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林舒曼伸手在靳霄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靳霄吃痛,才睁开眼睛。修长地睫毛在光晕下映出两道蒲扇一般的阴影,让他此刻的五官更为立体好看。
  “行了,不早了,赶紧睡吧。我还有些政务要回去处理,你让清瑶服侍你睡吧。”
  靳霄眨着眼睛,欲言又止。林舒曼明白他的意思:“你别这么紧张。我确实很喜欢孩子,如果可能,我也希望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但我不希望去勉强你,也不需要你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靳霄愣模愣眼地看着林舒曼,没太听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想找别人给你生孩子?”
  林舒曼听了感觉十分好笑,见他此刻委屈巴巴的焦虑样子,只能俯下身子,安抚他道:“想什么呢,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说罢,林舒曼突然倾身上前,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了靳霄的唇上。蜻蜓点水一般,温和而轻柔,没有任何占有欲,只是情到深处,一个发自内心的触碰。
  靳霄躺在床上,还来不及回味这第一次林舒曼主动给予的香吻,林舒曼便转身离开了。
  他吧嗒了两下嘴,仿佛要把这特殊的记忆深深烙印在心底一般。左思右想,竟然自顾自地傻笑起来了。
  这时才进屋的清瑶见“小姐”这般傻笑,登时吓了够呛,忙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靳霄这才意识到自己丢人了,脸上泛起了红晕,而后一翻身,两手托腮,趴在床上问道:“殿下呢?”
  “殿下去书房了,他嘱咐我照顾您休息。”对今晚一切毫不知情的清瑶一边准备洗漱地用具,一面继续说,“小姐,不是婢子多嘴,您以后可不能再胡闹乱跑了。殿下今晚急得都要吃人了。”
  靳霄一听来了兴致:“此话当真?”
  “真真儿的呢,连戚容大爷都说,没见殿下这么惦记过谁。”
  一听到这,靳霄再也坐不住了,顾不得没穿鞋子,□□着洁白如玉的双足,直接朝书房的方向奔去。
  清瑶一个没注意,自家小姐已经跑出了十几丈远了。
  “哎,小姐,穿鞋!”清瑶赶忙捡起鞋子就要追上去,却没跑几步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拽住了。巨大的惯性让清瑶差点摔个跟头,她怒火朝天地瞪着拦住她的人。
  仔细一看,竟然是戚容。
  “年轻人,路还长着呢,你得学着机灵点。”
  “戚大爷,我家小姐没穿鞋,我……”
  “人家夫妻俩的小情趣,你去凑活个什么劲啊?该睡睡吧,你家小姐啊,今晚不会回寝殿了。”
  林舒曼闭上已经酸涩不堪的双眼,揉了揉眉心,打算小憩一会。可就刚闭上眼睛,便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
  定睛一看,靳霄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正定定地望向她的方向。
  轻薄的衣衫,凌乱的发髻,甚至连鞋都没穿……林舒曼紧锁眉头,却又不得不走上前,问道:“你不冷么?”
  靳霄小嘴撅着,双腮鼓得像一只受了气的河豚,气哄哄地道:“冷啊,一个人空荡荡的寝殿,怎么能不冷呢?哎,算了,冷死我算了,反正我也没人疼。”
  林舒曼白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小酒鬼又要作什么妖。可转念一想,他如今这副身子最是畏寒,赤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恐怕下次月事一来,又要疼得死去活来了。
  于是便脱下自己的氅子,裹在了靳霄的身上,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抱到了宽大的,足以坐下两个人的太师椅上。
  还不忘了细心地帮他把脚包裹上。
  “还冷么?我去叫戚容再送两个火盆来。”
  靳霄拽住林舒曼:“不用。”
  说罢,将这宽大地氅子摊开,严丝合缝地将二人共同包裹进了氅子之中。当然,与之匹配的,就是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林舒曼的腿上。
  两颗砰砰乱跳的心脏就这样贴在了一起,靳霄试探性地将手伸到了林舒曼的腰间。见她没有反抗,于是便轻柔地环绕住了她的腰肢。
  像一只打瞌睡的小猫,安心地窝在她的怀中了。
  林舒曼见着这般起腻的靳霄,想来他今晚喝了酒,许是神志也不十分清醒吧,于是只能任由他贴在自己的身上,拿起案几上的公文,继续工作起来。
  一年一度的文武朝试又要开始了,林舒曼看着各部报呈上来的奏折,一个头八个大。
  人、财、物,一切的一切,作为总负责人,“太子殿下”都需要努力去协调。她还要了解各部之间谁与谁有着矛盾,谁办事更得力,而谁身后又有着怎样的势力。
  如同有千斤坠顶的林舒曼突然好想朝苍茫天际吼一嗓子,奈何此刻怀中的靳霄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林舒曼只能轻叹了一口气,不敢出声。
  怀中却传来软糯的声音,懒洋洋地问道:“哪里出问题了么?需要我帮忙么?”
  林舒曼一低头,原来靳霄还没睡,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手中的奏折。
  “我对朝中势力关系太不了解了,你困不困?不困的话,给我讲讲吧。”
  靳霄没有说话,林舒曼想着他此刻的身子骨,定然不像以前,于是趁着靳霄拒绝她之前赶紧自己说道:“困了就睡吧,用不用我给你抱回去?”
  一听说要送他走,靳霄的小手像两只小爪子一般死命地扒在了太师椅的扶手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我不困,我给你讲就是了。不过……”
  说到这,靳霄抿了抿嘴唇,仿若品尝着什么回味无穷的甜蜜饯一般,甚至都有了砸么嘴的声音。
  “你饿了?”
  “没,”靳霄被林舒曼的不解风情惊到了,却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于是伸出手指,满怀期冀地在林舒曼的胸前画起了圈圈。
  “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林舒曼见他那副娇羞的样子,立马心领神会,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却又佯装不知地问道:“再来一次什么啊?”
  靳霄气急败坏地朝林舒曼的胸口锤上了一拳:“呸,明知故问。好,你不说,我说。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我为你讲一个朝中的势力链条,你……就得主动亲我一下。”
  林舒曼被他逼迫得哭笑不得,于是便含混不清地应承了下来。
  就这样,靳霄窝在林舒曼怀里,奶声奶气地将户部从上到下的势力分布,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明白。
  林舒曼也终于弄清了蔺朝的“钱袋子”之中,到底有多少条蛀虫,多少个窟窿。
  靳霄说完了,林舒曼见他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向她的样子,便知道他在等着她的回应。
  于是只能忍着笑,朝着靳霄抿着的殷红樱桃唇凑过去。
  没想到就在要亲上的一瞬间,靳霄却突然伸手捂住了林舒曼的嘴,笑道:“着什么急啊,死鬼。”
  林舒曼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没好气地道:“继续,讲讲吏部。”
  作为蔺朝的人才管理机构,吏部一直都是水最深的地方。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佣人选拔的标准也从来都不能做到全然公正。这样一来,每每到了文武朝试的时候,吏部出现的问题也就是最多的。
  靳霄颇有耐心地为林舒曼将吏部的运作流程,派系划分,以及皇帝最关心的东西一一梳理。不知不觉间,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
  讲得口干舌燥,哈欠连天的靳霄突然说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你这人,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我白话了这么久,你看不出,我都渴死了么?”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即便门口仍然有守夜的小内侍,可也架不住瞌睡,坐在门口打起盹来。
  “孩子也不容易,就不折腾他了。你让我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靳霄的眼珠骨碌碌一转,巧笑嫣然地问道:“刚才我和你打的赌,你还记得么?”
  “嗯,你给我梳理了两个部门,我亲你两下。”
  “呸,你记错了。我说的是,我帮你梳理一条线索,你就亲我一下。两个部门,这么千丝万缕的线索……”
  说到这,靳霄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子原本不该属于这张脸的鬼魅一般摄人魂魄的笑意来。
  “你是不是,要亲我好久呀?”
  说到这,等不及林舒曼拒绝,靳霄便一把拽住林舒曼的领子,凑到了自己的鼻息之前。
  这一刻,虽然换了一副皮囊,但林舒曼依然觉得,前世的靳霄好像回来了一般。二人的气息就这样交织在了一起,炽热的灵魂仿若在燃烧着,让两具年轻的躯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靳霄闭上眼,轻柔地将唇覆盖在林舒曼的唇上,温柔,而又虔诚。见林舒曼没有抗拒,他便进一步地探索开来,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亦温和轻柔地回应着。
  予取予求,最终,变成了让灵魂都为之战栗的一场唇齿相依。
  林舒曼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仿若直上九霄的自由与冲动,又仿若在云端之上,轻柔而温暖的触感。
  前世的种种,今生的坎坷,生死的痛苦,亦或是前途的不明……都融化在了这缠绵悱恻的深情拥吻之中了。
  万古长夜里转瞬即逝的刹那,却是两个人心头,永恒的瞬间。
  林舒曼也不知道两个情到深处的人究竟吻了多久,最终,当两个已经喘不上来气的年轻人难舍难分地坐起来的时候,两人的脸庞都已经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林舒曼抿嘴笑着:“怎么样,这回,满意了?”
  靳霄露出狡黠的笑容来:“满不满意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这回,不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舒曼: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靳霄:呸,死鬼。
  (一会再来一更吧,大家是不是都去度假了,别忘了回来看小说啊~)
  第四十二章 嫁妆
  今日是休沐日, 戚容领着一众小内侍, 躲在书房门口, 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很快,内侍团队之中便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来。
  内侍甲:“殿下昨晚就在这歇的, 太子妃也在里头呢。咱们现在进去打扰,这不合适啊。”
  内侍乙:“不早了, 要是殿下已经起了, 要人服侍, 咱们还都没在,这不是找不痛快么?”
  内侍丙:“今儿是休沐的日子, 殿下不着急起床去早朝。要不然,也不能选昨晚在书房激战啊。”
  戚容连带着一种内侍听见“激战”一词,全都来了精神,对着这不会说话的小内侍一阵拳打脚踢。
  “主子房内的事儿也是你们可以置喙的?当心你们的脑袋。”戚容低声呵斥, “以后再让我听见你们谁说殿下和太子妃‘激战’,老子要了你们舌头!”
  戚容一心护主,背对着书房训斥着一众小内侍们,却不想刚从书房出来的林舒曼和靳霄, 根本也没听见小内侍都说过什么, 只听到了戚容口中的“激战”。
  林舒曼礼貌地等待戚容说完,然后也觉得没必要给他解释的机会了, 直接笑容满面地对他说:“戚容,你亲自去马棚, 把本宫的马洗干净吧。”
  戚容一脸为难:“老奴也不会干这活啊,养马有专人来做的。”
  “没关系,你和它激战一会,你就会了。”
  小内侍们都差点憋出了内伤,抬头看向太子殿下。
  昨晚靳霄就这样窝在林舒曼怀里睡了一晚上。林舒曼在坚硬的太师椅之上,一动不敢动,待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关节不疼的。
  他晃动着自己已经僵硬了的肩颈,道:“这一宿,可累死本宫了。”
  一众内侍:果然是激战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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