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我就知道她不好糊弄!冯经纪抹把汗,赶紧解释道:“那水车的确是好物,可造起来颇为不易,咱们这几个村的木匠没一个敢接这活儿。而且造水车的花费极大,那地主老爷们的田里使不尽的奴仆,花这劲儿作甚。”
  夏君妍也就是随口一问,现代人只在景区里见过景观式的水车,对这样农业灌溉水车,她是十窍通了九窍。见冯经纪这紧张的模样,夏君妍自己也有些无奈,难道她凶巴巴的模样已经深入人心了吗。
  “这十亩地买下需多少银两?”夏君妍问道。
  “因只是中等田,只需白银三十两。”冯经纪道,“若是夏掌柜想买,三日后便可签下地契。”
  夏君妍觉得这个价钱还算公道,又道:“我得知道这十亩地近三年的产出如何。”
  ——我就知道她不好糊弄,重要的话说两遍!!冯经纪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自然也是早有准备。将打听到的一一与夏君妍详说了一遍。
  二人边走边说,时间倒也过得很快,又看了旁的地方的几亩田,都是各有优缺点,正如冯经纪所说,这太平盛世的卖地的人实在是少。
  沿着河走回村中,见安大叔正在地里劳作,夏君妍立刻喊了一声。
  “哟,夏家丫头回来啦。”安大叔直起腰,离她不远处还有两个人,看模样应该就是老黄头和他大儿子。
  安大叔见这二人都是一头的汗,给到了两碗水,三个就坐在田垄旁小聊几句。
  “地看的咋样了?”安大叔问道。
  夏君妍拿手扇着风,回道:“还成,就是离水有些远,买下后也需要找人细心打理才能长得好。”
  “咱云安县也算是老天爷赏脸了。”安大叔道,“没旱没涝的,多蓄些水,就算离得远点那庄稼也能活。”又冲着老黄头喊道,“你也过来歇歇脚,都忙了一天了。”
  老黄头摆摆手,示意他忙完了再回来。
  安大叔微微叹口气,对夏君妍说道:“你黄叔也是苦了一辈子,就是命不好,为了给他婆娘治病,也花了不少,最后把地也给卖了,咱们能帮一把是一把。”
  几人正说着,却见一个眼生的老汉走来讨水喝。
  安大叔大方的给了一碗,那老汉立刻灌了几口,擦了嘴,长叹一口气:“真是谢啦,这天真热!”
  冯经纪打量了几眼道:“大叔瞧着眼生,不是我们双河村的吧。”
  老汉一副忧虑的模样,说道:“我是来找人的。”说罢,拿手比划了一下,“你们可曾见过一这么高,圆脸,粗眉毛大眼睛的丫头,十五六岁的年纪。”
  众人皆摇摇头。夏君妍心里一惊,这老汉的口音和姜小莲听起来有几分相似,加上他的形容,可不就是姜小莲的模样吗!
  “大叔你家丫头丢啦?”夏君妍试探问道。
  姜守全道:“哪是什么丫头哟,童养媳哩。趁着不注意,就跑了,也不晓得那妮子躲哪去了。”
  冯经纪安慰道:“小姑娘也跑不远,大叔多找找也能找到。不知大叔哪里人士?”
  姜守全却没有答,只道:“谢你吉言了,老汉还得四处找找。”
  见他走远,田垄上坐着的几人才小声议论起来。安大叔一向沉默寡言,倒是冯经纪快人快语:“没看出来的,这老汉是个有钱的。问是哪里人也不说,警惕心还不小。”
  夏君妍则满心疑惑。
  童养媳?
  怎么这老汉说的和姜小莲对不上号?
  “夏掌柜,下午还有旁的一些地,你不看了?”见夏君妍突然起身要走,冯经纪立刻问道。
  “旁的也和今儿上午看到差不多。”夏君妍一心想回铺子向姜小莲问个清楚,便道,“明日再来,今天劳动冯经纪了,这是些茶钱,冯经纪也好去歇歇脚。”
  冯经纪笑着接过,既然夏君妍看累了,他也不再多留。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怀疑
  下了牛车,夏君妍直奔回店内。发现钱贵蹲在后面角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馒头,痞里痞气的说道:“小子,叫我一声爷爷,我就给你吃,叫声爷爷听听。”
  姜小莲站在他身旁,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的模样,小声道:“钱大哥,他也挺可怜的,这馒头反正也冷了,就给他吧。”
  钱贵瘪瘪嘴,他就是找个乐子。得,看姜小莲这幅模样,估计他在逗下去,她就该哭了。郁闷地站起身,把馒头塞她手里:“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姑奶奶回来了,可得你自己去说清楚,反正到时候扣的是你的月钱。”
  姜小莲垂着头,将手里的馒头递给了蹲在门脚的人:“吃吧,小心些,别噎着。”
  “瞧他穿的那人模狗样的,也不知是从哪儿偷来的衣服。”钱贵单手甩着抹布,“差不多得了啊,又不是掌柜的,做善事那轮得到你啊,赶紧去把那堆碗洗了去!”
  姜小莲没甚言语,见那人把馒头拿稳了,便去了院角打水洗碗。一回头,撞着正走来的夏君妍,连忙又低下头快步走开。
  “干嘛欺负一个小姑娘?”夏君妍对着钱贵蹙了眉,又朝着那门角看了一眼。这一眼可不得了,眼睛顿时就瞪圆了!赶紧上前了几步,“周二爷?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钱贵瞧她这样子,也知道自己方才玩大发,连忙道:“姑奶奶,这是……哪路贵人?”
  “周记布庄的二老爷。”夏君妍瞧着周二爷那依旧呆呆傻傻的模样,手里抱着个馒头也不知道吃,用着浑浊的眼睛傻愣愣的盯着看。
  “我滴个乖乖!”钱贵尚不知道李春娥与夏君妍之间的过节,但周记布庄在云安县可是赫赫有名的,立刻就换了上笑脸,“二爷,您老咋坐这儿来了?小的伺候您起来,若不嫌弃赶紧到店里来坐坐?”
  夏君妍瞧他那狗腿样儿,狠狠拍了他一下:“你小子少恶心人了啊!刚才还背着说我什么坏话来着?”
  钱贵连忙抬手作揖:“哎哟我的姑奶奶哟,那个小妮子来路不明,我唱唱黑脸,也是为了镇住她,免得让她以为咱们好欺负。”
  “罢了罢了。赶紧把二爷带到厅堂里歇息,等会儿让周记过来领人。”夏君妍也不指望钱贵变成五讲四美好青年,以前就是偷鸡摸狗的,现在跟着她当伙计,那歪门邪道是不走了,但这浑油了的性子算是定了型,至少他也没啥坏心。
  钱贵哈腰点头,正要去将周二爷扶起来,谁料这傻子性子犟的厉害。因着他的身份,钱贵也不好用蛮力,只能哭爹爹告奶奶地蹲在地上求他:“二爷,您老总这么蹲在咱们后院也不是办法啊。您要实在不想进铺,要不咱商量一下,换个地方蹲……哎哟,姑奶奶,您别敲我脑袋了,越敲越笨。”钱贵捂着头,顿时逃到一旁。
  “还换个地方蹲,你倒是出的好主意!等会儿记得去把周家的人找来。”夏君妍哭笑不得,见钱贵实在不中用,只能自己上了,挂上了幼儿园阿姨般的笑容,柔声道:“二爷,你可还认得我?上次我去周记买布,还见过你呢。”
  周二爷望了她一眼,浑浊的眼睛眨了眨,好像在用力的回想。
  夏君妍再接再厉:“二爷出来是想做什么?与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个忙呢?”
  周二爷呆愣愣看着她,好半响,终于吐出一个字:“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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