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你衣服湿了”

  海市第一中学
  高叁年级秋季学期第一次月考成绩大榜已经粘贴在公示墙上。
  “年级第一，怎么变成祺栩了？”
  看榜学生之中，一人惊讶道。
  “尹清染呢？”
  众人视线下移，在年级第五的位置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只考了第五吗？”
  惋惜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都在替她可惜。
  或许年级第五对于一般人而言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了，可是对于常年霸榜第一的尹清染而言，这就是耻辱纪录。
  祺栩混在人群之中，死死盯住第五的位置，眉头紧锁，像是气急了但又找不到渠道发泄。
  “不是吧大哥，”一旁郑朗揽住他肩，“都考第一了还不开心啊？”
  被压在第二位置已经足足两年，这次好不容易考到第一了，怎么这人还臭着脸、一副谁惹了他的样子？
  郑朗靠在他耳边小声问：“不会是和尹清染吵架又输了吧？”
  祺栩一脚踢过去，看见平日里和尹清染一起玩的陆梦时几人，甩下一句“有事”后，便跑向她们，询问尹清染的情况。
  天台上，尹清染蹲在角落里，任风吹乱了头发，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眼睛被泪水糊住，难受极了，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擦眼泪。
  “不是吧，”祺栩终于找到了她，一把将她拉起来，结果却看见她哭成了小花猫的模样，伸手提她擦掉一点眼泪，故意逗她，“就少考了一次第一，那要这样我不得天天哭啊。”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尹清染一脚踢过去，祺栩这次倒是没像以前一样尽力去躲，站在原地任她踢。
  “别哭了祖宗，等下被老师看见，又要怪我欺负你了。”
  尹清染擦干眼泪，听到他抱怨的话，转过头去狠狠瞪他一眼。
  等到尹清染从悲伤情绪中脱离出来，祺栩才正经地问她：“你这次怎么回事？”
  他知道她的水平，若是她发挥正常，他绝对还是考不过她。
  “就，”尹清染也不看他，低头提着一块小石头玩，“发挥失常了呗。”
  骗子。
  祺栩插腰看她撒谎，反问她：“你觉得我会信吗？”
  两年都没发挥失常过一次，最近她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怎么可能会发挥失常？
  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呗。
  “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祺栩别扭转头，声音逐渐变小，“我可不想胜之不武。”
  “解决？”
  这句话不知又戳中了尹清染哪根敏感神经，泪水又挤占了她的眼睛，用手胡乱擦了几下之后，她便小跑离开这里，嘴里还在念叨——
  “这要怎么解决？”
  祺栩这下彻底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知道事情肯定超乎了他的想象。
  尹清染跑到楼下的卫生间里，打开一间隔间，跑进去、坐在马桶上。
  内衣黏湿一片，她颤颤巍巍地解开衬衫，拿出纸，用手扒开内衣一角，白色乳液映入她眼帘之中。
  难以言喻的羞耻与无奈涌上她心头，纸巾将那些不知如何出现的印迹一一擦去，尹清染努力平复心情，等至冷静之后才将衣服重新穿好。
  上课铃声响起，她却全然没有赶回教室上课的心思。
  翻出藏在兜里的手机，尹清染拨打了最熟悉的电话号码——
  “妈妈，我身体不舒服，你能来接我回家吗？”
  一整个下午，祺栩身边的座位都是空的。
  最难熬的政治课上，祺栩竟不像往日那般昏睡过去，反而用手撑着下巴、微微歪头，看着身边的空座位发呆。
  到底是什么事，能惹得她落泪？
  祺栩自认为和她争锋相对十几年，也做不到令她落泪伤心的地步。
  她这人心硬且傲，面对任何困难问题向来都是梗着脖子向前冲，即使祺栩和她不对付，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韧性极强的人，所以输给她，他有时也觉得没有那么冤。
  太好奇了，所以等下课铃声响起时，他立马背上收拾好的书包，飞奔出教室外。
  “你不上晚自习了吗？”
  后面传来郑朗的叫声。
  “不上了，家里安排了补习。”
  卧室里，尹清染换上了家居服，精神折磨让她此刻困顿至极，倒在床上片刻之后便已熟睡过去。
  敲门未得到回应，祺栩怀中抱着拿来做借口见她的试卷，小心翼翼地开门，然后悄悄溜进去。
  “尹清染。”
  睡梦朦胧之间，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怎么梦里还能想到他，真烦人！
  一个巴掌甩到他脸上，祺栩满脸震惊，随后产生报复心理，使劲把她摇醒了。
  “你怎么在这？”
  “来给你送卷子，老师说明天课上要讲。”
  哦。
  尹清染抱着被子坐起，双眼并不清明，还残留着被人强行从睡梦中喊醒的起床气，瞥他一眼，问：“你怎么还不走？”
  只见他面目扭曲起来，瞪大双眼，诧异道：“你...你衣服湿了！”
  糟糕，被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