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10 录口供
建设路派出所。
说实话，宁采臣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地方，他一直以为来的警察是公安局的！
几人被分开，好在除了宁采臣之外，两个女孩都享受了优待，没被戴手铐。
两个警察把宁采臣带到了一间狭小的房间内。
看到“审讯室”三个字，宁采臣的眉头就是一皱，一袭不妙的阴影袭上了他的心头，看样子这是把他当罪犯了啊！
一瞬间，什么“噩梦死”“喝开水死”等等发生在看守所内的离奇死亡事件全都涌进了他的脑海，他的心咯噔咯噔连响了好几声。
“发什么愣！过去坐好。”身后一个警察推搡了他一下，不满的道。
“警察大哥，你们要搞清楚，我是报警的，那三个人才是罪犯，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宁采臣忍不住辩解，到现在为止，他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这些警察能听他解释，他现在又累又困，实在不想在派出所呆着了。
“坐好。问到你的时候你再说话。”警察沉着脸，好像谁欠了他五百万似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宁采臣暗叹一声，乖乖的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可一坐上那个椅子，他就醒悟过来了。他突然想到，自己在凌晨两点出现在犯罪现场并准备的那么充分，不论说出什么理由都是多么的荒谬且站不住脚的。
《天机本录》的事情是肯定不能说出来的，当然，说出来或许也没人信。那不说《天机本录》，还能怎么说？宁采臣越想越是心惊，背后冷汗簌簌直冒：“坏菜了！这下把自己给饶进去了！真他妈的不该报警啊！”
而且，还有一件事也被宁采臣想了起来，那就是自己曾经给李凌发过的那条短信，那也是一件没办法解释的事情！
墙上“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的标语是那么的讽刺，宁采臣欲哭无泪，他发誓，只要这次能够出去，之后不管多困难，都不能找警察了，他做的事情根本就和警察犯冲吗！
不只是他，他们祖祖辈辈干的事情都和职能部门不搭调啊！
宁采臣懊恼的牙根都在疼，老爷子从小就教导他不要和公门中人有交集，自己怎么就给忘了啊！昏头了，这次是昏头了！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编号89757的警察推门走了近来。
呵斥宁采臣的警察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郭头儿，您过来了，就等你了。”
89757轻蔑的看了宁采臣一眼，从手下手里接过一根烟点燃，不慌不忙的坐到了桌子后面，顺手把桌子上的两盏灯点亮。
顿时，两道刺目的灯光直射到了宁采臣的脸上，他赶紧举起手遮住了眼睛，同时他的心里也有点恼怒，就算他身上有些疑点解释不清楚，也没必要把他当罪犯一样对待吧！难道这么长时间了，这几个家伙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刺目的灯光下，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宁采臣的眼神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他端正了心态，彻底的把自己放在了一个犯人的角度上。
他想好了，这次就算定罪，也只能算是个防卫过当，有可能用些钱就能出去了。而如果暴露了那强大的《天机本录》，他的好日子只怕是真的到头了。
这次是他自己走出了昏招，宁采臣已然打算自己扛下了。至于辩解自己是英雄还是罪犯，现在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要报仇逞英雄也不是现在身陷囹圄的时候。
此时，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叶小倩那个丫头能搞好配合了。
不过，想到她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宁采臣很快又收起了这无谓的担心。
“姓名？”89757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宁采臣。”
“老实点，说真名！”
89757的面孔隐藏在灯光后，宁采臣看不到，但从他的语气也能听出来他的心情很不爽，他撇了下嘴：“警察同志，这就是我的真名，你们公安系统应该能查人的身份吧！我的身份证号是……”他报出了身份证号，“你可以随便去调查。”
89757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他一拍桌子，吼道：“老实点，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查案？”他哼了一声，“性别？”
“男！”宁采臣翻了翻眼皮，有气无力的道。
“年龄。”
“23。”
“家庭住址。”
“幸福花园1号楼三单元601。”宁采臣很老实的回答道，对这些无关紧要的都是可以查到的东西，他认为也没抵赖的必要。
89757似是也没想到罪犯会这么配合，他冷哼了一声：“宁采臣，把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犯罪现场，以及如何犯罪老老实实的叙述一遍。”
宁采臣皱眉，道：“警察同志，我觉得我有必要重申一下，我是报警的，那三个被打倒的才是罪犯。”
89757大力的敲着桌子，沉声道：“谁是罪犯自然由我们来定夺！你要是不想吃苦头的话，最好老实交待。”
“好吧！”宁采臣忍住心头的火气，娓娓的叙述起事情的经过来，当然，《天机本录》的预测被他换成了家传的算命术。
不过，他话没说完，对面的三个警察就表情夸张的冷笑起来。
89757更是虎着脸站了起来：“够了，你当我们是农村没上过学的老太太吗？”他指点着墙上的标语，“宁采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警告你，你要是在这么油嘴滑舌，少不了有苦头吃的。”
宁采臣委屈的辩解：“可是，警官，我说的确实是事实，您不信可以查，我家世世代代都是算命先生。这是祖传的本事。”
不料，他的表情在89757的眼中，又成了狡猾的代名词，他冷笑了一声：“那就是说你算命很厉害了？”
宁采臣轻声咕哝：“还可以吧！”他很不自信。
89757从桌子后走了出来，站到了宁采臣的面前，弯下腰俯视着他：“那好，就用你那神奇的算命术给我算算，算的准的话我就信你，算不准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89757，宁采臣的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怒火，自己根本就没犯什么罪，即使打伤了几个罪犯，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但眼前这个警察咄咄逼人的态度分明是把他也定性成了穷凶极恶的罪犯来审讯，这就让他受不了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道：“警官，算命可以，不过我需要了解一些东西……”
89757打断他：“好，为了揭穿你这个骗子，我可以配合你。”
宁采臣翻翻眼皮：“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89757果然配合，他眼皮也不抬：“郭义龙。”
宁采臣记下了这个名字，暗自冷笑了一声，问：“还有生辰八字。”
89757警觉的皱了下眉头：“算命还需要这个？”
宁采臣轻笑：“当然，我家的算命术和别人的不同，了解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89757犹豫了一下，不耐烦的道：“1982年6月4日。”
宁采臣坐直了身体：“还要家庭住址？”
89757条件反射的答道：“凰家小区7号楼……”忽然，他猛醒过来，冲到宁采臣的身前重重的朝他的胸口踢了一脚，连带着他坐的椅子都翻到了后面，“小子，你他妈的敢套我的话！”
宁采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警察，无辜的道：“警官，刚才是你让我给算命的，我只是例行的一些询问而已！”
后面的两个警察也不知谁嗤的笑了一声。
这笑声彻底引爆了郭义龙，也就是编号89757的怒火，他往后瞟了一眼，坐回到了桌子上，那两盏灯的中间：“宁采臣，老实交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犯罪现场？有什么企图？是不是想黑吃黑？”
黑吃黑？宁采臣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郭义龙会给他安插这么一个无厘头的罪名，他怒极反笑，干咳一声：“郭警官，别忘了，当时是我报的警。”
郭义龙一愣，脸霎时变得通红：“好，就算你不是黑吃黑！那谁知道你会不会是临时改变了注意，想骗一个见义勇为的奖章，好掩饰你罪犯的身份！”
宁采臣瞪大了眼睛，彻底无语了，从郭义龙身上，他才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脑残无下限。他冷笑了一声，干脆闭上嘴，一句话也不说了，因为他发现，在这家伙面前，说什么也说不清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宁采臣如此怨恨过，但郭义龙做到了，他咬了咬牙，暗自发誓，如果能出去的话，肯定想尽一切办法搞这个家伙了。有《天机本录》在手，他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这个家伙根本不配他身上披着的那身警服。
不料，宁采臣的沉默反倒让郭义龙更加嚣张了，他冷笑了一声，捋胳膊挽袖子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小李，小张，给那小子松松骨头……”
小张小李两个警察嘿嘿冷笑了几声，配合的从后面走了过来，一人手里还拎着一根黑黝黝的警棍。
看着逼近的三人，宁采臣一阵齿冷，他怎么也没想到，没在犯罪分子手里吃了亏，现在竟要在人民的保护者手里吃亏了。
宁采臣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刚才倒在地上的椅子绊了一脚，这功夫，两条警棍已然如雨点般落在了他的前胸，背上。这些警察很聪明，没有一棍是往头上打的。
两个警察边打边还狂热的叫嚣：“叫你小子不老实！”“你不是嚣张吗！很能打吗！”“有种再打一个试试？”
宁采臣紧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他只是大瞪着眼睛，用心把打他的人刻在了脑海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的。
突然，外面一阵喧闹，砰的一声，审讯室的门被撞了开来。
几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打人？”
一声尖叫，两个人影同时扑了过来，紧张的护在了宁采臣的身前，正是叶小倩和李凌两人。
两个女人的身体都在颤抖，她们护住了宁采臣，同时把充满怒火的目光投向了两个打人的警察。
叶小倩冷笑了一声，看向了门口：“小蝶，这就是你手下的好警察？”
011 误会
宁采臣这才注意到，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个女警察，逆光下，也看不清楚警察的容貌。
那女警察轻哼了一声，漫步走了进来，淡淡的扫过宁采臣三人后，就把目光落在了郭义龙的脸上，面沉似水。
打人的两个警察看到这个女警出现，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慌张的向郭义龙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郭义龙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连战都没站起来，甚至还笑了笑：“柳督察，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稀客，稀客！”
女督察眉毛一挑：“郭义龙，怎么又是你！？”
“柳督察，什么叫又是我。我没什么事犯到你手里吧！”郭义龙皮笑肉不笑的道，“倒是你，擅自打断了我们的审讯，明显不符合法律程序。这件事我要是报告上去，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女督察冷笑一声，斜着靠在了桌子边上，轻轻的敲击着桌面：“郭义龙，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不怕告诉你，我今天就是过来提人的。”
“提人。”郭义龙一愣，脸陡然沉了下去，“柳督察，这时我们辖区的案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督察组来管了？”
女督察挥舞着手里的文件：“案子刚才已经移送到市刑警大队了，郭义龙！这是文件，你可以看一下。我只是把顺便把人送去而已。”说着，她把文件甩到了桌子上，黑着脸道，“你们两个，还不过去解开手铐。”
在郭义龙的示意下，那两个警察忙不迭的陪着笑脸，过来给宁采臣打开了手铐。
“贱！”叶小倩轻骂了一声，质问，“小蝶，他们打人的事儿也不能这么算了。”
“用不着你说，我知道该怎么办！”女督察翻翻眼皮，冷冷的瞅了宁采臣一眼，一皱眉头，转身轻点两个打人的警察，厉声道，“你们两个今天下午过来找我汇报一下情况。”
闻言，两个警察的脸顿时跟苦瓜似的，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郭义龙。
郭义龙上前一步：“等等，柳雅蝶，你这是徇私枉法？！刑警队的案件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督察来管了？你们督察什么时候有了审案的权力了？”
“文件是不是真的？”柳雅蝶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双手抱胸，“郭义龙，你那只眼看到我徇私枉法了？我可是两只眼都看到这两个家伙打人了！？有可能打的还是为见义勇为的英雄。郭义龙，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竖起两根手指晃了几下，“这要让媒体知道了，这是给我们警察系统摸黑，你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这大帽子扣的。
郭义龙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两个警察汗如雨下，对视了一眼，几乎就要瘫倒在了地上。
“活该！”叶小倩啐了一口，才关切的问，“宁哥，你没事吧！”
“没事。”宁采臣笑了笑，掀开衣服从里面掏出了两张厚厚的衬垫，随手扔在了地上，轻蔑的道，“幸好还有它们，要不还真惨了。”他摇了摇头，讪笑，“在罪犯那儿没用上，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看到两个充满讽刺意味的衬垫，那两个警察更后悔了，怪不得刚才动手的时候，这小子一声不吭呢！敢情不是他硬骨头，是早有准备啊！
两块衬垫却让郭义龙的眉头一皱，脸色更黑了。
叶小倩的眼睛一亮，顺势挽住了宁采臣的胳膊，眨眼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