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6节

  “对!就是路眉!”姜有为还说四爷:“你这功课做的够细的。”
  桐桐管着药厂那边的事,四爷说是不管,但其实什么心都给操到了。之前她去部里办事,压根就不知道四爷都见了什么人。其实四爷专挑了那个时间去拜访,见了人里面有两位都是保健委的专家,其中一位专家的女婿恰好是卫生部一位副部。若是桐桐那边受到阻力,他在这边就知道怎么行事,万万不会叫她在外面受委屈的。
  至于省里的监管部门,有关单位的领导履历他都看了,甚至还有从小道消息来的个人喜好家庭关系等等,肯定要做功课的。
  四爷就说:“两人的履历有重合的地方,而且未婚的女领导……排了一遍,就她一个。”
  姜有为凑到四爷身边,压低了声音:“路眉原来在单县的城建局,陈科在县委任副书记,后来陈科不是升了县长了吗?路眉在县上工作就说觉得不太合适,当时就调到了西泽卫生局下辖的计生办,当时主抓计生的副市姓章,就是京城章家的……跟路眉走的比较近,风言风语就比较多。后来闹的太过了,陈科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干脆辞职去了南边,而那位章……拍拍屁股回京了,这几年也没见高升,还是在部委做到了司局,但因为人脉广,下面都肯给面子,这不是路眉一路高升,虽然没当过一把手,但级别是升上来了。后来陈科在南边其实还干的不错,做海外贸易的,最后货被压在海关,过了交货日期违约了,结果赔进去了不少,老本都折腾进去了。刚好那段时间两口子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闹的不愉快,这事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那样了。估计这也不是路眉的初衷,路眉托了好些关系好的人,约陈科,陈科一次也没应。”
  四爷脑子里的疑团却更大了,便说觉得图展堂推荐的这个人就不合适了,利用陈科的私人关系,打通省里的一些关节,这未免太不磊落。
  他这么说姜有为却笑:“你这是想套我的话?”
  四爷一副你多心的样子,端着茶也不言语。
  姜有为不免多说一句:“省委一号的身体欠佳,之前还上京检查了一次,打从回来,就没怎么在正式场合露过面……所以,怕是有退的意思了。咱们老板刚就任sheng长,忙上往上走一步绝对不可能。而陈科的老领导,据说要空降回来了。当年陈科留在了单县,那位领导当年是交流来的干部,后来又回了沿海,在那边任满了一任省zhang,据小道消息说,会被调来接替一号的。”
  哦!原来是这么着!就说嘛,总觉得哪里别扭!
  所以,这推荐来的人未必就是图展堂的意思,说不定是上面那位老板郝安邦的意思。
  两边想通过这样一个题外题搭建一种桥梁。但这都自家来说,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行!不管陈科有多大的能耐,这个人都用了。
  事实上陈科的能力没有问题,公司的日常事务处理起来井井有条。因为在体制内的人脉关系网,很多事情他出面反倒是比较好处理。
  而这人在十一月份的时候,还给林雨桐争取了一个省级的优秀企业家称号。每年评选一次,十大企业家,今年就有林雨桐。最近陈科一直在酒店的住,这次四爷干脆奖了一套三居室给陈科,算是叫他在省城安家了。
  四爷和林雨桐提供了很多便利给他,比如车子随便用,酒店的套房随便用,吃是在酒店吃的。这些陈科的反应都平常,只给了这套房的时候,那是真高兴:“我还说年底买房明年装修,赶在明年过年住进去。如今有这房子可太好了,好歹算个家,孩子放假回来,我这边也好有安顿孩子的地方。”
  当年,儿子是判给前妻的。本来没有和解的必要,前妻找自己也绝对不是对当年的事后悔,而是看上了自己身后的大佛。但既然忌惮,那孩子就会被允许住过来的。
  这是人家的私事,也不好别人插嘴。
  但公司有个人管着之后,林雨桐和四爷轻松不少,至少不用每天按时按点的出现在公司。
  但这不去公司,就清闲了吗?
  清闲不了,市面上开始大规模的出现娘娘牌的假冒伪劣产品。假的当然就挤真的的市场。
  但自家这种又跟其他的商品不一样,买了假的,那自己吃起来味道是什么样的,心里没数吗?所以,大部分假的,就真只是假的,上一两次当之后,自然就好了。很容易分辨的。容易作假的一部分就是宫廷御品和养生酒,但这东西都是预售的,市场上不会一拥而上。往往价格炒的比定价高,凡是卖的便宜的,肯定是假货。
  公司以声明的形式,在电视广告中广而告之了。但一部分生意还是受到了影响。比如年节期间送礼的礼品盒,有人就选便宜的假东西!他知道是假的,但这不是送人吗?又不是自己吃!大超市里的货一般都是真的,只外面散卖的,好些都不真。
  但不管做啥的,你都拿假货没办法。所能用到的手段实在是有限的很。
  那玩意只要有市场,那就灭不了。
  因唯晚饭打了半份米饭一份烧茄子,因为食堂冷的很,就带回宿舍吃。宿舍好几个,都是只打了米饭,回来用买的酱料拌饭。结果酱料一开盖子,味儿就冲鼻,她皱眉,看是娘娘牌的,就叹气。
  几个同学一边吃的吸溜,一边嚷呢:“她家的没有以前好吃了。”
  把因唯气的:“你们买的便宜了五毛钱,那是假的。”她把自己的拿出来,揭开盖子推过去:“你们尝尝,这是昨儿在超市买的。还是老味道!”
  然后几个人分着吃了因唯半瓶子,把因唯又给心疼的,说她们:“多花五毛钱而已……”
  “我倒是想多花五毛钱呢。可楼下的小卖部只卖这种的。”一个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又把自己的小面包递给因唯几个,“也给你吃我的。”
  因唯接了,心里却记着这事。去上晚自习的路上,摸出电话给林雨桐打过去了:“……小卖部只肯卖假的,就说明假货的进货价便宜的很。售价相差不多,商贩赚的却多了,所以宁肯进假货。这要是零售的话,妈,我觉得咱们还是得想想法子,比如给零售商返利……”
  她倒是记挂着这事,林雨桐就笑:“我跟你爸心里有数,别跟着着急。”又问她说,“钱够花吗?天冷了衣服得买!别舍不得,就买好的。好衣服穿两三年穿出去都有样子,不好的衣服下一水出来就不能看了。整天都觉得衣柜里没衣裳穿,那是好衣服少,听见没?”
  “听见了。”因唯看着天上又飘落的雨丝,在北方呆惯了,其实还不是很习惯南边的冬天。
  挂了妈妈的电话,又给姐姐打电话:“买衣服了没?我看见一条可好看的毛呢裙子,我买了两条……”
  这么巧,她也买了两件大羽绒服,自己选了白色,给因唯留了一件鹅黄的,过年带回去她还能穿。
  因唯还不放心她姐:“跟你们宿舍的相处,处的来就处,处不来就不处。我们宿舍有个特别爱借钱的,借了两回,都是三块五块的,过后人家就假装忘了,后来不借给她了,就出去说我这个那个的……”
  把因何说的担心的不行:“那你以后别理她,又不是只她长嘴了能对外胡说,你也可以说嘛……”又叫她放心,“我们宿舍没这样的人,都挺好相处的。就是杨坤借过一次钱,再没借过,那次他打电话过来,我还以为他要借钱,正想咋说能躲过去,结果人家问我说女孩子过生日一般都喜欢什么礼物,肯定是给林豆买东西……我就可蠢了,没等人家说,就就先问他说,你知道哪里有驾校吗?我攒钱要报驾校然后买车……然后他大概知道我的意思了吧……”不想借钱的事表现的这么明显。
  把因唯说的哭笑不得:“他要借,你就说借给同学了不就完了。不过学车也行!你学吗?你要学我在这边也报名学。等毕业攒的钱都能买一辆车了吧?”
  如今有一款甲壳虫一样的车,也才两三万的样子。女孩子开着代步挺好的。
  然后姐妹俩说着说着就说到学车上了。
  等因何挂了电话,都不知道怎么就歪到这里来了。晚上睡前电话响了,是宁海打过来的:“你要学车?”
  因何点头:“嗯呢!你听杨坤说的?”
  宁海应了一声:“我也帮驾校招生。你要学的话我介绍你去,有包考过和不包考过的两种……”
  如今的驾照还不那么严格,报名费多出七八百的话,一次性就包你过了。
  然后就那么定了。
  因何也头一次知道宁海的路子这么野,带过去给报名,花了不包过的钱,但是进的是包过的班,一共花了一千二,回头他还退还了三百:“拿回去吧!”
  介绍一个人提成三百,他不能要这个钱。
  因何也不能要啊:“你已经帮我省了很多了。这本来就是你该得的!”
  “那是你不拿我当朋友!”宁海看她:“不要我就恼了!”
  因何只得把钱拿回来,晚上却自己去了商场,里里外外买了一套男装,包括毛衣毛裤外面的羽绒服,还搭进去七八十,第二天去学车的时候给了宁海:“你要不要就扔了吧,别人也穿不了。”
  宁海把这事瞒的紧紧的,不敢叫别人知道。也不敢胡思乱想,只当是礼尚往来,如此,心里就清净了。别人还说这小抠终于舍得给自己花钱了,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他是晚上出去拉黑车,躲着点交警就没事。周末的时候,车座位放下,去城郊的批发市场,进一点菜,贵的便宜的搭着进,像是冬天的黄瓜,拉了半车,进价一块二,他卖二块,但是这天的白菜价儿低,还有一车是那种根本就没包住的白菜,跟扔似的,两块钱十斤的卖。于是他这么搭着,买一斤黄瓜送一斤白菜,白菜哪有刚好一斤的,哪怕是一个白菜,也得三五斤,于是黄瓜就三五斤的往出卖,一车的货,半天就卖干净了。顺便还给车上挂着牌子,什么驾校招生,英语班招生,会计班招生,零七八碎的都挂满了。有人问,他就顺便介绍,还带人家去。忽悠的人家掏钱了,他顺手就把抽成拿了。
  要说挣钱,其实挺挣钱的,一个星期光是周六周日只卖菜,就有一百多块钱。半个月碰上一个或是两个报名的,那就多了。总的来说,一个月收入个一千二到一千五,还是能的。这些钱赚了就攒下来了,每天晚上拉黑车的钱,除了油钱之外,够他第二天开销的。
  学期中了,辅导员找他说可以申请助学金的,但他拒绝了。自己许是比大部分人都可怜,但他一点都不想要同情。
  心里一万次的想,因何学着开车了,要不找她去,带他去城郊刚修还没通车的路段练车,自己这破车撞了也没事。手机摸出来了,又塞进去,还是算了,不亲近最好。
  但避着因何,他还是去了驾校,那边驾校的教练有那种没皮没脸的,见了好看的姑娘就爱蹭油的那种。他又掏了几百块钱,把教练给贿赂了,还跟人家说:“把人好好的教好了,回头给你包个大红包。”
  所以因何学车学的特别顺利,因唯打电话来说:“碰上个流氓,我直接一巴掌呼过去了,还报了警。”
  把因何吓的,当时就打电话给爸爸,都带上哭腔了:“……爸爸,因唯肯定很害怕……”
  四爷当天就飞了shang海,因唯大大咧咧的,还不知道她爸为什么来了,她还惊喜莫名:“来出差吗?那带我去买衣服,还要下馆子,再偷偷给我点零花钱。”
  四爷当时没说孩子,只说是啊,出差了。带她去买了衣服,下馆子,又给了几千块钱,因唯正喜滋滋的,他爸就问说:“学车去了?”
  因唯就知道坏事,“我姐说的吧!”她摇着她爸的胳膊:“没事,就是那种嘴上不积德,占点便宜。我没吃亏!”
  当时,她从车上下来,对着教练就是一巴掌。那家伙拽着因唯,嘴里还不干不净,看着要动手,边上就有人给拦了,这会子她跟她爸说呢,“当时那个驾校的老板的战友来了,给拦下了。然后我报警,驾校也开除了那家伙,后来进了派出所了。”
  四爷哪里放心,“是哪里,带我去看看。”
  驾校在郊区,地方也不算大。办驾校的是个退伍的军人,见了四爷就道歉:“是我们的不对……”之前给因唯退了全部的学费,还亲自教她学,到学会为止。
  四爷叫因唯出去等,因唯乖乖的出去了。
  外面一个穿着军装的,是那天救她的兵哥哥:“你还没走?”
  兵哥哥指了指里面:“告辞来的。”
  两人无话可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
  不大工夫,四爷出来了,因唯蹭一下站起来,狗腿的跑过去:“爸,你今晚的飞机吧,是回去还是去看我姐……”
  等人走远了,驾校老板才出来,兵哥哥过去:“怎么?不依不饶?”
  老板两手一摊:“不依不饶,不是对着咱们的。”那位父亲愿意给自己投资,但是有一点,得叫自己找人废了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的胳膊腿。他叮嘱以前手底下的兵,“好好的回部队去,这种人家的姑娘,可别招惹!”
  谁想不开娶他家的姑娘,这种动不动就要废了人的老岳父……消受不起。
  看了因唯,又去看因何,专门看了因何学车的地方,又花钱,把教练变成私教,这才罢手。
  当初被宁海拜托的教练这回倒是能大赚一笔,还说宁海:“你小子行啊,从哪找的这个大小姐。人又好,性子又乖,家里条件还好……走了狗屎运了你,可得抓紧!”
  宁海苦笑,却不言一发。
  人家再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过元旦的时候,电视台突然多了一支广告。就是那位玉女歌手做的广告,手里拿着一瓶果汁,拧开喝一口,然后摆一个pose,“优品仙果,优选精品,认准优品。”
  看来是跟凤凰果源给怼上了。
  罗胜兰带着罗加索,拿了两瓶果酒过来给林雨桐,换个台看见的还是那个广告,就笑:“戴慧珠这个女人,道行很深。听说她赞助了梦如烟在北省的演唱会,独家冠名!”
  这女人背后的资金雄厚啊!
  林雨桐却觉得完全不必要跟她打价格战,之前的收购就是如此,对方在收购价上总是要高一点,但在出货价格在,却总是低一点,“咱们正好给其他果汁厂生产浓缩果汁,果酱。前几天还有人找关系找到我这里,说是北原山区那里今年的山楂存到现在都没卖出去百分之一。那边市里都跟着着急,我看啊,可以叫西泽给北原牵线,叫那位市长卖咱们一个人情,北原的山楂品质还是很好的……”
  罗胜兰一拍手:“咱们俩想到一块去了。但我没你想到周全,只想着这么干,却没想到送人情。你这主意好!”完了又说儿子,“听见了吗?好好学学,这办事就该是这样,一板一眼。做生意,不是跟人置气!也犯不上跟人置气!各自赚自己的钱。”
  罗加索憋着嘴不说话,四爷就说:“不是不叫你争,这是叫你别真的争!你只拿出少量的货,一方面跟她比收购价,高出她一分两分的收着库存的果子,另一边呢,你压着价往出出货,货量不大,保证咱们不赔就完了……”
  懂了!她这么大阵仗的宣传,是要做大,是要铺市场的。我进原料提一点,出货压一点,到她那,进原料的成本得增加,出货的出厂价得压低,这利润空间被压的实在是不多了,“我要是再免费给配送……”
  四爷拍手:“对!就是这样。等你用小代价把她挤的没利润空间的时候,你就赢了。”
  罗加索蹭一下站起来,对方这么大的宣传费用,加上生产成本,到了明年春上,果子没下来之前,库存果子的价格是极高的。对方只注意宣传,却不知道年前有些果农为了有钱过年,来年有钱给孩子交学费,年前是会大量出一部分库藏果子的。甚至价格不会比想象的高,“我这就去,叫人组织车队!”北原的山楂,得抓紧收了。
  等他风风火火的走了,林雨桐就笑:“这不,慢慢的就历练出来了。”
  元旦的时候,林雨桐去领奖了。十大优秀企业家,而四爷得了一个十佳杰出贡献青年企业家的称号。
  自己是优秀,你听听人家,是杰出贡献还青年。
  贡献什么了?
  贡献给市里的机械厂给汽车生产配件呢,注资成功,救活了一家企业?
  谁知道呢?上面给的,说杰出就杰出吧。
  然后不能免俗的,跟各个领导照的相,被洗出来装在相框里,挂在陈列室里。陈科现在还弄了个什么企业文化,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过年了,给员工得发福利。自家公司的待遇一直是不错的,过去都流行发东西,如今也不发了,发东西不知道多少被人从中间贪了,所以,都是直接现金的形式,发钱。年货自己去买嘛。
  元旦一过,孩子们也放假了。林雨桐就打电话给俩闺女:“叫秘书给你们订机票?”
  “不用!”机票贼贵,“我们有学生证。”
  学生证火车票半价。
  想说挤火车的滋味不好受,但显然,不体会是不会死心的。
  因唯跟几个本省的老乡一块回,行礼没带什么,她自己的衣服也没带,双肩包里就是给姐姐妹妹还有弟弟买的礼物,给妈妈买了一瓶香水,给爸爸买了一条皮带,没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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