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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放长线,钓大鱼

  “那就行了。”詹姆士想要收线。
  凯瑟琳忙说:“我明天就买机票飞过去陪你,好不好?”
  如果不是凯瑟琳自己提及,詹姆士几乎忘了他致电给她的本意,其实就是想让她出现在他身旁。他挑了挑眉:“嗯,过来吧。”
  他收线,将手机放回口袋。
  凯瑟琳开心的笑声却没能成功挑起他奇怪低落的情绪。
  他依旧忍不住,再望向那扇窗。
  也就在这一刻,窗内的燕翦仿佛发觉了什么似的,忽地抬头来望出窗子来。
  他大惊,急忙手忙脚乱启车,然后一脚就踩在油门上,车子嗷地一声便窜了出去。
  那车子轰鸣着狂奔而去,燕翦才抬起眼来望出去。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那辆车停在外头,她也一直都知道詹姆士坐在车里看她。
  她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她想起小时候看祖父钓鱼,端坐水岸,一动不动,像是老僧入定。小时候的她十分不耐烦,总催问什么时候鱼儿才能上钩。
  祖父便与她说,垂钓的真正乐趣所在不是最后一刻的鱼儿上钩,而是过程中的耐心较量。鱼儿与垂钓者在比拼耐心,唯有垂钓者耐心赢过鱼儿,鱼儿最后才会咬饵上钩。
  祖父说倘若这个过程太简单、鱼儿太容易上钩了,那垂钓本身的乐趣和魅力所在便也大打折扣了。
  祖父拍着彼时年幼的她说:“燕翦啊,想要钓到更大的鱼,就得懂得付出更多的耐心,有勇气将等待的过程拉得更长。”
  她彼时听得似懂非懂,却也将祖父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长大之后从未曾真的垂线钓过鱼,可是祖父当年的那番话却于今日派上了用场。
  她要钓鱼,钓詹姆士这条大鱼。
  汤家是律政世家,小哥、二姐、时年都在为眼前的这一串案件忙碌,她不能只甘心成为詹姆士的受害者,她要向那个混蛋讨还,更要帮上哥哥姐姐们的忙。
  看守所。
  一切如常。
  乔治、祈修齐、father又坐在一起,开始午后休闲时光。
  整个看守所里他们三个的处境最是超然。因为都不是真正的罪犯,而算是警方特别保护起来的证人,所以他们三个被放在一起,每天享受到了特别的待遇。
  除了不能自由进出之外,三个人一日三餐单独吃,下午还可以一起喝喝下午茶,看看电视,读读书报杂志。
  三个人一直都在一起,除了晚上睡觉。
  晚上睡觉,乔治自己一个人在一间号房,祈修齐和father一间。
  今天看起来仿佛一切依旧如常,可是祈修齐和father都瞧出乔治有些眉飞色舞。
  祈修齐便端了杯茶递过去:“准备好出去重掌佛德集团了?恭喜。”
  乔治也挑了挑眉:“怎么想到的?”
  祈修齐挥挥手里的财经杂志:“这里面给佛德集团做了一个专题,包括股价震荡,以及在州长选战里押错了宝。所以这位权威撰稿人分析,说佛德集团近几个月内一定会发生重大变故。而这个变故将直指佛德集团的掌控权。”
  乔治笑了:“果然是中国的刑警队长,真是厉害。”
  祈修齐悠闲坐下:“在中国再厉害,到m国这边还不是一样成了阶下囚?”他歪头看乔治:“只是咱们三个在一块儿都习惯了,等你走了,就剩下我们俩,可真是孤单了。”
  “怎么会呢?”乔治淡淡而笑:“你也呆不了几天,也许我走后,你也随时会离开了。毕竟你是中国的警员,两国警方一定会联手斡旋;再说你的嫌疑在杀了他,”乔治说着瞟了father一眼:“可是事实上他这不是活着呢么,你的嫌疑早就没了。”
  祈修齐想想有理,就也笑了:“对啊,说不定到时候咱们俩有机会一起离开。”他说着怜悯地瞟了father一眼:“那到时候就剩下这哥们儿一个人了,那他就更孤单了。”
  之前一直在垂首默默看报纸的father这才抬起头来望过来。
  其实他的处境何止是三个人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他的处境还将是永远走不出这座监狱了。乔治和祈修齐两个,至少从目前的案子看起来都不是真的有罪;而他father则不一样,他主持燕舞坊的日常生意,他还下令除掉了妮莎。他的罪责难逃,终究将要接受法律的惩罚。
  祈修齐起身走到father身边去,拍了拍他肩膀:“哥们儿,只可惜我是中国的警员,实在帮不上你。可怜了你了。牺牲你一个,成全我们俩。”
  father努力地笑,却是笑得尴尬,目光在两人面上转了转,最终还是只落在乔治面上。
  祈修齐仿佛没看见,只自顾说:“原本我也以为乔治真的是燕舞坊的幕后老板呢,我还说这回兄弟你有救了,毕竟主谋和执行者的量刑是不同的。他是主谋,最严重的罪行一定是他的,兄弟你也就是个有期徒刑。”
  “可是我都被乔治的演技给骗了,谁能想到他演技那么高,原来是牺牲自己来帮警方指证别人的。这样一来乔治就不是主谋了,而皇甫华章还那么厉害,暂时控方还没办法直接就燕舞坊童妻案来指证他,所以目前为止,燕舞坊一案最大的嫌犯还只是兄弟你。”
  祈修齐以警员的专业视角给father画了几条线:“原本,如果有乔治作为主谋的话,你只是从犯,量刑起来也许会是下限;可乔治要洗白出去了,你在整个犯罪集团里的地位就随之上升,如果还找不到具体的主谋的话,法官和陪审员可能会将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在你身上,所以给你的量刑可能是上限。”
  “这上限和下限之间,可能就要差出十年来了。”
  father的面色一变再变,眼睛只盯着乔治的反应。
  乔治于是笑了笑:“怎么会抓不到主谋呢。皇甫华章就是主谋,到时候father还只是从犯罢了,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有所改变。”
  祈修齐就也没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又拍了拍father的肩头:“哥们儿,苦了你了。我是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受苦,可惜我是中国的警员,我在这儿什么都帮不上你啊。”
  祈修齐说完又喝了几杯茶,不久就内急去了洗手间。
  房间里静了下来,乔治放下手里的茶杯:“你别听他胡说。他只是个中国的警员,中国的法系跟m国的都不一样,执法和量刑的标准更是大相径庭。他哪里懂你将来的量刑。”
  father苦笑一下:“对于未来,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有一句话说得对:你们两个都要重新自由了,只有我一个人要继续留下来,而且可能是永远留下来,再也没机会离开了。”
  乔治一皱眉:“等我出去,我会找最好的律师替你辩护。一定不会有事的。”
  father笑起来:“是么?那谢谢了。”
  晚上回了号房,father怎么都睡不着。
  他小心翼翼地翻身,却也还是让床板吱嘎吱嘎地响。上铺的祈修齐探头问:“怎么了哥们儿?哪儿不舒服吗?”
  father歉然:“对不起,吵着你了。”
  祈修齐笑着摆了摆手:“说什么呢,咱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有什么烦心事儿么?聊聊?”
  father由衷点头。
  他们两个真的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刚进来的时候,有老犯儿欺生,时常故意向他挑衅。而他的阴柔气质更是引起了其他牢犯那方面的觊觎。有一回他去洗衣房干活儿,负责熨烫,刚进去不久就发现洗衣房的大门被锁死,几个粗壮的大汉不怀好意笑着向他聚拢过来。
  那一刻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年幼时候受过神父欺负的记忆重又袭来,他陷入恐惧,无力自保。
  就在那些人即将得逞的刹那,洗衣房的大门被人给砸开,是祈修齐冲了进来,将那几个壮汉打倒在地,救了他。
  在father的眼里,祈修齐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一个完全置身事外的无关者。
  因为他是中国的警员,他跟m国这边的事都无关。所以祈修齐跟他的利益半点都不发生冲突。于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心下对祈修齐越来越放下了藩篱。
  祈修齐便翻身下来,跟father并肩坐在一起。
  father黯然垂眸:“兄弟你说得对,这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了。乔治走了之后,我在犯罪集团里的位置就得上升,量刑就会更重了。”
  祈修齐眯起眼来:“他的入狱也是因为你当初的指证。如果不是你说乔治就是q先生,他也不能进来。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他其实是在演戏,那你当初怎么想的,难道是帮他演戏?”
  father下意识抿了抿唇。
  祈修齐知道,这是隐瞒。
  祈修齐便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实话,我看得出你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所以你当初指证乔治,我相信是真话。只是不知道怎么到现在,反倒演变成你配合他演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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