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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戚X荻儿1

  荻儿的大名叫做宾胥无, 十四岁之前, 荻儿都是软/软萌萌的小可爱, 他身材比较瘦小, 身量也不是很高, 在同龄人中属于比较弱小的类型。
  荻儿从小开始跟着公孙隰朋, 住在大司行的府上, 有很多疼爱荻儿的叔叔伯伯,还有爹爹和义/父,也算是无忧无虑的。
  当然了, 荻儿还有一个青梅竹马,那就是总是欺负小荻儿的甯戚哥/哥了。
  甯戚哥/哥虽然总是喜欢欺负小荻儿,不过每次荻儿如果被欺负, 甯戚都会第一个站出来给荻儿出头, 时间一长,甯戚就成了临淄城中有名的“小霸王”, 谁也不愿敢招惹他。
  甯戚“恶/名昭/彰”, 但是小荻儿仍然最喜欢甯戚哥/哥了, 在十四岁之前, 问小荻儿喜欢谁, 除了爹爹们和义/父,小荻儿就最喜欢甯戚哥/哥了。
  问他为什么, 小荻儿就会甜甜的说,因为甯戚哥/哥好!
  小荻儿长到十四岁的时候, 因为被大家保护的非常好, 因此还是十分天真又不开化的样子,给人一种清澈的感觉,好像什么也没有办法污染他一般。
  小荻儿十四岁的时候,甯戚已经马上就要十八岁了,这个年纪在古代不算小,因此甯戚已经入朝为官了。
  别看甯戚特别的皮,总是捣乱,但是甯戚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甯戚早慧,从他小时候就反应出来了,大家都知道甯戚是个人才。
  将要十八岁的甯戚已经出落成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才俊,平日里还是笑眯眯的,一脸痞里痞气的样子,只是他面目英俊,身材又好,再加上甯戚聪明,在临淄城中颇为出名,又有一些后背关系,知道他和贵/族走得很近,因此一帮子的名门贵/族都想要把女儿嫁给甯戚。
  这日是甯戚入朝的“烧尾宴”,甯戚进入了司农部门,年纪轻轻,已经官拜中大夫,将来定然不可限/量。
  因此甯戚的烧尾宴很多人来参加,几乎整个朝野的士大夫们都来了,还有其他国/家的士大夫们,甚至是其他国/家的国君也送来了贺礼。
  甯戚在府上摆宴席,本没想要太大规模,毕竟甯戚也是个“穷人”,但是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还有很多人带着家里的千金小/姐也一起来了,就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位不可限/量的士大夫。
  小荻儿今天也来贺喜,特别带来自己的礼物,是小荻儿亲手雕刻的木雕,据说雕刻的是甯戚哥/哥本人。
  甯戚一身黑色的官袍,正在门口迎接大家,笑的脸皮已经抽筋了,这个时候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缁车停了下来,果然是小荻儿。
  小荻儿从缁车上跳下来,都不需要人扶,下了车,立刻跑过来,甜甜的喊了一声:“甯戚哥/哥!”
  小荻儿今年十四岁了,可不比以前是个小肉包,如今的小荻儿身材纤细,那身段儿竟然有一股风/流劲儿,说不出来的好看,脸孔长得异常精致,虽然荻儿不是易牙亲生的儿子,但是竟然跟易牙有一拼的精致,面孔找不出一丝瑕疵,易牙是美艳的惊心动魄,荻儿则是精致的清澈无害。
  甯戚见到荻儿自己一个人跑过来,赶紧过去迎着,说:“荻儿,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小荻儿笑眯眯的说:“爹爹明日要去边关了,今日不能来给甯戚哥/哥贺喜,因此荻儿一个人过来的。”
  公孙隰朋要出任务,去边关一短时间,短的需要一年半载,长的则需要四五年,甯戚也在朝中为官,因此听说了这件事情,心中是有底儿的。
  因为公孙隰朋要出任务,时间太长,因此是可以带家眷的,甯戚就怕小荻儿也跟着公孙隰朋走了,那样的话,岂不是看不到小荻儿了。
  甯戚说:“荻儿,你爹爹明日要走,你呢,要跟着么?”
  小荻儿笑眯眯的说:“荻儿不去,爹爹说边关很辛苦,让荻儿在临淄城乖乖等着,再说了,荻儿也舍不得甯戚哥/哥。”
  甯戚一听,美得鼻涕泡儿都要出来了,笑着说:“荻儿这么舍不得我?”
  荻儿一点儿也不掩饰,笑的特别甜,说:“甯戚哥/哥对荻儿最好,荻儿当然舍不得你。”
  两个人站在门口,都把其他人给忽略了,很多贵/族豪绅带着女儿过来,那些千金小/姐跟小荻儿一比,颜色竟然变得淡然无光,都不敢和小荻儿站在一起。
  甯戚亲自引着荻儿往里走,荻儿就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说:“甯戚哥/哥,你看,荻儿自己做的礼物,送给你。”
  甯戚拿过来一看,一个木雕,雕刻的那叫一个抽象,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好像隐约能看到眼睛鼻子一类的。
  甯戚笑着说:“这是什么,真丑。”
  荻儿气的就把甯戚手里的木雕抢了回来,说:“是荻儿雕的甯戚哥/哥!”
  甯戚一听,稍微愣了一下,看到荻儿那生气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欺负他,笑眯眯的说:“荻儿你手艺好差啊,甯戚哥/哥我这般玉树临风,你竟然把我雕的那么难看,你是不是故意的?”
  荻儿被甯戚这么一欺负,差点哭出来,荻儿本身就是个小泪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甯戚一看,心里特别酸爽,不知为何,他特别喜欢荻儿眼泪汪汪的样子,总觉得特别可爱,但是荻儿真的要哭了,甯戚又有些舍不得,连忙说:“好荻儿好荻儿,别哭了,乖啊,哭起来会丑的。”
  荻儿被甯戚惹了,气的大眼睛瞪了甯戚一眼,把自己的木雕往怀里一揣,调头就跑了。
  甯戚赶紧去追,哄着小荻儿,说:“好荻儿,是哥/哥错了,甯戚哥/哥给你赔不是,要不……你把那个木雕再送给我罢?我仔细一看,好像挺可爱的,跟荻儿似的。”
  荻儿一听他就没说实话,说:“甯戚哥/哥坏蛋!”
  说着又跑了,跑到角落去坐着了。
  甯戚还要招呼宾客,今天来人太多,国君也会亲自过来,很巧齐国国君昭就来了,甯戚没办法过去找荻儿,只能先放一放。
  甯戚是今天宴席的主角,自然是众星捧月,宴席开始之后,甯戚被灌了不少酒,很快还有人过来和甯戚攀谈。
  荻儿气哼哼的坐在一边,就听到很多人都在说:“甯大夫年纪不小了,是不是该娶妻了?”
  “娶妻?你没看到全临淄城都要打破脑袋了么?这么多豪绅贵/族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甯戚,这个甯大夫,简直不可限/量啊!”
  “甯大夫不只是有建树,而且生的也是俊美无俦,我若是有个女儿,也想讨这样的女婿呢。”
  “谁说不是啊,不过我看你就别想这样的女婿了,你没看到还有好几个其他国/家的国君都贼着甯大夫呢么?”
  荻儿坐在席上,听得似懂非懂,甯戚哥/哥身边不只是有士大夫们庆祝,还有很多长得很漂亮大姐姐围着,都在攀谈着,互相较劲儿,似乎想要博得甯戚哥/哥的青睐。
  荻儿被保护的很好,而且很少接/触别人,还不懂这些,但是多少听话,也知道很多人都想给甯戚哥/哥说亲。
  荻儿一想到这个,只觉得心中隐约不太舒服,可能是因为如果甯戚哥/哥成亲之后,就会有妻子和孩子,也就没工夫和自己玩耍了。
  荻儿这么一想,更加不开心了,偷偷从怀中拿出那个木雕,指着木雕鼻子,嘟着嘴巴说:“你丑你丑!你这么丑!还是大坏蛋!”
  甯戚一直没有抽开身,荻儿因为生气不过去,没成想甯戚酒喝多了,甯戚以前不太喝酒,虽然有些酒量,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灌酒。
  酒过三巡,宴席已经快要撤了,甯戚这个主人家先醉倒了,他家里还没有太多的下人,荻儿虽然生气,不过还是主动过去照顾,拖死猪一样把甯戚拖进了房舍。
  荻儿将甯戚扔在榻上,累的满头大汗,赶紧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珠,瘫坐在一边呼呼的喘着气,看着榻上躺着的甯戚,不由把自己怀中的木雕拿出来对比了一番。
  荻儿看着手中的木雕,又去看烂醉如泥的甯戚,甯戚睡得还挺好,可能是因为醉酒不舒服的缘故,他微微皱着眉,脸上竟然是少有的严肃。
  甯戚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看起来有些痞气,突然皱着眉,这表情竟然还挺英朗的。
  荻儿坐过去一点,把手中的木雕放在甯戚脸边对比,说:“明明就是很像,你自己长得那么丑。”
  荻儿说着,用木雕去压甯戚的鼻子,甯戚是个大高鼻梁,越长越是俊美,五官越来越硬朗深邃,明明小时候虎头虎脑的,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英俊男子了。
  甯戚被荻儿的木雕压着鼻头,似乎有些呼吸不畅,难受的摇了摇头,嘴里沙哑的低声说:“荻儿……”
  荻儿一听,吓了一跳,还以为甯戚哥/哥醒了,连忙缩回手来,不过没成想竟然是甯戚做梦,说的梦呓。
  荻儿想了想,难道甯戚哥/哥做梦的时候都在欺负自己?
  这么一想,荻儿更加生气了,壮起胆子来,伸手去聂甯戚的鼻子,一边捏还一边说:“坏哥/哥!坏哥/哥!”
  甯戚被捏着鼻子,不过没有醒过来,只是一伸手,突然将荻儿一带,荻儿根本没有防备,而且还做贼心虚,吓了一跳,但是没跑成。
  “嘭!”一声,被甯戚一压,当成了抱枕,抱在怀中,压在了榻上。
  荻儿差点给他高大的身材压死,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使劲推了推甯戚的头,但是甯戚醉的不行,他一推,甯戚反而搂的紧,还把荻儿当成了枕头。
  荻儿气的要死,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让甯戚这么躺着,两个人挨得很近,荻儿甚至能感受到甯戚呼出来的气息,带着一股浓浓的酒香。
  荻儿不知怎么了,仿佛沉醉在酒香之中,头脑竟然晕晕乎乎的,有些发懵,看着甯戚哥/哥近在咫尺的脸,心跳一下就飙了上来,突然有一种嗓子干涩的感觉。
  荻儿心跳的飞快,睁大了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甯戚的脸,心中有一种悸/动,突然破茧而出,恍然大悟的看着甯戚,他似乎终于知道,为何不想让甯戚哥/哥娶亲。
  荻儿慢慢的,慢慢仰起头来,甯戚没有醒来,呼吸很平稳,还在睡觉,荻儿就慢慢靠过去,快速的在他嘴唇上一亲。
  两个人嘴皮子一碰,短暂的一瞬间就分开了,甯戚甚至都没有感觉,荻儿却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随即捂住自己的嘴巴,泪泡在眼睛里打转儿,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他的脸上表情很复杂,大眼睛不断晃动着,突然一把推开搂着自己的甯戚,快速就跑了。
  “嘭!”一声,木雕掉在地上,荻儿也没有发现,火急火燎的就跑了,直接冲出甯戚的房间,冲着大门跑去,下人看到了直瞠目,也没有敢阻拦。
  甯戚喝醉了,他梦到自己欺负小荻儿,小荻儿眼泪泡泡的样子真是特别可爱,特别想让人再欺负一下。
  第二天甯戚休沐,不需要入朝,因着宿醉的缘故,他醒的很晚,几乎是日上三竿了,这才醒过来,头疼的不行,自己洗漱更/衣,起来之后才想到,今日公孙隰朋和易牙要去边关公干,最少一年半载才能回朝,这样的话,自己该去送送才是,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辰了,到底赶不赶得上。
  甯戚赶紧/套/上外袍,把佩剑也跨在腰上,就要出门,结果走到房舍门口的时候,“嘭!”的一声,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木雕。
  甯戚弯腰捡起来,表情一下就化开了,带着笑意,自言自语的说:“竟然丢在这里,难道真的生哥/哥气了?”
  甯戚说着,擦了擦木雕,万分珍惜的样子,放在自己怀中,然后赶紧让人备马,准备去大司行府上送行。
  甯戚骑马来到大司行府上,门口有下人,甯戚就过去,因着甯戚小时候也是这里的常客了,所以大家也不陌生,下人都认识甯戚,连忙拱手说:“甯大夫。”
  甯戚说:“大司行可出发了,我是来送行的。”
  那下人说:“回甯大夫的话,大司行刚刚已经出发了,这会儿恐怕都到城门口了。”
  甯戚有些懊悔自己宿醉起晚了,说:“那你家少爷可在府上?也去送行了么?”
  下人笑着说:“甯大夫,我家少爷跟着大司行一起走了啊。”
  甯戚一瞬间还没听明白,有些发懵,毕竟昨天晚上荻儿才告诉他,自己不走,要留下来,当然是因为甯戚哥/哥。
  那下人甯戚突然收敛了笑容,不说话,皱着眉,吓了一跳,毕竟平日里甯大夫都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容易亲近,突然板着脸,竟然有几分怕人。
  下人迟疑说:“甯大夫?”
  甯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跨上马,立刻冲着临淄城门飞奔而去。
  甯戚从小就好动,习武和马术无一不精,立刻驱马冲向城门,甯戚火急火燎的赶到城门的时候,大司行的队伍早就出发了,践行的人已经往回走了,正好和甯戚碰了一个对头。
  大家看到新官上/任的甯戚,赶紧作礼问好,只是甯戚一脸严肃,蹙着眉,看着远方。
  一个士大夫迟疑的说:“甯大夫,您看什么呢?大司行的队伍已经走了。”
  甯戚没有说话,仍然坐在马上,凝视着城门前方,那里已经没有了人烟,徒留下一串的马蹄脚印……
  后来甯戚回到了大司行府上,不死心的又去找了一圈,荻儿果然不在,跟着大司行和易牙走了,甯戚从下人口/中得知,少爷本是留在府中,不跟着一起出发的。
  不过昨天晚上,少爷火急火燎的回来,出了一头大汗,还哭的特别伤心,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日一早,便跟着队伍一起出发了。
  甯戚听了下人的叙述,有些不明白,难道真的是自己把荻儿欺负哭了,把他惹急了,因此荻儿才跟着队伍出发了?
  甯戚将怀中那个木雕拿出来,轻轻的抚/摸/着,叹气说:“荻儿……”
  甯戚入朝为官,政绩斐然,没几年,一跃成为了大司农,官居上大夫,而这一年,甯戚已经将近二十四岁了。
  大司行一去边关,可不只是一年,足足在那边待了六年,六年之后,大司行的队伍可算是要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新官上/任的大司理。
  朝中都知道,君上新封了大司理,大司理年纪轻轻,今年不过二十岁,而且据说生的颜色惊人,面容俊秀精致,整个齐国都没有一个人能比过大司理的颜色,不管男子还是女子,大司理仿佛是天上谪仙,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然而就是这样美若仙人的大司理,朝中的人可都知道,那是个不能惹的狠角儿!
  为何说是狠角儿?因为大司理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上/任就开始整治贪/官污吏,雷霆手段,简直是雷厉风行,叫人害怕,不过大司理深得国君器重,国相管夷吾曾这样评价大司理——不杀不辜,不诬无罪。
  而且这个大司理,还有很硬的背景,那就是大司行公孙隰朋的儿子,唤作宾胥无,他还有个小名儿,不过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知晓了……叫做荻儿。
  大司理和大司行的队伍要回到临淄城来,国君亲自在城门口迎接,文武百官相迎,甯戚听说荻儿要回来了,自然是高兴的,这么多年过去,足足六年,荻儿也没有一封信捎回来,什么消息都没有,人在边关,甯戚又在临淄城身居要职,根本没有办法去看荻儿一眼。
  甯戚托人带信给荻儿,但是永远都没有回音,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岔子,带信的人却说荻儿收到了,甯戚心想,可能荻儿还在生他的气。
  每一年,带信的人回来之后,口吻都会不一样,起先是荻儿少爷,随即是中庶子,随即又是中大夫,然后是宾大夫,最后变成了大司理,荻儿的头衔一直在高升,如今要回来了,竟然已经和入朝六年的甯戚持平。
  宾胥无回朝,又因为他刚刚升任了大司理,因此肯定又要乔迁宴席,朝中的士大夫们纷纷响应,准备来贺喜。
  大家都想巴结一下这个大司理,毕竟,大司理掌管历法,如果哪天真的犯了事儿,犯在大司理手中,那可有的受了,现在不巴结着,往后有后悔的时日。
  大司理的接风宴就在大司理的府中举办,虽然来的人很多,但是格调其实并不好,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寒酸。
  但是大家都不怎么吃惊,因为听说大司理这个人,冷酷不近人情,根本不知道和别人寒暄,也不喜欢搞这些虚的,因此能办个酒宴,已经是给足了朝臣的面子了,也是因为今天国君会来,要不然根本没有这个酒宴。
  大司理办酒宴,门槛子差点踏平了,和六年/前甯戚办酒宴一样,一大堆达官贵人带着女儿过来,想要攀上大司理这个高枝儿。
  临淄城中的女子们无人不知大司理的大名,宾胥无这个名字一说出来,大家都知道,一方面是因为宾胥无作为大司理,雷霆手段太过出名,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宾胥无生的一副好面孔,好相貌。
  宾胥无是个美男子,简直远近闻名,不只是齐国,其他国/家的国女公主都托人来说亲,据说只要见到宾胥无,就知道什么叫倾国倾城了。
  今日这么好的机会,贵/族豪绅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女儿过来说亲了。
  甯戚自然也来了,带着他的儿子……
  “大人,宾客到了,请大人过去罢。”
  宾胥无坐在房舍中,就听到下人在外面的声音,说:“知道了。”
  宾胥无穿着一身黑色的官袍,头发全部束起,黑色玉冠一丝不苟,所有的头发都被背起来,让他显得有些清冷,不近人情,然而宾胥无那张脸,精致的让人无法呼吸。
  他身材纤细高挑,面容出挑,整个人非常出众,只是不喜欢笑,脸上也一贯没什么表情,拒人千里之外。
  下人很快又来了,说:“大人,甯戚大夫来了。”
  宾胥无一听这个,猛地一震,差点把手中的茶杯给打翻,“啪”一声掉在桌案上,连忙扶稳,随即又淡淡的说:“我知道了。”
  宾胥无去了边关六年,在那地方先是做小官,很快因为政绩突出,一路高升,他本不想回朝的,只是大司理不在临淄城不像话,国君已经三请四请,一定让宾胥无回朝,宾胥无也没有办法。
  宾胥无不想回来,因为他在边关听到了一个消息,是大司农甯大夫高升,并且成亲的消息,在甯戚高升成为大司农的时候,甯戚就成亲了,娶了一户豪绅家的女儿,据说还生了一个儿子。
  只是很不幸的是,甯戚的夫人进门没多久就过世了,留下一个儿子撒手人寰,甯戚也没有再娶,大家都说是因着甯大夫用情至深,所以不想再娶。
  宾胥无知道甯戚已经成婚了,他还记得那天,甯戚酒醉的那天,自己偷偷亲了甯戚,那时候他吓坏了,毕竟他那时候还小,被保护的什么都不懂,被自己的动作吓坏了。
  宾胥无现在才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离开临淄城,远离甯戚是对的,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这六年,宾胥无心中只有当时喜欢欺负他的甯戚哥/哥,而甯戚已经娶了妻子,有了儿子,他们果然不是一路人……
  宾胥无将茶杯放好,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是一贯的清冷,这才慢慢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随即开门走出了房舍。
  宾客已经都在前厅等待了,宾胥无一走出去,顿时大家都一阵惊呼,满堂惊讶,他们可算是一睹宾胥无的容貌了,一各个惊讶的不行,震/惊的睁大眼睛,几乎都错不开眼睛。
  同样错不开眼睛的还有甯戚,当年那个小哭包的小荻儿,突然出落成了美男子,身材高挑纤细,容貌美艳,简直是倾国倾城,甯戚敢肯定,没有一个人能比过宾胥无的容貌。
  只是当年那个小哭包,如果变成了清冷的美男子,一脸冷漠疏离,不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很淡然的从内堂走了出来,和大家公式化的拱手。
  宾胥无一出来,就看到了甯戚,甯戚还是那个样子,只不过长得更老成了,喜欢笑,带着一些痞痞的笑容,手边还拉着一个三岁大的小包子。
  宾胥无看到那小包子的时候,顿时脑子里“嗡——”的一声,那是甯戚的儿子。
  甯戚看到宾胥无很高兴,快速的迎上来,还拉着自己儿子,刚要张嘴,宾胥无已经首先作礼,也十分公式化的说:“甯大夫。”
  甯戚一瞬间有些发愣,小包子被甯戚领着,咬着自己手指,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哥/哥,又看了看自己愣头愣脑的爹爹,老实的啜/着自己手指。
  甯戚还在发愣的空档,宾胥无已经离开了,转身又和其他人公式化的寒暄起来。
  甯戚愣了好一阵,随即低头对小包子说:“儿子,你说叔叔不会还在生爹爹的气罢?”
  小包子反正听不懂,咬着手指,一脸迷茫的仰着头。
  很快酒宴就开始了,宾胥无不饮酒,一杯也不喝,很多人想去敬酒,但是都踢到了铁板,宾胥无很不近人情,不饮酒就是不饮酒,谁劝酒都不喝,连国君的酒都不喝,不过也正是因为宾胥无的原则这么硬,因此君上才认命如此年轻的宾胥无为大司理。
  纵观整个齐国,哪里还有比宾胥无年轻的上大夫?二十岁,别人还在官/场这个泥塘中打滚儿,而宾胥无已经变成了人上人,谁也不敢招惹。
  一批一批的人过去敬酒,一批一批的人铩羽而归,甯戚让小包子在旁边坐好,自己则是趁着人少走过去。
  宾胥无正在饮茶,用宽袖遮着,饮过之后将茶杯放下,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甚是悦耳好听,甯戚六年都不见宾胥无了,十分想念,如今怎么看宾胥无,怎么觉得顺眼,连喝/茶的动作都如此顺眼好看。
  别说是甯戚觉得宾胥无好看了,整个临淄城的姑娘怕是都这么觉得,宾胥无简直就是他们的梦中情人,贵/族豪绅都想要拉拢这个东床快婿,可不只是因为宾胥无少年大才,还是因为宾胥无颜色出众,无人能比。
  宾胥无刚刚饮过茶,粉/嫩色的嘴唇堵上了一层水光,薄薄的,还喜欢下意识的抿着,给人一种冷淡又拒人千里的感觉,此时他的嘴唇就紧紧抿着,氤氲着水光,说不出来的好看。
  甯戚凑过去,笑眯眯的说:“荻儿。”
  宾胥无好久都没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了,自从他进入官/场之后,也不让父亲这么叫自己了,毕竟他要为官,需要树立威信,尤其是大理这个活儿,更是要树立威信。
  宾胥无突然听有人这么叫自己,惊讶的一震,抬起头来看着甯戚,甯戚被他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盯,顿时有一种痴迷的错觉。
  宾胥无看了一眼甯戚,很快就没再理他,甯戚连忙笑着说:“荻儿,你怎么不理甯戚哥/哥?”
  宾胥无又看了一眼甯戚,态度仍然很疏离的说:“甯大夫,您说笑了。”
  甯戚简直被噎了一下,干笑说:“你不是还在生气罢?”
  宾胥无说:“胥无与甯大夫并无过节,何来生气一说,甯大夫莫要说笑了。”
  甯戚又被噎了一下,宾胥无已经把目光移开,不知看向什么地方,随即说:“甯大夫,令郎年纪还小,别让他一个人坐着。”
  宾胥无说着,站起来直接离开了,甯戚有些发愣,看着宾胥无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得回去。
  宾胥无是个不近人情的石头,他回朝来第一天,整个临淄城都知道了,接风宴早早结束,大家纷纷离开大司理的府邸,感觉回去之后还能再喝一起儿,还没有到一贯的晚睡时间。
  甯戚之后就没有再见到宾胥无,甯戚去了一趟宾胥无的府上,但是下人说老/爷不在家,甯戚想要进去等,那下人还不让,一直拦着,推三阻四的,甯戚一看,也不想让下人为难,就离开了。
  再见到宾胥无,那是上朝,五天一朝会,宾胥无身为大司理,理应上朝,而甯戚身为大司农,也会去上朝,两人就这样在路寝宫碰了面。
  宾胥无来得很早,一丝不苟,甯戚则是有些起晚了,他走进来,众人都跟甯戚拱手,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开顽笑说:“甯大夫,今儿又晚了,快快坐下,君上一会儿就到了。”
  甯戚笑着走过去,来到自己的班位坐下,笑着说:“都是我家那皮小子,早上拖着我不让我走。”
  众人都跟甯戚攀谈着,看起来甯戚人缘儿不错,甯戚转头一看,就看到了宾胥无,宾胥无一身黑色官袍,静静/坐在班位上,他身边没人说话,全都静默的坐着,也不知怎么和大司理搭话才好。
  甯戚看向宾胥无,笑着说:“荻……大司理。”
  因着在朝上,甯戚也不好直呼宾胥无的小名儿,所以就只能喊大司理。
  宾胥无抬起头来,看了甯戚一眼,眼神还是不冷不淡的,对甯戚拱了拱手,算是听见了。
  甯戚还想说话,不过没这个机会了,旁边司农的下属小声说:“甯大夫,听说您和大司理还是从小长大的?这大司理,好似不怎么苟言笑,看起来挺严肃的。”
  甯戚干笑了一声,心想着自己也不知道,这六年,宾胥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但是模样没有换,从当年那个软/软萌萌,一直喜欢追着甯戚喊“甯戚哥/哥”的小哭包儿,一下变成了雷霆手段的美男子,甯戚不知道这六年宾胥无是怎么过的,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很快国君就来了,众人也就没有再讨论新官上/任的大司理。
  前段时间是盛夏,有地方闹了水灾,灾/情不算太严重,毕竟齐国已经兴修了水力,不过问题就出在水渠上,偷工减料,因此才引起的水灾,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国君想要大司理来处理这件事情,委派他亲自去走一趟,揪出贪/赃枉法的士大夫,同时也要大司农甯戚去走一趟,毕竟如今灾/情被抑制,农田都给淹没了,百/姓的庄稼颗粒无收,也需要重新耕种,农事就是大司农的活计了。
  宾胥无没想到自己这个司理,竟然要和甯戚这个司农一起出任务,顿时愣了一下,随即拱手说:“是,君上,胥无领诏。”
  甯戚则是特别高兴,能和宾胥无一起出任务,那一路上就能促进促进感情了。
  下了朝,宾胥无很快就准备离开了,甯戚追在后面,他身材高大,步伐也大,大步迈过去,笑着说:“大司理,咱们何时出发?我随时都可以。”
  宾胥无则是冷淡的说:“实在对不住,胥无因着公/务在身,想要私/服前往灾区,还请甯大夫之后自行出发罢。”
  甯戚一听,原来宾胥无想要私/服过去,那一路上就是轻装简行,而且不能投宿在驿馆,肯定要在农舍住着。
  甯戚立刻笑着说:“正好,正好了!我也想要私/服过去。”
  宾胥无睁大了眼睛,似乎十分不解,他是大司理,想要私/服过去纠察贪/官,如果大张旗鼓过去,贪/官肯定就跑了,或者填平了账目,甯戚是大司农,为何要私/服过去?
  甯戚见他睁大了眼睛,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变,荻儿的眼睛特别漂亮,仿佛一双散发火彩的宝石,让人沉溺其中。
  宾胥无被甯戚突然目光深沉的盯着,顿时有些后背发/麻,咳嗽了一声,说:“随甯大夫罢,胥无还有事儿,先告退了。”
  宾胥无和甯戚要去灾区走任务,很快就出发了,宾胥无只有一辆缁车,带着一个从者,还有一个马夫,剩下的什么也没有,连个照顾的丫头都没有。
  正巧了,甯戚也是,甯戚连个从者也没带,只是带上了自己的小儿子,缁车都没有!
  甯戚死皮赖脸的混上宾胥无的缁车,笑着说:“反正同路,那么多车,多引人注目,咱们挤一挤罢,路上还能聊聊天。”
  宾胥无看到甯戚领着那小包子,小包子露/出天真的目光,盯着自己,还啜/着手指,顿时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儿。
  脸上却淡淡的说:“随你。”
  甯戚混上了车,缁车很快就开动起来,向临淄城外去了。
  因为轻装简行,因此根本没什么伺候的人,甯戚也没有带水和干粮,路上水就喝没了,甯戚亲自下车去找水来,宾胥无就和小包子一起坐在车里等着。
  小包子背上有个小布包,自己解下来,展开里面装着一个小方盒子,小肉手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摆着满满都是点心。
  小包子拿出一块点心,仰起头来,双手捧着点心,举得高高的,捧在宾胥无面前,奶声奶气的说:“大锅锅,次点心,爹爹做哒!”
  宾胥无看着那小包子,小包子仰着头,也注视着他,不知小包子是不是长得更像母亲,反正不像甯戚,脸盘子圆圆的,十足像个包子,大眼睛也圆圆的,闪着亮晶晶的光芒,看起来一脸无害。
  小包子举得都累了,迷茫的说:“大锅锅,你不次吗?好次哒!爹爹做的!”
  宾胥无这才回过神来,伸手将那饼子拿过来,轻声说:“谢谢。”
  小包子使劲摇手,特别有礼貌的样子,用小肉手自己也抓起一个饼子,往嘴里塞着吃,吃得满嘴都是饼子渣,像是长了猫胡子一样。
  宾胥无咬了一口,甜味的,里面似乎还有花瓣,带着一股清香的甜/蜜,然而在宾胥无口/中,如同嚼蜡。
  宾胥无吃着索然无味的点心,有些没忍住,低声说:“你为何不在家里,要跟着一起出来。”
  小包子仰起头来,脸上都是渣子,奶声奶气的说:“家里没人。”
  宾胥无说:“你母亲呢?”
  小包子奶声奶气的说:“没有见过娘/亲,只有爹爹。”
  宾胥无也听说了,甯戚的夫人早就过世了,他只是想确定一下,轻声说:“对不住。”
  小包子迷茫的摇了摇头,不知大哥/哥为何要道歉。
  宾胥无看着小包子那迷茫的小模样,抬起手来,拿起手帕来,将他脸上的猫胡子仔细的擦掉,随口问:“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似乎很多人都问过小包子这个问题,小包子立刻对答如流,只是口齿有些不清楚,说:“窝三岁了!窝叫涤儿!”
  宾胥无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脑袋里“轰隆”一声,因为这小包子的名字,竟然和自己的乳名一样?
  小包子眨着大眼睛,继续说:“窝叫甯涤川,涤涤山川的涤川,爹爹叫窝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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