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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第一个百年浮上水面2

  “而如果真的能证明乔治真的曾对照皇甫华章的相貌整容的话,那咱们手头的许多问题就也会另开局面……乔治那么恨皇甫华章,也会有可能故意作案,嫁祸于皇甫华章的。”
  关椋也明白此事意义重大,便点头:“虽然现在从信用卡的消费记录里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我相信,只要他真的做过这件事,那他一定就会留下痕迹。你别急,再给我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查到的!”
  汤燕衣下线,关椋面对没了倩影的平板,伤感地叹了口气。
  电脑室房门轻响,关椋起身去开门,却见是时年站在门口。
  这些天来为了熊洁的死,时年也跟着往警局跑。
  关椋将时年请进来,给时年倒了杯咖啡:“张三那边有什么新的口供么?”
  时年捧起咖啡,大口喝了两口:“还没有什么实质的。我现在心情也好矛盾,既希望他能多说出些来,可是同时却又希望他能少说些。”
  关椋了解,便也伸出手去,将手里的咖啡杯跟时年碰了一下,两人一同吞咽苦涩。
  张三毕竟是汤明羿的支持者,那天晚上的拉票聚会也是汤明羿的团队知情的,并且提供了部分宣传品。所以张三要是说得越多,就越可能将熊洁的死于汤明羿的团队拉上更多的关系。
  可是反过来说,如果张三铁嘴钢牙什么都不说,那虽然能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汤明羿,却叫警方想要找到熊洁的真正死因难上加难。
  在这个角度上来说,汤明羿和汤燕卿父子的利益是矛盾的。
  时年将杯里的咖啡喝完,抬眼望向关椋:“我来找你,是想再听听皇甫惜安和逸凡的故事。关sir麻烦你再帮我讲细些。”
  半个小时后,时年走出关椋的电脑室,站在走廊里问叶禾:“还记得当初我们去燕舞坊之前,你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么?”
  叶禾眨了眨眼:“哪个故事?”
  时年垂下头去,看见自己手里竟然还捏着方才哪个咖啡杯。明明咖啡已经喝光了,她竟然一直都没留意到,更没放下。
  “就是关于燕舞坊的那座老房子的。你说过那座老房子曾经是属于一位老伯爵的,那老伯爵后来娶了一个异国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后来竟然杀了那老伯爵,卷走了老伯爵所有的钱,从此销声匿迹……那房子就也成了不祥之地,便被卖了。”
  叶禾点头:“是讲过的。因为大家都是这样传说的。”
  时年静静抬眸:“我想我找到故事里老伯爵和黑寡妇的故事原型了。”
  “啊?谁呀?”叶禾惊讶得叫起来。
  时年深吸口气:“你知道么你立了一大功。从前我一直想把燕舞坊和康川大学,联系起来,却始终没有太有价值的线索。可是现在,你帮我解决了。”
  叶禾表示还迷糊:“那故事跟康川大学什么关系?”
  汤燕卿又跟张三聊了一轮,从询问室走出来,瞧见她们两个在聊天,便信步走了过来。
  时年背对着他的方向站着,说话说得太认真,便没有留意到他的到来。
  他听见了她的话,便也忍不住眯起眼来。
  叶禾是朝着他的方向,虽说好奇死了头儿说的话,可是瞧见汤sir这么一副严肃的神情,还是只好做了个鬼脸,自行告退:“头儿你跟汤sir先聊,等你们聊完了你在再来找我,咱们继续聊刚才的那个话题哈!”
  时年见状便也赶紧回眸望去。
  汤燕卿跟叶禾促狭眨了眨眼,便挪回目光来望向时年。
  可是这一眼,便是褪去了笑谑,代之而起的是无言的肃然。
  “说说吧,想到什么了?”
  时年深吸口气:“关于燕舞坊那座老房子的故事,老伯爵和黑寡妇的原型就是逸凡和皇甫惜安,也就是说燕舞坊曾经就是佛德家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两人曾经筑起过的爱巢。”
  “故事里说,黑寡妇杀了老伯爵后还卷走了老伯爵的全部财产,这就是在影射皇甫惜安的儿子以私生子的身份成为了佛德集团的继承人。”
  时年想起,自己彼时曾经对燕舞坊和康川大学宿舍的两条长廊颇为留意。两条长廊的形式和建筑风格十分相似,而且当初她第一次走进那栋古老的宿舍楼,闭上眼睛站在康川大学宿舍楼的长廊前,鼻子里闻到的是与燕舞坊的那条长廊几乎相同的气息。
  也是拜当年所赐,长时间被关在黑暗里之后,鼻子的嗅觉就会格外灵敏,于是几乎能分得清空气中飘逸的老木头的独特气息……不同年份的木材含水量不同,产生的真菌也不同,所以真菌作用之下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是不同。她那个时候就曾经觉得燕舞坊的老房子跟康川大学的老房子极有可能是选用了相同年份的木料,甚至用的工人也是同一批,所以处理的手法才会一致。
  那时的直觉,今天终于借由这个故事找到了注脚。
  时年缓缓抬起头来:“既然如此,我担心皇甫华章与燕舞坊脱不开干系。”
  这样重要的线索终于衔接了起来,时年心下忍不住有小小的振奋,就像一直走在迷雾中的人,终于在层层迷雾里窥见了一丝光亮,照亮前路。于是忍不住抬头悄然望向他。
  心下想,他也许同样会有小小的雀跃。
  孰料汤燕卿却只是不动声色凝望她,没有什么高兴的表示,只是淡淡耸了耸肩:“原来皇甫惜安与伊凡的故事,你也知道了。可是由此就推论皇甫华章跟燕舞坊的有牵连,尚嫌武断。”
  时年有一点意外,不明白他这次为何没有如同从前一样鼓励她,反倒直接否定了她。
  “道理很简单,”汤燕卿两手插在裤袋,垂首望望自己鞋尖:“如果燕舞坊真的是他母亲曾经杀死他父亲的地方,那对他来说就是伤心地,对佛德集团来说也是个不愿再提起的阴影,所以无论是皇甫华章还是佛德集团,都一定会早早设法将那凶宅脱手转卖,怎么还会留着它,难道想给自己当做黑色的纪念品么?”
  汤燕卿目光清淡,平静落在时年面上:“更何况燕舞坊做的是什么生意,你也知道。如果你是皇甫华章的话,你会不会将自己母亲住过的老房子当成做那种生意的场所?”
  时年被问住,虽然很有些不甘心,却说不出话来。
  汤燕卿凝视着她:“所以只做你记者能做的事吧,至于破案,尤其是命案,还是交给我们来做。”
  时年霍地抬头:“你是在委婉提醒我,我的分析完全帮不上你们么?”
  汤燕卿垂下眸去:“我是说术业有专攻。记者虽然也拥有追查真相的能力,可是记者却缺少警员专业团队,所以你最好还是放手,都交给我。”
  “可是我们的分析出现分歧了。”时年悄然攥起双拳,握在身侧:“你说让我收手,都交给你,那你是否还会按着我分析的方向去查?”
  汤燕卿静静凝视她,看见了她眼中如夜空中星子一般闪烁而起的期待,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会。”
  时年便点头:“我明白了。汤sir自然一向最相信自己的直觉,我是你的学生,我理应让步。”
  “不是这个意思。”他仿佛也有些苦恼,抬手摘掉警帽,伸手耙向发丝:“我不是固执几年,更不是忽视你的观点……只是,这件事你交给我就好,我总归会给你一个明白的答案。”
  时年一笑点头:“好。那你先忙,我走了。”
  目送时年的背影走出警局大门,贾天子抱着手臂缓缓走上来:“我的行为分析还是跟你学的,可是却连我都能看出来她只是假装应承,别告诉我你就没看出来。”
  汤燕卿烦躁地又伸手耙了耙头发。
  “我当然看出来了,可是我却必须跟她撒这个谎。”
  贾天子了解点头:“我明白,你这样做的原因是不想她去走近皇甫华章。”
  “她太知道这个世上唯一能走近皇甫华章的只有她,除了她,你我都不行。”他长眉紧皱:“如果我赞同她的推断,她便会更勇敢地向皇甫华章走去;我只有给她泼冷水。”
  贾天子却大摇其头:“可是她的性子你也该最了解不过,她是十分相信自己直觉的姑娘,这份自信也是来自她对她父亲的信任吧,她相信她父亲遗传给她的直觉不会出错。所以她会对合理的分析十分坚持,不会因为你的否定就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直觉。”
  “而且别忘了她父亲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她会视为破案而放弃个人的利益为己任,会为了维护正义而不惜自己。”
  “我明白。”汤燕卿锁住眉心:“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扬眸再度望向大门。大门外,伊人芳踪早已杳然。
  这本是他跟她之间那一晚过后的见面,他却没来记得及向她倾诉自己的柔情和思念,反倒用毫不留情的否定将她给伤跑了……
  他懊恼地用脚掌碾了碾地面。
  该怎样既能让她忠实地追随她自己的直觉,又能不让她涉足危险?
  时年离开警局,特地回了一趟康川大学。
  她又站在那条长长的走廊的起点,闭上眼,让鼻子再去寻找答案。
  虽然这条长廊上的气味千差万别,就在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会散发出属于自己的气味,而每一个走过走廊的师生也都会留下自己的气味,那些味道缠在一起,会给她的嗅觉带来困扰。
  可是,这个世上最有力量的就是属于岁月的气息。那种特属于老房子的气息,纵然可能会被其他的气味削弱,但是却不会尽数掩盖。
  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终于又找到了那种味道。她颔首微笑,她依旧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算汤燕卿给无情否定了,她还是相信。
  这还要感谢爸,爸在世的时候,作为“刑警的自我修养”,对各种物品的气息都不放过,时常摸到什么就都凑到鼻尖去闻。而她在家的时候,爸也会带她一起去做这件事,所以她的鼻子才拥有了这样分辨气味的能力。
  再睁开眼抬眸去望,校警办公室就在走廊的尽头。窗子里依旧坐着一个穿着整齐警服的校警,依旧透过那扇窗子向走廊这边望过来。
  一如曾经的肖恩。
  “nana,怎么回来了也不上楼去?”
  正在尝试着去模拟肖恩的心境,冷不防肩头被拍了一下。
  时年回眸去望,见是钟馗,穿男生们都喜欢的格子衬衫,配卡其长裤,手肘下夹着书本,一副刚刚下课回来的模样。
  时年尴尬一笑:“是,这就上楼去。钟馗好久不见,507就剩下你和玛丽娜了,有没有再来新的室友?”
  钟馗耸耸肩:“咱们系都是研究东方学的,也都有点东方人的迷信。现在咱们507是仅次于周光涵房间的第二凶宅,谁还能愿意搬进来呢?”
  时年也觉黯然:“那你和玛丽娜有没有想过另外申请一间宿舍,从507搬出来?”
  “那倒不必。”钟馗不在乎地耸肩:“或者也算因祸得福,我跟玛丽娜两个倒是清静。现在又快到期末了,正好能安安心心准备期末考试。”
  这话听起来似乎倒也没有什么错,时年便颔首微笑。
  钟馗上下打量时年:“倒是你有许久没回来上过课了。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来回来却站在走廊上闭着眼若有所思呢?”
  时年知道敷衍不过去,便说了一半的真话:“因为站在这儿,就会想起肖恩。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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