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燕北鬼乐
众人翘首看着，只见沈念安的指尖在琴弦上流转，指速快到惊人，他们根本就没看清她是怎么弹的，只来得及瞧见琴弦上抚动的残影。
但这并不意味着沈念安弹出来的是一支不成调的曲子，相反，这曲子极吸引人，仿佛将人带到了黄沙漫天的战场上，金戈铁马、刀光剑影、血海厮杀，战争的残酷和英雄苦胆在她的曲调下来回交错，简直荡气回肠！
而汪清荷的曲调却越弹越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沈念安的曲子好像一道符咒一样印在她身上，让她两只手根本就不受控制。
而出现同样情况的不止她自己，场上正在弹琴的千金贵女们不知何时早已停下手，神情专注地望着沈念安。
台上的弦听公子却脸色难看地瞥了裴寂一眼。
“鬼乐伤人不浅，定安王，这就是你所谓的为她好？”
裴寂静静端着茶杯没说话。
而坐在旁边的道安大师则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王妃心智未全，定安王虽是一番苦心，但往后绝不可再冒险行事，否则终有一日会反噬自己。”
秦元时却扬眉道：“看来这场比试胜负已定了。”
确实，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其他人皆已停下来，只有沈念安弹到了最后，从头到尾甚至连一个音符都没有弹错，最后的获胜者也只能是她。
只是弹完之后，沈念安却出了一身的冷汗，坐在琴凳上险些起不来了。
秦元时起身行至台前，朗声说道：“诸位方才应该已经有目共睹，定安王妃弹琴至曲终，曲子未断，音律未错，故而这场琴艺的胜出者便是定安王妃！”
汪清荷当即铁青着一张脸从凳子上站起来。
“不可能，她刚刚一定是耍了什么把戏，否则我的曲子怎么可能会断！”
秦元时微微眯起眼睛，“汪小姐，方才的比试情形如何，在场几百双眼睛都眼睁睁看着，若是定安王妃真动了什么手脚，我们又岂会不知？更何况，就算汪小姐的曲子未断，这场比试的获胜者也不可能是你，你的《胡笳十八拍》只弹了一半，自然难得高分。”
“你！”
汪清荷简直要气疯了，她当时之所以只学了一半是因为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学完整曲，再说她以为沈念安不会弹琴，无论如何都赢不了她。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场居然又让沈念安赢了！
沈念安刚刚弹得到底是什么曲子，怎么会那么邪门，她当时几乎连动都动不了了！
观赛台上，苏明然一张小胖脸煞白煞白的，看起来很是难受，一双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裴子推，两只小手更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元宵，我、我想吐……”
裴子推顺手递给他一杯茶，“喝点水会好一点。”
苏明然没接，就着他的杯子喝了口茶，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刚刚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突然晕得很，就好像第一次学骑马那会儿一样，体内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让他难受得很。
“元宵，定王婶弹得到底是什么曲子啊，好生霸道。”
“是燕北鬼乐。”
裴子推淡声说着，怕他听不懂，又顺嘴解释了两句。
“燕北鬼乐是燕北一个古老部落的法师制作出来的，听闻此曲可摄人心魄，不过比弦听公子那首《摄魂曲》的威力要小一点，若是内力不浑厚的人听到此曲，自然受不住。”
苏明然拧眉道：“定王婶怎么会学如此邪门儿的曲子，听得让人好生难受。”
裴子推抿唇道：“这叫以智取胜，若是单比琴技，我娘真不见得是那个丑八怪的对手。”
苏明然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说的也是，听说那丑八怪为了赢过定王婶，还专门进宫求教秦大乐师了呢！不过今日三场比试都比完了，她已经落了下风，心里怕是要气疯了吧？”
裴子推不以为然道：“管她做甚，这才只是前三场，到了后三场，她只会输得更难看！”
苏明然却担心道：“你就不怕她像徐煜一样在比试中耍什么手段？”
裴子推摸摸下巴，视线落在了对面的裴寂身上。
“你担心的事，我爹应该早就考虑过了。”
台下，沈念安从裴寂手中接过了一枚簪花。
她已经缓过神了，身上的冷汗也渐渐散去，只是气力还没完全恢复，不过并不影响她正常的行动。
而汪清荷则恼羞成怒地转身离开了比试场。
上午的三场比试已经结束了，她没必要再留在这儿被人看笑话，更不想看见沈念安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婢女玲珑行色匆匆地跟在她身侧，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小姐，今日也只比了三场而已，您不见得会输，奴婢相信，定安王妃一定赢不了您……”
汪清荷咬着牙气急败坏道：“沈念安算个什么东西，她当然赢不了我！今天一定是定安王给她放了水，否则她绝对不会连赢三场，我决不允许自己输给这样的女人！”
玲珑拧着眉为难道：“可是皇上已经指定定安王旁审了，皇命难违，小姐，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啊？”
汪清荷拧眉想想，冷声道：“就算有定安王做旁审又如何，能赢过我汪清荷的人还没出生呢！玲珑，你拿着我的玉牌即刻进宫去找皇后娘娘，今日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想到沈念安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居然长进这么多，我就不信，若是皇后娘娘来了，那些主考官还敢看定安王的脸色行事！”
“是！”
玲珑拿到她的玉牌，瞬间有了信心，忙不迭地进宫找皇后娘娘去了。
皇后是汪家的女儿，更是汪清荷的亲姑姑，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汪清荷输给沈念安，不过今日的结果也确实出乎她意料。
沈念安以前是什么样，皇后也不是不清楚，所以她同汪清荷一样认定了那几个主考官是看在裴寂的面子上才让沈念安赢了。
故而下午那三场比试，她自然要帮汪清荷找回场子，否则最后丢脸的便是她们汪家了。
“玲珑，你回去告诉大小姐，下午的比试开始之前，本宫定会当场！”
玲珑感激涕零道：“有皇后娘娘在，那些人就再也不敢欺负小姐了！”
皇后面无表情地摆摆手，让贴身婢女送玲珑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