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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秦漫修一笑,道,“做得很好,是我告诉的王爷。”
  “啊!我说呢!就凭我的演技,还有那完美无瑕的声音,怎么可能有纰漏?不过,说实话,当时见叔叔真有伤心之情,我还内疚了片刻那!要不是真无良策,真不该拿卿王妃说事儿的。”
  秦漫修微微一笑,没有答话。王爷,那样挚爱着卿王妃,怎会不了解她的一切。即使装得再像,也终归是装的。仅卿王妃还魂后,只对自己的哥哥说话,连个深情的眼神都没给王爷留下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是个意在调教二人纷争的假王妃。估计王爷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应是极其失落的吧。
  一个时辰的时间,秦漫修不知王爷要给叶大人送什么样儿的礼物,也不知叶大人去见王爷所为何事,只是下意识的急急的赶着马车。
  很快,便到达了他所熟悉的叶府。对于叶大人,谈不上恨,但漫修实在想不起能跟他说些什么,幸好还有世绫在,她是西夏的小姐,叶大人不会不考虑她的身份的。可偏偏,世绫一下车,在同来的一个士兵附耳跟她说了几句什么后,就吩咐漫修自己去见叶大人了。漫修想叫住她时,世绫却是一个溜烟儿,连同跟随而来的那几个随从士兵,也都不见了踪影。
  漫修望望手里拿着的那个被王爷称为很重要的礼物,无奈的笑了笑。硬着头皮去客厅,拜见叶大人。
  去了客厅,下面的小厮安排他稍候,便也不知了去向。漫修自己一个人在客厅之上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叶家客厅,往年的种种再次涌上心头,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那么鲜明了。
  “漫修!”突然,漫修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望时,着实激动了半晌。
  “原来是你!”
  看官,你道这位要见他的叶大人是谁,原来正是叶家的大少爷,叶子廉!失踪了多年,竟又在此相见,怎能让漫修不激动。
  “你道是谁?”
  “你还好吗?好似瘦了不少。这几年,都在哪里了?怎不记得来个信儿,报声平安也好。”漫修一见是叶子廉,关切之语便毫无保留的冲出了口。
  “呵呵,这孩子,还跟以前一样。总是先关心别人,你没照照镜子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吗?呆会儿让金兰,特别是雪儿那个丫头看到,准又要发狂了。”
  “雪儿?她也在这儿?她,不是被禁足一年吗?”
  “怎么?你是不希望看到我喽?”说着,客厅上便又闪出个人影,是雪儿。还是一身红装,漫修仿佛又见到了那个紫嫣庄园白色皑皑中的美丽少女,此刻的她,神采奕奕中明显带着几分俏皮之美,让他没来由的一阵心神荡漾。
  第二百八十七章 子廉析案
  “哪里,哪里。”半晌,漫修才回过神来,脸一红,对雪儿笑着说道。
  “恩,表现不错,我还想你要敢说‘我哪里敢那’,我就让你好好温故一下我的手段那!”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是高估她了,漫修一伸舌头,不着痕迹的往叶子廉的身后一退。
  “哈哈!你们俩啊,能不能一见面就安稳点儿。明日是太后的寿诞,万岁大赦天下,雪儿那点禁足自然更不在话下了。”
  “什么?皇帝大赦天下?那……”
  “哎!”叶子廉自然知道漫修想说什么,大赦天下,他的奴籍是否也能就此取消。而他,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去与李青林王爷交涉的,可是,对方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漫修,这件事情,我尽力了。只不过你的奴籍已转与西夏的李王爷,不归宋朝所管了。若李王爷不放人,恐怕……”
  “我懂……没关系的……娘呢?娘还没有去驿馆,是否奴籍就没有到他的手里呢?”
  “恩,正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呢。你娘的奴籍已经取消了。”
  “是吗?”漫修由衷的高兴,可是,兴奋中难免掺杂着几分苦涩。分离,过了明日的宫宴,他与娘就要再次经历一次生离了,而这次,他们一个在宋,一个在西夏,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再见吗?
  “这份奴籍,说起来,还真是得来不易。多亏了牧峰和牧兰之父女,他们进官衙盗取了相关的材料,才让周府的人迟迟没有拿到奴籍,再加上杜大人和我爹他们也同时向管理奴籍的官衙施压,这些当官儿的,就算再有心,也得掂量掂量那边轻,那边重,于是,这奴籍一事就一拖再拖,后来,皇帝大赦,他们就更没有机会利用这正常的渠道送人情给西夏的李王爷了。”
  “多谢,真的,多谢!”
  “先别谢了,你的事,还是个老大难。我甚至都拿去了你不是秦威儿子的铁证,没想那西夏的王爷就是不松口。”
  “什么?”漫修一惊,已经不止一次有人提他不是秦威之子了,如今这话怎么又从断案如神的叶子廉口中听到?还是铁证?
  “哦,这个倒有些说来话长了。这几年,我一直隐藏在陕西查案。对象主要是那里的首富马海庆,以及这二品的马帅周可。查马海庆时得知他经常有大笔的收入进账,其中一部分是他在南方的生意。于是,我便派杨全去南方搜查证据。谁知,查访的过程中,杨全竟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同在杭州的沈韩。杨全因之前见过他,知道他是周可的左右手,突然出现在杭州定有什么事情。于是,便先放下手头上的事,一直跟踪他去。结果,却看到沈韩带人到一户人家,强行带了一个看似有些痴傻的女子出来。”
  那便是母亲无疑了。想着母亲痴痴傻傻,还要被当做棋子利用,漫修的心中不禁是又疼又恨。
  “杨全并不认得那便是孟伯母,因此,也不知沈韩等人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一直跟在后面,直到见这些人坐上了一艘专船。正当杨全觉得疑惑,又不知是否该追去时,却见一个男子也鬼鬼祟祟的跟了上来,且租了一条船,跟着沈韩等人的船而去。杨全觉事有蹊跷,便也跟了上去。到达的地点,便是这东京汴梁。”
  “哦?一个男子?”
  “是。据杨全说,他一直跟在那男子后面,发现对方行事极其小心、隐秘,警惕性也十分得强,纵然杨全武功了得,也几次差点被发现行踪。好在,进了东京城,又都埋伏在了周府的附近,那男子因要防着周府的士兵巡查,便不太顾及的上后面的眼睛了。杨全本以为还要埋伏几日,才能见那人动手。却没想到,就在埋伏的第二日,周府里便走出两个身受重伤之人,是一男一女,他们走后,周府便又出动了几十人追去。而之前一直埋伏等待时机的男子很好的利用了这次机会,想混入周府,谁想,周府却不是吃素的,若不是杨全蒙面出手相助,恐怕那男子准命死当场了。”
  漫修知道叶子廉说的身受重伤的一男一女是谁,不就是沈云城和祁天晴吗?原来那日他给祁天晴喂血过多晕倒后,周府还发生了件这么有趣的事情。可是,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呢?
  叶子廉仿佛洞穿漫修心思一般,说道,“那男子自称名叫朱不二,是杭州当地一个生意人,孟灵的丈夫。”
  “什么?”漫修一怔,这个说法已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了。
  “恩,他是这样对杨全说的。还对杨全说,他之前练过几年功夫,知道自己的娘子被人绑架了,他是想救娘子出来的。”
  “如此说,该感谢他的才是。说不定,这十几年,就是他,照顾的母亲呢。”
  “是不是他照顾的孟伯母我现在还说不准,可感谢的话先别说的太早。”
  “哦?”
  “因为,就在杨全救他的次日,他便人间蒸发,不知去向。”
  “或许,是个不喜给别人添麻烦的江湖隐逸人,又或许,不想让人过多的知道他的身份吧?江湖上,不是有很多这种怪人吗?”雪儿在一旁插嘴道。
  “恩,终于被你说中了一点,他确实不想让人过多的知道他的身份。”
  “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其实开始他走,杨全确实也没觉稀奇,正如雪儿讲的,江湖上有很多怪性格的人,何况他自称是生意人,很可能是不想再沾染江湖上的恩怨。于是,杨全也没太往心上去,只当周府劫人是与此人有的什么旧怨。可是,既回来了东京,杨全就担了另一项任务,将我所掌握的情况给开封府的包大人通个信儿。”
  “好啊,原来你罢官远走他乡,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叶子廉也没接雪儿的话,继续道,“你道怎地,杨全去汇报完正事后,却无意在包大人的案上发现了一张影像。”
  “影像?难道还恰就是那男子的不成?”
  “对,你又说对了。正是那男子的。可是,影像上他的身份是叫朱四,人称朱不眨,是个专门干杀人勾当的主儿。”
  “啊?是个杀手?”
  “不仅如此,他还可能与金华赤松乡苏家一案有着密切的联系。因为,苏齐夫妇命死的那几日,赤松乡还同时消失了两个人,一个叫做钱狗儿,是当地的一个地痞头儿,另一个便是这朱四朱不眨。后来,这钱狗儿的尸体在义务的一家客栈被发现,而据店主称,当时与他同时住店的,确实还有另外一个男子,他们还打听一个女子和一个婴孩的住处来着。而根据描述,确定就是朱四无疑。当地官府根据描述画影拿人,可朱四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后来,过了许久也不见拿到人,官府便撤了告示,人们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这个人。直到前一阵子,开封府又派人到赤松乡重查当年苏家一案,才有人提起,说是后来曾见过朱四,还见他进过刘府的大门,可后来便再无踪迹。”
  “那这么说,朱不二就是朱四,他极有可能就是当年苏家一案的知情者了?”
  “极有可能就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人却找不到了。”
  “一定还在东京。孟伯母在这里,他就一定还会再找来的。到时,咱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他不就再也跑不了了吗?”
  雪儿和叶子廉在一旁讨论个不亦乐乎,漫修却一直沉默着。杀手!自己七岁那年,那个闯入他家要杀他和母亲的恶人,毫无预兆的便跃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他的手上,可是有一道疤痕?”
  听着漫修这么问,叶子廉不禁一怔,“你,该不会是认识他吧?”
  “我想,我极有可能是见过他的。当年,有个人是要来杀我的。”
  沉默了半晌,突然叶子廉一拍大腿,极其兴奋地说道,“通了,通了!这就说得通了!你本是苏家的少爷,因那管家刘喜想篡夺家财,便设计害死了你的父母。而据证实,孟灵原为苏家的一个丫鬟,在府上唤作灵儿,本家姓孟,正是她负责照看刚出生不久的小少爷的。可后来听说少爷溺水,她也跟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见,是她护主,偷偷将你带了出来。后来,阴差阳错,又遇到了秦威,便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可刘喜那厮却不肯就此罢休,还雇佣了杀手,要置你于死地。后来有人见朱四回去赤松乡刘府,定是去拿赏银的。而朱四,包括那个死了的钱狗儿,定是杀手无疑。”
  一个迷案,在叶子廉口中轻轻松松的几句话便解出了答案,而漫修,却仿佛做梦一般,真不敢相信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或许,是被之前那个可怕的魔咒给吓怕了吧。
  “漫修,你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漫修过了好久才转过神来,说道,“那你刚才说的铁证……?”
  第二百八十八章 真情告白
  “哦,这个倒与朱四无关。孙大海你认得吧?”听到漫修问起铁证,叶子廉收起了刚才的兴奋,有些正色的回答道。
  “认得,是以前住马行街时的老邻居,还是他帮着埋的父亲。”
  “这事儿我来说吧,他找的是我。”雪儿插言道。漫修不禁一愣,孙大海怎么会认得雪儿,还找到她的头上?
  “我因被禁足,每日都呆在家中,好是烦闷。突有一日,下人来报,说来了个船夫,请求见我。我本来就闷得厉害,再加上好奇,便派人将他请入了府中。见面后,他自报姓名,说叫孙大海,并问我识不识得秦漫修。我一听是你的事,就更加上心了。于是问他何事。他给了我一个包裹,我打开瞧时,里面是两个牌位,还有一套包裹婴儿用的衣物。那牌位上分别写着‘先主上苏下齐、先主夫人赵氏上心下桃之灵位’,而这恰就是林伯母已逝的妹妹、妹夫的名讳。于是,我便更想到了你。”
  “牌位?”漫修记得儿时家中是有两个牌位的,可是他当时年小,母亲又没有告诉他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牌位上供养的人是谁。可现在一见,这金华的苏家确实与他家是有关系的,不然,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林伯母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妹妹的儿子,杀手朱四与母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说起母亲,为何偏偏也是金华口音?对苏齐夫妇虔诚供养不说,还称其为“先主”呢?
  雪儿顿了顿,接着道,“于是,我便问那孙大海,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他说当初住马行街时曾是你家的邻居,因他常出海跑船,老母亲多得邻家孟娘子的照顾。可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孟娘子的夫君被杀,孟娘子和他们的儿子漫修也失了踪。马行街的房屋也因一场大火被烧了个一塌糊涂。可是,在大火中,他的老母亲硬是要他闯入这邻家之中,将房屋正中的两个牌位和牌位旁摆放的一个包裹给抢出来,开始孙大海也不明老母亲为何如此,可是估计是孟娘子在照顾老母亲说过那是对她很重要的东西,老母亲为了感恩才如此做的。把东西抢了出来,后来便忙于搬家,安顿,孙大海便将这件事忘在脑后了。直到老母亲去世,他收拾遗物时也没能记得起来。可前一阵,他要出远海,便决定把租赁的房子先退了,收拾整理东西时却在床底发现了这个包裹,想起来这应该是你的东西。据说,他之前还在船上偶然见过你一次,并约定要有消息就去如意酒楼找你。可是,他去找了你多次,也没有你的消息。幸好过年的宫宴,让你一下子成了名人,街头巷尾都把那天的话题当做了饭后茶余的说话,他才知你成了周府的奴隶。又知你临行时赠与我一支金簪子,想必咱们关系非同一般,便前来寻我了。”
  “原来如此。那东西,现在何处?”
  “当时叶大哥还没回来,我便一并交与了开封府,你道怎地,就在那包裹婴孩儿的衣物内侧,居然用金线绣着‘苏漫修’的名字。”
  “苏漫修……苏漫修…….”漫修不停的反复着这个名字,对于这个身世之谜,他,是真有些糊涂了。
  “可惜现在孟伯母还是头脑不清晰,不然,由她亲口告诉你,我看啊,你就信得心服口服了。”
  “什么?你说娘,她现在就在府上?”
  “不止她,还有林伯父,林伯母,袁叔叔谁的也都在啊!”
  “为什么不早说!”说着,漫修便要向外冲。
  “喂,你回来!就打算穿那件破衣服见长辈吗?是要看他们为你伤心还是怎么着?”
  听雪儿这么一说,漫修立刻停住了脚步,也是,自己穿的虽然还算干净,到底是件奴隶穿的衣裳。莫说别人了,单林姨,见了还不得哭成什么样子呢。
  “可是……”
  “放心,我给你准备了。这,可是咱们的约定!”
  漫修突然想起他曾经要求雪儿缝制一件完整的衣服的,这才多长时间,她真这么本事?
  “报。”此时,一个士兵在外面报说。
  “说,什么事?”
  “回禀叶大人,二少爷回来了。”
  “哦?是吗?雪儿,漫修,你们先在这里换着衣服,我去去就来。”说着,叶子廉便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二少爷?该不会说的是叶子奇吧?他不是在周府?怎么回来了?
  “喂!”一连串的疑问被雪儿的一声吼给拉回了现实。看着手捧新衣的雪儿已面带怒色,估计,应该不是吼第一声了吧……
  “这是你缝制的?真漂亮!”漫修赶忙识相的接过雪儿手上的衣服,看时,才发现,这衣服的花色,居然和他从百花馆逃出,与雪儿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件绣花蓝底袄的花色是完全一样的!
  漫修不由的望向了雪儿,只见此时的雪儿一脸绯红,少女的羞怯跃然脸上。估计,只寻这花色也花费了她不少时间和心思吧。真是,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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