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
“亲征?”
众人一听, 都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这办法的确是好, 如果齐侯肯御驾亲征, 楚王必定会联合谭国来坑齐侯, 别说是借道不成了, 楚王没准还想把齐侯坑死在谭国界内, 绝对能给宋国打一个完美的掩护。
然而,这办法听起来实在有些危险。
齐侯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只是笑着轻飘飘的说:“好, 听二哥的。”
那口气,满满全是宠溺……
只有吴纠看的出来,其实齐侯宠溺满满的说话的时候, 眼睛已经瞟着那盘麻辣蛤蜊不可自拔了, 好像随时准备消灭那盘蛤蜊。
众人虽然觉得危险,但是似乎没人能反驳, 因为除了这个办法, 大家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可以让楚王不疑心的, 想要为宋国做好掩护, 肯定要看齐侯的。
吴纠又说:“其实君上大可不必担心谭国的问题,如今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 楚国一旦出兵,与我/国交恶的鲁国、莒国, 还有遂国余孽, 很可能会被楚国蛊惑,发兵攻齐,这些国/家都在我/国的南面,若是他们一起发兵,齐国就算强盛,也会受不住多番夹击,还请君上早做准备。”
之前吴纠已经给匽尚下了圈套,故意告诉他,齐国的南面很空虚,再加上那张假的兵马图,这样一来,楚王又如此聪明,肯定会联合齐国南面的国/家去夹击齐国,好让齐国没办法去救援郑国。
齐侯沉吟了一下,他虽然在沉吟,但是手上没有放慢动作,而是将那盘子麻辣蛤蜊拖拽过来,一只手拿着筷箸,一只手按着蛤蜊,“咔咔”两声就将蛤蜊给拆开,将蛤蜊肉丢进嘴里,然后动作反复,简直就是行云流水,丝毫不断,转瞬间就吃了七八个蛤蜊。
吴纠看的头皮直发/麻,齐侯这个时候才说:“这个好办,曹大夫,等孤亲征之后,你就拿着孤的密/令,去找邾国国君,请邾国国君仔细鲁国的异动,支援我齐国南面,你就告诉邾国国君,若是此事一成,邾国的国君便是功臣,到时候孤会禀明天子,请天子做主,册封邾国国君为侯爵。”
曹刿连忙说:“是,君上。”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以为只有楚国/会联合其他国/家?齐国自然也会联合其他国/家,而且邾国国君仪父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为了邾国的发展,邾国国君肯定也会与齐国联合,这样才能得到周天子的正是册封,脱离鲁国附属国的控/制。
吴纠点了点头,说:“这个主意好,虽然邾国地盘子不大,但是这些年休养生息,兵力也甚是强大,若有邾国拖住鲁国,鲁国一旦不能发兵,莒国国君又是个疑心病重的人,定然也会犹豫。”
齐侯点点头,说:“到时候孤修书一封,让大司马控/制住遂国的余孽,周甫和速儿。”
他说着,石速和周甫连忙供手说:“君上。”
齐侯说:“你二人就在孤离开临淄城的时候,镇守在国内,将兵力转移到南面,以备不时之需。”
石速和周甫立刻抱拳说:“是,君上!”
齐侯又转头对展雄说:“四弟你嘛?今儿晚上吃好了,明日一早,天亮之前就要启程,偷偷出临淄城,先去宋国找宋公说明情况,请他发兵救郑。”
展雄一听,没当是苦差事,毕竟展雄好几个月都没有见宋公御说了,虽然之前说大司行公孙隰朋的婚礼上,宋公会来参加,但是婚礼也还有好久的时间,因此展雄就得了相思病,这会儿让他去宋国,虽然是条件艰苦的偷偷跑到宋国,并非什么出使,但是展雄也非常高兴。
展雄立刻说:“是,三哥放心,交给我就妥了!”
齐侯又笑眯眯的说:“如此一来,朝政之事就交给两位公子和两位监国,二哥、召师傅与东郭师傅随行,咱们……静等瓮中捉鳖。”
齐侯一边拨着蛤蜊,一边发号施令,竟然还一副井井有条的样子,众人听罢之后,低头一看,一大盘子的麻辣蛤蜊都要吃光了,其他人赶紧也上手剥蛤蜊。
吴纠不喜欢剥蛤蜊,因为他是个有洁癖的人,虽然吃的时候很香,难免吃完了之后手就是腥的,还要洗很多很多遍,因此吴纠就懒得剥蛤蜊吃,并没有上手。
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你吃么?甚是好吃,孤帮你剥两个?”
齐侯说着,就用筷箸技巧的一拨,蛤蜊肉顿时就掉了下来,然后用筷箸夹/着,送到吴纠嘴边。
那筷箸是齐侯的,自然齐侯方才放在嘴里过,若是按照吴纠以前的态度,沾了齐侯唾液的筷箸绝对会被吴纠嫌弃死,不过现在倒是觉得没有那么嫌弃了,却有些不会太好意思,总觉得还是用公筷好一些……
这边齐侯给吴纠拨着蛤蜊,那边大家一看,要没吃的了,连忙低头猛吃,之前已经把烤串儿都吃了,因为人头太多,因此吴纠做的只能平分下去,每个人吃的一下就变得少了,大家也都是意犹未尽,如此一来全都把目光盯在了麻辣蛤蜊上。
展雄大咧咧直接抓了一把蛤蜊开始剥壳,他可不像齐侯,虽然吃的凶猛,但是动作优雅,展雄吃的凶猛,动作也凶猛,拨了一手的油,还顺着手往下/流汤。
旁边的展获一见,感觉弟/弟虽然长大了,变的人高马大的,但是仍然不让人省心,连忙将一条帕子塞给他,说:“快擦擦,别滴在衣裳上。”
展雄吃的正高兴,哪来得及擦,只是嘴里应声,说:“大哥,好吃的,快吃啊,要没有了。”
展雄这个样子,把旁边的臧辰都给逗笑了,毕竟展雄可是佣兵九千,让诸国贵/族闻风丧胆,赫赫有名的盗跖,而如今,这响当当的盗跖,仿佛是个大孩童一般。
臧辰是个面瘫脸,平日里都不笑,如今笑了一声,展雄和展获都一脸惊讶的抬起头去看他,险些把臧辰给看的发毛。
那边召忽见到展雄吃的凶猛,连忙也伸手去剥壳,但是召忽竟然有些笨手笨脚,剥壳剥不好,不只是剥不好,蛤蜊拨下来都是烂的,急的召忽差点用牙去咬。
展雄见召忽笨手笨脚,还哈哈的笑着说:“中大夫,你这样剥壳是不行的,你看都烂了,而且你剥一个,我都吃仨了!”
展雄一说,召忽更是急,急得满脸通红,但是还是剥不好,气的召忽不行,展获看到自己弟/弟竟然还欺负起召忽了,连忙说:“展雄。”
召忽急的不行,但是没吃到多少,眼看着一盘子见底儿了,还意犹未尽,这个时候旁边的东郭牙突然把自己的盘子推过来,众人一看,好家伙,原来东郭牙一直默默的没说话,其实是在偷偷剥蛤蜊,他足足剥了一大盘子的蛤蜊肉,堆得好像一座小山一样。
东郭牙将盘子推给召忽,召忽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还指挥着东郭牙往蛤蜊肉上浇一勺辣汤,这样沾着汤汁吃,那是相当进味儿,而且鲜美异常。
齐侯眼见蛤蜊被扫/荡光了,赶紧又去吃烤鱼,吴纠眼皮直跳,看着一帮子饿死鬼风卷残云的将一大桌子饭菜给吃完了。
众人全都吃完,因为已经门禁了,因此大家都留在宫中过夜,展雄则是准备准备,一会儿天亮之前就准备上路,快马加鞭的往宋国去。
齐侯吃的心满意足,沐浴之后躺在榻上,吴纠这个时候才沐浴,齐侯就笑眯眯的看着吴纠,全程围观,越看越觉得养眼,便又从榻上翻身起来,走过去。
吴纠正在沐浴,感觉脖子上痒痒的,一缕头发从上面落下来,扫在吴纠的颈侧,怪不得痒痒的。
吴纠转头一看,原来是齐侯过来了,齐侯低下头来,双手撑在浴桶边缘,在吴纠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眯着眼睛,笑着说:“二哥,孤帮你洗罢?”
吴纠见齐侯眼神深沉,心脏狂跳了两下,不知是不是热水的缘故,蒸腾的脸上有些不自然,齐侯随即就低下头来,吻在吴纠的额头上,随即慢慢往下滑,再次含/住了吴纠的嘴唇,加深亲/吻。
齐侯觉得气氛当真很不错,而且吴纠在沐浴,自然福利很好,吴纠也没有反/抗,时机也不错,于是准备抓/住天时地利人和,进一步攻略吴纠。
吴纠感觉没有力气,头向后仰,靠在浴桶的边缘,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吴纠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的腥味儿!
自然是齐侯手上的味道了,因为方才齐侯抢着吃蛤蜊,因此拨的一手的腥味儿,吴纠一闻这气味儿,顿时就给熏醒了,赶紧拨/开齐侯的手,说:“君上,您的手太腥了。”
齐侯看着吴纠方才还一脸沉迷,一下就换成了嫌弃,顿时感觉自己的自尊心都被打击了,小心肝碎成了渣子,眼看吴纠要起身擦干,连忙说:“二哥,孤洗洗手行么?你等孤一会儿?”
吴纠见齐侯一脸耍赖的样子,十分无奈,不过实际上齐侯洗手也没用,因为剥壳太多,因此手一直是腥的,晚上就寝的时候,吴纠都不让齐侯碰自己。
齐侯像小媳妇儿一样缩在角落里,吴纠都不跟他盖一个被子,齐侯可怜巴巴的抱着自己的被子,就差咬被子角儿了。
展雄天没亮就快马加鞭的出城去了,一路飞驰,往宋国而去,准备报信,其他人也着手开始准备。
而吴纠则是回了政事堂,继续坐镇,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这样没过多久,齐侯先后收到了郑国,和周天子胡齐送来的书信。
郑国的书信自然是求救的,其实郑国也想跟别的国/家求救,但是别的国/家都不敢和楚国接兵,谁不知道南蛮子的兵马强大,在楚王熊赀老爹当/政的时候,用的计策是远交近攻,也就是结交远方的国/家,因为距离远,他们的利益不会发生很大的冲/突,攻打较近的国/家,因为这样国/家距离近,容易发兵,而且总有国土冲/突问题。
但是到了楚王熊赀这里,熊赀已经开始不满足于远交近攻了,毕竟他老爹给他打下了坚/实的国力基础,楚王熊赀已经开始扩张自己的势力,连远处的国/家也被威慑到了。
这样一来,楚国旁边的国/家不敢救郑国,害怕像邓国和申国一样被灭。邓国可是熊赀母亲的国/家,申国可是熊赀老/师的国/家,这两个国/家都不能幸免,更别说其他毫无瓜葛的国/家了。
而远处的国/家,也被楚王的兵力吓坏,没有人可以帮助郑国,郑国又是一团散沙,没有找到继位的君主,于是身为顶梁柱的祭仲,便修书一封,送到了临淄城,恳/请齐侯出兵救郑国。
祭仲本已经病的奄奄一息,毕竟他年纪太大了,做了这么许多年的权臣,不过因为楚国来势汹汹,祭仲愣是给吓得回光返照了。
祭仲在书信上说,自己的女儿,乃是齐侯义子的夫人,因此自己和齐侯也是姻亲关系,而郑国和齐国也就是姻亲关系,虽然之前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如今郑国需要救援,面/临灭/顶/之/灾,若是郑国覆/灭了,那中/国之地就变成了南蛮子的蓄力点,一个前线的武库,这样一来,齐国也会遭到楚国的威胁。
吴纠看了祭仲的书信,祭仲不愧是老臣,他剖析的头头是道,生怕齐侯没有领悟真谛,不派兵救援似的,还跟齐侯攀上了姻亲关系。
郑国的书信来了之后,也就是前后脚的事情,周天子胡齐的书信也来了,不过这回不是书信,而是诏令。
令齐侯火速发兵,去救援郑国,以宣扬尊王攘夷的理念。
齐侯很快召开了临时的朝议,卿大夫们都听说了,天子的诏令下来了,因为是诏令,所以火急火燎的。
卿大夫们纷纷进宫,快速的往路寝宫走去,大家很快进了大殿,吴纠进去之后,很多人都围过来,想要问问吴纠的态度。
毕竟现在谁不知道吴纠是宠臣?吴纠的态度很可能就是齐侯的态度,大家想要先/摸/摸看,等一会儿齐侯出来了,也不至于抓瞎,也不至于把马屁拍在马腿上。
不过吴纠还没表态,齐侯已经出来了,坐在席上,便说:“众卿不必行礼了,都坐罢。”
众人赶紧坐下来,齐侯便让寺人宣读了周天子的诏令,齐侯又开始飙演技,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说:“众卿如何看待此事?”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你看我我看你,还是高傒第一个站出来,说:“高傒以为,既然天子已经下打造诏令,君上不可不从啊!”
齐侯就知道高傒会说话,便顺和他的话说:“孤也是这么觉得。”
齐侯已经表态,其他人连忙顺着齐侯的意思,八成以上全都赞成出兵。
这个时候吴纠又站出来,按照提前排练好的剧本演出来,说:“君上,发兵是必然的,但是齐国距离郑国甚远,除非借道谭国,否则我/国兵马很难救援,等到绕道进了郑国,恐怕郑国已经变成了楚国的地盘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点头,高傒又拱手说:“陛下,高傒可请/命,去贿/赂游说谭国,谭国公如今病重在榻,谭国太子乃是个贪得无厌的人,高傒有把握说服谭国太子,请他们借道与我齐国。”
齐侯和吴纠本就是演给匽尚看的,高傒亲自请/命,监国上大夫去贿/赂谭国太子,这样一来,匽尚必然会深信无疑。
齐侯笑着说:“高子为孤分忧,真乃是忠臣,那就有劳高子了。”
高傒连忙说:“君上严重,为君分忧,乃是高傒应当做的事情。”
齐侯又说:“事不宜迟,楚国已经发兵,我齐国已经没有准备时间,高子这就去罢。”
“是!”
高傒不知齐侯想要救郑国是虚的,还一脸激昂,立刻转身走了。
吴纠暗自观察了一下匽尚的表情,匽尚低着头,虽然在听,但是表情淡淡的,吴纠知道匽尚很聪明,可能匽尚现在在想,齐侯让高傒去贿/赂谭国,到底是不是个圈套,毕竟之前匽尚已经有一点露陷了。
吴纠看出了匽尚的犹豫,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信,便抬头给齐侯打了一个眼色。
齐侯一看,便咳嗽了一声,说:“如今郑国有难,天子又下了诏令,令我齐国发兵火速救援。楚国如此欺人,乃是视我周朝无人,实在欺人太甚,如今我齐国发兵,便要给楚国那帮南蛮子瞧瞧厉害。一方面是为了鼓舞军心,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对天子表达尊重之意,还有弘扬我齐国尊王攘夷的决心,因此……孤决定亲征。”
齐侯说的轻飘飘的,他这一句话砸下来,别说是卿大夫们了,连匽尚都有些懵了,猛地抬起头来去看齐侯。
齐侯一脸慷慨激昂,估计演戏上瘾,正在飙自己的演技,看的吴纠差点笑场。
匽尚抬头看了一眼齐侯,连忙又低下头来,皱了皱眉,吴纠知道,经过齐侯这番猛料一扔,匽尚估计要深信不疑了,不只是深信不疑,而且还要找时机出去送信了。
齐侯要亲征,这吓坏了很多大臣,有的卿大夫连忙跪下来,叩头说:“君上,不可啊!实在危险!楚国那些南蛮子阴狠狡诈,恐怕出现什么纰漏,伤害了君上啊!”
齐侯却说:“不必多言,孤心意已决,毕竟天子已经亲自发出诏令,这是我齐国尊王攘夷的最好时机,若是能得到天子的首肯,日后称霸诸国将不在话下。”
齐侯顿了顿,又说:“若诸位想要商议,便议一议这次孤亲征,带何人同行?”
他刚说完,吴纠立刻说:“君上,纠愿请/命。”
吴纠说着,召忽和东郭牙也站了出来,毕竟大家都排练好的,那叫一个一气呵成。
如此一来,这么多人赞同齐侯亲征,全都请/命,其他士大夫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连吴纠都赞同亲征。
又因为齐侯用天子做了借口,因此国懿仲也是同意亲征的,所以朝/廷之上的风向就这么确定了。
齐侯说:“好,便如此定下来,负责的卿大夫们尽快准备,司马点兵,司农准备粮草,司行与天子和郑国回话,就说孤不日便即启程,亲自援/救郑国!”
被点名的众人全都站出来,拱手说:“是!”
齐侯心意已决,虽然有很多人担心,但是也没有办法,出兵的事情全都排布在日程上,而且非常匆忙,毕竟楚国发兵有很长时间了。
吴纠倒是不担心,毕竟他们已经全部安排好,就差最后的瓮中捉鳖了。
此次去谭国,一路上也要个五六天时间,因此吴纠准备做些方便吃的小食,可以在车上吃的。
子清和晏娥收拾着吴纠准备带的衣物,吴纠就带着棠巫往膳房去了。
膳房就在后宫门不远的地方,吴纠和棠巫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匽尚从后宫门进来,样子十分匆忙,肯定是刚刚出宫去了。
匽尚走进来,没想到和吴纠撞了个正着,心理素质还挺好,脸上也没有变色,拱手说:“大司徒。”
吴纠笑眯眯的,心想他肯定是去报信了,不过装作没看懂的样子,笑着说:“匽大夫辛苦了,又去看水渠了?”
匽尚拱手说:“正是,匽尚方从水渠回来。”
吴纠又说:“水渠如何了?”
匽尚说:“水渠修建的很好,就等春雨涨水之后看看成效。”
吴纠点了点头,说:“匽大夫乃是水利方面的能人,为齐国解了燃眉之急,当真是人才,君上定然会重重有赏的,那纠先恭喜匽大夫了,恭喜匽大夫高升,指日可待。”
匽尚听到吴纠的话,一点儿也没有高兴,虽然谁都喜欢升/官发财,但是匽尚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细作,永远也不可能升/官发财,想想看,历/史上有哪些细作能功成身退的?更别说是升/官发财了。
匽尚只是说:“谢大司徒吉言。”
吴纠说:“那这样……纠就不耽误匽大夫了。”
匽尚拱手说:“大司徒,请。”
吴纠点了点头,也对他拱了拱手,便带着棠巫往膳房走去。
棠巫回头看了一眼匽尚的匆匆离开的背影,匽尚的背影很冷漠,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
棠巫看的有些出神儿,一时间竟然忘了往前走,吴纠回头一看,便看到棠巫在出神,就干脆退了回去,站在棠巫身边。
吴纠也没打扰他出神,只是轻声说:“棠儿,匽大夫的事情,你怎么看的?”
棠巫听到吴纠说话,猛地就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失神了好半天,看了一眼吴纠,吴纠眼神没什么波澜。
棠巫这才低下头来,轻声说:“棠儿只是一个小臣,并没什么看法。”
吴纠笑了笑,说:“你这么有主见的人,还能没看法?”
棠巫的眼睛垂着,用一种叹息一般的口气说:“棠儿只希望没有遇到过公子,或者没有遇到过匽先生,在亦或……十年/前已经死在了那郑国的城门口……”
吴纠知道,棠巫是两头为难的,因为在棠巫眼中,吴纠是恩/人,吴纠将他从公子彭生手中解救了出来,而且对棠巫很好,而匽尚也是恩/人,十年/前匽尚散尽身上的钱财,保住了棠巫一命,还请医师交棠巫医术,棠巫也是靠着这身医术,才可以苟活到今日。
说起来,吴纠和匽尚都是棠巫的恩/人,棠巫又说:“匽先生和棠儿一般,都是在报恩,只可惜……各为其主。”
吴纠也叹息了一声,说:“各为其主……”
的确如此,各为其主,在这个年代,生在不同的国/家,就是不同的命运,更别说匽尚其实是楚国的大夫,楚国和周朝还是分庭抗礼的国/家。
吴纠欣赏匽尚的才华,雷厉风行的作风,还有狠心的手腕儿,这都是一个政/客,和一个管理者应当具备的标准素质,然而棠巫说得好,各为其主。
棠巫又说:“棠儿只是求大司徒,可否……留匽先生一个全尸。”
吴纠低头去看棠巫的表情,棠巫并没什么表情,脸上一片冷漠,仿佛是一潭死水,黑色的眸子深深的,看不到底,好像没有生气的圄犴。
吴纠叹息的说:“若是匽先生迷/途/知/返,还不到这一步。”
棠巫却摇摇头,说:“棠儿了解匽先生的为人,虽然十年都过去了,但是匽先生到底没有改变,他的忠心已经交给了楚国,现在只剩下了鱼死网破。”
吴纠听到棠巫说这些,无奈的摇摇头,说:“再说罢。”
两个人说着,便又往膳房走去,为了路上能吃些东西,因此吴纠准备做点好入口的吃食。
上次的灌汤包齐侯特别喜欢,不过灌汤包不适合路上吃,容易流汤,而且上次齐侯一口气吃了五十个,这要是一路吃,还不把吴纠给累死?包包子就要包的手抽筋儿。
于是吴纠想了想,就准备做大的肉丁包子,做的跟脸盘子那么大,这样一来,一顿吃一个绝对够了!
吴纠这么一想,又想到齐侯那牛一般的胃口,心说齐侯吃两个也够了罢?
吴纠觉得不错,就开始着手包肉丁大包子,很快就包了一大堆,蒸包子的时候,又想了想,他们一路上可能要在野外扎营,到时候只能吃一些携带的食物,菜肯定是不能带的,容易蔫了,不新鲜。
吴纠眼睛一亮,上次给大家撸串吃,好像大家都挺喜欢,不如就串一些串串儿,用冰镇着,带上备用,到了晚上,大家围坐在篝火旁边,亲自撸串儿,岂不是很有/意思?
吴纠这么想着,就让人弄了一把木签子来,然后开始切肉,把肉用佐料处理一下,容易老的肉经过处理抓嫩,然后串在木签子上。
一会儿工夫,吴纠就弄了一大把串串,五花肉、嫩羊肉、辣牛肉、蜜/汁鸡翅、蜜/汁排骨、鸡心鸡胗、鸡脆骨、大羊腰、烤大虾、烤鱿鱼等等等等。
弄好之后,吴纠又找来凌人,弄了好些冰块,将这些串串全都冷藏起来,准备带到路上烤了吃。
很快大军就要出发了,大军气势磅礴,几万大军,齐侯亲征,简直是气势逼人,最后敲定的人选便是大司徒吴纠,中大夫召忽东郭牙,还有就是水力官/员匽尚。
自然要带着匽尚,毕竟他们还要演戏给匽尚看,做最后的铺垫,当然齐侯带着匽尚的借口,并不是让他辅佐打仗,而是美名其曰带着匽尚去研究水力,正好让匽尚随行浏览一下齐国的山川。
大军准备好,这天就出发了,说是去打仗,其实实际上就是去游山玩水,戏/弄谭国的。
齐侯可还记得当年给先王奔丧的时候,谭国那老公子的调/戏,当时那老公子调/戏了齐侯,还说自己就喜欢壮实的等等,齐侯是个记仇的人,再者说了,鲜少有男人调/戏齐侯,最多也就是被女子抛媚眼儿而已,因此齐侯记忆非常深刻,此次便是去抱负的。
齐侯和吴纠坐在缁车中,缁车粼粼的行驶出临淄城,夹道都是欢送的百/姓和官/员。
吴纠总是晕车,这次又是长途跋涉,因此上了车之后就想睡觉,齐侯看到吴纠犯困,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腿,说:“来,二哥,躺下来。”
吴纠见齐侯这般殷勤,也没有推拒,就直接躺在他腿上,虽然肌肉硬了点,但是有个枕头也就不挑三拣四了。
吴纠躺在齐侯腿上,虽然已经开春儿了,但是仍然有些冷,齐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盖在吴纠身上,还温柔的拍着吴纠,哄着吴纠入睡。
吴纠感觉齐侯这么拍着自己,就好像是小时候母亲拍着自己一样,齐侯要知道吴纠总是把自己当成母亲,在自己身上寻找母爱,当真不知道该哭该笑了……
吴纠很快就睡着了,睡了个美滋滋的好觉,等他醒来的时候,车厢里一片昏暗,竟然都已经天黑了。
吴纠一睁眼,就看到了齐侯,不过吴纠没有看到齐侯的脸,因为齐侯脸前面举着一只大包子!
齐侯竟然趁着吴纠睡觉的时候,偷吃了大包子,那大包子被吴纠做的跟脸盘子一般大,说是巨无霸绝对不为过,就见齐侯“嗷嗷”两口,竟然将大包子咬了三分之二,然后又是一口,直接把一个大包子给解决了。
齐侯吃了手上的大包子,没发现吴纠醒了,又从旁边的小柜上拿出一个大包子,又是三口就给吃了。
吴纠瞬间看的心惊胆战,感觉齐侯绝对是饿死鬼投胎的,吃个包子就好像老虎夺食一样,就在吴纠愣神的时候,齐侯已经干掉了三个大包子。
吴纠赶紧爬起来,齐侯正好吃掉了大包子,还想掩饰,赶忙将包子给咽下去,然后把油花花的手背在身后。
吴纠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包子里用的是肉丁,不是纯瘦肉,毕竟包子馅儿出油才好吃,吴纠就怕齐侯吃包子的时候把油漏在自己头上。
吴纠见齐侯背着手,差点噎着,没好气的把一条帕子扔在他身上,说:“快擦擦,别蹭衣裳上。”
齐侯笑了笑,拿起帕子擦擦手,吴纠觉得怎么自己跟养了一只大型犬似的,而且忒能吃的大型犬。
齐侯笑眯眯的说:“都是二哥的错,谁让二哥把包子做的这么好吃,而且还放在缁车里头。”
吴纠心说,哦,原来是自己的不对,缁车里头不能放吃的,不然齐侯这狗鼻子就闻出来了。
齐侯擦手的空档,吴纠就检/查了一下柜子,打开一看瞬间傻眼了,那一大堆像脸盘子一样大的包子,竟然只剩下最后五个了!
吴纠做了一大堆,起码有十来个,吴纠还以为齐侯一顿也就吃两个,结果一下吃了五六个,吴纠震/惊的瞪着空荡荡的柜子,又瞪着齐侯的肚子,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齐侯的肚子是不是已经撑成了西瓜?
吴纠伸手过去,不过齐侯的腹部还是瘪瘪的,硬/邦/邦的,齐侯是体热的体质,因此春天之后就穿得比较少,竟然还能隔着衣裳,感觉到肌肉的流畅。
吴纠真是奇怪,齐侯绝对是个没良心的,不然吃了那么多,怎么都从后脊梁顺下去了?
齐侯没想到吴纠竟然“撩”自己,一把抓/住吴纠,“咚!”一声将人按在缁车里,带着一脸“邪魅”的表情,沙哑的低声说:“二哥,好摸么?”
他说着,低头就要吻吴纠,吴纠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包子味儿,连忙嫌弃的侧过头去,齐侯的“香吻”就落空了。
吴纠嫌弃的说:“先去漱口。”
齐侯顿时可怜巴巴的被推了起来,说:“二哥,你怎么老是嫌弃孤。”
吴纠淡淡的说:“没有,纠怎么敢嫌弃君上,就只是嫌弃君上饭量大,嘴里的包子味儿而已。”
齐侯更可怜了,说:“还不是嫌弃孤?”
他说着,非要亲吴纠的嘴唇,就不去漱口,吴纠被他亲在嘴唇上,并没有深入,但是也闻到了一股包子味儿,顿时脸就黑了,齐侯赶忙喊停车,然后众人就看到君上火烧屁/股一样,火急火燎的从缁车上跳了下来,好像占了什么便宜,一脸笑眯眯的表情。
众人怔愣的看着齐侯,齐侯这才咳嗽了一声,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时辰晚了,扎营罢。”
众人连忙应声,还是不知道为何齐侯吩咐扎营,要笑的这么……这么不堪?
随即众人就看到吴纠也从缁车上走下来了,吴纠走下来,不知是天色黑,还是吴纠的脸黑,总之很黑很黑,就跟被烈阳晒黑了似的。
吴纠走下缁车,立刻说:“子清,我要漱口。”
子清顿时有些无奈,毕竟他是吴纠身边儿的老人了,瞬间明白是怎么个情况了,这事儿若是说给旁听,旁人绝对都不会信的。
天色黑了下来,众人赶紧扎营,升起篝火,齐侯早知道吴纠准备了串串儿,因此晚上专门找了个野外露宿,这哪里像是去打仗,分明就是春游!
众人把篝火升起来,吴纠吩咐人将带来的串串拿过来,才是初春,早晚温差有些大,天气还很冷,太阳一落山就觉得了,吴纠是体寒畏冷的体质,披着披风还一直打颤,坐在火堆旁边烤手。
召忽整理好东西,也冷得不行,同样是畏冷的体质,连忙跑到篝火旁边,说:“公子,您也冷啊,那咱们靠紧点。”
齐侯漱了口,一转头就不见了吴纠,走出营帐一看,吴纠竟然和召忽坐在篝火旁边,两个人正在烤火,不只是烤火,而且还靠在一起,相当亲/密的样子,召忽伸手搂着吴纠的肩膀,仿佛要把吴纠搂在怀中似的。
齐侯那醋劲儿瞬间就升上来了,或许是因为酸醋的沸点太低了,齐侯心中的酸醋很快就沸腾起来了,简直是熊熊烈火,赶紧大步走过去。
吴纠还靠在召忽身上取暖,就被齐侯一把抓起来,吴纠吓了一跳,齐侯又撒呓挣一样,将吴纠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吴纠猛地腾空,挣扎了一下,但是齐侯抱的稳稳的,就不让吴纠下地,还一脸邪魅狂狷的说:“二哥,孤吃味儿了,现在就要罚你。”
召忽也吓了一跳,看的是瞠目结舌,瞪着眼睛看着齐侯和吴纠,吴纠顿时老脸都红了,简直丢人,赶紧说:“放我下来。”
齐侯臂力惊人,抱的稳稳的,吴纠挣扎也下不来,便说:“就不放。”
吴纠险些给他气死了,眼看着那边士兵要搬着串串过来了,便说:“君上不放纠下来,一会儿就别吃烤串了……”
吴纠的话还没说完,齐侯立刻就将吴纠给放下来了,一点儿磕巴都没有打,那边召忽更是瞠目结舌,一脸看傻了的表情。
东郭牙看着他们互动,还真是做足了戏给匽尚看,这哪像是打仗,分明是春游。
其实吴纠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路上撸串串也不是一时兴致,而是因为他们要给匽尚演戏看,要做出一副游刃有余,完全不害怕楚国,不把楚国看在眼中,绝对能顺利借道的态度。
串串很快搬过来了,大家立刻围拢在一起,齐侯和召忽那馋样儿,简直给足了吴纠的脸面,让吴纠有一股浓浓的成就感,当然是做菜方面的。
吴纠让人弄了个金属的大板子,就跟烤锅似的,把冷掉的包子也拿出来,放在板子上,还稍微洒了些油在上面,不一会儿就听到“刺啦刺啦”的声音,一股焦香的味道就冒了出来,吴纠把大包子给烤了。
包子底儿变得焦香无比,还脆脆的,全都是香香的锅巴,上面却还是软/软弹弹的,入口和之前吃的包子又不是一个感觉了。
齐侯先吃着烤包子,吴纠又卷子袖子,开始烤串串儿,其实调味早就做好了,放上去翻烤就可以。
齐侯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欣赏着吴纠烤串,虽然是撸串儿,但是也不是真撸,本没什么好看的,但是吴纠烤串儿就不一样。
因为吴纠把袖子挽起来,避免弄脏袖子,吴纠可是把亵衣的袖子也挽起来,这样就露/出了白生生的两截手臂,在篝火和月光的印衬下,吴纠纤细修/长的手臂轻轻晃动着,颤/动着,看的齐侯恨不得流口水……
吴纠正在烤串儿,总感觉怪怪的,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被齐侯盯着,盯得那叫一个头皮发/麻,连忙塞给他一串考好的大羊腰。
以前齐侯可是不吃内脏的,虽然也不算挑食,但是内脏这种东西就敬谢不敏了,不过自从齐侯吃了吴纠的卤煮火烧之后,就开始喜欢内脏了,撸串儿怎么能没有大羊腰?
大羊腰一烤,吱吱的流油,一股喷香的肉味儿扑面而来,那烤的可谓是外焦里嫩,虽然又肥又有油,但是经过烤制,外面的油已经焦了,里面却鲜/嫩可口。
吴纠已经处理过羊腰,嫩而不腥,鲜而不骚,完全没有羊腰的骚气味儿。
齐侯接过羊腰,吴纠在上面又洒了一些调料粉,齐侯一口咬下去,烫的不行,恨不得牙都被烫着了,却不肯松口,外面焦香,还有些小脆,一咬开里面,嫩的能流汁儿,一股鲜香的味道直冲嗓子眼,恨不得囫囵吞枣的给咽下去,可谓是人间美味。
齐侯立刻说:“二哥好吃,二哥好吃。”
吴纠已经听惯了他这么说,所以都免疫了,旁边的召忽则是听得面红耳赤,赶紧低头去拨自己的串串儿,看着齐侯吃那大腰子,眼馋的也想吃。
召忽赶忙拿起一个尝了尝,味道真不一般,醇香不腻,召忽吃的满嘴都是油,一会儿就把一个大羊腰给吃了,吃了一个还不够,一连吃了三个,吃完之后,侧头一看,果然看到东郭牙那边还没吃羊腰,立刻凑过去,笑眯眯的说:“大牙,这个你还吃么?”
东郭牙对内脏没什么钟爱,也不是不爱美食,只不过他对吃没什么执着,若说是比起自己吃,反而看着召忽吃更有/意思。
东郭牙挑了挑眉,说:“中大夫,虽然羊腰比较美味,但中大夫还是别用太多的好。”
召忽才不听,就把东郭牙的羊腰给拿过来吃了,东郭牙有些无奈,他可是好心相劝,毕竟这个地方,他们这么多人同行,召忽东郭牙可还和匽尚一个帐篷,若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就凑合了。
众人一边吃,还不忘了正事,一边演戏,吴纠说:“咱们此行去营救郑国,定然能将楚国打得落花流水。”
召忽咬着串串儿,立刻呼应说:“是啊,大司徒说的没错,咱们这一仗,可是五万兵马,能动用的所有兵马都动用了,还怕打不过楚国那些南蛮子么?”
匽尚坐在一边,没怎么说话,但是绝对在仔细的听他们说话,听到五万兵马这些字样,动作顿了顿,然后又继续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如此众人吃吃喝喝,很快消灭了食物,就准备去睡觉,明日还要早起赶路,齐侯知道吴纠身/子弱,虽然一路吴纠都在睡觉,但是赶路还是极为辛苦的,因此回了营帐就让人弄来热汤,让吴纠沐浴之后直接睡下了。
吴纠一路都在睡,睡得迷迷糊糊,后半夜竟然就睡饱了,睁开眼睛一看,外面天还黑/洞/洞的。
吴纠翻了个身,睡不着了,便走起身来,他一坐起来,因为在野外,因此齐侯格外机警,便也坐了起来,说:“怎么了,二哥?”
吴纠看到吵醒了齐侯,连忙说:“没什么,君上睡罢。”
吴纠睡不着,想去解手,顺便走走,不知是不是睡多了,腰躺得都疼了。
结果齐侯非要跟着他,吴纠闹了个大红脸,自己去解手齐侯都要跟着,而且齐侯的态度很强/硬,因为是野外,怕楚国人顽阴的,因此必须跟着。
无奈之下两个人就出了营帐,没走多远,就听到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吴纠有些奇怪,还以为是刺客或者探子,连忙招手让齐侯跟上来,两个人偷偷摸过去看看。
他们的营帐扎在林子旁边,虽然春天的林子不是很茂/盛,但是退可守进可攻。
此时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了奇奇怪怪的声音。吴纠起初以为是刺客,结果走近了一听,顿时想要捂脸,因为根本不是什么刺客,而是召忽和东郭牙!
东郭牙的声音十分压抑,说:“中大夫,放松一些。”
召忽的声音也很低,但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沙哑,爆着粗口说:“什么放松……你、你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你……”
召忽的声音还没说完,突然拔高喊了一声,随即像是被东郭牙给捂住了嘴巴,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最后竟然哭出来了。
吴纠满脸的震/惊,肯定是召忽吃多了大腰子!毕竟腰子是壮/阳的,羊腰更是壮/阳神器啊。
吴纠满脸通红,赶紧拉着齐侯就走,齐侯倒是笑眯眯的,毕竟齐侯解决了一个潜在的情敌,以前召忽看着吴纠那目光,满满都是爱慕,齐侯早就发现了,起初齐侯对吴纠没什么心思,还甚是不屑,觉得这点颇为可以利/用。
不过今时不如往日,如今齐侯想到这个,就觉得胃里酸的慌,如今东郭牙把召忽给办了,齐侯心里只想给东郭牙升/官,好好提拔提拔他。
吴纠赶紧拽着齐侯就走,齐侯从后面搂住吴纠,来了个后背杀,笑着说:“二哥,孤看这林子不错,不如咱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纠一个胳膊肘顶在胸口,发出“咚!!”一声,齐侯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说:“二哥,你下手也太狠了,孤开顽笑的。”
吴纠才不理他开顽笑,转头要走,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齐侯突然眼睛一眯,犹如一只豹子一般,猛地拉住吴纠,将他按在怀中,不等吴纠说话,伸手压在他的嘴上,低声说:“嘘——有人来了。”
吴纠听着齐侯那低沉的口气,似乎没有开顽笑,果然就听到那边的东郭牙也说:“嘘,有声音。”
果然就听到“沙沙”的声音,似乎有人过来了,离得不算太近,也没有往这边走过来,那人影站定之后,很快就看到另外一个人影从树林深处走来了。
那两个黑影站定,其中一个人一开口,众人就听出来了,原来是匽尚!
匽尚肯定发现召忽和东郭牙不在帐中,便趁机起来了。
匽尚说:“齐侯此次亲征,随行兵马五万,齐国能动用的兵马,基本都动用了。”
那人一听,立刻笑起来,说:“好好,有了匽大夫的消息,我就更放心了,齐国表面看起来强大,原来根本不及我楚国的一半,真是可悲,等日后他们到了谭国,咱们就关门打狗,只要抓/住了齐国的国君,还有大司徒,还怕不能控/制齐国么?”
那人说着,又说:“匽大夫这次可真是功不可没啊,日后回了楚国,定然要升/官发财了。”
匽尚没有说这个,只是说:“我的消息已经传达完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那楚国人叫住了匽尚,笑着说:“哦对了,吾王的命令,此次进入谭国之后,匽大夫一切听本将军号令,匽大夫,你听清楚了没有?”
匽尚自然听清楚了,他也知道会有这个结果,毕竟匽尚的细作任务,在进入谭国之后就完成了。
匽尚是个细作,而且并非是楚国人,虽然利/用的时候十分方便,但是利/用过之后,匽尚就变成了一种诟病,若让人知道楚王是利/用奸细才扳倒了齐国,在这个礼义残存的时代,还是会被人诟病的。
因此匽尚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利/用价值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不过没有关系,等楚王的大军打进郑国,都不需要自己发话,楚王熊赀一定会干掉身为第一权臣的祭仲,以免夜长梦多,到时候自己的大仇也就报了,再无什么可以留恋。
大仇报了,大恩也报了,匽尚不在乎其他的……
不在乎。
但是一想到这里,匽尚的脑子里突然又蹦出了棠儿的模样,十年过去了,这十年间,匽尚的人生经历了巨变,而让匽尚支撑下去的,也正是棠儿给自己留下的念想,匽尚经常会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孩子,干净、无瑕……
匽尚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个楚国将军,声音很冷漠的说:“我知道。”
他说着,转头就往回走去……
很快就天亮了,天亮之后,众人立刻继续赶路,大家似乎没有发现匽尚的异常似的。
吴纠倒是发现召师傅的异常,召忽走路的时候有些艰难,骑马的动作十分较劲儿,不止如此,一贯很冷淡还喜欢看召师傅炸毛的东郭师傅,竟然异常的温柔,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比平时温柔多了,还主动把自己的吃食让给召忽。
众人一路六天,因为有随行军/队,因此是浩浩荡荡的,脚程并不快,这天中午便到达了谭国的都城。
谭国的国相亲自在都城门口迎接,笑眯眯的拱手说:“外臣见过齐国国君,见过齐国大司徒。”
那谭国国相的态度十分殷勤,根本不似谭国以往对待齐国的态度,吴纠笑眯眯的回礼,自然明白,谭国收了楚国不少贿/赂,而且此时恐怕已经和楚国联/合/起/来,准备关门打狗,因此态度自然亲和殷勤了,想要放松齐国人的警惕。
谭国国相说:“请齐国国君和大司徒进宫歇息,我/国太子已经在宫中为二位整理了下榻的房舍,还请二位赏脸。”
吴纠一听,就感觉到了谭国的野心,外臣出使都应该下榻在驿馆,但是谭国的太子让他们直接下榻在宫里,那是为什么?
目的很简单,因为谭国宫里是不允许让其他国/家的兵马进入的,也就是说,齐侯和吴纠进宫下榻,他们的兵马需要留在驿馆,这样就把两边人给支开,看似恭敬殷勤,野心可见一斑。
齐侯当然也不推辞,毕竟他们就是来将计就计的,便笑着说:“谭国太子客气了,孤听说老谭公有恙在身,正好也想进宫探望一番。”
谭国国相听他们没有推辞,当即大喜过望,还以为会费一番口舌才能完成任务,赶紧引着他们上缁车,说:“齐公,请。”
齐侯将带来的五万士兵,浩浩荡荡的安排在驿馆和城郊,然后带着吴纠召忽东郭牙和匽尚,便跟着谭国国相进宫去了。
缁车慢悠悠开进谭国宫殿,这谭国虽然还没有齐国的一个小邑大,但是非常富饶,这些年因为老谭公年纪太大了,无心管理朝政,因此谭国开始走下坡路,再加上谭国老太子也是七十岁的高龄,而且没什么建树,还是个井底之蛙,故步自封,仗着自己国/家有田有盐有水,便认为他们是东方国/家的经济枢纽,没人敢动他们。
谭国虽然走着下坡路,但是他们的统/治者根本不自知,还在用大量的银钱建造宫殿和园林,谭国的宫殿可比齐国的威严很多,吴纠这么看了看,心想着原来只有齐国的宫殿节俭一些,齐侯除了吃得多,还算是个节俭的国君。
他们一路走过威严的宫殿,谭国国相骑着马,还给他们光荣的介绍着,很快便到了下榻的院子。
谭国老太子亲自在院门口迎接着,吴纠打眼望去,只见那老太子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看起来的确七老八十了,当个太子当了五十几年,其实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老太子见到他们,殷勤的迎上来,说:“齐公!齐公您真是让我好等啊!日前就接到高子的书信,说是要借道援/救郑国,齐公深明大/义,响应天子号召,我谭国借道,乃是应当做的事情,何必送如此大礼呢?齐公真是太见外了,太见外了!”
老太子虽然这么说,但是根本没有一点儿客气的样子,反而看起来极为得意,当然不是得意收了齐国的好处,而是得意和楚国做了交易,马上就能将一个强大的齐国吞下肚子去。
老太子这么一边说,还一边上下打量齐侯和吴纠,他先看了吴纠两眼,毕竟很多人传闻吴纠厉害,他的高升仿佛就是一个传/奇。
因此老太子打量了吴纠两眼,但是很快露/出一种兴致缺缺的眼神,随即就看向了齐侯。
老太子仔细打量着齐侯,那眼神瞬间就亮起来了,仿佛是齐侯看到了大包子的眼神,眼神贪婪的紧,上/上/下/下,恨不得穿透齐侯的衣裳打量齐侯。
吴纠一看,眉头一跳,心想着这老太子难道和齐国的老公子一般,都喜欢壮实的?
那老太子用贪婪的目光打量着齐侯,吴纠知道,齐侯的身材特别好,高大硬朗,而且面目英俊,别说是情人眼中/出西施了,就算是不认识齐侯的人,第一眼也会被齐侯的容貌所吸引。
那老太子的眼神让吴纠觉得不舒坦,便上前一步,挡住老太子的目光,拱手说:“感谢谭国太子的款待,寡君一路车马劳顿,有些疲惫,还想先行休息。”
老太子被挡住了视线,只好干笑了两声,说:“是是,我险些给忘了,请,晚间我谭国为贵客们备下了盛大的酒宴,请齐国的贵客们务必参加,聊表我谭国的心意。”
齐侯拱手说:“自然,自然。”
老太子这才匆匆离开了,吴纠眯着眼睛盯着那老太子的背影,说:“盛大的酒宴?恐怕是鸿门宴罢。”
齐侯可不知吴纠吃醋了,若是他知道,此时就该高兴坏了,只是疑惑的说:“二哥,鸿门宴是什么?”
吴纠险些被他呛着,毕竟现在这年代,刘邦和项羽还没来得及出生……
大家一路车马劳顿,而且宴无好宴,今日晚上还要专心应对,齐侯嘱咐了一下众人,大家便全都各自回了房舍,准备休息一阵,晚上前去赴宴。
谭国太子从院落出来,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舍,不过他房舍里有人,便是那日和匽尚联络的楚国将军。
那将军坐在席上,正在喝/茶,老太子走进来,搓/着手“嘿嘿”一笑,说:“将军,我方才已经见过齐公了,他们根本没有防备,兵马全都放在了驿馆,还有就是郊外,今天晚上的宴席,就……”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
那楚国将军也哈哈大笑了一声,拱手说:“那我先像恭喜谭国太子您了,等这事成之后,吾王一定会扶持太子您继位,还有那齐国的土地,也分一半与太子您。”
谭国太子一听,连忙笑着说:“谢谢谢谢!真是多谢楚王了。”
他说着,眼睛转了转,又说:“将军,还有个事儿,我想与您商量商量。”
那将军一听,还以为谭国太子又要耍什么花样,毕竟这个人贪得无厌是出了名儿的。
就听那谭国太子说:“这……与楚国合作的事儿,我可是背着君父定夺的,一方面要违背君父的意思,另外要方面也要和天子反了,这是多大的压力?但我是很有诚意的,因此这个……这个……”
楚国将军一听,就知道谭国太子又想坐地开价了,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让他开价,便说:“太子想要什么,不妨直说罢?”
那老太子立刻哈哈大笑说:“将军是爽/快人!其实我也不想让将军为难,而且是为了楚王分忧,这齐侯长相甚是俊美,十分和我的口味,还有那匽尚,匽尚是你们的细作罢?既然已经成事儿了,匽尚也没什么用处,不如一并给了我,可好?”
老太子说话十分猥琐,楚国将军一听,却放心下来,大笑着说:“太子您目光如炬啊,齐侯和匽尚可都是有名的美男子,吾王和太子结交的诚意很深,这些小事儿,自然不在话下,我便能做主了,太子您欢喜怎么顽,就怎么顽!”
老太子一听,立刻又哈哈笑起来,十分的得意,敬了那楚国将军一杯茶。
天色很快就昏暗下来,宴席设置在路寝宫,格调非常的高,吴纠和齐侯换了衣裳就出门了。
两个人走出来,先看到了东郭牙,吴纠说:“东郭师傅,召师傅准备好了?”
东郭牙点了点头,说:“中大夫已经去了,大司徒放心。”
这么一说,也没说透,但是大家似乎都明白了一般,很快匽尚也出来了,大家便装作谈笑的样子,也没再提召忽。
匽尚说:“召大夫怎么没来?”
东郭牙装作不经意的说:“中大夫他有些水土不服,方才吐了,正睡呢。”
匽尚点了点头,因为心中有事儿,就没当一回事儿,跟着众人往路寝宫走去。
今日路寝宫十分热闹,灯火通明的,众人走进去,谭国太子和谭国的国相已经在了,两个人都在席上坐着,一反下午迎接的殷勤态度,都没有起身。
谭国的老太子还在喝酒,身边坐着两个高壮的“美/人儿”,正在伺候老太子喝酒。
吴纠一见,顿时眼皮子一跳,心想着老太子嗜好也太奇怪了,竟然喜欢比他高壮的“美/人儿”,那些男宠虽然长得挺好看,但是还要涂脂抹粉,明明一个个身材高大,却要扭扭/捏/捏,吴纠不由又想到老太子看着齐侯那贪婪的目光,不由的开始脑补,难道老太子也想让齐侯这般打扮?
吴纠这一脑补,瞬间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都已经无法自拔了,连忙呼噜了两下自己的胳膊。
齐侯见吴纠又是抖又是搓的,还以为他冷,连忙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吴纠的肩上,还给他仔细的系好带子。
众人走进来,谭国人愣是没有迎接的,满朝文武坐的满满当当,似乎都要看热闹。
谭国老太子笑了一声,说:“呦,齐公来了,请坐啊!”
谭国老太子的态度十分嚣张,齐侯只是皱了皱眉,但是并没有点破。
众人落座,发现这席位也不对,按理来说齐国是国君,还是侯爵,而谭国的国君只是子爵,谭国矮了一截,但是谭国老太子给齐侯安排的位置很靠后,特别的不起眼,简直就是羞辱。
老太子等他们坐下来,便搂着身边涂脂抹粉的“壮男”,笑着说:“人都到齐了,来人啊!布膳罢!将贵客的吃食端上来。”
众人听到老太子的语气,就觉得十分不对劲儿,果然,不一会儿,就有很多寺人端着盘子走了进来,放在他们的案子上,吴纠低头一看,好家伙,一堆的残羹冷炙。
而且是剩菜剩饭,也不知是剩下多久的,真难为老太子还特意给他们留下来的,绿菜叶子都变成了黑绿和墨绿色,主食上面长着绿毛儿,肉骨上面全都是咬痕。
不止如此,旁边一碗汤羹,汤羹就跟洗了抹布的水一般,浑浊的看不见到底是什么颜色,上面好漂着一些不明的渣子,看起来像是泔水一刚。
那味道也是馊的,一股浓重的馊味儿直冲而来,惹得吴纠赶紧把鼻子捂上。
齐侯看到这一幕,顿时脸色一寒,表情就不好看了,老太子仿佛就想要看到他们这种表情,顿时哈哈笑起来,说:“齐公,请享用美味罢?”
东郭牙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匽尚坐在一边,没有说话。
吴纠闻着那嗖泔水味,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淡淡的说:“谭国太子,这是何意呢?贵国竟然穷困潦倒的,已经无法用佳肴招待客人了么?”
谭国太子哈哈大笑,那表情得意极了,说:“贵客嘛,自然要用美味佳肴来招待了,但是你们嘛——”
他说着,拉长声音,又拍手说:“对了,险些忘了,你,快去,将本太子那条猎犬牵来。”
老太子说完,就有寺人牵上来一条猎犬,根本不像是忘了,肯定是早有准备,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牵上来。
那猎犬很大,看起来非常凶猛,是狩猎的时候采用的狗,宫里面有专门的养狗的杂役,将猎犬养的异常凶悍。
那猎犬被牵上来,很快便看到了齐侯他们桌案上的泔水,立刻扑过来,发狂的吃着那些残羹冷炙,看起来是因为平日里就用这些东西来喂狗,因此那猎犬一看到这些东西,立刻便知道要吃。
齐侯一看,脸色更是难看了,谭国这老太子意思很明显了,分明就是羞辱他们,给他们残羹冷炙吃不说,这还是喂狗的东西,竟然还把狗牵过来,也不加管束,就让那猎犬肆无忌惮的扒拉着案子上的吃食。
“哐啷!”一声,那猎狗吃的特别尽兴,一不小心碰洒了旁边的大碗,一碗汤“嘭”的砸在地上,迸溅的满处都是,齐侯连忙拦住吴纠,因为有齐侯挡着,吴纠身上倒是没有被溅到,齐侯的黑袍子却湿/了一大块,湿哒哒的都是馊臭味。
齐侯脸色更是阴霾,赶紧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嫌弃的扔在地上,虽然齐侯没有洁癖,也没吴纠那么爱干净,但是身上一股馊味儿,任谁也不会高兴的。
那猎狗似乎闻到了袍子上的汤水味道,立刻冲过去撕扯着外袍,十分凶悍的将那外袍撕的粉碎,这才又开始吃那些剩饭。
老太子看到他们的脸色,哈哈大笑着,又看到齐侯将外袍脱掉,因为是春天,因此只穿着一件外袍,里面是一件绢丝的黑色衣裳,绢丝的质感衬托着齐侯高大笔挺的身材,整个人因为生气,看起来冷漠极了,却也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高冷气息,十分夺人眼目,
谭国老太子看到齐侯这个样子,顿时“咕嘟”咽了一口唾沫,那眼神儿更是赤/裸裸的。
吴纠皱了皱眉,说:“谭国太子,您这是何意啊?”
谭国老太子被他的话拉回了神儿,冷笑一声,说:“何意?在说明本太子的意思之前,本太子觉得,还需要先给齐国的各位贵客,介绍两个人,认识认识。”
他说着,朗声说:“将军,请您出来,认识认识齐国的贵客罢!”
谭国太子说完,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殿内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便是之前一直和匽尚通气的楚国将军。
那将军走出来,谭国老太子笑着说:“齐公,我给您引荐,这位可是楚国大名鼎鼎的将军。”
齐侯一皱眉,冷冷的看向谭国老太子,说:“谭国太子,你这里为何会有楚国大夫?”
谭国太子似乎被齐侯的话取/悦了,大笑着说:“我这里有楚国大夫?怎么好像说的,您齐国里就没有楚国大夫似的?”
老太子说完,楚国将军笑眯眯的说:“正是呢,就允许外臣向齐公您引荐引荐,我楚国忠心耿耿的士大夫,匽尚,匽大夫。”
楚国将军说着,还指了一下坐在齐国席位里的匽尚,齐国随行的士大夫,除了吴纠东郭牙这些知情的,还有一些不知情的人,顿时发出“嗬!!”的一声,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匽尚则是坐着没有动,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在众人都看向他的时候,微微抬起头来,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
楚国将军说:“匽大夫可是我楚国忠心耿耿的能人,潜伏/在齐国三年,将你们齐国里里外外都摸得清清楚楚,而且还消耗了你们齐国大量的财力修筑水渠,齐公,你聪明一世,没想到罢!你信任的忠臣,的确是忠臣,然而却不是忠心与你齐国!”
楚国将军说着,又是哈哈大笑起来,那边谭国太子也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一招手,就听到“哗啦!!”一声,路寝宫中突然涌/入大批的谭国虎贲军,将大殿里里外外全都围住。
那些虎贲军一个个黑甲加身,手指长剑,而且长剑出鞘,果然是鸿门宴的样子。
东郭牙坐在席上,冷声说:“谭国太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天子下诏令,命齐国营救郑国,而谭国身为天子国/家,却帮助楚国人,对我齐国兵刃相向,这是何道理?”
谭国太子笑着说:“什么天子不天子,诏令不诏令?天子昏/庸,有能者居之,别说是今日对你们齐国兵刃相向了,哪天我和楚王一并打到洛师去,做个天子顽顽,不也是这么一回事儿么?是不是将军!”
那楚国将军听老太子这么说,笑起来,说:“没错,谭国太子说的正是,就是这个事儿。”
谭国老太子又说:“我们谭国一向的主张都是抑霸,这么许多年,对天子也是忠心耿耿,而天子呢?不辨忠奸,竟然扶持你们齐国这样的虎狼之国,还什么尊王攘夷?我看你们齐国是野心勃勃!既然天子都不辨忠奸,我们谭国也是被/逼无奈,只好弃暗投明了,楚王英明,乃是顺应天意的良君,我谭国也是顺应天意而已。哼哼,齐国这些年没少给我谭国/难看,竟然还想要从我们谭国借道,齐公啊齐公,你说说看,你们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蠢得都让本太子替你们汗颜呢!”
老太子侃侃而谈,一脸高高在上,羞辱人的模样。
齐侯眯了眯眼睛,眼睛里隐藏着一丝杀意,老太子又说:“楚国将军,这齐侯长得颇对我的胃口,等之后让他先伺候伺候我,伺候好了,咱们就留他一条贱命,若是伺候的不好,到时候再剁成肉泥也不迟……至于那齐国的大司徒嘛?我听说他阴险狡诈得很,为了以免夜长梦多,不如直接杀了?”
楚国将军笑着说:“是,谭国太子想的周到,这齐国的大司徒乃是个阴险狡诈之辈,还是杀了为好,不过这事儿,就不劳烦谭国太子您动手了,这个功劳,还是让给匽尚大夫来罢。”
他说着,看向匽尚,匽尚听到他的话,也抬起头来,看向那楚国将军。
匽尚明白,如今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而自己并非楚国人,楚国人会思考自己会不会背叛楚国,反过来做别人的间谍,这样一来,若是自己杀了齐国的大司徒,那便没跑儿了。
毕竟吴纠可是齐侯的心头好,也是齐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公之首,匽尚只要杀了吴纠,便是齐国的仇人,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匽尚的眼睛还是没有任何波澜,却微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眯了眯眼睛。
楚国将军催促着说:“匽大夫,动手罢!”
匽尚仍然坐着,稳当当的,没有动一下,除了他眨眼的举动,众人恐怕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匽尚眯着眼睛,其实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吴纠的为人,还有棠巫……
匽尚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吴纠身后的棠巫,棠巫不知在想什么,也朝匽尚看了一眼。
吴纠对棠巫有恩,匽尚看的出来,棠巫除了忠心,还有信任和依赖,吴纠确实有这种本事,让旁人对他信赖有嘉。
匽尚只是沉吟了一会儿,便把目光躲开,错开棠巫的视线,冷淡的说:“我做不到。”
那楚国将军一听,立刻大声质问:“匽尚!你难道要反么!?你不记得了?你的大仇未报,奸贼祭仲还在郑国,你若是不杀了吕纠,吾王是不会替你报仇的!还有吾王对你的恩/惠,你要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么!?”
匽尚的目光都没有看那楚国将军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今日齐国军/队在此,就是我对楚王的报恩,如今恩/惠已经报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楚王遵守诺言,杀了祭仲,那是匽尚没有看走眼,若是楚王食言不杀祭仲,便是匽尚眼瞎,也怨不得旁人。”
楚国将军厉声吼道:“匽尚!你反了!”
匽尚仍然坐着没动,也不怕楚国将军发威,似乎也看不到旁边刀剑相向的虎贲军,只是淡然的说:“你若说反了,那便是反了罢。”
楚国将军暴怒的厉害,谭国老太子连忙说:“别别,别生气将军,这匽尚,也是端端一个美男子,我就喜欢这口儿的,齐公和匽尚,不如先给我,让我顽个两天,也不碍事儿,还能搓搓他们的锐气和威风,到时候看他们还能做硬骨头?”
楚国将军一听,冷笑一声,说:“好!那外臣就等着看看谭国太子您,是怎么教训这些不识好歹的贱民了!”
谭国太子笑的十分猥琐,还搓/着掌心,目光盯着齐侯,笑眯眯的说:“这还不好办么?来来,先让我试试,这齐国国君是不是传闻的一般硬骨头?”
他说着走过来,因为旁边都是拔剑的虎贲军,因此老太子特别肆无忌惮,但是他没想到,刚一走过来,就见齐侯身边的吴纠突然动了一下。
“呼啦!”一声,紧跟着就是谭国太子“啊!”的一声惊叫,瞬间吓坏了众人。
就见吴纠冷着一张脸,他本身长得就是高挑清冷的模样,这般冷着脸,显露/出一股难以说明的威严来,眼中仿佛有冰渣子,随手将桌上的一个装汤的小豆,一下泼到了谭国太子的脸上。
谭国太子顿时大叫了一声,幸亏是残羹冷炙,并不烫人,但是那一豆的泔水,味道难为的厉害,就跟臭豆腐似的,还有渣子,一泼过去,馊臭的难以言喻。
旁边的猎狗闻到那味道,竟然还“嗷!”一声就要冲着满身泔水味的谭国老太子扑过去。
谭国太子吓了一跳,连忙大喊着说:“岂……岂有此理!!气死本太子了!给我把他抓/住!把这个奸佞狡诈的贱民给我抓/住!”
齐侯见那些虎贲军突然冲过来,猛地一顶手背,“嘭!”一声,那抽/出鞘的长剑被齐侯一顶,竟然猛地又合了回去,险些夹到了那虎贲军的手。
齐侯的功夫可不是闹着顽的,眼睛一眯,冷声喝道:“谁敢动他?”
方才齐侯一出手,老太子给吓着了,那楚国将军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齐国的国君武艺不差,而且何止不差,甚至比他这个久经沙场的人还要厉害。
吴纠将那空掉的小豆“嘭!”一声砸在地上,拍了拍手,冷笑了一声,说:“说够了么?谭国太子你有一句话说对了,纠便是阴险狡诈的人。不过是设个圈套,给你们两分颜色,没成想你们竟然还开起了染坊来?我的人也敢调/戏?召师傅,你可以进来了。”
他的话一说完,众人的关注点都不太一样,齐侯关注的是吴纠说的倒数第二句话,二哥竟然说自己是他的人,这气场简直让人抖三抖,不由的心里还有点小欢心,伸手勾了勾吴纠的手指,吴纠一脸冷漠,险些被齐侯的小动作弄得破功。
而其他人,就听在座看热闹的谭国卿大夫们突然发出“嗬!!!”的一声抽气声,全是一脸震/惊,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召忽,而另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