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太宰的反应让龙也有些费解,无论是温和也好、极端的负责也好,他在太宰治面前展现出完全不同的形象,却没有一种能打动他的。
他不得不承认,太宰是个难讨好的孩子。
太宰离开得很快,安和也没被人目击防卫的打算,匆匆回撤,走时,不远处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咔哒”声,略显凌乱的脚步声昭示偷窥者慌张的心情。
【与谢野晶子好感度-2】
【与谢野晶子好感度-1】
【与谢野晶子好感度-1】
系统的好处是,他甚至不用花心思寻找偷窥对象,龙也惋惜地想,如果晶子能多听话点,呆在床上睡至天明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就能省下时间。
龙也走后,江户川乱步姗姗来迟,当他踏入小巷时,棉絮状的乌云正巧被清风吹散,朦胧的月色给小石子笼上层薄纱似的清晖,就连粘稠的血泊也泛着粼粼波光,远处看来,竟像一汪池塘。
疼痛的呓语与不知名的呢喃在乍暖还寒的空气中流淌,松了口气的同时,乱步也按捺住惴惴不安的心。
太好了,没出大事……
还没松口气,危险就紧随其后,福泽谕吉亮银色的头发在黑夜中几乎成为了发光源,他皱眉看向清水一郎问:“怎么回事?”
江户川乱步回头,他没捕捉到福泽谕吉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这名大叔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案的凶手,如你所见,他踢到铁板了,被修理一通后遗弃在这。”
“大叔你也是追踪杀人犯来得吧,正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江户川乱步道,“你最好将他他送到东京警署,进横滨派出所的话,过不了一夜就会不治身亡吧。”
“等等。”福泽谕吉认出了江户川乱步,尘封一年半的记忆回廊门洞大开,他举着热腾腾的红豆年糕找了江户川乱步很久,不见踪影,与谢野晶子事件中,二者精妙地错开了,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乱步跟着森鸥外。
“你……”两眉之间共有五道深浅不一的沟壑。
“找到工作了吗?”
推理出色的侦探,往往有常人望尘莫及的记忆力,他不认为江户川乱步会忘记自己。
“哎?”
江户川乱步嘟囔着:“为什么要告诉大叔你啊。”
他犹豫似的说:“还算是不错的工作吧,想吃什么零食都行,红豆年糕可以买一百碗。”只要有足够的钱,就算是把和果子屋买下来,森先生都不会介意。
只是……
他摇摇头,将心中古怪的别扭感驱散,而福泽谕吉,在听清江户川乱步的话后,他锋利的、骨骼分明的面部线条随表情的变换柔软几度。
“是吗?”双手插在宽大的墨绿色的吴袖中,生硬却关切地说,“那真不错。”
……
屋内还保持他走时的模样,玄关平坦舒展的羊毛地毯,尖端对齐的皮鞋,随意摆放在桌面上的玻璃杯,与谢野晶子纵使恐惧着,也不忘记消除自己的跟踪痕迹,她缜密的心思让安和龙也更加欣慰。
并没给与谢野自欺欺人的空间,他轻敲房门。
“咚咚咚——”
“咚咚咚——”
蒙头蜷缩在温暖的鹅绒被里,春日深夜的寒意尚未被柔软的羽毛融化,与谢野就像是头颅埋在金黄色沙砾中的鸵鸟,只要目耳被滚烫而闷热的松土包裹着,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
小孩是世界上最敏锐的生物之一,横滨公园的恐惧后,与谢野晶子隐约触碰到安和龙也本性的边缘,神差鬼使跟他出去后,没想到会听见让人发指的对话。
一个人给另一个人冠冕堂皇地安排一生,不是父母子女间的亲密关系,而是扭曲的杀人犯和预定受害者。
如果是防卫的话,她绝不会抖得像鹧鸪,让她恐惧的是安和龙也冠冕堂皇的控制,高高在上的慈悲,还有完全自洽的逻辑。
“我进来了,晶子。”
门打开了。
与谢野晶子恍惚地想:在他心中我跟清水一郎是一样的吗?
“哐当——”
随手把木盘放在床头柜上,开灯后就看见床铺正中四四方方隆起的一团,他先叹口气,随后强硬地将与谢野捞出来。
瞧她惊惧的眼神,竟然有点可怜。
龙也想,就像被倾盆大雨恰到好处地淋湿,磨蹭着翅膀内的绒毛,簌簌发抖的麻雀。
“我就猜你出门时没穿外套。”他叹口气说,“到底没进夏天,昼夜温差还是很大,尤其是奔跑出身热汗之后,不及时保暖就很容易染风寒。”
“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别发展成肺炎。”
床头的马克杯热气弥散:“先把生姜水喝了,马上去淋浴出汗。”
他觉得自己像单身父亲,手忙脚乱地关心叛逆期的女儿让她注意保暖。
与谢野晶子却感到有什么不对,她就像是受尽欺凌的可怜小动物,正准备迎接饲主的折磨?严苛的审问?却被置于温热的水盆中,好一顿揉搓。
稀里糊涂地洗完澡,发了通汗,在龙也的虎视眈眈下喝了一整锅的生姜可乐,再被热气腾腾地塞进被子里。
【与谢野晶子好感度+2】
“清水……安和老师的同事,是碎尸杀人案的凶手吗?”她嗫嚅道。
“曾经是。”龙也漫不经心地想她需不需要睡前故事,“等明天警方就会公布他落网的喜讯,无论如何,哪怕是强大的异能力者他也无法伤害其他人。”
“晶子你应该不想在罪犯身上使用自己的异能力吧?”
“对了,回程路上可能拍到你的镜头我都销毁了,不用担心被森找到。”他叹口气说,“下次可不能这么冲动。”
不对,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为什么安和老师会对他动手?”她鼓起勇气似的,“而且终身残疾领津贴之类的……”
“啊,那个。”
“残疾人的话,无论异能力有多强大,都无法伤害无辜者。”他说,“清水……很遗憾,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日本的死刑制度形同虚设,只要他开出精神疾病证明,刑期会被缩小在十年以内吧。”
“这与对恋/童/癖进行化学阉割是一个道理。”他顿了一下,轻柔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我向来认为,恋/童/癖与愉悦杀人犯是没有资格活在世界上的,部分国家选择废除死刑,相当遗憾。”
龙也终于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对话不应作为睡前读物,端走盛姜汁的马克杯,他关灯说:“睡个好觉,晶子。”
与谢野晶子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事实上,她蜷缩在温暖的被褥中,迅速沉入黑甜的梦乡。
……
福泽谕吉相信江户川乱步的判断,将清水一郎移交给东京警署,他身上的贯穿伤、骨折伤虽多,却无损于神智,草草处理后,就进入审问环节。
警方从清水家的冰箱里搜出了用密封袋冷冻的肉沫,与猪肉、羊肉放在一块,联想到肉沫的用处后,外勤刑警的脸色发青,要吐不吐。
审问还算顺利,清水对岸山由花等人的谋杀罪行供认不讳,只在动机与落网途径上卡壳。
“你说没看清袭击者的长相?”警官嗤之以鼻,“现场有腐蚀性液体残留,那家伙是你的新目标对吧。”
他幸灾乐祸地说:“踢到铁板的感觉怎么样?”
清水不置可否。
“喂,隐瞒他的身份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们是合作者,谋杀案有第二罪犯?”白驹警部天马行空地套话,“可是他把你送进警署的,而且你看过伤残鉴定没,不出意外你下半辈子都要跟轮椅作伴。”
沉默。
“扣扣扣——”
高目在玻璃面上敲三记,白驹看了眼摆在清水面前的猪排饭,猪油凝固在面包糠表面,薄脆的橘色面包糠已然疲软,很倒胃口。
“来了来了。”
“审问结果怎么样。”
“基本都交代了。”白驹说,“就被捕过程不太明晰,无所谓,就算是横滨的小混混也算是见义勇为了。”
“就是他的沉默不大正常。”白驹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你查到什么没,清水的犯案太突然了,说没外力刺激都不可能。”
“我要说的就是这事。”高目说,“才去横滨病院调查过,一周前清水才被横滨病院辞退,诱因是职场霸陵,他在聚餐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异能力。”
“然后就开始憎恨异能力者了?真是个懦夫。”
“还有就是,他对病院叫安和的新人穷追猛打。”
高目一同带来的,是横滨病院人事科资料,白驹咂嘴道:“这人也太倒霉了。”
哪怕是相同的免冠照,安和龙也都能照得独树一帜,放在他日,白驹还能生出嫉妒之情,可想到他被心理变态的清水盯上,就觉得安和太倒霉了。
核对过后发现,清水落网的地点就在安和家附近,想想也知道他是尾随去的。
高目刻板地提出:“会不会是安和防卫过当,把他……”
“可能性比较小,却也不是没有。”
“直接去横滨病院调查就是咯。”他含糊说着,点燃一根烟,“到底是谁袭击了清水,根本无所谓,只要走完调查的程序就成。”
他们甚至觉得,潜藏在不知名处的施暴者,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横滨病院一如既往的繁忙,甫进门内便被浓郁的消毒水气息冲个踉跄,与都内的病院不同,无论是护士还是医师的效率都要高上许多,穿黑西装的魁梧男人横七竖八地倚墙而躺,年轻貌美的护士小姐直面血肉淋漓的伤口,冷漠得像幅油画。
有那么一瞬间,白驹以为自己不是到只与东京站相距20分钟的海港城市,而是来到了常年受战争困扰的异国。
“横滨啊……”短暂的喟叹后便根据路牌指引直上急诊三楼。
“清水?我就知道那家伙不是好人。”
“安和?他就是太善良了。”
“暴力冲动,警官您真的在说安和先生吗?”小原美伢嗤之以鼻,“就算我将清水脑袋扣马桶内洗刷十遍,安和也不会对他动手。”
“他是纯粹的好人。”
清一色的溢美之词让高目与白驹费解,人天性的逆反在脑海中作祟,白驹不无恶意地想,在充斥着扒手、流氓、看守所预备役的镭波街中生活,真会有善茬?
他宁愿相信安和是披着假面的变态杀人狂。
高目的想法与他相似,不赞同的神色溢于言表,他俩在心头敲响了针对安和龙也的警钟。
等待安和回来时,白驹偶然瞥见了身着青色羽织的福泽谕吉,若不是有他协助,逮捕工作也不会如此高效,急诊科室喧闹拥挤得宛若菜市场,他便也招呼着:“福泽先生,这里这里。”
清水的口供早就上传至福泽的老爷机,三月底,他在名为“塔什拉玛”的酒馆中接触到新毒/品,便一直在附近的几个点购货,横屏警署携手缉毒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了几家俱乐部,可惜除少量现货外,毫无收获。
从清水身上并没找到异能者失踪案的突破口。
听说近日连续有嗑嗨的流氓被送入病院,他只能从此处寻找线索。
福泽谕吉严肃得过分,连白驹抛出话题都不会接,三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
安和龙也是跟安藤美奈子一块来的,美奈子穿身与她气质格格不入的运动衫,立领遮住精致的下巴尖,她来给中原中也取药。
羊基地也有囤积的药品,可安藤美奈子看不过烂糟糟的,不知过期多少天的中成药,执意要开新的。
她咬唇,不情愿地说:“沙雪误入rk保镖会的领地,中也后半夜被通知着匆忙去领人。”回来时沙雪倒好好的,还是傻不愣登的乐天模样,百灵鸟似的扑进羊基地的沙发中,大声逼逼她惊心动魄的夜晚。
中也沉默而狼狈,营救沙雪并不难,可身边带人难免束手束脚,他暴露在外的四肢多有擦伤,就连支棱着的橘发都乱蓬蓬的。
众人围着沙雪嘘寒问暖,而他则拿着医疗急救箱上楼,笨拙地往右手胳膊缠绕绷带——
【安藤美奈子黑化值+3】
龙也几乎是怜爱地看着美奈子,老实说,他一直在考虑如何解决中也的问题,中也黑化值的根源无非是羊,可惜在白濑与柚杏离开后,不仅没有好转反倒变得更糟。
缺少了领头人的束缚后,懒惰的囊虫们变本加厉,日复一日地在牛马身上汲取鲜血。
为打破现状,他需要一根足以搅乱浑水,掀起遮羞布的利箭。
“美奈子。”他用种充满内涵的语气道,“昨天晚上11点,你在哪里?”
安藤美奈子身形一颤,昨晚她……
在与谢野晶子惊吓似的降好感度后,向来吝啬于表达情感的安藤美奈子颤巍巍地送出了5点好感值。
他伏低身子,让美奈子清楚得看见他即使现在都温柔可人,几乎能滴出水来的微笑:“我知道,你一直对中也君很同情对吧,羊的那些孩子……”又是意味深长的留白。
“我很了解你,比你想象中得要更多。”
渴望抹杀羊的阴暗欲望,即便被中也憎恨也希望他能自由的“觉悟”,我都清楚哦。
对不同的孩子施展相应的教学手段,才谓因材施教的本质。
“喂。”一只手加重力道,鹰钩似的扣住安和龙也的肩膀。
“你对那女孩儿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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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爷:竟然有人不相信我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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