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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罪恶签名4

  罗莎垂下头去:“他现在在华堂开始针对阿远,我很担心他是因为我的缘故。”
  时年歪头:“你觉得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还是只是一种争夺?”
  罗莎尴尬:“什么感情?你别胡说八道?”
  “别不好意思,”时年按住罗莎的手腕:“如果他是真的有感情,兴许你还能帮得上许多。”
  这第一个晚上,时年让罗莎跟她一起睡。
  罗莎有点不习惯,一个劲儿要求说可以搬去书房。时年笑:“别闹,这还是我跟向远从前那张床。你早就想躺上来,还装什么呀?”
  罗莎狠狠瞪时年一眼,果然中招,不走了。还故意问:“阿远躺哪边?”问完了便狠狠趴上去:“我现在是趴阿远身上!”
  时年笑,心下也悄然叹息。从前怎么敢想,竟然有一天跟她睡在了一起,是真的将自己的床让了一半给她。
  是真的全都放下了啊。
  或者说时过境迁,她宁愿只记住向远的好,忘了曾经的不快。
  就像网上流行的那句话“多谢你不娶之恩”,她也要感谢兜兜转转之下,向远的“不与白头偕老之恩”,否则哪里还能有汤燕卿的机会?
  关了灯,两个人并肩躺着,都有点小尴尬,便都将被子拉到了下巴颏儿底下。
  只有外面街灯隐约露一点朦胧的光进来。
  时年轻声问:“可以试着再给我讲讲那一年的事么?”
  明显地,床垫一颤。
  时年伸手过去,钻进罗莎被窝里,轻轻拉住她的手。
  “你别怕,还有我。我保证只要你还没做好准备的话,那我就绝不说出去。”
  罗莎深深吸气:“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天电话里,能跟你说的都说过了。白天就是读书、听音乐、画画,只有晚上……而且我还睡得很沉,根本醒不过来。”
  时年轻轻点头:“可是你的经历很独特。你失踪那年12岁,回到家13岁。13岁的你也还没有长大,小丑怎么会放了你,让你回家?”
  按着妮莎和孟初雁的例子,女孩儿一般到16岁前后长大了才会改做其它的工作,可是罗莎怎么会只有一年?而且还是被放回家去的……罗莎的经历有着独一性,发生的时间也最早,也许从中能透露出那个人最初的心态。
  这样的事让罗莎自己来讲述,的确是为难。毕竟那一年的罗莎只有12岁,而且是在惊恐和不堪之中……时年便决定将主动权拿过来,引导她、陪着她一起重新再走一回当年。
  时年问:“我记得那天在电话里,你隐约说过‘开始就是画画、读书、听音乐’,你用了‘开始’这个表达。那是不是说最初你并没有直接去送给那个老头子去?
  在时年掌心里,罗莎的指尖冰凉。
  “是的,”她瑟瑟地答:“开始一切都很阳光、平静和美好,所以我绝对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也因为这样,当后来发生那样的事之后,我反倒会加倍地恐惧,更加难以承受。”
  时年心下悄然想,这可能是两种原因:
  其一,小丑让罗莎在平静和美好的气氛里画画、读书、听音乐,这本身也是一种训练。待得训练好了,再送给那老头子。
  其二,就有可能是小丑也许带走罗莎,真的并没有将她作为童妻的初衷。只是后来因缘巧合,让他最终还是动了这样的心思。
  前一种很丑恶,后一种虽然也一样丑恶,但是却有了那么一丝丝情有可原的意味。
  时年再问:“你的讲述里一直在跟我强调一种描述:你说那老头子来的时候,你醒不过来。是你太困了,还是你在临睡之前服用了什么催眠的药物,还是一种什么其它的感觉?”
  罗莎闭着眼睛迷惘地摇头:“我真不知道……不过不是我太困了,临睡前也没特别服用过什么。你懂的,自从我知道晚上有老头子来,我心里其实就是警醒的,所以我不可能那么困,也不可能是食物里有东西我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只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醒不过来……明明触觉很清晰,可就是醒不过来。”
  时年心下悄然一动。
  随即时年再放缓了语调,“那我们再进行到最艰难的部分——跟我再讲讲那个老头子。”
  “罗莎你听我说,我们回忆,不是为了再次品尝那些痛苦,我们是为了抓住他!将他给我们的痛苦都回敬给他,不让他再逍遥法外!”
  罗莎之前的讲述虽然也紧张,但是还算平静,可是这一刻却无法平静下来。她有些想发脾气,潜意识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抗拒,或者说是想逃避。
  “我都说了我醒不过来,你为什么还问我?我睁不开眼睛,我只能感受到他的手,你为什么还要问我……”
  说到后来,罗莎已是泣不成声。
  “我知道你醒不过来,我也知道你睁不开眼睛。可是你听我说,你还是可以‘看见’他的。就比方说,就算你醒不过来你却还是知道他是个老头子,是因为你能感知到他手上的皮肤……所以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能回忆起更多的细节来。”
  “辨识一个人的特征不仅仅局限在外貌上,还有许多其他细节的。让我帮你,好么?”
  罗莎终究也是坚强的女子,哭了一会儿便抹掉了眼泪,毅然点头:“你要我怎么做?”
  “闭上眼睛,”时年轻柔吩咐:“我们从你印象最深刻的手来回想起。你说感受到他皮肤的苍老,那么除了这种触感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比如他手上戴没戴戒指、手表、手串一类的饰物?”
  罗莎一震,随即叫出来:“有!很大的一枚,在他大致无名指的位置上!每一次贴着我,都让我觉得好凉,像是毒舌的牙齿!”
  “还有么?”时年耐心引导:“人的手指形状也都是不一样的,而且还有人有特殊的情形。比方说六指、断指;手掌某个位置的老茧,又或者是伤疤。”
  罗莎想了想:“那个人的小指,好像格外无力……还有,他的手就算按在我身上,也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那他的手上或者身上,有没有什么气味?”
  罗莎用力地想了想,然后略有迟疑地说:“……中药?”
  客房,叶禾和小麦也没睡着。
  叶禾忍不住嘀咕:“反正我是挺讨厌罗莎的。当年她怎么坑咱们头儿的,就算头儿打掉牙齿和血吞,咱们却也都知道!真不明白,头儿把她弄进来一起住干嘛。头儿是大人有大量,可是咱们为什么还要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
  小麦一笑:“头儿一向不是脑袋一热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缘故。你难道梅想到熊洁么?”
  叶禾怔了下:“你是说头儿想保护罗莎?”
  小麦点头:“罗莎和熊洁有点像,都曾经是头儿的冤家。头儿虽然宽容大量,但是难免也会受到敌对情绪的影响,所以头儿尽管尽量去帮熊洁,可是后来熊洁还是死了;头儿这回一定发现罗莎也面临着什么危险吧,头儿不希望熊洁的悲剧重现,所以这一回头儿是全数放下了个人的计较。”
  叶禾有点小苍白:“那是不是说罗莎会把危险也带进这房子来?”
  小麦豪迈地挽起袖子,秀了秀肱二头肌:“别怕,还有我呢!”
  叶禾登时就乐了:“对啊,汤sir说过你的背景,你家里是开武馆的,你是打女哦!”说着上一眼下一眼打量小麦:“不过还真看不出来哦。”
  小麦咯咯一笑:“看不出来最好,等我出手,你就只能趴地上才能看出来了。”
  皇甫华章的城堡。
  一片凝肃。
  夏佐和森木陪在皇甫华章的房间里,其余的仆人全都噤若寒蝉,垂首立在走廊里,个个面上都是一片惊恐。
  先生发了好大的脾气,将茶具全都砸了。
  先生已经许多年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或者说先生从前就算是有脾气也都自己隐忍住,可是这一次却忍不住了。
  虽然先生没说是因为什么,不过大家也都能猜到是因为小姐。
  今天小姐从新加坡回来,先生提前三天让仆人们大扫除,还特地嘱咐厨房准备小姐喜欢的甜点……可是先生却是自己走回来的。
  自己。
  “走”回来。
  先生的腿,竟然独自走山路回来,可以想见先生心中的绝望。
  见先生砸完了茶具之后,终于冷静下来些,夏佐忍不住低声劝慰:“先生这是怎么了?有不开心的事可以吩咐属下去办……”
  “你住口!”皇甫华章斜斜瞟过来:“你们想干什么?想替我除了谁?!”
  夏佐皱眉:“先生误会了,我们自然不会对小姐怎么样。”
  皇甫华章仰躺向后,闭上眼睛:“她从新加坡回来就不对劲,可见新加坡之行又让她发现了什么。她对孟初雁的死十分介意,我都不明白这样一件小事在你们手里怎么会办成这个样子!”
  夏佐也是黯然:“先生训斥得对。她只是个小角色,属下以为处理她的事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却没想到……她却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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