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浮于表面的矛盾
“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我也没想到今天会睡过头，一睁眼结果就已经是这个时辰了。”
在上千双眼睛的瞩目中，夏凡没有丝毫扭捏，也没有丁点紧张的模样，大大咧咧的朝着四下里挥了挥手，一边朗声说着话，一边直接朝着中间的决斗场走去。
虽然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脸上的表情却丝毫看不出有丁点诚恳的味道。
叶依然几人则是跟在夏凡的身后，和夏凡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由于夏凡吸引了全部的目光，所以倒是没有人去注意她们。
“夏凡！你明知道今天是决斗的日子！为什么还要来的如此之晚！让整个家族的人都在这里等你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是太过骄纵妄为了！”
之前不慎被夏天涯抓了破绽，本就让夏无恨心情颇不爽利。
此时自己的话又这么刚刚好的直接被夏凡顶了回来，还是当着整个家族所有人的面，夏无恨一时间着实有些恼羞成怒。
“三长老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我没记错的话，按照族规，决斗的时间历来都安排在决斗当天的午时三刻，也就是说，只要我能在这个时间之前来到决斗场便可以了。现在明明时间尚有，我也并未迟到，何来来晚一说？”
夏凡站到了决斗场上，抬头看着夏无恨，一脸不解的问道。
夏无恨被问的脸色微微一滞，旋即竟是直接愣在了观战台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夏凡说的并没有任何错误，族规确实就是这样。
只是一直以来，由于决斗本身在夏家族内的特殊意义，使得无论是谁，只要参加决斗，便都会对其表现出无比的慎重。
但凡被长老会所批准的决斗，参与决斗的双方一般都会在决斗当天的一大清早便来到决斗场，无论是调整自身状态也好，还是沉淀心境也罢，总之早到一些，终归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处。
久而久之，这个习惯在决斗中就成了一个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大家全都默认了的潜规则。
所以此次决斗开始之前，所有的人才会来的这么早。
也正是因为如此，夏无恨才会在恼怒之下，下意识的用来的时间太晚这种事情，去攻击夏凡。
可现在夏凡这么一番反问，夏无恨立时就傻了眼，毕竟只是潜规则，又不是真正的族规，人家愿意遵守当然是好，但不愿意遵守的话，显然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夏无恨有些下不来台的时候，夏天涯忽然开口说道：“好了，既然人也来了，一切也都符合族规，那就开始吧，不要纠结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了。三长老，身为家族长老会成员，处理家族事务的时候最忌讳的便是夹带自身的感情倾向，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不要给你的身份蒙羞，不要让族人因为你而对长老会失望。如果你真的无法继续做到‘公平’二字，那么我会执行家主的权利，重新要求长老会对你身为长老的资格进行审核。”
夏天涯的语气相当舒缓，并不严厉，但话语里的意思偏偏却是极重，两相反衬之下，反倒是让夏无恨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由于长老会前所未有的强势，所以作为夏家这一任家主的夏天涯在青阳城内一向被公认为是一个极为中庸的人。
在夏家所有族人的印象中，包括外界对于夏天涯的认知，基本上都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那便是温文尔雅。
至少在夏无恨的记忆里，夏天涯自从继任家主以来，还从没有当着任何一名长老的面，发过任何一次火。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夏天涯那依旧平淡如常的脸色，夏无恨却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夏天涯也可以这般的具有家主的威严，连续不断的针对夏凡，显然已经让夏天涯动了真怒！
想到这里，夏无恨一阵心虚，赶忙朝着夏天涯躬身行礼，开口道：“家主教训的是，是我失态了。便按照家主的意见，决斗这就开始吧。由于是直系子弟之间要进行的决斗，根据族规，在决斗之前还请家主讲话，对族人进行激励。”
夏天涯点了点头，没有再去看夏无恨一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后径直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观战台的最前沿。
一时间所有夏家族人的注意力，纷纷全都转移到了夏天涯的身上。
每一个人都很好奇，这位自从继任后便在家族之内很少发出自己的声音、绝大部分的情况下似乎都只是在充当着一个象征的家主大人，究竟会说些什么。
“诸位，其实今天站在这里，我并不开心。至于原因，或许有些人能够猜到。咱们夏家在青阳城立足已有两百余年，两百年的时间里，家族从最初的风雨飘摇、步步荆棘，逐步的发展成为了青阳城里最大的势力之一，靠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夏天涯故意停顿了下，环视了整个决斗场范围一圈后，这才继续说道：“是上下一心的团结！是每一个人都甘愿为家族付出一切的牺牲！是弱小却不畏惧、挫折决不气馁的顽强！正是因为有了先辈们的拼搏和抗争，才有了家族如今聊以自慰的成绩。”
夏天涯再次顿了顿，此时决斗场内的夏家族人中，有少部分人流露出了思索的神态，不过大部分人的脸上仍旧满是不以为然。
“和先辈们比起来，在场的诸位都可以算是温室里成长起来的花朵，在没有足够外界压力的前提下，我可以理解大家更加自我的想法，然而这种想法不应该成为主流！人和人之间总会出现分歧，这很正常，但这种分歧应该是以不伤害家族的整体利益为前提的，这也是家族建立决斗制度的初衷。可现在，这种初衷却已经开始被扭曲，当一部分人所关注的重点，全都倾注在了族内的斗争上，在我看来，也就真正到了家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要么蜕茧成蝶，要么……万劫不复！”
听着夏天涯说出来这么一番话，坐在后面的夏无畏立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要讲的话就是这些，这场决斗既然被长老会批准，我身为家主，自然尊重长老会的意见。不过都是同族之人，所以我希望决斗过程中，下手不要太狠，点到即止，能够分出胜负即可。”
夏天涯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决斗场上的夏凡。
他早已经从周管家的嘴里得知了夏凡当前的境界，尽管最开始的时候对于夏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就提升到了四品武者的层次而着实感觉难以置信，甚至震惊到了失语的程度，但在确定了这是事实之后，夏天涯也就不再去过多探究。
就像周管家所说的，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寻根究底的必要。
所以这句话自然是夏天涯在对夏凡提出要求。
只是其他人显然并不这么想，当夏天涯话音刚落，坐在后面脸色阴沉的夏无畏便直接开口道：“族长，拳脚无眼，若是决斗过程要进行这方面的限制，只会让决斗的双方都束手束脚，无法发挥出他们正常的实力。咱们夏家以武立足，夏家子弟自然也没有那么娇柔，对战中受点伤是很正常的，谁也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伤了和气。族长的担心我理解，但这种担心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必要。”
夏天涯微微皱眉，却是没去看夏天涯，而是扭头看向了夏无恨问道：“你的儿子是参与决斗的人之一，你也是这个意见吗？”
夏无恨微微一呆，旋即眼神有些游离，虽然看着夏天涯，却又不敢和夏天涯对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咬着牙说道：“是，我和大长老是同样的意见。”
对于这样的回答，夏天涯并不意外，深深的看了夏无恨一眼后，这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就按照两位长老的意思办吧，决斗可以开始了。”
说完，转身直接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但无论是谁都能够感觉的出来，夏天涯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