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只有利用
沈秋珩见沈水北训诫自己，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我看是父亲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了才对，我不是父亲，无论做任何事都畏首畏尾踌躇不前，甚至不敢为沈家谋利，以至于到现在还只能靠着亲兄弟留下来的家产过活，若是没有这些钱，父亲还有底气同儿子说这番话吗？”
“你混账！”
沈水北怒喝一声，拂袖一巴掌甩到了沈秋珩肩上。
“臭小子，我是你爹，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简直就是大不敬！”
沈秋珩启唇冷笑，“我觉得自己这些年就是太敬重父亲了，才会让父亲以为这府里人人都必须要听你的，今日我索性也把话说明白了，我和别人不一样，你也别妄想来操纵我。”
“你！”
沈水北被他气得脸色铁青，抬起手又要打，却被坐在一旁的沈老夫人拦住了。
“珩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在我面前耍什么横，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沈水北无奈道：“母亲，不是我非要发火，这臭小子刚刚说的话您也听到了，他简直就是满口胡言，我若是再不管教管教他，他早晚能给咱们沈家惹出大麻烦来！”
“惹什么麻烦，你以为珩儿跟你一样鲁莽？我自己养的孙子，难道我还不清楚他的性子？”
沈老夫人责怪地看了沈水北一眼，接着往下说。
“更何况，珩儿方才所言也并无错处，那岭南太守祸乱百姓，珩儿将他的罪行上报朝廷，那就是在为民除害，有何不对？身为我们沈家的人，就应该忠君之事，为民分忧。”
沈水北闻言，头疼地捏捏眉心，满心无奈。
“母亲……”
沈老夫人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你说那些大道理，你先出去吧，珩儿好不容易回来，我们祖孙俩还有不少话要说。”
沈水北无奈，警告似的瞪了沈秋珩一眼，只得甩着袖子出去了。
到了院外，迎面又正好碰上沈玥。
沈玥是来给老夫人送药膳的，没想到却碰见了怒气冲冲的沈水北，面上不禁露出几分讶色。
“父亲，您是怎么了，谁惹您不高兴了？”
“没什么。”
沈水北看她一眼，见她手里端着药膳，脸色一时缓和了不少。
“玥儿近日总来给老太太送药膳，怎么也不知道给父亲送去一碗？”
沈玥闻言，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父亲，您、您也要吃药膳吗？”
沈水北笑道：“若是玥儿愿意做，父亲自然也想尝尝你的手艺。”
沈玥赶忙点头，“愿意愿意，玥儿自然是愿意的！只要父亲想吃，无论要玥儿做多少都行！”
“好，那你明日就给父亲送去一碗吧。”
其实沈水北也并不是真的想吃药膳，只是自从沈流云出事之后，他许久都没有走出悲痛，那些日子，沈玥常去照顾他，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年都忽视了这个女儿。
不过这还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沈家的荣耀离不开女儿去维系。
沈秋珩方才在他面前说的那番话让他察觉到了危机，以那孩子的性子，早晚要闯出大祸来，而他在朝中又无人帮扶，到时候恐怕就是连个可以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但玥儿就不一样了，她是女儿家，早晚要嫁人的，京中的高门府第来来去去，能屹立不倒的没几家，若是玥儿能嫁进去，也算是给他们沈家找了个依仗。
原本他是将希望寄托到了云儿身上，可云儿死了，如今能派上用场的也就只有玥儿了。
不过玥儿这身份得抬一抬，一个庶女，性子再好才情再高，日后都难嫁进什么好人家，好在玥儿这些年一直都教养在夫人名下，直接抬为嫡女，也算名正言顺。
想到这儿，沈水北抿唇道：“玥儿，你那院子太偏了，往后若是给爹送药膳，要走不少弯路，明日就搬到芳华阁去吧。”
沈玥闻言，面上更惊。
“父亲，这怎么行，芳华阁是二姐姐生前住的地方，虽然她不在了，但娘常去那儿小坐，若是我搬进去，娘一定会生气的！”
“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可怀念的。”
沈水北不悦地说了一句，转瞬似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过分，又不慌不忙地改了口。
“总之你只管住进去就是，你娘那儿，我自会同她说清楚的。”
沈玥见他语气强硬，垂着眸子默默点头。
“是，玥儿知道了……”
沈水北见她乖巧听话，慈爱一笑，随后便走了。
秋兰站在沈玥身后激动到不行。
“小姐，您听见了吗？老爷要您住到二小姐的院子里，这就等同于抬了您的身份了，咱们这些日子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沈玥却远没有她这般高兴，目中甚至连半分喜色都没有。
“被忽视了十五年的女儿突然入了父亲的眼，你真以为父亲是被我这些日子的孝心打动了？”
秋兰拧眉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沈玥眯眼笑道：“当然不是，父亲的性子虽然迂腐懦弱，可这些年在沈家，你见他对谁付与过真心？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沈家不留没用的人’，以前忽视我，不过是我对他没有用处罢了，如今抬举我，自然是因为父亲突然意识到我对他也有些用处了啊。”
在沈家这些年，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沈玥都能永远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
沈家教会她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件，那就是人和人之间只有利用，没有血脉亲情。
没了沈流云，父亲如今只能把目光放到她身上来。
秋兰听完沈玥的话，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奴婢还以为小姐在府里熬了这么多年，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呢，没想到却是这样，小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哪里算苦了，比起沈流云，我还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已经足够幸运了，不是吗？”
沈玥启唇笑笑，刚要接着往下说，老夫人的房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沈秋珩面无表情地走出来，见沈玥站在院子里，目光突然顿了一下，过了许久，似才想起这是谁，紧接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方才还听祖母念叨三妹妹今日怎么还不来给她送药膳，没想到三妹妹一直在院子里等着。”
沈玥颔首行礼，“玥儿见过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