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唉。”温夫人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温芩的头，“娘前几日寻了一个方子，你拿回去让丫鬟按着方子抓药材煎药汤试试。”
  “让娘亲担忧了。”
  温芩接过温夫人递过来的纸张，然后收进了袖子里面。
  “娘倒是不怎么担忧你，你从小就懂事，娘啊，现在担心的是你大哥。”温夫人如江南烟雨般的眉目微皱，她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
  温芩问：“大哥怎么了？”
  “你大哥啊，眼看马上就要三十了，都说男人三十而立，自从你大嫂走后，这都快十个年头了，你大哥如今还是一个人。娘琢磨着给你大哥说一门亲事。”
  温夫人说得温芩也不禁跟着担忧了起来，“娘，大哥他可否愿意？”
  温芩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当年她大嫂走的之后，他们给她大哥说了一门亲，可是被她大哥温钦拒绝了。
  “娘还没有同你大哥说。娘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如今你大嫂都走了十年了，你大哥就算当初还有感情，如今这感情也该淡了。”温夫人说道。
  温芩点了点头，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大嫂对大哥的影响也小了，这么多年大哥一个人，确实也该再组建一个家庭了。
  温芩又问：“娘心里可有人选了？”
  温夫人摇了摇头，“这倒没有，你也知道娘平时都在家里，也不认识几个姑娘家的。娘打算过几日寻个媒婆问问有没有合适一点家世清白的姑娘。”
  “娘要是心里有人选了，可得和女儿说一声。”温芩笑着说道。
  温夫人嘴角上弯，“那是自然。”
  温夫人又继续说道：“等你大哥娶了妻，也该给你弟弟说一门亲事，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收心了才是。”
  “弟弟他还那么小…………”温芩话说到这里才突然想起温砜今年也有十八了，不再是她出嫁时的十二三岁，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就像抓不住的风一样，一转眼回想既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温夫人：“你弟不小了，今年年底就十八了，放在别人家里，孩子都能走路了。”
  温芩回过神，“确实不小了，不过娘不用担心，等弟弟到了那个年纪，他自然就知道收心了。”
  因为温砜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所以大家都宠着他，小时候温砜犯了啥错都有温钦这个哥哥和温芩这个姐姐在前面顶着，所以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
  温夫人也心疼这个最小的孩子，虽然顽皮了些，但这孩子嘴是最甜的，每次她都舍不得责备他。
  “唉，不说这些烦心的事，等明日，我们母女俩去街上走走，娘也好久没有出去逛了。你也知道，你爹每天都那么忙，你大哥也忙，你弟弟是个不着家的，今天要不是你回来，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我一个啊，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一个人逛街也没什么好逛的。”
  温芩点头应了下来，“嗯，我也想着明日同娘亲一起去逛街呢。”
  “还是你心疼娘。”温夫人欣慰的拍了拍温芩的手，“你要是能一直待在娘的身边就好了。”
  温芩低头擦了擦眼泪，“女儿也想在娘亲膝前陪娘亲。等大哥娶了大嫂，娘亲也算是有个说话的伴，那个时候女儿也算是放心了。”
  “唉，怎么又提到你大哥那里去了，娘说你呢，有时间经常回娘家看看。”
  温夫人看了一眼眼眶湿润的温芩，心里一酸，眼眶有些也有些红。
  温芩笑着点头，“女儿知道了。”
  其实温芩也想常回来看看，可是哪有嫁出去的女儿常往娘家跑的，那会被人诟病的，所有即使温芩想常回娘家看看，也忍着，等什么节气才回娘家。
  温夫人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如果什么时候温芩真的常回娘家，她就应该去徐府讨个说法了。
  温夫人拉着温芩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天色慢慢的变暗了，温奚仲处理完事就急着赶回了家里。
  踏进房就看到温夫人与温芩母女二人有说有笑的，他爽朗的笑了一声，“你们母女二人在说些什么，笑得那么开心，说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温芩收住了笑，站起来喊了一声，“爹爹。”
  温奚仲走过去坐在了温夫人的旁边，看向温芩，“站起来干啥，坐着。”
  温夫人给温奚仲倒了一杯茶，“刚芩儿同我讲了一个笑话，说有个人晚上照镜子被自己吓死了。”
  温奚仲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他还是哈哈的笑了两声，“确实挺好笑的。”
  温夫人掩唇也跟着笑起来了，然后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温奚仲觉得自己笑不下去了，“那两个呢？还没回来？”
  温夫人也收敛了笑容，回道：“还没回来呢。”
  温奚仲有点生气了，“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在外面野疯了。”
  温夫人为温钦和温砜开脱：“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事，回来晚些正常，更何况现在天还没有黑不是。”
  孩子都那么大了，温奚仲不可能还像两个孩子小的时候用戒尺打，所以他只是嘴上这么说说罢了。
  不过他嘴上却说，“你啊，就惯着他们。”
  温夫人横了温奚仲一眼，“我的孩子，你不疼我疼。”
  温奚仲：“我不是这个意思，夫人不要生气。”
  温芩这个时候适时的开口，“娘，爹也说大哥和弟弟什么，你看爹都急了。”
  温奚仲老脸一红，巴拉着温夫人的耳朵小声的说：“芩儿在呢，留点面子给我。”
  温夫人收回了视线，也不在说温奚仲什么了。
  话题重新回到了温芩的身上，温奚仲问她，“芩儿，可是打算在府上小住几日？”
  温芩：“嗯，女儿打算多陪娘亲几天。”
  温奚仲点头：“挺好的，挺好的，多陪陪你娘亲。你不知道你娘亲每天都盼着你回来看她呢。”
  温夫人脸红了红，暗地里看了一眼温奚仲，眼中的意思是，你同女儿说这个干嘛？
  温奚仲同样用眼神回复她，你不是经常念叨嘛？我让女儿多回来陪陪你，还不好？
  温芩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心里有些酸又有些胀，爹爹和娘亲的感情一直都这么好，着实让人羡慕呢。
  以前本以为她和徐慕也能相濡以沫守着对方一辈子，可是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
  只希望那个时候，徐慕心里头还有她这个结发妻子就好。
  温钦和温砜大概是天色快黑的时候才回府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晚膳就散了。
  温芩却被温奚仲叫到了书房。
  温芩很少进书房，这是她记忆以来第二次来书房，第一次来书房是她出嫁前。
  温芩心里有预感她爹唤她去书房要说些什么，八成也是和她说孩子和徐慕纳妾的事。
  温芩跟着温奚仲进了书房。
  温奚仲：“坐吧。”
  温芩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抬头问：“爹，唤女儿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同女儿说？”
  温奚仲点了点头，“嗯，确实有重要的事同你说。爹问你，如果徐慕他纳了妾，那妾生了长子，你该如何？”
  温奚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温芩。
  温芩没有想到她爹问的问题这般尖锐，她想了想说：“视他为己出。”
  “那爹再问你，如果在妾生了长子后你怀了孕，又当如何？”温奚仲又问。
  这个问题，温芩还真没有想过，她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怀了孩子，我的孩子自然是嫡子，庶子只会是庶子。”
  温奚仲听完摇了摇头，“孩子，你错了。”
  温芩不解的看向温奚仲，她怎么就错了呢？
  温奚仲却没有为她解答疑惑，他又问，“如果徐慕他变心了呢？”
  温芩站了起来，“他不会的。”
  温奚仲拍了拍温芩的肩膀，“爹是男人，自然了解男人。或许现在不会变，那以后呢？以后妾生了孩子，你还是未有所出，你说他的心会偏向你，还是偏向给他生了孩子的妾？”
  温芩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动摇了，可是嘴上却固执的说道，“爹，他不会的。如果他真的纳了妾，妾真的生了长子，那我就把孩子接到我名下养。”
  温芩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温奚仲心里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今天同她说这些，只是希望如果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心里有个准备。
  温奚仲：“爹还是那句话，如果在徐府受了委屈，就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温芩眼眶湿润，抱着温奚仲，“爹。”
  温奚仲拍了拍温芩的背，“傻孩子。”
  温芩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长琴迎了上去小心的扶着她，“小姐怎么还哭了？”
  温芩摇了摇头，“没事，回去吧。”
  温芩走后，温夫人走进了书房，看着背着说站在窗前的温奚仲道：“你同芩儿说了？”
  温奚仲走了过来扶着她，“嗯。”
  “你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我看芩儿刚才眼眶都是红的。”温夫人说道。
  “没有，你不用担心，我也是她的亲生父亲，怎么也不会害了她。”温奚仲扶温夫人坐下。
  “唉。”温夫人谈了口气。
  温奚仲把她抱在怀里，“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作为父母该做的都做的，之后就看造化了。”
  温夫人偷偷拭泪，“你这话说得轻巧，当初我以为芩儿嫁过去能够幸福，哪能想到她一直没有生出个孩子，要是他们俩能生个孩子，也不会有如今这些事了。”
  “都已经到了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温奚仲倒是比温夫人看得开些。