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节

  这话一出,齐悦与余国庆吃惊又愤怒,尤其是余国庆气得一掌拍在床架上,又抓住周琼道:“你带我去派出所,我去把那老小子的两只胳膊歇了,再剁了他第三条腿!”
  雷晓雪被吓得立刻缩到叶英梅的怀里,叶英梅忙开口阻止:“余家兄弟不要冲动,他现在落在派出所里也不会好受,我也不求别的,只求跟他离婚。”
  余国庆却摇头:“求他是没用的,只有揍得他半死不活他才能不敢不离。”
  齐悦心底觉得这做法十分痛快,但还是拉住余国庆:“舅舅,你在派出所打人,是想一并被关起来吗?”
  周琼赞同地点头:“要是能打,不用你余国庆动手,我一早揍得那老小子生活不能自理。”
  “不能揍他,那你们说怎么办?”
  齐悦皱起眉头,她之前不知道雷青山打伤叶英梅的原因是因为叶英梅提出离婚,如今知道了,自然明白这婚并不好离了。
  想了想,她对周琼道:“你去跟雷青山说,若是他同意离婚,我娘就不再告他家暴,也不用他出医药费,但要是他不同意,那就等着坐牢和倾家荡产。”
  余国庆首先提出反对:“不能这么便宜他,让他坐牢,这婚也必须离了!”
  周琼却为难地道:“他要咬定是夫妻打架,按照程序我们派出所也只是调解,就算叶婶子提出离婚,也很难受理,除非雷青山同意。”
  若是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的齐悦,听到周琼的话一定会气愤地反驳,但是经过这大半年,齐悦渐渐融入其中,也明白在这个喊出“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年代,其实还是男权社会,在婚姻中女人还是弱势。
  像叶英梅现在的情况,她要提出离婚,不但被人嚼舌头,还有无数人,包括执法工作者,都会劝她为了孩子忍一忍,再说雷青山也承诺再不会动手打她,以后的日子自然会过得和和美美。
  至于雷青山以后再家暴?
  这个年代夫妻本就这样,只要没打死,那就不算事。
  第520章对峙
  叶英梅也知道其中的难处,她冲周琼道:“我不告他,他不同意离,我也会搬出雷家,村后头挨着山有个废弃的土地庙,收拾一下也能住人……”
  齐悦一听她这话,立刻打断:“娘,你们不能再住在龙源村,搬到镇上他才能不骚扰你。”
  叶英梅苦笑:“搬到镇上,我和晓雪吃什么喝什么?总不能让你来养吧?”
  齐悦听明白她的顾忌,握住她的手道:“在京市的时候,我和雷军就说过,让您和晓雪跟我们一块过,如今雷军在部队,您和晓雪自然跟着我。您也别担心吃喝问题,雷军每个月的工资足够咱们仨吃喝了。”
  叶英梅还是摇头:“不能给你们这么大压力,我还能干活,我留在村里,村里就得给我和晓雪一份粮食,要是搬到镇上,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娘,如今是年底,您上了一年的工,该分给你的,队里不会少了你的,这事可以交给周公安去做。”齐悦安抚她,又给了周琼一个眼神。
  周琼立刻点头:“叶婶子放心,粮食的事我出面办好。”
  “今年粮食拿到了,那明年呢?”叶英梅叹口气,“我不能一直吃白饭不干活,而且等你和军子以后有了孩子,他的工资就不够用了。”
  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一大家子的事,在这个时代很常见,但更常见的是这一大家子日子过得紧吧又抠搜,但凡家里有谁生了病,就得四处借钱。
  叶英梅不想让军子也这样。
  齐悦听了她的话笑起来:“娘想的事得好几年才会发生,几年之后咱国家肯定大变样了,到时娘在镇上也能找到活,绝对不是吃白饭的。”
  叶英梅没把她的话当真,齐悦也没再劝,当然她也打定主意将她们留在镇上。
  劝说她睡下后,齐悦让雷晓雪守着,自己则和余国庆连同周琼出了屋子。
  她对周琼道:“我跟你一块去派出所,问问他如何才肯同意离婚。”
  余国庆嗤笑一声:“你这是送上门给人宰吗?换做我是那老小子,肯定是得死咬着不离婚,那就跟抱着颗金蛋一样,就冲你和雷军的孝顺,以后还不是随他找个理由就跟你们要钱。”
  齐悦冲余国庆摇头,冲周琼道:“我有法子劝服他,你带我去就好。”
  周琼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同意了。
  到了派出所,不知道周琼跟老所长说了什么,老所长同意她去见雷青山,周琼陪着。
  余国庆想进去,但被拒绝了,神情很不爽。
  审讯室用铁栏分成两个空间,雷青山缩在角落里,衣服又破又脏,头发杂乱,神色灰败,看着狼狈又可怜,但当他听到开门声,猛地抬头,射向齐悦的目光又凶又狠。
  周琼立刻喝道:“雷青山,你给我老实点!”
  雷青山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不言不语。
  齐悦走进审讯室,她没有去坐桌后的椅子,若是踱步到铁栏前,冲里面的雷青山扬起了唇角:“你是不是觉得这派出所管不住你,你很快就会出去?”
  雷青山掀开眼皮望向她,虽面无表情,但也显示他确实不怕出不去。
  他昨晚他是慌了神,但经过这一晚上,尤其是审讯时其他公安拦着周琼揍他,他就明白派出所不会把他怎样,而且村里干部也会来人说情,毕竟村里头也不希望他坐牢给村子名誉抹黑。
  齐悦不知道他这番心思,但也点头道:“我也知道你肯定会出去的,但是我要是使力让你多被关几天也是能做到。”
  雷青山眯起了眼,透出凶狠的神色,又用怀疑的神色看向周琼。
  周琼冷哼一声:“我不会以权谋私,但在叶婶子伤没好之前,在叶婶子没有撤下对你故意伤人的指控之前,按规定你是不能出去的。”
  雷青山张开口,声音嘶哑难听:“我要见她。”
  齐悦冷笑,故意道:“我娘躺在床上自今昏迷不醒,你想见她,等你能从派出所出去后再说。”
  听到她这话,雷青山猛地跳起来,扑向齐悦大喊:“不可能,你骗我,英梅她不可能一直不醒!”
  嘭!他撞到铁栏上,但两只手要齐悦抓去,周琼早有准备,拿起警棍就将他的手敲了回去:“再敢伤人,就把你直接送到牢房里!”
  然后又对齐悦道:“嫂子你离远点,免得被伤着。”
  齐悦向周琼道了谢,退到安全距离后,看着跌坐在地上抱着手呻吟的雷青山,心里却痛快不起来。
  雷青山又爬到铁栏前,仰头急切地问她:“你娘她什么时候能醒来?我是打了她,但是我没想她死,她只要答应不跟我离婚,我肯定就收手了,以后也不会再打她……”
  “没有以后了。”齐悦冷冷打断他,“我和雷军都不会让娘置于危险之地。你要是痛快跟我娘离了婚,这件事或许还能过去,但你要是不同意,等到雷军回来,你觉得自己会有什么结果?”
  听她提到雷军,雷青山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而后又梗着脖子道:“我是他爹,他难道还能动手打我这个做爹?他就不怕我告上去,让他被军队开除了?”
  “这就是你的依仗吗?”齐悦笑了起来,“忘了告诉你,雷军他前一阵找到他生父了,所以你这个爹的身份就没那么好用了。”
  听到她这话,雷青山懵了一下,旋即暴怒起来:“那杂种的生父是谁?”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明白叶英梅为何要跟我离婚,原来是找到了那杂种的生父,但想跟我离婚,门都没有!”
  齐悦没料到她这话反倒激得雷青山咬死口不离婚。
  “说谁杂种呢?我看你就是欠教训!”
  周琼气怒自己尊敬的雷连长被辱骂,举起警棍穿过铁栏砸向雷青山,齐悦及时握住了警棍,冲他摇头:“他这样的人,不值得。”
  “可我气不过。就是身上这身警服脱了,也不能让他这样侮辱我的老连长。”周琼直接脱了大岗帽,丢到桌上,又想动手,但被齐悦一句话按下所有的冲动。
  “雷军不会高兴你为了他脱了这身警服。”
  第521章再扔一次
  周琼颓丧地坐下。
  铁栏之后的雷青山站起身,得意地笑起来:“你们不敢,我早晚要出去!”
  激得周琼蹭的起身,抓起警棍,但被齐悦夺走,她拿着警棍走到铁栏前,迎上他的视线,唇角微勾:“其实,雷军要是脱了他的军服,我会很高兴,因为他能回家陪着我,要是我跟他说说,他或许会入赘我家。”
  雷青山嗤笑:“他一个无父的杂种,入赘的事他做得出来。”
  齐悦也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不在意雷军,也没想过让他给你养老送终,因为你还有个儿子,他给他取名雷光祖,光耀他肯定是做不到了,但给你养老送终原本是没问题的。”
  雷青山的脸色骤然变了,厉声喝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齐悦不紧不慢地回道:“我没想干什么,我就一个会些针灸的学徒而已,只要你们父子不生病受伤,一辈子不上卫生所看病,我肯定是奈何不了你们。”
  雷青山的脸皮抖了抖,都是背朝黄天脸朝地的农民,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
  县里市里倒也有医院,但去县里和市里刚路费就要非一大笔,而且医药费也要贵上不少。
  雷青山正恼得要死,齐悦又遗憾摇头:“你们肯定是要看病的,因为雷军既然要脱了军服,就一定会找你和雷光祖算账的,他下手没轻重,什么打伤打残都有可能。”
  雷青山大怒喝道:“那畜生他敢动手,我就跟他拼命!他有气可以冲我来,但不能对光祖一根毫毛!”
  齐悦晃着手中的警棍笑了起来:“你听听你这话,弱点多明显,就跟雷军也有弱点一样,他的弱点是他娘,如今你伤了他娘,他就一定会冲你的弱点来。其实,他也不定要弄死雷光祖,只要让他无法传宗接代就行,你雷家的香火就断了。”
  她虽对传宗接代这一套嗤之以鼻,但雷青山显然很吃这一套,他的脸色狰狞起来,呼吸急促,几次扑到铁栏前朝她伸手,都被齐悦用警棍敲回去。
  周琼不放心,夺过警棍,冲着铁栏一阵猛敲,铛铛的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他冲雷青山冷笑:“你再动手试试,我把你揍个半身不遂,也不用付半点责任。”
  雷青山愤怒瞪他,但三秒之后,他还是退了回去,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仰头冲齐悦咬牙道:“我同意离婚,那畜生就能放过光祖?”
  听到他终于松口,齐悦暗松一口气,却冲他摇头:“我会劝他,但不保证结果。”
  雷青山愤怒起身,齐悦又道:“你现在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雷青山扑上前的动作生生止住,他瞪着她咬着牙道:“你必须保证那杂种不会伤害光祖,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他娘离婚!”
  其实齐悦想替雷军答应,但显然涉及他娘的事,她的话并不那么好使,所以她还是摇头:“我保证不了。不过,只要你现在跟我娘离婚,我可以保证不将这事告诉雷军,而雷军需要从军校毕业后才能回家探亲,相隔将近两年的时间,我娘的伤也养好了,他的火气或许就不那么大了。”
  雷青山咬牙咬得嘎嘣作响,瞪向齐悦的眼神要吃了她一眼,齐悦也不惧,迎着他的视线笑着道:“当然,你可以不同意,我出了这审讯室就给他打电话,我想到四天后他就应该能回到镇上,我除了会拦着他不把你们打死外,其他都不会管。”
  “你就不怕他坐牢?”雷青山张口怒问,身体却在发抖。
  齐悦不咸不淡地道:“他坐牢,我给他送饭,只要不打死你们,他总有出狱那天。其实相比他在军队服役,坐牢的日子还会清闲一些,说不定还能养些肉。”
  周琼立刻补充道:“牢房的伙食不错,而且雷连长身手好,在里面肯定不会受欺负。”
  “说不定还能混成里面的头,吃香的喝辣的。”齐悦与周琼打趣道。
  周琼摸着后脑勺咧嘴笑:“那是肯定的,雷连长要是不能当头,那里面就没人能当头了。”
  正在冰天雪地里带领一营凿冰捞鱼的雷军,忽然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战士们纷纷关心地看过来,祁阳瞥了他一眼:“你都穿上你娘给你织的毛衣,又带了你媳妇织的围巾,就这样都能冻感冒,你真是……”
  他说到这打住,只一脸意味深长地冲雷军摇头,周围的战士先是不解,而后恍然大悟,一个胆大的高声问道:“雷营,您在京市跟嫂子同住那几天,是不是累得过了,身体虚了不经冻……”
  话未说完,那胆大的战士看到雷营脸色发沉,立马拔腿就跑。
  但还是没能躲过,被雷军轻易抓住,来不及反抗,就被甩在冰面上,只听得咔嚓一声,一直没凿开的冰面出现了裂痕,而且正在快速扩散,吓得那战士连滚带爬脱离,但他的动作加速了冰层的裂开,他脚下一凉,人就往下坠——
  “抓住我的手。”
  危急时刻,前头一声喝令,战士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伸过来的手掌,紧接着就被拽起丢入木质雪橇上,而他刚刚所在之处冰面彻底崩碎,露出蓝盈盈的水,如宝石一般,也危险得让他心有余悸。
  其他战士没有安慰,反倒打趣起来:“吴大胆你厉害啊,一屁股坐裂一块冰,早知道咱们刚刚也不用辛苦凿冰了。”
  吴大胆气愤地抓起一把雪砸他们:“你们这群幸灾乐祸的,雷营真该把你们也抡起来砸冰面。”
  战友们哄笑:“我们可没胡说,雷营自然不会教训我们。”
  吴大胆被点醒,立马拍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诚心诚意地跟雷军道歉:“雷营我错了,你英勇神武,气力大得搬山填海,就是天天跟嫂子待一起,也不会体弱肾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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