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好嘞!”
  钱贵手脚颇为麻利。
  又有一衙役道:“你们说这莫头是什么来历,魏捕头走后怎么来了这么一位冷面阎王。”
  话刚问出口,几个与他交情好的衙役暗中踹了一脚——这种问题咋能当着吴大的面问!那衙役脸色讪讪,一时间也不好再问,正好酒来了,便倒了一碗闷头喝起来。
  吴大剥着花生米,一脸的浑不在意。众人瞧他这模样,一时间竟无人说话,场面颇为尴尬。正好钱贵端着凉面上来,吴大拍了拍手,招呼道:“今天这顿我请,等下我的账上。”
  夏君妍擦着手从后院走出来,见着店里只有那一桌官差,仔细看了一下并无莫如深,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感,百无聊赖的走到柜台后算账。刚翻了两页,就听到一个精气十足的男中音:“夏掌柜,给小爷上一碗面,鸡丝的那种,多放点肉,小爷不差钱!”一向扇子不离身的陆晨山大步流星的走进店里,一点也没将另一桌的衙役们放在心上。
  夏君妍叹口气,缓缓站起身。她还真是挺羡慕陆晨山的,每天都充满了活力。
  “陆公子慢用。”夏君妍将他的东西摆上,正要走,却见陆晨山用扇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反正你这铺子现在也没什么生意,坐下陪小爷说说话。”
  夏君妍微微挑眉:“我这儿不陪聊。”
  “啪!”一锭银子摆上了桌子。夏君妍双眼一亮,缓缓将银子归拢到身前:“陆公子想问什么?”
  陆晨山压低着声音,正要说话,又赶紧抬头环顾了一圈,郁闷道:“小爷早就说了让你弄个雅间,你瞧瞧这是说话的地方吗?”
  “就算弄个雅间我也不敢和陆公子独处一室啊,男女授受不亲,名声要紧啊!”夏君妍一脸为难。
  陆晨山横了她一眼,“啪!”又是一锭银子拍在桌上。
  “陆公子后院请!后面有个小厅堂,一般人肯定是不能去的,但陆公子不一样啊,大家都是熟人了,我一直把陆公子当做异姓兄弟看呢。”
  陆晨山:……尼玛你就是个钱串子!
  夏君妍:这么夸我多不好意思呀。羞涩中~~
  陆晨山:=_=
  将前面交给钱贵和长生照看后,夏君妍便带着陆晨山去了后院他们吃饭的小厅堂。陆晨山一边走一边看,嘴里啧啧嫌弃,“原以为你这后院能大点,没想到也这么小。”
  夏君妍收了两锭银子心里正美,随陆晨山怎么损,都当做耳旁风。
  “陆公子你特地花了二两银子就是为了参观我这后院?”
  陆晨山连忙收起了玩笑之意,只是那胖乎乎的脸猛一正经起来,反而让夏君妍颇不习惯,正喝茶呢,噗——的喷了一地。
  “夏掌柜啊,你好歹也是个女的,我好歹也是个男的,你当着我的面能稍微注意一点女子的德容吗?!”陆晨山颇为无力的摇着扇子。
  夏君妍不慌不忙的擦着嘴:“你到底要问什么赶紧问,可先说好了,那些阴私之事我可一概不知。”
  陆晨山微咳了一声,扇子摇的越发快了。他就不信夏君妍不知道他要问什么,这妮子明明就是故意戏弄他。对付夏君妍这种钱串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拿银子砸死她,当然还得留她一口气,好好说话。陆晨山肉疼地又拿了出一块银子,他虽然不缺钱,但只这一炷香的时间就花了三两银子,这些银钱拿去聚福楼都可以置办一桌席面了。
  果然那个钱串子收了钱后,一副不经意的口吻说道:“咦,说起来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小玉了。我这铺子刚开张,也缺人手啊,这几天正琢磨着招伙计呢。”
  陆晨山顺水推舟问道“小玉姑娘怎么突然就不来帮忙了呢?”
  夏君妍一副长辈模样的叩了叩桌子,语重心长道:“小玉也是大姑娘了,一个姑娘家哪能成天在铺子里抛头露面的。”
  陆晨山:→_→阿夏啊,咱能捂着自己的良心说话么,你好意思说这一句吗?
  “小玉性子好,耳根子又软。食铺都是鱼龙混杂的,她娘也不放心她待在这里,便领回家了。”
  “这可是你夏掌柜的不是了。”陆晨山立刻道,“人家姑娘到你这来帮厨,你都不能保证她不受打扰。帮厨的姑娘只需待在后院,只要不让外男进来不就行了?”
  “可关键是我这儿人手不够,又是刚开的铺子,在镇上也没甚根基。万一遇到那种要硬闯的地痞无赖,就凭钱贵那王八拳,也挡不住啊。我皮糙肉厚是没关系啦,但小玉不一样啊,磕着碰着了都不得了。”夏君妍眨眨眼,微微勾起嘴角,神色颇为玩味,“就拿现在说吧,陆公子不就从外厅进到后院来了吗?”
  陆晨山被噎的语塞。
  说到底,无非就是安大娘不放心夏君研这里的安全问题。陆晨山心里冒火,不自觉的加速摇扇子,额前的刘海不断翻飞:“明人不说暗话,咱俩也算是熟人了。你夏君妍捂着自己的良心说,我陆晨山是那样的登徒子吗?”
  夏君妍捂着良心沉默。
  陆晨山:………………你妹!
  “啪”的一声收起了折扇,气冲冲的走了。一碗放了好多好多鸡丝的凉面一口没吃,全便宜了钱贵。
  前院厅堂的衙役们吃饱喝足也不急着走。吴大脸色微红,显然是有些酒劲了。
  “我知道你这一个个的小兔崽子心里在想什么,别把老子当瞎子,刚才那小动作当老子看不见吗?”
  年轻的几个衙役呵呵干笑。其中一人道:“吴头这是喝多了,赶紧送吴头回去吧。”
  吴大猛一挥手:“别动老子,老子是喝了几碗,但还不至于醉。瞧瞧你们这一个个孙子的模样,穿上了官服还这般畏缩,简直就是丢人现眼!捕头,都是上面派来的,没啥见不得人的东西。之前的魏捕头和县令老爷命好,办了个大案子,直接升到州府了。可你们知道这新来的柴县令是个什么来头吗?”
  衙役们摇摇头,一个个聚精会神的听着。
  只见吴大突然双手抱拳朝着东面遥遥一举:“咱们这位新县令,可是从翰林院出来的!翰林院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不?全天下读书最厉害的人才有资格进去!就咱们镇上的万财主他大哥,在咱们县是这个!可要是遇到了翰林院里的官老爷们,那都得叩头,老老实实的喊一声祖师爷!”
  “这么厉害!”衙役们一阵惊呼,“可这样的人物怎么来咱们县当个县令了?”
  吴大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这群后辈,“熬资历啊!不一级一级的升上来,谁服你!衙门的那位莫头,就是这位柴县令带来的。不然你见过那个县令上任后还能自己指定捕头的?”
  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众衙役们顿时了然了,也难道吴大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样的结果,原来对方压根就只是将云安县当个跳板而已,估计过不了一两年就会调走了。
  吴大叹道:“你们这些小子是运道来了,直接在贵人面前办差。要是办的好了,贵人指甲缝里流出一点蜜,就够你们几个甜一辈子了!”
  几个年轻的衙役们听得各个摩拳擦掌,原来新来的县令竟是这样的背景。又对消息灵通的吴大赞叹不已,一口一个吴头的叫着,让吴大听着也是颇为舒爽。
  不远处的钱贵打了个哈欠——这群爷到底什么时候走啊,这天都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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