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你是怎么能吃出来的?”李穆对这个比较感兴趣,“你要说那只鸡是神仙鸡,也许还能吃出来。可是那些死了多少个小时,用的什么高压锅,这怎么可能吃的出来?”除非老馋有特异功能,吃了鸡就知道这只鸡是怎么死的。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去破案呢,虽然说吃死人肉有一点恶心,但是能够大大的提高破案率啊,还能够节省很多的破案经费。
  “我们在厨房里面经常那么干。”老馋胸有成竹地说,“你也知道,那毕竟是监狱嘛,条件有时候毕竟不是那么好。死鸡死猪什么的经常都有,只要吃下去对人无害,我们就要把那些东西做熟然后分发出去。冲血管,高压锅,重油重盐重辣椒什么的,都是我们厨房经常用的手段,所以我一吃就吃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李穆这才明白,“那我们这就开始吧。就面试地点而言,别人的餐厅并不算一个很合适的场所,特别是面试一个厨师。“你擅长做什么菜呢?或者说,你喜欢做什么菜?”一个厨师喜欢做的菜,一般也就是他擅长做的菜,当然了,这并不是很绝对。比如说李穆的母亲,她不吃芹菜,但是做的芹菜炒鸡却很好吃。
  “面食,我比较擅长面食,因为我做的最多的就是面食。我们总有各种各样的面粉,要做成各种各样的面食,包子,饺子,花卷,锅贴,面条。另外和猪和鸡有关的菜都可以,我们监狱有一个很大的养猪场和一个养鸡场。鱼也可以,鱼便宜的时候我们监狱会买很多的鱼。还有鸡蛋,我们也会有很多的鸡蛋。”老馋说,“牛和羊比较生疏,因为监狱里面很少用到这两样东西。鲍鱼龙虾什么的我只做过几次,虽然说监狱长他们都说很好吃,不过我吃不准,他们吃了什么东西都说好吃。”
  没想到监狱长在老馋心理面是这么一个形象,李穆继续问,“你也知道我是想开一个酒店,餐饮是里面最重要的一部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能够胜任主厨这个位置。如果你当了主厨,会怎么办呢?”老馋在监狱里面也掌管着厨房,可是这和酒店的厨房完全不同。在监狱里面,他安排菜单,他做什么,囚犯们就要吃什么。偶尔领导们会点餐,但人数不多。酒店可完全不是这样,所有的餐点都是单独点的。主厨必须判断把哪一些菜交给哪一个厨师来做。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主管过饭店的厨房,不过我在饭店干过,也主管过监狱的厨房,想来应该也不会很难吧。”老馋说,“在监狱的时候,有一次他们也搞过一个小饭店,用来招待那些看犯人的家属,只要拿钱出来,就可以一家人好好地吃一顿饭。那时候也是我去当大厨。问题是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吃,监狱长他们定的价格太高了。饭店开了一个多月,就开不下去了,生意也不太好。”
  “厨房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客人点餐,然后你按照点餐做菜就行。如果是重要的客人,那就你自己做。如果是很重要的客人,那就认真做。其他的菜,如果你可以做的话就做,做不了的话就分给其他的厨师。”李穆说,“前期的话,我会派人负责购买原料。等你上手了,或者觉得采购来的原料不合用了,也可以自己采购原料,当然价格要由我来核准。”
  这才是主厨的主要收入来源,工资是死数,奖金也有限额,但是从供应商那里拿贿赂,就全看自己的本事了。只要能够拿得到合格的原料,谁会管你收了供应商多少贿赂呢。当然了,也有很多宾馆饭店不让主厨负责进料,但是这样的话,除非工资和奖金都开得很高,主厨们的工作热情就会很低,整天琢磨着跳槽。
  “那么帮厨们怎么办呢?”老馋问,“我有多少个帮厨?多少新手多少熟手?要是从新手开始训练的话,至少需要两个星期才能派上用场。而且这个是监狱里面的情形,在外面我可不能保证。在里面无数的犯人渴望着来厨房帮厨,这个活比较轻松,还能吃饱。我尽可以把那些不努力干活的踢回去。可是在外面嘛,我在里面坐了快10年,在我进来的时候,帮厨可不是什么令人羡慕的职位。”
  “我们厨房的工资会很高,所以你可以和在监狱里面一样,挑选自己喜欢的人做帮厨。”李穆说,“开始的时候我会派一些厨师过来帮你的忙,以后如果你觉得他们不得力,只要和我说一声,我就让他们回家去。”事实上,是回子乌去,绿宝紫罗兰金皇朝都等着用人呢,好容易才从新手变成熟手,这样的人力资源可不能轻易浪费。
  “那我没有问题了。”老馋说,“我会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现在需要找一个地方让我试一试身手吗?我事先说明,我的厨艺一点都不正规。如果你觉得我不注意做主厨的话,普通厨师也是可以的。就算不能做厨师,切切洗洗什么的,我也能干。”
  “这个你放心好了。”李穆安慰他说,“不会有问题的。”监狱里面出来的大厨,这个实在是太传奇了。只要他做的菜不太难吃,都可以炒作一番,打响名气。事实上老馋做的菜十分好吃,李穆很有信心,可以把这事炒作得人尽皆知。人皆有好奇心,到时候来吃这个回头浪子的顾客肯定不少。“我们先去你以后的工作场所看一看吧。”李穆说。
  他带着老馋到了紫竹林那儿,介绍说:“这栋十六层的大楼就是我们以后的酒店所在地。其中有几层会划出来做餐厅,那就是你的天下了。对了,那个是大卞,是我的合伙人,他和我的股份是一样的,也就是你的老板之一。不过他不会涉入运营中,只要我们做的够好就行。另外还有一个老板,他最近几天可能不会出现。”
  “嘿!”大卞走过来说,“李老板,过来看看我装修的怎么样。我加了钱让他们加紧赶活。几天之内就会初具规模了。你那部分怎么样呢?这个老先生是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老先生你好啊,我叫卞天生,是李老板的朋友。我们正要合伙开一家酒店呢。”现在大卞可不会看轻李穆了,顺带着也不会看轻李穆身边的人。虽然这个老头子看起来就好像个乡巴佬一样,可谁知道这不会是什么中央领导的亲戚呢?
  “我是胡烈,刚刚出狱。”老馋有些拘谨地说,只要说得不是和厨房有关的东西,他就是这么一副神气,“不过大家都叫我老馋,因为我总是馋嘴。李老板说想要请我做酒店的主厨。不过我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因为我以前从来都没有主持过一个餐厅或者饭店的厨房。虽然我在监狱里面负责厨房的事情……当然我只能指挥囚犯,正式的厨师我是管不了的。”
  “啊……”大卞点点头,拍了拍李穆的肩膀,“你真是个天才,这是怎么想到的?啊,我明白了,是王家丫头告诉你的吧,这位大厨也是王家丫头帮你找的吧?我家和监狱局的领导有些关系,他们要是知道我们这么积极的协助获释的犯人改过自新重回社会,一定会给我们很多补助的。其实我们家和民政局那边也有些关系,复员军人那边我们也可以想想办法啊。复员军人再就业那边的钱更多啊。”
  “那个以后再说吧。”李穆只好这么说。
  “对了,”大卞把李穆拉到一边,“他是真的能做菜呢,还是假装的?要是假装的,我们还得另外找一个真的大厨过来。”
  “我可以先试试!”可是老馋的耳朵很尖,听到了大卞说的话,“我自己也很想知道我能不能在外面做菜。”于是开始做菜,要做菜首先就得上超市,连菜带煤气炉锅子铲子什么的一起买回来。老馋走到锅子堆面前,那些几百块上千块的不要,就要20块钱一把的生铁锅。买菜的时候也是,从一大堆胡萝卜里面只挑出几根来,还说只有这么几根合用。猪肉就更加是了,人家一个大超市,整整一个大柜台的各种猪肉,老馋挑来挑去只要了一小块肉。
  第五百一十四章 试业
  李穆就不明白了,这好歹一个大超市,你说肉的质量不好,那也得分和谁比。和监狱比的话,怎么也应该胜过那么一筹半筹吧?这个老馋莫非是在装b?还是自动调整了角色啊?或者是第三监狱真的这么厉害,自家养的猪比超市柜台的都好?李穆也不去管他,等他挑完了猪肉鸡肉面粉什么的,就回去开始做饭了。
  到了灶台前面,老馋给面粉参上水,揉了一会儿,就放在一边,然后剁猪肉剁鸡肉剁白菜剁酸菜什么的,这都平平无奇,刀法也不算是很出众。那边大卞就和李穆嘀咕,看来不是正统出身的就是不行啊,看来只能用来做幌子,实际还是找个有实力的科班出身的大厨好。这时候老馋忽然发力,发过的面粉在他手头好像变魔法一样,忽然间就成了各种包子饺子煎饼面条,一个个下了锅,然后端了出来。从他动手到上桌,总共还不到一个小时,还得扣去半个小时发面的时间。
  而且他下饺子的样子也很特别,下的时候是一批一批的下,捞起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一个捞的。老馋紧紧地盯着锅子,下了三次冷水之后,不停的用笊篱把一个个饺子捞起来。炸丸子的时候也是一样,下的时候是几个几个划拨下去,捞起来的时候是一个一个捞起来。也不知道是依据什么原理。
  “快是快了,肯定不怎么好吃。”大卞端起一盘饺子,一边往口里送,一边说话,“这个包子是要发面,饺子要死面,花卷要烫面,还有高筋面粉,中筋面粉,低筋面粉等等,要求各有不同。这么一堆出来,怎么可能好吃。”可是饺子一进口,他就叫了一声,“哎呦我操,还真好吃!”说完他又吃了十几个。“太好吃了,怎么会这么好吃的呢?”
  “饺子本来就是很好吃的东西。”老馋说,“手擀面皮,手切的猪肉,还要有恰当的烹煮时间。很多人煮饺子,下锅的时候下得太多,导致水温一下子就下降太多。水温下降了,煮的时间就不得不加长,味道自然含混。捞起来的时候又是一起捞的,生熟不一,味道上面自然就逊色了。如果一个个分开,刚熟就捞起来,那都是很好吃的。”
  “别的不说,光凭这个饺子,已经可以说是大厨了!不过我看你以后还是专心做饺子的好,其他的东西,你也未必在行。”说着大卞吃了一个包子,“恩……好吧,你可以做饺子和包子。”然后他吃一样,大卞能做的东西就多了一样,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大卞才说:“好吧,我承认你在面点上的功力……不过这都是怎么办到的啊?一盆面粉做这么多种不同的面食?”
  “我在第三监狱的时候,哪里有什么高筋面粉低筋面粉,都是有什么就用什么。”老馋说,“至于一盆面做出发面烫面死面来,那更是平常,要不是这样,我们厨房才那么几个干活的人,要给好几千人准备饭菜呢,不这么做的话根本就来不及。”
  “但是呢……恩这个,光会做面点也没什么用,还得会做大菜才行。”大卞死鸭子嘴硬,“现在的酒店餐馆什么的,说是吃饭,谁是真的吃饭的啊,那都是吃菜。光是面点没什么利润。要不我们来做个老北京系列什么的,你能不能做灌肠炒肝肉末烧饼小窝头什么的啊?没有也不要紧,我们就说这是老北京的饺子好了。”
  这时候老馋一揭开锅,里面是一个整烧鸡。搬上了台,大卞盯了好一会儿,揉了揉肚子,痛苦的撕下一大片鸡翅膀,连皮带肉塞进嘴里,叹了一口气说:“实在是吃不下了啊。”话是这么说,他又把鸡腿给掰了下来,一边摇头一边硬是吞了下去。“早知道刚才就不吃这么多饺子了。”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李穆忍不住也吃了一块。果然很好吃啊!这鸡不过是超市里面卖的普通走地鸡而已,不算什么名贵品种。被老馋这么一做,却是香味扑鼻,连最没味道的鸡胸肉,也做得十分之有鸡肉的味道。刚才在饭店吃的那只神仙鸡,一比之下,就好像是不懂厨艺的人做出来的渣渣一样。
  然后李穆又试了一下红烧肘子,和监狱里面吃的是一个味道,还有炒青菜什么的,都十分的甘甜。特别是胡萝卜丝炒肉片,李穆从来都没有吃过那样的胡萝卜丝,根本不知道胡萝卜丝还能做出这样的味道。在国外,新鲜蔬菜都是很贵的,连大白菜都要好几块钱,还是得剥掉好几层皮的老货。
  便宜的蔬菜只有三样,洋葱、胡萝卜和马铃薯(当然这个人家不用来当菜吃。)别的蔬菜是论棵卖,这三样是论袋子的。李穆那时候多数是叫外卖,可是家里也不能总不开火。要不然碰到圣诞节什么的就麻烦了,全民休息没人给你做饭吃。别的菜放家里隔一段时间还会坏,只有那老三样便宜耐储存购买方便。
  李穆于是在家里的储藏室塞满了土豆洋葱胡萝卜,可是自己做了吃的时候,觉得这三样都有很大的缺点,土豆要削皮,洋葱切的时候会掉眼泪,最难吃的就是胡萝卜,怎么弄都是一股味道,后来李穆宁愿把胡萝卜当做水果生吃或者扔掉也不愿意再吃了。私底下,李穆还觉得胡萝卜被当做菜是一种错误,应该列为水果才对。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吃到了这样子的胡萝卜,刚刚断生,爽脆甘甜又没有那么一股味道。李穆吃了一筷子,又忍不住吃另一筷子,很快就把一大盘的胡萝卜全都吃光了,倒是剩下不少的肉片。“好吧好吧,”大卞正式承认了老馋的实力,“你做的菜,色香味都很好。但是要上高档,光是色香味还不够,还得有个造型,你这方面是欠缺了一些。”这就是典型的没话找话死鸭子嘴硬了,“但是做的菜味道不错,主厨就让你当了吧。”
  李穆心中腹诽,不是说好运营的事情都是我负责吗,怎么又要你批准了?口里当然也要找回场子,“大卞哥啊,我这里大厨已经找好了,经理和帮厨什么的已经在路上,正在飞过来(其实还没上飞机),服务员什么的很快就能早好。这个装修的事情,大卞哥你可要抓紧啊!最好这几天就能够弄好。”
  “那当然没问题。”大卞把胸脯拍得梆梆响,“我争取这几天就做出个样子来,马老师一回来,就可以看到我们弄得差不多了。这样他也不好再说去二三环了吧?刚才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他妈的二三环的物业一开价都是几千万一年的,这还算是便宜。有些直接就开价上亿,要怎么才能把钱赚回来啊。”
  几千万而已,要是有关系,关系够硬,肯定能够赚回来。别的不说,马千竹在天马会所,不就是一晚上40万嘛?要是天天都有这样的豪客上门,那不就是一亿多了?餐饮业的利润在50%以上,那也是大几千万了嘛,娱乐业的利润更加高,就算还要给马千竹这等领导回扣,几千万的租金也不在话下。问题就是谁能认识那么多的领导,还能天天上门消费。
  “几天时间你能不能装修好啊?”李穆对此很是怀疑,刚才他只是挤兑大卞而已,听到大卞答应得这么爽快,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你刷一遍墙,都得等几天才能干吧?更不要说换地板瓷砖了”首先得把旧的瓷砖敲掉,放几天水试一试有没有漏水,然后找平,才能铺新的瓷砖,就这都得十天八天呢。要是赶工的话,质量不能保证,以后漏水或者瓷砖不平整,什么档次都没有了。
  “刷墙要好几天才能干的吗?”大卞大吃一惊,拿出电话来问,“为,老郭啊?这个装修得弄到什么时候啊?你们不是答应我说过几天就做出样子来?哦,你说做出样子来是说做出全面装修的样子来?起码得两个月才能装修好?我操!你不给我说清楚,我过几天有急事要请人的呢,这下子可怎么办才好?”
  那边当然没有办法,大卞把他大骂了一顿,还是李穆劝解说:“十六层的大楼呢,要装修哪里有这么快的。我在省城那边有个学生公寓和你这栋楼差不多大,装修足足花了好几个月(其实就是两个月)。你这儿要重新规划水电,要换瓷砖,要贴墙纸。再怎么赶,也得一个月吧?要不这样吧,我看这栋楼周围有不少别墅都是装修好的,只要打扫一下换个墙纸就能用。我们用无毒的环保墙纸,贴上去风干几天就能用。然后搬一些桌椅过来,就是很好的餐厅了。就是不知道官面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些别墅可不是小别墅,而是一层几百平米,高三四层还有地下室的大型别墅,用来做餐厅的话,一层就能摆个十几围的,就算全部都弄小房,至少也是十张桌子。再把一个小一点的独立别墅指定当做厨房,那就全都齐活了。李穆本来的打算也就是这样,独立的餐厅看起来比较气派,不会打搅主楼的住客,而且万一这个项目不行了,独立的餐厅也比较容易整个团队拉出去另寻别路。
  第五百一十五章 试业(2)
  大卞一听,跑到楼下一看,立即就说:“这个主意好!以前我怎么都没想到呢。”其实不是没想到,而是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去想,“官面上当然不会有问题了,我这些别墅是被查封了不准出售,可是拿过来用一用,肯定没问题。他们规划局又不是工商公安,还能派人来把我查封了不成?就算有问题,那也是罚款的问题,有什么要紧的。他们那边的罚款,少的几千,多的几万。几千万爷是没有多少,几千几万算个什么啊!”
  “这些别墅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李穆想要打听清楚。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说不符合规划,全部封存起来不准卖而已。”大卞吞吞吐吐,说的话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只要办好了手续,就可以重新开工,把这些别墅改到符合规定了,那时候就能够拿出去卖了。”事情要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么大卞他们家早就办了。问题是这块地已经是一个标杆,被规划局用来说明事先不取得他们的同意就胡乱开发,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所以那边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这块地继续开发的,只能等着京城规划局换届,然后再看看新来的局长肯不肯松口。
  “那么我们不拿出去卖,就没有问题了吗?”李穆问。实施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否则的话,大卞和别人签一个四五十年的长期租约,那不就是和卖房子差不多了吗?肯定还有未验收不得使用之类的限制。不过用来开餐厅什么的,算是打擦边球,查的严,工商规划城管都能叫停。管得不严,那就是你推我我推你了。听大卞这意思,只是和规划局不对付而已,想来其他部门应该不会来查封吧?
  “那是当然了!”大卞说,“我们只要把餐馆的登记地址放在大楼上面就行了。这些别墅前不挨村后不挨店,肯定不会有人来投诉。民不举官不纠,就算有人来投诉,我们就说是生意太好没法子临时借用一些。这个又不是规划局该管的事情,他们拿我没法子。至于工商局和城管什么的,我家都有熟人,肯定没问题。到时候最多就是交点罚款罢了。”当然这样会得罪规划局,不过反正他们家和规划局都不对付了,得罪就得罪了吧。
  于是大卞就让老馋选一个别墅来做厨房,老馋看来看去,选了一栋小别墅。按照他的说法,这么大足够了,几千人的饭菜都能做得下来。要是再大,里面空间安排不好,反而浪费时间。接下来就是选购各种厨房用具,老馋在好几个大商场集贸市场厨具批发的地方挑来挑去,专门挑那些便宜的。什么20块钱的炒锅啊,竹子做的蒸笼啊,整个厨房用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有一万块钱——要知道在紫罗兰那儿,光是一个德国烤箱就要好几万了。
  而且老馋选的东西,既没有微波炉,也没有电烤箱,他宁愿砌个大炉子来用明火烧烤,也坚决不用电烤箱。“李老板,这个电烤箱微波炉什么的东西,我是真的不会用啊。在监狱里面从来都没见过这些。”不会用就不会用吧,还能够打个招牌全部古法制作呢。但是微波炉还是要的,稍微加热东西,没有比微波炉更加方便的了。
  再说微波炉使用也很容易,扭一下强度扭一下时间就行了,没有其他复杂的东西,李穆至今没见过有谁学不会用微波炉的。在国外的时候,李穆偶尔自己做饭吃,就是用微波炉饭菜一起熟的。至今李穆还记得,高火17分钟做出来的米饭最好吃,不软不硬。再开一罐红烧肉罐头,拌上茄子或者土豆等耐久的蔬菜,微波炉里面高火15分钟,煮出味道来,伴着饭吃,也是很能填饱肚子的。
  弄好厨房以后,李穆就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回了宾馆休息。老馋则忙前忙后布置厨房,什么都自己来,李穆劝了几次说不如等招了小工以后让小工来干,他都不听,李穆只好随便他了。不愧是监狱里面出来的人,第二天李穆再去看的时候,整个别墅已经被布置得有木有样了。
  地下室是储藏间,第一层是锅碗瓢盆,第二层是专门做高汤和炖品等等需要长时间熬煮等东西。第三层就用来晒咸鱼腊味什么的了。李穆交给了他好几千块的启动资金,他全都用来买了各种猪肉和鸡鱼鸭子什么的,用一辆大板车拉了回来,然后就开始制作腊味了。然后别墅外面老馋还种了小白菜、辣椒和紫苏什么的,说是万一买不到东西的话,可以用自己种的顶一下。
  谢端和绿宝公司的人到来以后,李穆领着他们吃了一顿饭,当然是老馋做的,然后给他们分派了任务。谢端做总经理,基本算是独当一面了,兴致很是高昂。其他人也都升了职,加了工资,一点意见都没有。只有那几个派过来的厨师有点不高兴,本来他们还以为过来能当主厨的呢。李穆也不去管他们,老馋能不能管住他们,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要是不行,那也不能怪李穆啊。
  接下来的日子很无聊,谢端和其他管理层的主任经理开始招聘服务员。老馋则领着一群帮厨斗智斗勇。李穆还以为老馋会很难才能占到上风呢,他连微波炉都不会用。没想到几天之后那些省城来的厨师们就对老馋毕恭毕敬了,一口一个胡老师的叫,看来专业技术上有权威的话,在哪里都吃香。
  旁边几个别墅也收拾好了,贴了新的墙纸,做了清洁,换了完好的灯泡。还铺上了地毯,这可比重新铺瓷砖或者木地板节省多了,而且看起来也比较豪华。以后万一地毯坏了或者脏了,要更换也很容易。更加重要的是,餐馆里面肯定会有很多的醉鬼,很容易会摔跤,摔在地毯上总比摔在地板上要好得多。
  又过了几天,马千竹总算是回来了——这个中纪委常委并没有离开京城,不过他们这种人一忙起来,就是整天不见人影,谁都找不到,现在重新出现,亲朋好友求办事的都能找到人,可以去贪污腐败吃饭喝酒收礼物,就算是回来了。一回来他就找了李穆问那个合伙开酒店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李穆当然实话实说:“大卞哥已经找到地方了,这几天我们加紧赶工,已经快要好了。在那个富贵园路那边,听说以前是他们家开发的一个地产楼盘,不过让规划局的给封掉了,幸好还留下了一栋16层得大楼没封。现在大卞哥就把这栋大楼收了回来,打算把大楼改建成为酒店。”
  “那片别墅啊?那不都是五环外面了吗?”马千竹骂了一句,“我明明和他说过要二三环的,他而给我搞一个五环开外的地方干鸟啊!去吃一顿饭再回来,那不得两三个钟头啊?这还有什么意思,我以后要怎么带朋友去玩呢?对了,那家伙没有试图把别墅卖给你吧?可千万别买,再便宜也不能卖,弄不到房产证的。”
  他倒是没有试图卖别墅给李穆,大卞想把整个楼盘项目一起打包卖给李穆,还只要五亿呢。“这个是为什么啊?”李穆装傻问,“我在京城是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是马老师这么德高望重的,也不能帮我找找人吗?那边我看交通很方便啊,周围也算是繁华,对面是公安局,治安肯定不成问题。要是在这里买一个别墅的话,就有了一个不错的落脚点,不用整天住在宾馆里面。”
  “你要买别墅,到处都可以买。我有个朋友,在三环内有个四合院,那可比别墅牛多了。有文化气息,地方大,位置好,现代化改造过。里面还有一个鱼池呢,种了好些花草。我自己都觉得那边很好,不过我这个身份,不能随便置业,就算是放在别人名下都不行,我只能住在公家分配给我的房子里面。买了房子不去住,那有什么用啊。”马千竹说,“那边只要一千二百万,比大卞他们家的别墅好多了。”
  如果是平常的话,李穆就要把这个四合院买下来,然后免费交给马千竹使用。可是现在他们既然已经合伙做生意了,李穆又刚刚送给了马千竹价值不知道多少的翡翠玉佛和禅意山水,李穆就不需要搞这一套了,他决定假装没有听懂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的暗示。“马老师,四合院固然好,别墅也不错啊。是不是大卞哥他们家的别墅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着呢!”马千竹说,“那个地方原来是一个福利院,就是用来抚养孤儿那一种。大卞他们家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把福利院赶走了用来建别墅。福利院的院长上门去劝,还被大卞他们家的亲戚赶了出来。可是大卞他们家不知道,这个福利院养大的孤儿里面,有几个很有出息。那帮人在京城颇有关系,又是站在理上,一来二去,就把这个楼盘整个都查封了。说起来那帮人里面,还有一个在你们那边发达的呢,好像你也认识,叫做石党生,是一个退役的中将。”
  第五百一十六章 试业(3)
  石党生……李穆没有料到会在这里听到他的名字。事物都是普遍联系的,李穆再一次确认了这是一个普遍真理。石党生和何林然,这两个人就是害得李穆千里迢迢跑到京师来的罪魁祸首。至于他们之间谁主谁次,李穆还没弄清楚。但是石党生肯定是参与了对付李穆,这点毫无疑问。
  “石党生吗?”李穆打蛇随杆上,“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既是一个退役的中将呗。”马千竹毫不在意的说,“对待军人的规矩,现役的大家都要给面子。退役了,那就什么都不是。要不是看到这一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转业呢。地方上可以施展的空间大多了,位置多,油水多,也能当的长久些。不像军队里面那样翻脸无情。李穆啊,我是从军队里面出来的,你现在也是一个预备役少尉,我们都是自己人,就和你明说了吧。军队里面有前途,可是竞争比地方上激烈多了,有机会还是转业的好。”
  还转业呢,过一阵子李穆说不定就给退役了。到时候李穆没有了这么一身皮的保护,被别的地方警察抓走了都没人知道。“有机会吧。”李穆连忙说,“我现在还在读大学呢。”就算读完了大学,让富贵地产度过了破产危机,那么李穆就拿着十几亿几十亿去享福了,还转业干什么啊。
  就算是转业了,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当公务员,当个炮灰就不用说了,就是升到了上面,杨局长王市长罗秘书乃至马千竹自己,也没见轻松到哪里去。当然了,在天朝这儿,要是没有背景的话,有个几千万也就算了,要是有几亿以上,很容易就会被官僚们谋夺了整幅身家。可是出国的话,国外也不是桃源啊,各种麻烦一样一堆堆的来,到最后肯定是各种官司缠身,钱不是给了律师就是落到会计师事务所,要不然就交税。天下之大,谁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读完大学之后你可以去考公务员啊,”马千竹说,“到时候我找人教一教你公务员考试的注意事项。这样更好,不用去挤那个转业的独木桥。”马千竹的身份,那可不是找人教一教就完了,基本上就是能够保证李穆考上公务员了,要真的去了,那么李穆肯定前途似锦,至少在马千竹还在位的时候是这样。马千竹退休以后,就的看李穆自己的了,可是李穆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啊。
  “那可麻烦马老师了!”李穆连忙说。再推的话,很容易被马千竹看出来李穆是在敷衍。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候你到京城来考公务员,京城这儿位置多,容易升上去。等有了一定的品级,再到地方上任个实职。你现在都这么有钱了,也不用贪污腐败什么的。只要把企业交给你老婆或者父亲继续经营,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上头有人脉,下面再花点钱收买同级,摆平下级,有机会的话还可以自己出钱来填平窟窿搞政绩,很快就能升上去的。”
  这也对啊!反正那些钱要是放着,也会引来麻烦,摆平的时候消耗会很多。还不如主动出击,拿去捐个顶戴花翎,就算是公务员,也分有前途的没前途的,到时候主动进个政治冰箱,又保住品级,不当着别人发财升职的路子,自然就安全了。都不用像王凌那样高个省政协副主席,只要弄个市政协副主席就差不多了。在京城花个几千万用五六年升到处级,然后下放,主动进冰箱,还能升个半级,那就是副厅了。
  “可真是太感谢马老师了。”李穆连忙说,“今天晚上我来请吃饭吧?”最多又是40万,也不算什么。自从那100亿在望以来,这一阵子李穆对前途总是觉得很迷惘,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赚钱的乐趣变得很小,而带来的麻烦越来越多,所以李穆总是很烦躁。现在确定了以后的道路,李穆情绪高昂起来。要拿到副厅级,少说也要10年吧?那么在30岁之前,李穆都有人生方向了。
  “吃饭啊?那也好啊,你不是说紫竹林布置得差不多了吗?如果那边可以做饭的话,就去那边吃吧。我要试一试你找的那个大厨的手艺。大卞和我说了,你找了个监狱出来的大厨,做菜很好吃。我就觉得奇怪了,虽然王丫头是去了第三监狱干活,但是她不过上任几天而已。大卞他们家倒是和监狱局很熟,这该不会是大卞的主意吧?”马千竹问。
  “不是,是显儿的主意。”李穆只好这么辩解,“那天我带过去的寿包,就是这个厨师做的。那天显儿带着我去第三监狱拿那个天下第三,正好碰上他们开饭,我们就买了几个包子吃,发现味道很好,于是就买了一些当寿包。”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承认一些谎言或者误会没什么关系。
  “我还以为你是从山南省那边带过来的呢。我还说怎么长途跋涉过来,这包子还这么新鲜呢。”马千竹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这边做的啊。那边的准备情况究竟怎么样?要是真的可以的话,今天晚上我干脆把王德全叫过来一起吃饭好了,他最近神经紧张得要死,在不放松放松,他可要崩溃了,到时候任职了也没用。我再叫多几个人去,大家热闹热闹,就当是你们试营业吧。”
  王德全?李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王显儿的父亲王凌的原名。他倒了霉进了政治冰箱,就觉得自己运势不好。于是找了高人改了父亲的墓穴,然后重新修了祖屋,换了电话号码,最后连名字都给换成了王凌——要知道他们这种高官,换名字可不是什么小事,所有的档案,所有的公示。改了之后,似乎也没什么改善,至少上辈子没有改善,这辈子另说。“应该可以吧。”李穆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那你赶紧去准备一下吧。”马千竹说,“我现在去打电话,会有一个特别嘉宾过来,让王德全很高兴的特别嘉宾……到时候王丫头肯定会跟着过来,吃完饭以后你要负责把王家丫头引开,否则的话我们不好意思上节目。”
  让他很高兴的特别嘉宾?李穆不禁想了一下那个特别嘉宾会怎么样让王显儿的父亲高兴,不知道京城这里流行怎么玩,和那天在天马俱乐部差不多吗?还是有些别的花样?其实那天已经到了尾声,李穆也没看见多少,要不然的话他们肯定要另外叫一个小姐给李穆。两次自己都没能见识到,那真是太遗憾了。以后一定要找个王显儿不在的机会见识见识才行。
  答应了之后,李穆立即赶去富贵园路,找到了谢端和老馋。现在老馋每天带着一帮厨师牛刀杀鸡,给装修工人和谢端他们做饭吃。谢端则天天在招聘,找了一大堆的酒店和餐厅的服务员,也不知道谢端是收了贿赂还是火速找了情妇怎么的,就李穆看来,他找的人老的老小的小,都不是很合适。
  “老板,这可不是老的老小的小啊!”谢端觉得十分的冤枉,“老的经验丰富,小的白纸一张,可以重新培训。找那些半大不小做过一阵子的,坏习惯已经养成了,又不怎么听管教。京城这儿谱可大了,就连服务员都是,服务完全不如我们南边那么贴心。上次我去吃饭,让他们上个茶,都牛的要死,半天没人理我。”
  南边?山南省的确在京城南边,据说广东的人把韶关以北都叫北方,东三省的人把山海关以南都叫南方。可是南边?这么说一般是指东南那一边的发达省份吧?比如说广西,虽然很南,但是紧急不怎么发达,就从来都没有人说广西是南边的。山南省的经济也不怎么发达,也从来都没被人说过南边,什么时候谢端这么自信,把自己当做‘南边’来的人了?
  “所以你决心要重新训练一批?”李穆问。山南省的服务业嘛,就算比京城好一点,也好不到哪里去。和真正的南边,也就是广东上海浙江江苏那一带是没有法子比的。就是子乌,因为老店比较多,服务业的水平比起省城来也要好一些。在官方的历史上,省城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城市,据说最早在公元前的时候就建立了。
  但那只是文献而已,现在的真实的省城,其实是一个因为铁路交汇而兴盛,由各地移民组成的崭新城市,真正的本地人很少很少。各种风俗习惯都还没有形成,服务业当然也没有传统,而国朝之前的历史,对于服务业可不会有什么好影响。京城也是一个古老的城市,历史丰富,以前京城的店小二十分有名,可是现在的处境,和省城差不多。
  “是啊,全部都是外地来京城的北漂。”谢端说,“一个本地人没有,”本地人工资太高,不如用外地的,特别是没根基没技能的,工资要求就低了。“这一次我绝对能够训练出最好的服务员,比我们在绿宝、紫罗兰和金皇朝的更好!”
  第五百一十七章 试业(4)
  事实证明,谢端的保证不是很靠谱。晚上快要吃饭的时候,李穆在那边等着,估摸着马千竹他们快要到了的时候,就让服务员们排好阵势,站成一排,准备热烈欢迎。可是那些服务员一个高一个矮,站成一排都站不直,鼓起掌来也是乱七八糟。倒茶的时候没有先把茶叶洗一遍,直接泡了一遍水就倒出来给李穆喝。端上餐前小食的时候,有个服务员还笨手笨脚的把碟子打烂了,鸭舌头倒了李穆一身。
  李穆先看了看这个服务员,她圆脸,年纪不大,可能是十七八岁左右,长得比较漂亮,李穆确定以前都没有见过她,也就不可能有仇。这就是说,她纯粹是笨手笨脚,或者是想给李穆留下一个深刻印象什么的。还好是倒在了李穆身上,他最多就是炒了这个服务员鱿鱼罢了。如果是别人的话,说不定就要她赔衣服了,要是赔不起,可能还要肉偿呢(当然,她就这么盼望着也说不定)。
  于是李穆把所有的服务员都赶出了房间,叫她们除了上菜以外都不要进来。这样的生手,干得多错的多,干得少还错的少呢。还不如李穆自己来斟茶倒水,虽然说服务上面会疏忽一些,可这是试业嘛,总是难免的。王显儿可以照顾着王凌。李穆一个人,要照顾着马千竹总是没问题的,还有他带来那个特别嘉宾,也可以兼顾一下。大卞算是主人,可以照顾其他的客人,虽然李穆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客人。
  很快马千竹就来了,他带着七八个人,秘书、司机还有几个保镖,不过到了门前,他挥了挥手,那帮人就回到车上去了。“这里布置得还不错嘛,怪不得你想在这里买别墅呢。”马千竹说,“可惜这里是不可能重开的了,至少近期不可能。”也许是怕李穆误解了‘近期’,又加了一句,“十年之内不可能,在徐明光退休之前都不可能。”
  “徐明光?”李穆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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