孙太太胸口闷痛,嗓子又堵又酸,她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几下,强行将情绪压抑下来。
  “那你现在就给陈先生打电话。”
  孙沛锋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手机落在客厅了。他带着妻子离开书房,下楼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孙智不知何时从房间里出来了,正趴扶手上看向下方,“二叔二婶要出去?”
  孙沛锋:“对,下楼散步。”
  “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孙智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谁都不知道这句话是否出于真心。
  孙沛锋不想出去,可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只能拉着妻子,佯装轻松地要外出散步。
  夫妻俩一起进了电梯,在楼下找了个偏僻的小凉亭,拿出手机坐下来后给陈岭拨了过去。
  电话没通,短促急切地忙音告诉他,在占线。
  陈岭正在跟吴伟伟通话,让他赶紧到招待所来。
  吴伟伟一边收拾睡衣,一边问,“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陈岭想了想,说:“我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你快点吧,把你游戏机也带过来。”
  吴伟伟看着屏幕上的结束通话界面,挠了挠头,将手机揣回裤兜里,拎上包去跟赵迅昌打了个招呼。
  赵迅昌正抱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小徒弟之前发来的鹦鹉照片,瞥见有人进来,头都舍不得抬一下,“怎么了?”
  “陈哥让我去陪住。”吴伟伟说,“就你和江哥在家,没问题吧。”
  赵迅昌哼笑一声,“你江哥早走了。”
  江家那位总是习惯性的隐匿自己的气息,但以他目前的能力,只要细心地去查看感知,还是能嗅到一点点泄露出来的,不同寻常的阴气。
  吴伟伟愣愣道:“我怎么不知道江哥出门了?”
  “我也是刚才知道的。”赵迅昌说,“他的事情你最好少去过问,只管听话就行,他若是让你跑腿也勤快点,对你将来有好处。”
  吴伟伟心想,不就是让他去抱大腿吗,说得这么含蓄干嘛。
  “我知道,赵老爷子你放心,江哥可是咱们的财务经理,我肯定听他的。”
  “知道就行,赶紧去吧。”赵迅昌挥了挥手,捧着手机给徒弟发信息,让他再多拍两张。
  招待所里。
  陈岭刚挂电话,孙沛锋的电话就进来了。
  怕青年因为下午的事情还在生气,不乐意听他说话,电话接通后,孙沛锋二话不说就是一通真心实意的道歉。
  听着丈夫的絮絮叨叨,孙太太在一旁心急火燎,把电话抢了过来:“陈先生,我先生之前对你出言不逊,实在是因为无法接受一直当亲儿子对待的人会坑害和背叛我们家。你可千万不要记在心上。”
  “不会。”陈岭看了眼缩在自己怀里浑身僵硬的鹦鹉,嘴角一抽。
  背过身去面对着墙壁,继续道:“二位现在打电话过来,是孙嘉誉出什么事了吗?”
  孙太太:“暂时没有。”
  之前趁着陈岭电话无法接通的功夫,她让帮佣送了水果去儿子的房间,帮佣下楼后给她发了信息,说是少爷一个人在屋子里,孙智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先生,我和我丈夫现在非常担心嘉誉的处境,怕他会有危险。”孙太太眼眶红红的,眼泪打着转。
  明明窗户关得严严实实,陈岭还是感觉到一抹熟悉的凉意纠缠了上来。
  他假装不知道,温声安抚道:“暂时不会。孙嘉誉身上阳气重,正是因为这样,野鬼才一直无法彻底抢占他的身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们最好还是将那张符纸尽快藏到他的枕头下。”
  “好好,我们马上去办。”孙太太答应后,又用恳求地语气问道,“如果方便的话,要不我让沛锋现在去接你吧,我知道这很麻烦你,可我……”
  “孙太太,我就住在繁育基地的招待所,离你们家不远。符纸若是有恙,我能感觉到,一定在第一时间内赶过来。”挤在孙嘉誉身体里的野鬼不是什么道行高深的老鬼,只是因为得到过身体主人的同意而附身,驱赶起来较为麻烦。
  如果他真的起了歹意,打算殊死一斗将孙嘉誉的魂魄撕碎,符纸的效力足以给他一记重创。
  青年镇定的语气给了孙太太很好的安抚,挂掉电话后,就拉着丈夫返回家中。
  说起来也是讽刺,明明是在自家家中,夫妻俩却要如同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潜入亲儿子的房间,将符纸叠成小小的一卷,塞到枕头中。
  做完这一切,孙沛锋感觉自己像是跑了个马拉松,心脏跳动飞快,撞得肋骨生疼。
  陈岭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挂了电话,紧了紧怀里的小家伙,冲着空气喊道:“江域,我知道是你。”
  房间里本就只留了走廊灯,除了走廊和卫生间,其他地方皆是昏暗。
  他注意到,一处墙角光线暗得尤其不正常,浓稠如墨,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总让人有种危机四伏,有什么可怕的、凶狠的深渊怪物会突然从角落扑出来的错觉。
  那团黑暗在缓慢地放大,属于人类的轮廓,从中走出来。
  轮廓加深,黑暗褪去,留下一道挺拔如松的男性身体立在地上。
  江域冲着青年笑了,“你对我的感知越来越敏锐了。”
  陈岭把鹦鹉塞进自己的衣服里,然后隔着衣服将它的脑袋护住:“是因为立碑吗?”
  “嗯。”江域在青年旁边坐下,高大的身躯让原本宽阔的沙发变得窄小。
  陈岭看了眼胸口,已经由僵硬变得瑟瑟发抖的鹦鹉,“你吓到它了。”
  江域扫向他鼓起的衣服,眼神暗沉沉的,“你就这样把它贴身塞到衣服里?”
  “对啊,要不然你得把它吓死。”陈岭没有察觉到自己言语中的谴责和哀怨,倒是江域的眼神沉得越发厉害。
  沉默一瞬后,他起身坐到较远处的独立沙发,“你把它放出来,我可以不靠你那么近。”
  陈岭用目光丈量了下双方的距离,跟鹦鹉商量:“离了有半米多呢,你要不要出来透透气,太久会闷坏的。”
  青年的声音轻柔的递哄话语,引得江域频频侧目,他轻笑,“你对他可比对我这个朋友好多了。”
  陈岭:“……”
  鹦鹉把脑袋钻出来,发抖的症状有所好转,好奇地盯着独立沙发上的男人看。
  盯着盯着,它脑袋一缩,从陈岭的衣服里钻出来,飞到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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