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医院
  「对不起…」
  「对不起，伤害了你…」
  一阵阵像是低喃的声音不时传入熟睡中的金依凡耳中，他微微蹙起眉头，这几天他觉得他的脑袋顿的像是卡了住了一样，一直有某种声音在干扰着他…声音…？
  金依凡大惊。
  没错！就是声音！为什么他听得见声音了！？
  「金依凡，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请你别怪硕宇…」
  有人在叫他？而且…还说了硕宇的名字？是谁？是谁在说话？
  金依凡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因为他的眼皮竟然沉重到睁不开，身体也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只剩下喉咙能发出微微乾涩的声音。
  「呃…」金依凡仍旧紧闭着双眼。
  石灿云见到金依凡的身子动了几下，似乎就要醒来，他慌得赶紧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等等…」金依凡缓缓睁开双眼，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但他依着窗外洒进来的微弱光线，看见有个人颖正匆匆的要离去，他急忙出声叫喊。
  石灿云停下脚步，双手紧握着拳头，没有回头，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脸见他，但是心里的愧疚感还有罪恶感却让他无法提起步伐离开。
  「你…是谁？」金依凡瞇着眼，试着想要藉由微弱的光线认出这个人是谁，这个身形看起来不像是韩亦…
  过了半晌，石灿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转过身。
  他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坦白这一切？
  话说完，他就会离开了。
  毫无顾忌的，离开。
  「石灿云？」金依凡在试着闭了几次眼之后，才看清楚是谁，他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不过说也奇怪，他其实心里并不怪他对他做了这些事，只是觉得现在的他看起来，似乎比前些日子里还要更哀伤了。
  「对不起。」
  石灿云走近床边，他知道金依凡听不见，所以他让他看清楚他要说的话。
  「刚刚…是你在说话吗？说…要我别怪硕宇？」金依凡望着闻言后露出诧异表情的他。
  「你、你听得见了…？」石灿云微张了张嘴，不敢置信的望着金依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听得见了，很不可思议吧。」金依凡微笑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能听见了。
  石灿云还处在惊讶当中，金依凡见状笑了一下，尔后敛起笑容，双眼笔直的望向他。
  「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石灿云低头沉默了许久，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对于自己对他和韩亦所做的一切，他抬眼望着金依凡，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会责怪你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会这么做的原因。」金依凡直视着他。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他不懂自己的心里为何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不管他对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也害得他和韩亦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的心里对他还是不存在任何怒气还有憎恨，只是直觉的认为，他会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不会怪我？也不会恨我？在我对你和韩亦做了这么多事情，你一点都不怪我？」石灿云愣了一下，不解金依凡为什么不会怪自己，他明明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你其实并不想做这些事的，对吧？只是基于一些原因，所以你才不得不去做的，是吗？」金依凡说着，话语带着肯定，而双眼平静的望着石灿云，他相信石灿云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人。
  石灿云闻言，被他语气里的肯定感到错愕。
  「…是因为崔硕宇吧。」虽然石灿云没有说出口，但是他心里也隐约猜测到，想到前些日子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再回想之前的种种巧合石灿云的出现，还有韩亦对自己的误会，他想，这应该和崔硕宇脱离不了关係吧。
  石灿云还是没有开口回答，但他想，金依凡已经知道了吧。
  「你很爱硕宇吧。」
  闻言，石灿云浅浅的笑了。
  但是那抹笑容，却苦涩的令人心疼。
  「就算爱，又怎样？他爱的人是你啊…」
  ＊
  崔氏集团总裁室
  崔硕宇点燃刁在唇边的薄荷菸，有些烦躁的吸了一口菸，他透过烟雾中瞪着自己反射在镜子上的脸。
  皱着眉，眼神锐利，嘴唇紧抿着，但是看起来却很狼狈，他不耐的又吸了一口菸，重重的呼出一团白雾，像是要把积在胸口里的鬱闷给一併呼出，但试了好几次却都失败。
  「shit！」他怒骂了一声，将还未抽完的菸丢进马桶里冲掉，还用冷水打湿了自己的脸庞，想让自己清醒点，想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狼狈。
  即使他再怎么想要让自己正常一点，但心里那复杂的情绪却怎么样都无法平復。
  为什么他的心会因为他说的那句话而动摇起来？
  为什么他会因为他的离去而感到惊慌？
  他怎么了？
  谁可以来告诉他？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崔硕宇，我爱你。』
  耳边还回盪着他说的这句话，还有他在说这句话时，望着自己的坚定眼神。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慌了，乱了。
  他抬起头，将湿透垂下的瀏海往上拨，看着镜中自己的眼神，已不像刚才那般锐利。
  他茫然的望着镜中的自己，缓缓低喃着。
  「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