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370
严默心神分成两半,一半沉醉在祭祀之舞中,一半则在痛苦挣扎,向他所有能求救的人进行求救。
巫运之果长在他体内,本该第一个呼应他,可是这家伙似乎也陶醉在吸取他和周围的庞大能量中,任他怎么呼唤都毫无反应。
严默要急疯了,他的身体情况特殊,别人跳到这种境地可能就死了,但他也许会一直一直跳下去,直到这场被侵略家园的战争彻底结束。
他不知道在他耳边低语的是什么,但如果真是众神众灵,这些众神众灵也未免太狡猾,他们钻了他誓言的空子,他本意是他死以后用自己身体献祭,但可能这些众神众灵发现他比起一般人很不容易死,就不想便宜他,故意引导他、诱惑他去引起天地能量的共鸣,逼着他去做一些不需要的交换。
这就像幼儿原本只想在山脚拔两根野草玩玩,但山神偏让他搬起了一座山,如果不是这幼儿体质特殊,早就被压死或累死!
此时此刻,严默真心恨死这些众神众灵,发誓等脱离这种状况,绝对要把这次吃的亏给讨回来!
救我!谁来救我!
“默——!”
阿战!听到熟悉吼声,严默心神一震,连贯入神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略略一顿。
就是这么停顿的片刻,原战从天上冲下,不管不顾地冲入天地能量引起的异象屏障中,用身体猛撞向那面沙盾。
“咚!”一声巨大的敲鼓声向四面传递,预示着这场祭祀之舞即将结束。
严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喝:“散开!”
那些能量被他召集而来,也应他之求散开。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能从精神束缚中挣脱,能够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力。
原战一把抱住严默,两人从天空掉下。原战在落地之前,抱着严默在空中一个后翻,双膝微屈轻巧落地。
“首领!是首领大人!”
“杀!杀光敌人,别让他们跑了!”
首领出现,九原众战士更为振奋,撵得敌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外城逃窜。
下方,战争已进入尾声。
摩尔干和黄晶杀入九原外城的人虽然比九原战士多很多,但是他们在听到鼓声和看到天地异象的那刻就已经像失去了一半战斗力,可九原却完全相反。
此消彼长下,两部落兵败如山倒,等好不容易逃到外护城河边,却发现他们头领的头颅都给人割了下来,就插在那已经断开的通道边!
等第一个丢下武器投降的人出现后,河边很快就落了一地长矛。
九原战士发出欢呼,狰眼中的血色慢慢退却,抹掉脸上鲜血,沉静下令:“抵抗者杀!剩下的全部绑起来,关进水牢!”
原战站在城楼上看战事已定,便把全部心神放回到严默身上。
严默容颜并没有恢复,指南说要惩罚他350天,那就是350天,不带一点打折。他是去年入秋螃蟹正肥的时候被惩罚,现在还是夏初时节。
严默看起来很虚弱,但奇异的是他身体中则饱含能量。
“你醒啦。”严默躺在男人怀中无力地撩了撩眼皮,“你可真能睡,差点累死我。”
原战抱着他的手臂抬高他的头,低头蹭了蹭他的额头,边走边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哦,被神坑了呗。”
“什么神?”
“这我哪知道?算啦,你还能跟神打架不成。”严默对所谓的神灵有一个推测,但现在他还不能说出来,他还需要求证一番。
原战在心中冷哼,神又怎样,敢欺负他的默,等着吧!
“大人,首领大人。”大河带着丁宁丁飞起身走过来,看向严默的神情竟比平日更加敬畏。
连对严默最亲近的丁飞都不敢多看严默。
原战对大河道:“去告诉战士团团长,包括其他各部头领,让他们来议事厅见我,你亲自去请,一个都不准缺。”
“可是现在……”大河犹豫。
“现在迟一点早一点有什么区别?”原战冷下脸。
大河看向严默,严默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大河这才领命而去,走之前让丁宁丁飞不得离开祭司大人三步远。
原战对大河只听严默吩咐这点不但不生气,反而很满意,走下城墙,见到飞奔而来的其他护卫队战士也没有让他们离开。
路上,看到首领抱着祭司大人大步行来的九原子民,竟纷纷跪下,久久不敢抬头。
严默觉得这个氛围有点怪异,但他现在没心情去安慰这些人,那变成负值的信仰点数他还是很介意嘀。费心费力、吃力不讨好地想让这些人过上好生活,甚至废除奴隶制,树立一些也许他们不懂但对他们绝对有好处的新法规,并尽量公平公正地对待所有人,可结果呢?
严默也知道一个势力的建立并不是那么容易,尤其他在这个部落就相当于某种信仰。
人们有事自然会去求神拜佛,你满足他,他会信仰你,可一旦事情不如他们意或者人生际遇凄惨,指天骂地骂神佛的又有多少?
他当初不也因为嘟嘟那么小就生病死去,而忍不住对老天爷破口大骂吗?
可是理解归理解,心不平仍旧是心不平,再怎么说,他严默也跟这些人一样,都是一介凡人。他也不是天性大公无私或者天生纯善的人,别人对他不好,他不报复就不错了。
议事大厅内,各战士团和各部头领,凡是能动的全来了,捕蛾甚至让人把他用担架抬了过来。
严默半躺半坐在铺了厚厚垫子的宽大石椅上,神色疲累。
原战大马金刀地端坐在另一侧的石椅上,看到人来齐,直接叫名字:“乌宸,从我和祭司大人离开后,把所有重要事情全部说一遍。”
身上有不少伤的乌宸在叶星扶持下站起,声音虽然不高,但重点清晰,思路明确,“一直到矮人各族全部离开,部落都很安稳。开春,我们按照祭司大人留下的嘱咐开始开垦荒地,耕种旱稻,并种下其他诸如萝卜、韭菜、山楂、竹子等作物。畜牧的人则负责放牧,训练马匹的人则去找角马族做交易并带部落里的角马去配种……”
“问天历四月二十六日,摩尔干和黄金部落偷袭大河口战营。其后我部落和敌人在草原展开大战,但对方人多,又有叛徒带他们绕道避开陷阱和埋伏的战士,五月十五日,敌人突然在外城集结,各团团长开始调集所有战力准备迎接敌人,部分老幼弱残不愿逃入地道,都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十七日,我部落战士正与敌人战斗中,北外城军营和藏老幼的地道口忽然发生大火,因为城内救火人手不够,负责防守北城的狰团/派遣第二营的沙狼前去救火,沙狼就此发现部分叛徒。但叛徒以老幼为威胁,让沙狼营长放他们离开,沙狼营长本来不愿。但部分守城战士不知什么原因竟然知道了自己亲人被劫持的消息,要求一定要救出自己的亲人。可敌人也恰在此时攻击外护城河最窄的一处河面,并找到了被断开的通路。”
听到这里,原战和严默脸色都不太好看,当时的情况只听乌宸述说就知道各团头领会有多么为难。
“因为被劫持的老幼比较多,这些老幼的亲人又被分散在各团,狰团无奈下令,只得让这些叛徒离开。这些叛徒还要求修复外护城河道通路,狰团假意答应,在他们走到一半时,请人鱼战士和控土战士配合,把他们全部沉入外护城河,并救下了被劫持的老幼。可也就因为我们和人鱼都忙着救人并对付那些叛徒,给敌人找到机会用巨木搭桥,让一部分神血战士闯过了外护城河。”
乌宸说到这里,大人样地叹气道:“偏那时各团战士又出事情,同样不知是谁暗中传的谣言,说狰团为了对付那些叛徒,把被劫持的老幼也一起杀了。”
原战打断他,脸色阴沉地问:“内乱外扰,敌人便打进来了?”
乌宸摇头,“有人鱼族帮忙,跑进来的敌人并不多,但狰团等头领和人鱼战士头领商量后,决定将计就计,把敌人引进来,利用地道和河道偷袭他们,分批杀死。可是……人心不稳,我们自己先乱了,如果不是首领您和祭司大人及时回来,也许……”
乌宸咬住嘴唇。
原战抬头看向狰,“还有补充的吗?”
狰跨前一步,“有。目前大河口有人鱼族看守,挡住了后面的敌人。但是摩尔干利用他们的河神派来大量水下猛兽,人鱼族据说应付得相当吃力。”
“大河口附近还有多少敌人?”
“据猛团探查,河对岸陆续有敌人集结,我们已经杀死了不下四千人,但是他们一直在源源不断地输送战力。另外,因叛徒出卖和带路,他们已经发现红盐湖,并派了一支由神血战士领头的战队在那里看守。蚊生发现不对就让大家进入地道逃跑并堵住了地道口,但断后的蚊生重伤被抓,后粮草营负责人大山不听指令,偷跑去救人也被抓住。”
原战怒极而笑,“很好!叛徒都找出来了?有多少?都是谁?”
狰冷静回禀:“部分叛徒混在当初朵菲尔德部落送来的三百野人中,他们并不是野人,一直在偷偷打探我部落各种秘密。这三百野人中有三成/人叛变,另外原九原人中也有人参与叛变,首恶分别是息壤族鬣狗、黑原族肥犬、阿乌族穆大根与盐山族黑香,其他参与者约有三十多人。”
狰可能对这些叛徒恨极,竟把三十多人的名字包括叛变的三城朵菲野人的名字都全部记下,连同部族名一一报出。
严默听完这个名单,和自己记忆中的稍微对照了下,他发现了一个让他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现象——剔除朵菲送进来的奸细,这些叛徒绝大部分、九成五以上竟然都是九原的原班人马和他的族人。
不过这些叛徒的名字有的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熟悉?
原战正要下令让人把还活着的叛徒带上来,严默突然幽幽开口:“原因?”
严默说话声不大,但他一张口,整个大厅竟然全部寂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又赶紧低下头。
祭祀之舞带给人们的震慑震惊还没有散去,现在九原人看严默几乎就跟看活的神灵一样,只觉得多看他一眼都对他是一种不敬。
而实际体会到祭祀之舞带来的神奇能量的各团头领更是把崇敬升到了敬畏。不知不畏,知道了又怎么不害怕可以带来这种神秘庞大力量的人?
“怎么没人说话?是那些叛徒不肯说出背叛的原因,还是你们还没有来得及去审问他们?”严默倦倦地问。
“回禀祭司大人,我们已经审问过一批。”狰恭谨地回答:“这些人大多都不满九原的规则,有些人还被惩罚过。”
严默经过提醒终于想起来了,那鬣狗不就是当初带头侮辱强迫新来的女人,被他当众惩罚要求赶出九原的五人之一吗?
可惜当初赶出外城的人太多,这五人也狡猾,并没有离开九原,而是偷偷并入外城,后来又装作没事的样子被重新分入战队。
狰报出的名字中,这五人占了三人。
另外,肥犬就是当初那个在原际负责剁人肉的那个,这家伙似乎有嗜吃人肉的恶习,曾被人报上来,还被冰亲自处罚过。
至于阿乌族的那个穆大根就是当初那个睡自己女儿还觉得有理的王八蛋,看他给自己取的名字就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他后来据说还跑去骚扰自己的女儿小树和小小树,被他儿子穆林揍了个半死,冰也罚他去做苦力做了一段时间,可看结果显然没劳改成功。
至于黑香,这位大概是名声臭了,自觉在九原待不下去,索性就想叛出九原,最后还想报复九原和他严默一把!
其他叛徒多多少少也都犯过错,或者不满一夫一妻制,或者不满没有奴隶,总之都是人心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