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节

  “王德!”农慈恩气呼呼地打断他的话,“我才是你老婆!你现在应该和我站在同一阵线,而不是一味地给我讲大道理,替旁人开脱!”
  “好好好,你说得对,小青太过分了!”生气的人最大,王德使劲点头,“你放心,改天我给老三吹吹风,让他狠狠教训教训她。”
  是不可能的,权宜之计而已,先把自家后院安抚好再说。
  “用不着。”农慈恩抹去眼角的泪水,哼道,“她越看不上,我就越要她来一趟,看谁难受。”
  啊?!王德顿感头皮一炸,“你想干嘛?”
  “不用你操心。”等着看戏好了,农慈恩想到一些法子,心情好了些,重新拿起筷子,“吃饭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王德:“……”
  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娃他娘方才还说不作死,话刚落地几分钟,她就想作妖了。唉,女人啊……想罢,无奈地拿起手机。
  “吃饭呢,你打什么电话?”农慈恩皱眉。
  王德不理她,竖起手指在唇边轻嘘,示意她噤声。等电话那边接通了,他才笑呵呵地与对方打招呼:
  “老三啊,是我,吃饭没啊?……哦,没什么,今晚你姐开生日趴,不如带小青过来坐坐?哎呀,我爸妈听说你结婚了,一直想找机会见见你媳妇呢。”
  与其让妻子作死,不如自己做一回坏人。
  夫妻同体,但身份有别。媳妇是农家人,她针对自己人会让农家人寒心。他王德只是农家的女婿,做得再不对,农家人顶多鄙视他,不会与他太计较。
  有些事,外人做得,自家人碰一下都不行。
  “这恐怕不行。”电话那端的农三不假思索地回复他,“小青的小姨车祸走了,她还不知道。我正琢磨着怎么告诉她,去不了。”
  “啊?她小姨走了?!”
  王德一听,无比惊讶地看向妻子。而对方也正一脸愕然地瞪着他,原来,那不是借口吗?
  “是啊,麻烦你替我们夫妇向姐道个歉……”
  “哎呀,道什么歉?没事,我会跟她说的,你们忙你们的。”王德忙不迭道。
  两人没多说,聊完正事就挂了。
  结束通话,王德一脸“你瞅瞅”的表情看着农慈恩。
  “我,我以为那是借口。”农慈恩尴尬道,“那现在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去一趟?”
  “不用了,那只是小姨……”让她节哀就好。
  既然是一场误会,王德忍不住取笑媳妇:“觉不觉得自己方才的委屈很可笑?”
  幸亏有他在,及时阻止她闹笑话。
  “……我那不是误会了嘛。”农慈恩脸一红,嘴硬强辩。
  她平时挺好的,看啥都顺眼,极少和外人置气,唯独对这个问题一直放不下。
  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质问农家人,每回想多了,只敢回家独自生闷气。
  这次要搞事,无非是觉得对方刚嫁进来就敢看不起她这位大姑姐……就算是堂亲,就算是养子女,名义上也是一家人,焉能容许一位新媳妇小看自己?
  一时想岔,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以后啊,凡事要三思而后行。闹笑话事小,让家里人寒心就亏大了。”王德趁机教训她。
  媳妇最在乎农家人的看法,若把这事闹大了,她想挽回就更难了。
  ……
  晚上,派对依时开始,请了好些亲朋到场,农家老五夫妻正和长辈们说话。最早到的是欧阳依云,她穿着晚装,雍容高贵地帮忙招呼宾客。
  “谢谢你了,依云,忙了一晚上,累坏了吧?来,到那边坐下歇歇,吃点东西。”农慈恩笑吟吟地挽着她的手,十分亲热。
  “嗐,这算什么?你不嫌我碍手碍脚就好。”欧阳依云笑容爽朗,“其实啊,我替老板和客户办过不少宴会,你这个小意思。”
  “对了,上次宝石的事解决了没?你老板没骂你吧?”提起她老板,农慈恩不由得关心地问。
  “放心,我把老板娘请出来替我说话,平安过关。”欧阳依云俏皮地做个ok手势,接着想到什么似的,左右张望,“咦?小青真的没来?那阿年肯定也没来……”
  “没来,她家有亲戚过世,不方便。”
  “啊?真的假的?这么巧?”欧阳依云瞅着她,满脸不信,“你不要老替他们说话。像今晚这种场合应该由小九、小青她们帮你的忙,而不是我这个外人。”
  “嗐,谁会拿亲人的死活开玩笑?当然是真的。再说了,你哪是外人?你是农家的表姑娘,以后这种场合还需要你多多帮忙。”
  言毕,不容分说地拉着她往休息室方向去。
  欧阳:“……”
  四下看一眼,场内觥筹交错,来往宾客有英俊潇洒,和花枝招展的。唯独缺了那道气宇轩昂的身影,和那格外刺眼的女子笑脸。
  她十分理解农慈恩兄妹的心情。
  明明自己和农家最亲近,却永远被排除在温暖的屋宇之外。眼巴巴地看着一个远不及自己努力的女人,轻而易举地享受自己求之不得的一切。
  那份煎熬,那种心情,非旁人所能体会。
  在和自己格格不入的人群中穿行,看到前方有亲朋迎面而来。欧阳依云默默平复心情,而后绽开一个得体的微笑。
  做人一定要有自信,老天爷总有眷顾她的一天。
  第958章
  傍晚,农伯年推掉一切应酬,直接回家,一路上考虑着怎么跟小青说她小姨的事。
  毫无疑问,小青铁定知道她小姨什么时候死,否则不会鼓励丈母娘到海城玩。现在小姨走了,她要面对的不是伤不伤心的问题,而是如何向老娘交代。
  她曾经说过,小时候为了让小姨避过一劫,只好说看得见亲人是怎么死的。
  仅限身边亲人,旁人一概只知死期,不知死因。
  如今,她该如何自圆其说?不管她和他有什么理由。丈母娘正伤心欲绝,知道闺女的难处,但闺女见死不救,既当妈又当姐的她在气头上很难听得进去。
  这也是老丈人让他把闺女留在魔都的原因,想必是看到不好的苗头了。
  其实,找个理由把话圆过来很简单,几岁孩童看到的事物,本来就和成年人看到的不一样。
  民间有个说法,孩子在三岁前能看见鬼,长大之后渐渐就看不到了。同理,小青以前看得见身边亲人的死因,长大后看不见了,也属当然。
  但,丈母娘年纪大了,让她平静一段日子再说。
  只难为了小青,不仅要承受断奶的煎熬,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回家陪伴孩子。今天和家中长辈们通过话,他们让小两口安心在外边呆一段时间。
  孩子有他们看着,大可放心。
  另外,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山里,他已经把小汤圆和阿盖叫出来。他俩是她的助理,而非看孩子的保姆。程助理很能干,却与小青不是很熟。
  和不熟的人在一起,她没有聊天的欲望。
  所以,前段时间她很烦躁,谁挑衅,她打谁。几乎火力全开,杀伤力蹭蹭蹭地飙升。
  心情矛盾的人就是这样,谁碰谁倒霉。
  如今,小姨的死已成为事实,她不必再矛盾纠结,是否能够冷静下来了?
  不久,回到家,发现四周静悄悄的。
  没有她那吧啦吧啦打电话、或与人视频的声音,也没有回荡在整栋屋的音乐声,农伯年不由疑惑地问管家:
  “太太呢?”
  “在药房。”管家道。
  药房?农伯年挑了一下眉,眸里掠过一丝意外,“她进药房做什么?”
  “不知道,她下午去了一趟玉石轩,拿回两个玉碗和玉酒杯,和半车各种各样的杯子……”所以,管家也很好奇,又不敢探头探脑地偷瞄,有失身份。
  关键是,又不让大家帮忙,完全没有满足好奇心的机会。
  “……”
  听起来蛮有趣的,农伯年兴致盎然地放下文件袋。直接穿过走廊,来到后院,果然看到药房的门敞开着。
  不禁轻步上前,在门口瞅瞅。
  这药房是模仿枯木岭的那间,有阁楼,有长形的横窗,简朴古雅。不仅外形,里边的药柜摆设也和枯木岭的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之处是,药屉里的药材是他和管家放的。
  没有新鲜的药草,她完全没有制药的念头,故而很少进来逛,更别说使用了。他放药材纯粹是习惯使然,而管家根据药膳方子买了许多药材回来备用。
  药膳方子有罗姑娘给的,也有农氏本家那位擅用药膳的管家所赠。她们定期上网课进行药膳培训,了解颇多,这药房倒成了他和管家的专用。
  她不是头一回进来,却头一回进来这么久,令人意外。
  “你在干什么?”看见她摆满一桌的精致小杯子,农伯年顶着一头问号进来,好奇地嗅嗅空气,“酒?”
  这儿可是药房。
  的确是酒,有各种花酒、果酒,还有红酒、啤酒、二锅头。
  “还有果汁。”
  罗青羽见他回来了,随手拎起一个在队伍中略高一头的玻璃杯,里边盛的果汁鲜红沁香,格外好看。
  “我榨的,尝尝。”
  放心,杯子都是干净的,喝完了正好吃饭。
  “你还没说在干嘛。”农伯年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不大好喝。可他没说,只是神色如常地一边打量着,“试酒?”
  试酒用得着在药房?
  还是她翻到什么秘籍,用酒为药引子研制新药?
  “试杯。”罗青羽手叉腰,低头看着杯子和杯中物的搭配,“看看哪款杯子适合盛哪样东西……”
  这一切,源于今早她喝的一碗绿米粥。碗的外壁是黑色的,里边的粥呈浅绿色,香气怡人,看着怪舒心的。
  “所以我上网一查,才知道有一种米叫碧粳米,胭脂米,和粉粳……”
  据资料显示,如今的绿米,并非以前的碧粳米;如今的红米,亦非以前的胭脂米。她很好奇,不知丹炉山里是否保藏着这些珍贵稀有的种子。
  以前,她一门心思投在丹药上,无暇顾及其余的典籍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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